第八十一章 你大婚時的樣子,真醜
大夢初醒,一安像是在意識裏麵度過了幾年一般。
她從床上爬起,四肢百骸像是重新組裝過。
若不是看到這屋裏的兩大桶洗澡水,她已經分不清現在是何年何月,身在何方了。
她身上在自己的枕頭邊打開了同亭甫屋裏一樣的結界,從床上走下來。
一安盯著自己的雙腿,果然還是自己能操作自己的身體才是最舒服的,她穿著褻衣褻褲徑直走到了窗邊,伸著懶腰。
“李瓊安啊李瓊安,若是你知道自己死後來到了這樣的地方,是否還會覺得那喪失的記憶隻是大夢一場?”
一安看著亭甫庭院裏樹影婆娑,初日才剛剛升起,果然那麽長的記憶回顧也隻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啊。
“尊上?下次見你,定找你把這筆賬算清楚。”
一安站在窗戶前,想著從那次解咒測試開始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那些幻境。
原來是知道把奪走的記憶,物歸原主了。
若她的猜想沒錯,是不是亭甫也知道那段時間的記憶,一安突然想起這一茬來,立馬換好衣服,往亭甫的屋裏跑去。
“亭甫!亭甫!”
一安蹦蹦跳跳地來到亭甫的臥房門口,初日早已經升起,這個時候亭甫的房門卻緊閉著。
並不是他一貫的做法。
她猶豫了幾秒,立馬推門而如,屋裏空空如也,似乎是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一樣。
一安圍著房子看了一眼,確定這屋裏沒人,立刻慌亂了起來。
她沿著他們的竹苑,藥園,後山,海棠林都找了一遍,並沒有亭甫的蹤跡。
一安頹喪地低著頭,看著河邊自己的倒影,“亭甫怎麽不在這裏啊,一般都是會跟我說一聲才離開的。”
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立即念到:“玉樽太虛,保命護身。”
進入了兩人的靈識通道內。
這裏麵除了那晚沒有看完的玉簟樓名單,並沒有亭甫留下來的其他的符文。
一安從那靈識通道內出來,鼓著腮幫子,一下一下地往河裏扔著石子。
“本來是打算告訴他其實他們前世是見過麵的,或許他也能根據立馬的蛛絲馬跡找到自己丟失的記憶。”
“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那個時候他們之間算什麽嗎?”
一安看著河邊倒影裏自己十七八歲時候的容貌,想到其實自己早已經七老八十了,而且上一世還嫁給了別人。
“雖然你和廖瑞澤之間沒有子嗣,夫妻倆的生活也是相敬如賓,可你就是已經嫁人了,你和亭甫是不可能的!”
一安心裏有個人穿著黑衣服惡狠狠地指著自己腦袋說著。
“嫁人怎麽了,你和廖瑞澤之間有沒有子嗣,何況現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怎麽就配不上亭甫了?”
另一個穿著白衣服的人,叉著腰趾高氣昂地反駁道。
“當然不可以,即便是現在,亭甫也是你的師尊,你怎麽可以以下犯上呢?”那個黑衣服的說道。
“師尊怎麽了?話本裏,欺師滅祖、以下犯上的事情還少嗎?何況你們之間又有如此緣分。”另一個白衣服說道。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已經是個老姑娘了,亭甫是不會喜歡你的!”
“什麽叫老姑娘,亭甫也活了兩百多年呢,亭甫一看就是一個長情的人,你怎麽知道不喜歡啊!”
這兩人的聲音腦海裏叫囂著。
一安氣惱地往河裏仍了一顆石子,河邊那倒影也隨著那水波紋扭曲,變形,消散。
“你在氣什麽?”
一道冷冽地聲音從身後穿來,是亭甫的聲音!
一安立馬欣喜地回頭,後又覺得自己的情緒表現的是否太過明顯,又立馬收回了笑容,低著頭回複道。
“我在這裏找了你一圈,都沒看見你身影,你,你去哪兒了?”
這不過分吧,隻是問一下行蹤而已,徒弟關心師尊總是正常的。
“不過分不過分……”
“這明明就是心虛!”
這兩人的聲音又在一安的腦海裏浮現,立馬搖了搖腦袋抬眼看著亭甫,害怕他看自己是一臉關心智障的眼神。
“我昨晚有事出去了一趟。”亭甫反倒如實地回答道,那聲音安撫了一安躁動的情緒,一點點兒滲透在她的眉眼裏。
“哦,我起床的時候看你不在,找了你一整天,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說著話的時候,一安還是控製不住的扭捏了起來。
“嗯,尊上召見我,我去了一趟他那裏。”
亭甫說完,一安脊背一僵,是那間白色廟宇嗎?趁自己睡著的時候入侵自己夢境,控製自己的記憶,現在又把亭甫叫回去做什麽。
“他,他有沒有說什麽事啊?”一安不安地問道。
“嗯,說了一些事情。”亭甫領著一安沿著那河流往回走。
“應該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吧,不過你們的事情其實我,我並不是很想知道。”一安咬著嘴唇嘟嘟囔囔道。
“沒什麽事情,就是讓我想起了一段記憶。”亭甫一步步沿著河流往前走,似乎沒有什麽異常。
“哦,沒什麽事情就好……記,記憶!你說你想起來了一段記憶!”
一安突然不淡定了,立馬停下了看著亭甫,她也不知道這時候應該怎麽做,隻是覺得如果知道了前世的記憶,他們兩個該如何相處。
或者,他們之間——
“嗯,關於你和我之間的記憶。”亭甫如是回答道,他似乎並沒有一安那麽緊張,像是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般。
“那,那個,是什麽呀。”
一安結結巴巴地試探著問道,心裏安慰自己是巧合,畢竟亭甫喪失的記憶不止那一段呢。
“這得從中元節第一次遇見你說起……”
“……別別別,等會兒,等會兒。”一安連忙打斷道。
“……”亭甫看著身側緊張兮兮地一安,嘴裏噙者笑,沒有回答。
她本來是想著老老實實地告訴亭甫關於那段記憶的事情,後來又開始猶豫不知道如何說他們之間的故事,再後來就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等找到合適的時機自然會說出口的。
沒想到,他竟然也恢複了那段記憶。
“罷了,你說說看,那記憶裏有什麽?”一安任命地低著頭,問道。
“餛飩,河燈,糖葫蘆,拍賣會,還有半妖。”
一安不得不佩服,亭甫的概況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如果是讓她說,估計說個一下午都說不完,結果他僅用這幾個字就把他們之間的故事說完了。
看來,在他的眼裏,他們之間似乎隻是個過客,她對於他所接觸的那些人一樣。
不帶有任何情緒,也不會有任何羈絆,一安想到此心裏有些失落地問道:“就這樣?”
“不止。”亭甫停了下來,聲音也嚴肅了起來。
“那還有什麽?”一安不解地問道。
“我還見過你大婚時的樣子,真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