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宇聞言, 立馬湊了過去,隻見那處岩石壁上有著一道很窄的天然缺口,那缺口的最裏麵正插著一隻煙屁股。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沒有什麽人會在此停留的,因為存在著很大的安全隱患,
那要是不正常的情況……
昨天夜裏的車禍總不會是一遍成型,在實施計劃之前, 必定有人在此事先踩過點。吹著夜風, 抽點小煙,似乎說的過去。
“會不會是嫌疑人留下的?”葉竹覺得應該有這個可能,對方在案發後可能隻顧著處理現場貨車遺留下來的痕跡,卻沒有想到警方找尋的並不是貨車曾經停在這裏的證據, 而是他本人。
言宇沒有出言反駁, 這就算是默認了。他從羅奇手中接過鑷子,小心翼翼的把煙頭從岩石縫隙中夾了出來,放進證物袋中封好後,又遞還給了對方。
羅奇接過來後, 走到了車後方打開後備箱, 那裏麵正放著一套最先進的移動高科技證物處理設備。他當場對煙蒂進行了處理, 並從中成功提取到了DNA。
滴的一聲, 筆記本電腦屏幕顯示設備開始自動檢測運轉, 少年幹脆坐在了後備箱上雙手環胸的看著百米開外仍舊忙碌的二人, 揚聲道:“頭兒,估摸著得將近兩個小時才能出結果, 到時候我會將結果扔進數據庫裏進行比對, 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麽結果。至於你們兩個的事兒, 慢慢來啊, 別著急,咱有的是時間。”
手裏拿著變身為手電筒的手機的葉竹聽到這話動作一頓,滿臉黑線。
言宇倒是沒有什麽多餘的反應,一眨眼就又走出去十來米的距離,最終在某個位置停了下來。他蹲下身去拿著手電筒在岩石壁下端用水泥澆築成的網格狀護堤上看了又看,這才回身衝著她招了招手:“去把照相機取過來。”
葉竹雖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對方肯定有所發現,一路小跑著返回車上取了照相機,一秒不敢耽擱的折返回去。等到了近前,她氣息微喘的也蹲了下去:“有什麽發現?”
“這裏剮蹭的痕跡像是沒多久,你看和周邊的那些刮痕有些不一樣。”言宇說著接過了照相機,哢嚓哢嚓對著那裏拍了幾張,緊接著又在那處取了樣本,用證物袋封好。
做完這一切後,二人站起身又在附近反複確認了幾圈,肯定沒有什麽遺漏後,這才上了車。
眼下這種情況,羅奇幹脆將後車座的靠背放下,整個人窩在後備箱裏等待DNA的檢測結果。言宇習慣性的拉開了主駕駛的門,然而在要上車的一瞬間,身形微微頓住,接著頗為詫異的低頭看到了那隻攥住車門的纖細的手。
“還是我來吧。”葉竹上前,原本想要抓住男人的手臂將其從主駕駛上拖出來,但是在即將要觸碰到對方的那一刹那,突然想起了之前二人之間發生的尷尬情景,瞬間改變了主意。總不能讓人覺得,她真的是個老色批。
隻見她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對方的衣角,硬生生的將人給拽到了一邊,那高高翹起的其餘三根手指,怎麽看怎麽都透著一股嫌棄的意思。
“疲勞駕駛要不得,你已經超過四十八小時沒怎麽休息了,回去市局這一路的時間不短,你可以稍微眯一會兒。”說完,她迅速的鑽進了車裏,關門、啟動引擎一氣嗬成。
車門用力關上時候帶起來的那陣風吹的言宇額前劉海微動,他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身上休閑T恤,位於左腰側的布料剛剛被人扯過,看起來有著些許的變形。沉默了幾秒後,他繞到了副駕駛,並沒有打算在這種無謂的事情上多做爭論。
此時已經接近午夜十二點了,再等幾分鍾,特別調查組在封河市整整呆滿了兩日,離著省裏給的一周期限又近了一步。
回去的路上,吉普車裏一片寂靜,隻有從收音機裏傳出來的午夜電台主持人的輕聲細語,溫柔而又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在即將進入到封河市區的時候,後備箱的移動檢測儀器響起了一波提示音,葉竹從後視鏡看到羅奇哈欠連天的將得到的檢測結果扔進了數據庫後,一歪頭就又睡了過去。而副駕駛上那個一向警覺的男人眼下更是連個反應都沒有,平時略顯淩厲的雙眸緊緊地閉著,呼吸均勻,下巴上還冒出了些許青色的胡茬。
路燈的光透過車窗斑駁的落在了他的臉上,顯得本就吸引人的五官的愈發的立體了幾分。
葉竹不由自主的多瞄了幾眼,在保證安全駕駛的前提下,視線逐漸向下遊走,最終落在了對方的胸膛前。言宇這會兒正保持著雙手環胸的姿勢,那雙骨節分明,血管看起來很好入針的大手對於她來說就像罌粟花一樣,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要麽……借著他正在熟睡,再摸上一把試試?
這種想法相當的危險,但是葉竹實在是沒有其餘的法子了。她白天從高星物流返回局裏後,抽空去廁所裏撞了撞牆,還和張昊乃至於梅誌德都發生過肢體上的衝突。隻可惜,在那些接觸的過程中,她腦子裏的記憶完全沒有一丁點的波動,平靜的好像一汪死水。
似乎隻有在接觸到言宇時候,那汪死水才能瞬間沸騰起來。
遲疑再三,她還是硬逼著自己收回了貪婪的目光,不停的深呼吸了幾口氣後,成功抑製住了心底泛起的那股子衝動。雖然避免了坐實成為別人眼中的老色批,但是葉竹仍舊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如果真的隻有和對方進行肢體接觸才能回憶起前世她是怎麽喪命的,到底要如何在這僅剩的五天時間裏,完成腦子裏那破碎的記憶拚圖呢?
直到吉普車在市局大院的車位上停穩,葉竹還是沒能想到什麽可行性高的辦法,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即清了清嗓子。
言宇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眼底一片清明。他扭過頭,視線若有似無的掠過了主駕駛上坐著的小姑娘的臉,最後衝著車後方喊了一句:“羅奇?有結果了嗎?”
羅奇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電腦,卻在下一秒一掃困意,‘咦’了一聲。
“頭兒,從煙嘴上提取到的那份DNA還真在數據庫裏找到了想匹配的結果。”他說著,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兩下,點開了屏幕上彈出來的提示框:“是一宗封河市本地尚未偵破的盜竊案……”
“盜竊案發生在今年年初,地點是在封河市長湖花園?”
葉竹在少年充滿疑惑的目光望過來的時候,及時的給出了解釋:“長湖花園是本市一處較為有名的別墅區,因為地段和景觀都是上乘,所以裏麵任意一棟別墅都得值個上千萬吧,這在封河市來說,已經算很高的價格了。”
畢竟封河隻是個小城市,和一二線的房價根本沒得比。簡而言之,能在長湖花園居住的人非富即貴。
“怪不得,我看這份盜竊案受害人做的筆錄,丟了不少好煙好酒,鑽石珠寶,還有四十幾萬的現金?事後對於那些丟失的物品做了一個大致的估值,大約在二百萬左右。”
“這麽大金額的盜竊案,情節已經相當嚴重了,怎麽竟然沒結案?”言宇皺眉,覺得有點不對勁。按理來說這類金額巨大、影響惡劣的大案是要求必破的,怎麽這件案子還能拖了小半年的時間。
“等等,我看看……”羅奇將報告那頁往下翻了翻:“這上麵說的是,當時失主家的監控在盜竊案發生的前兩天忽然壞掉了,後續在調查園區監控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發現。緊接著警方又對受害者周邊居住的鄰居進行了走訪,幾乎所有人都表示並未察覺到任何的異常。”
“而在現場唯一一個采集到的疑似證據,是來自警方的技術人員在別墅後院鐵門旁邊的枯樹枝上收集到的血液,經比對那份血液不屬於別墅主人家的任何一個人,最終警方把這份DNA作為盜竊案嫌疑人的DNA錄入到了數據庫中。”
“……”言宇沒再繼續問下去,而是看向了車窗外的一片漆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幾分鍾,他推開車門下了車,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淩晨一點零九分,你們兩個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見。”
“成啊,最起碼還能睡六七個小時呢!”羅奇樂不可支的用腋下夾著筆記本電腦,從後備箱裏鑽了出來,不過他看著男人此時已經走進辦公大樓的背影,有些疑惑的揚聲問道:“頭兒,你幹嘛去呀?”
言宇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先去把剛剛在路邊收集到的剮蹭樣本送到技術大隊。”
“哦。”少年了然的點了點頭,轉過來衝著正站在車邊的葉竹叮囑道:“跟著我們頭能睡個整夜覺的機會不常有,你趕緊回宿舍吧,明天怕是有的忙呢。”
說完,他帶著那台筆記本電腦,也急哄哄的進入了辦公大樓,瞬間便沒了影兒。
葉竹在原地站了幾分鍾,仰起頭就看見了屬於特別調查組臨時辦公地點的那間會議室亮起了燈。她抬手摸了摸額角,在確定了車門已經落鎖後,拖著略有些疲憊的身軀往辦公樓後麵的宿舍樓走去。
第二日一早。
牆上鍾表的指針還沒到八點,因為未到規定的工作時間,所以樓裏雖然已經逐漸熱鬧了起來,但是來來往往的人並不算多。葉竹拎著一兜子還在冒著熱氣的早餐下了電梯,和迎麵遇到的幾名同事打過招呼,腳步輕快的走到了會議室前。
在右手搭在門把手上準備開門的時候,她卻沒有繼續動作,而是後退了半步狐疑的看著底下門縫透出來的光線,裏麵……似乎有些太暗了。
出於禮貌,她收回了右手,轉而在門板上輕輕的敲了三下。
咚咚咚。
耐心的等待了幾秒後,裏麵終於傳來了熟悉的男聲:“請進。”
葉竹在得到了允許後推門而入,不過下一秒,她險些被屋子裏的味道給衝了出來。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總之算不得多麽美妙。她勉強屏住呼吸,將手中的早餐輕輕放在了會議桌上,這才借著從窗簾縫隙透過來的微弱陽光,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窗台下方擺著兩張折疊床,羅奇和彭一山正躺在上麵心不甘情不願的蠕動了兩下。在那兩張折疊床的不遠處的地上撲了一個睡袋,這會兒蔣冰正一臉懵逼的坐了起來,上半身光著,展現了一身傲人的肌肉塊。
至於言宇……她往角落裏的那張巨大的老板椅上瞟了一眼,男人正在掐著眉心緩神,顯然昨夜是在那上麵糊弄了一宿。
“包子?”蔣冰已經起身,隨手扯過一旁的短袖套在了身上,打著哈欠從塑料袋裏取出了兩個肉包,兩口就能吞一個。
之後他端起一杯豆漿,過去遞給了還坐在折疊床上發懵的彭一山,隨即抬起腿踹了仍舊雙眼緊閉的羅奇一腳:“起來了,睡覺前不是從交警那邊調取了盤山公路附近的道路監控錄像嗎?該幹活了。”
羅奇委屈巴巴的終於起了床,頂著那一頭跟雞窩似的頭發艱難的挪蹭到了會議桌邊,直到一個包子進了肚子才堪堪找回了點狀態。
會議桌上那三台電腦一直在不間斷的運行著,少年撇了撇嘴有些不滿的衝著蔣冰嚷嚷:“我編的程序能夠自動識別視頻中的可疑型號車輛及車牌號,還用得著你催?”
隻說話的這會兒功夫,他在鍵盤上鼓搗了一陣,電腦旁邊的打印機便開始了工作。
幾秒鍾後,打印出了幾張視頻截圖。言宇走過來將東西取走,大致瀏覽了一遍。那截圖上赫然就是黃經國所駕駛的那輛大貨車,不過……
“誒?握著方向盤的那個不是黃經國本人吧?”蔣冰站在男人身後絮絮叨叨:“瞧著體型要比黃經國壯上一些,可惜對方帶著鴨舌帽,看不清楚臉。”
言宇彈了彈手中的那幾頁紙:“看來是時候找錢彬再聊一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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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荼靡.’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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