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大風起兮雲飛揚

  沉悶的號角聲在大地上響起，並且再也不曾停息。


  雄壯的戰馬上托著精銳的騎兵，用羊毛編織成的旗幟在北風中飄揚。


  雲中郡到大興城的大地上，滿是這樣的胡人騎兵。


  哈鬆得到了王庭瀚君的嘉獎，不久前他的親哥哥柏琳可汗給他送來了十萬兵馬。


  所以如今走在最前方的就是哈鬆和他的十幾萬那月部騎兵。


  雪開始化了，卻並不是天氣回暖，而是馬尿和人散發的熱量將雪地灼融。


  戰馬在嘶鳴，許是餓了，也可能是因為即將到達對於未知地帶的歡喜。


  或許一兩頭戰馬是嘶鳴聲給人帶來的感覺不會很強烈，但是此刻卻有成千上萬的戰馬在嘶鳴，整個碧藍天空下的一切都被茫茫的黑影所覆蓋。


  哈鬆也是第一次來到這麽南邊的地方，看著山林裏的樹木，眼神有些喜悅。


  草原上大部分的地方都是草地和荒漠，偶爾能見到一叢灌木就已經是罕見的景色，而自己在這裏卻能看到成片的山林，景色讓人陶醉，南邊的富裕讓人瘋狂。


  百萬胡兵南下，縱然是大周天子都感覺到了驚悚。


  這些天來，大周的各大機構都在運轉，暗衛更是傾巢而出，不斷將各種消息送回到京都的某個地方，那裏應該就是暗衛的辦公地。


  太師孫信已經是兩朝元老了，這些天來他一直盯著各地的官員，因為天子讓他分管了禦史台。


  禦史台裏多半都是些腐儒，這些人滿天將仁義道德掛在嘴邊，整天想著將朝中那些違法亂紀的官員揪出來，絲毫聽不進孫信的話。


  隻有孫信明白，陛下讓自己分管禦史台，並不是要將人揪出來，而是監察各地的官員將朝廷劃撥的軍餉用在刀刃上。


  今天的禦史台很是熱鬧，因為很多高品的官員這些天都有些心神不寧，不得不跑到禦史台來“喝茶”，或是為了自己，或是為了家人朋友。


  隻是這些卻被禦史台的禦史們嗤之以鼻。


  喝茶當然是和新近分管禦史台的太師喝茶了。


  太師孫信曾經在太學執教，幾十年下來手下的弟子有上千人。


  朝中年輕一些的官員基本上都是他的學生。


  因為戰事的原因，天子想要拔除一些流弊，禦史台聯合暗衛查出了不少東西，裏麵就包括很多孫信的學生。


  如今學生有難，自然想要來找老師。


  隻是茶亭裏，孫信看著這幾十個學生，第一句話就是：“你們今天能來看老夫，老夫很高興，但是這次有暗衛參與，老夫也救不了你們。”


  因為這句話，這次茶會明顯有些冷清。


  很多官員心中憤懣，覺得孫信作為當朝太師，又分管禦史台，這樣的小事很輕鬆就能壓下去，卻忘記了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的道理，一件兩件事孫信或許還能憑借自己為官幾十年翻雲覆雨的手段壓下去，可是現在卻是幾百上千件事。


  陛下聖明，對於官員貪墨查的不是很嚴，卻並不代表陛下不想查，查不到。


  隻是陛下作為一國之君，希冀的是天下太平，即便這太平是粉飾出來的，他也希望能夠在史書上留個好名字，在自己登基後查出來如此多的貪官汙吏，一定程度上對於大周國來說是弊大於利。


  但是現在不同，嶺北已經全麵開戰，胡人數百萬軍隊陳兵邊疆，這個時候需要的不是天下太平，而是強有力的手段來將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來，以應對嶺北的突發狀況。


  大周皇室在城外長生山上的別宮內，皇帝看著浩浩京都城，不由歎了一口氣：“大風起兮雲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引自高祖劉邦大風歌，因第二句不合此時意境，故而刪之，去首末二句，以表意境。）

  天下間的風雲在席卷著他腳下的大地，所有的一切都臣服在他的腳下，他是大周天子，是這個王朝的帝王。


  九宗很強，但是外敵出現的時候，九宗以匡扶天下為己任，必然要派弟子下山，而這些弟子中大部分都會死在戰場上，剩下的或是在朝為官，或是歸隱山林，隻有很少的一部分才會回到九宗內。


  這便是大周近百年來的削宗大計。


  胡人是強，但是大周以武立國，不可能對付不了一個原始民族，一切都是因為曆代大周君王太過忌憚九宗了，需要一個外在的強敵來製約。


  而今看來，效果的確不錯。


  隻是北方的那頭狼似乎養的太肥了些。


  “陛下，天寒，別著涼了。”老太監陳本鳳將一件狐裘大衣披到帝王的肩膀上，然後悄悄退到了一旁。


  “瑞雪兆豐年，今年應該是個好年景，傳朕旨意，大赦天下。”


  說完這句話後，帝王就退回到了行宮內。


  陳本鳳將帝王的話記住，在帝王進入行宮後立刻就把帝王的話傳出了行宮。


  大風起兮雲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大赦天下，並不是說讓所有的囚犯都能活，而是要讓他們進入嶺北抗敵。


  但是對於死囚犯們來說，這一絲生的機會，總比一點都沒有要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