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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瑣事

  亓官泓未能請到無名子主持歲首祭,子冉與他解釋說無名子年紀大了,不喜歡吵吵鬧鬧的氛圍,更何況年底年初正是星象更迭之際,三位星相師皆是事務繁忙,無一人有空雲雲,便是婉拒了亓官泓的意思。.

  蕭琅在一旁欲言又止,反複暗示自己有時間,伏且趕緊將她抱走,不準她搗亂。


  二月前後,蕭琅去看望沉蕭,沒想到她已遷至陽宗弟子最高的居所,蕭琅十分高興,沉蕭亦是感慨自己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伏且更是將沉蕭當做努力上進的榜樣教導諸位陽宗弟子要勤加修習。


  最近幾日天色陰沉,雲迷霧鎖,眼看著要下雪卻遲遲未見動靜,蕭琅坐在廊下有些煩躁,她最討厭這種不清不楚的天氣,要下雪便趕緊下,不下就趕緊晴天,她也好曬曬太陽。


  許是上天聽到了蕭琅的抱怨,未至午時便開始落雪,一時間雨雪交加,稍許又起了風,吹得門窗“咣咣”作響,蕭琅兔子似的縮在屋子裏不敢再抱怨上天。


  蓬萊山向來隻論冬夏,春秋時節毫無存在感,早些九月中、晚些十月初便開始落雪,一直到四五月份仍常有零星雪花飄落,雲中台上冬天累積的雪比星術殿還要高,一年中大半年是著冬衣度過的,直到六月才可慢慢減衣。


  六月的九州大地已是繁花錦簇、萬鳥啁啾的好時節,“病痛纏身”的王子服終於漸漸好轉,商王宮中除卻太子子辛無人不歡喜,堪稱峰回路轉,苦盡甘來。


  太史喜滋滋地跑到蓬萊告知無名子這個好消息,無名子表情莫測,未言明此事是好是壞,太史在疆德子和蕭琅處亦未問出答案,隻得失落地離開了蓬萊。


  子冉忍不住問蕭琅這應當是件好事,但夫子和師兄為何看上去並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蕭琅道,此事於某人來說是好事,於某人來說是壞事,事有兩麵,福禍相依,誰又敢肯定這是好是壞呢?


  子冉若有所思,但她依舊覺得王子服好起來是件大好事,商王室能在他的努力與庇護下安穩許久。


  蕭琅不置可否,隻道一句“未必”。


  剛進六月蕭琅便琢磨著商王今歲的壽辰慶典,她希望春官同去歲一般忙得不可開交,這樣她便有理由去湯邑送新曆。


  疆德子翻了個白眼,嗤笑蕭琅想得太多,今歲湯邑公田歉收,農戶上交的賦稅不足往年半數,去歲商王大壽已是鋪張浪費,平日裏又要供養王室軍隊,商王室國庫十分緊張,幾乎入不敷出,更何況商王今歲並非整壽,必不可能大肆操辦。


  去歲就連疆德子都未能去成湯邑,更別說今年會讓蕭琅去,世道隻會越來越亂,短時間不會讓蕭琅離開蓬萊。


  疆德子勸她有時間不妨好生想想如何才能長高,林子裏的野豬都比她這兩條小短腿跑得快。


  無名子最討厭別人說他老,蕭琅亦是最討厭別人說她腿短,她撲過去要打疆德子,對方三兩步便跑了個沒影兒,過耳清風裏夾雜的笑聲充滿了嘲笑的意味。


  蕭琅找無名子告狀,無名子正在打瞌睡,十分敷衍地與她說此事很簡單,讓她去找這山上最高的人問問,此人必定有辦法。


  觀察了些時日,蕭琅發現伏且乃是蓬萊山上最高的人,於是她聽信了無名子的鬼話跑去問伏且如何才能長高。


  伏且一頭霧水地琢磨了半天,突然靈光一現,與她說自己小的時候也不高,但是他時常倒掛在樹上練功,或許她可以試試,說不定能將下身拉長。


  蕭琅左思右想覺得十分靠譜,便讓伏且幫她倒掛在樹上,伏且承諾太陽下山前會回來將她放下來,不料他轉身就將此事忘了個幹淨,直到夜深了疆德子四下尋找都不見蕭琅的蹤影他才想起來還有這樣一件事,幾人趕緊去山林裏找,找到蕭琅時卻見她像蝙蝠一樣倒掛著睡著了。


  事後,伏且被子冉按在星術殿前的湖裏不準上岸,見他爬上來便一腳踹下去,蕭琅當真信了他的鬼話,天天跑去問疆德子自己有沒有長高一點點,疆德子實在不忍心打擊她,便勉強點頭說“或許有”,蕭琅看他表情便知根本沒有,心裏很是失望。


  無名子責怪伏且太過荒誕,罰他抄經百遍。


  伏且有些委屈,此事說到底罪魁禍首應當是疆德子才是,更何況他也是為了蕭琅好,不知自己哪裏荒唐。


  被“出賣”的疆德子也被罰抄經百遍,兩人在被關在文殿抄書思過,疆德子趕緊抄完交了上去,伏且卻是拖拖拉拉月餘才勉強算是完成。


  七月天朗氣清,正是觀星的地利天時,無名子與疆德子在雲中台上推演星象,蕭琅在一旁做著記錄,不時插句嘴問疆德子某字如何書寫,問得多了疆德子便煩了,罰她從明日開始抄書,抄到所有的字都會寫了為止。


  蕭琅極其委屈,她隻是突然忘了而已,動不動就罰人抄書,煩得很!

  然而次日,蕭琅已將昨夜的懲罰完全拋至腦後,在文殿幫子冉整理新弟子的名冊,疆德子也應召前來幫忙,顯然他也忘記了自己昨晚說過什麽。


  既然他不記得了蕭琅必定不會自找麻煩,沒話找話的與疆德子閑聊,總歸不能讓他閑下來,免得他又想起了什麽。


  “昨夜我許是有件事忘了告知與你。”疆德子沉思片刻道。


  “沒有!”蕭琅急忙否認。


  “是有的,衛國新侯羽未能鬥過國後,被迫離宮外逃。”疆德子緩緩說道,他瞄著蕭琅長呼一口氣的表情心裏偷笑,熊孩子的心思他一清二楚,還真當別人會上當似的。


  “這衛國朝中的大臣倒是有意思,一會兒投靠衛小乙,一會兒投靠衛羽,一會兒又投靠國後,牆頭草也不過如此了罷!”子冉極其鄙夷這種人,衛國一朝皆是如此,她對衛國的厭惡簡直到了極致。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依附勢大者並無不妥。”說著,疆德子疑惑地蹙起眉,“隻是此事未免有些蹊蹺,衛羽麾下良將眾多,地位本應最為穩固,國後卻是失獨,膝下無子,衛羽雖尚未有後然其年輕氣盛,乃是衛侯的最佳人選,何以致使其地位突然傾覆,國後重掌大權?”


  蕭琅插嘴說陰陽洞的水可是往高處走的,疆德子剜了她一眼,問她是不是想抄書了,她趕緊閉嘴低頭寫名冊。


  “許是東原王在幫她,東原覬覦衛地已久,一年以來衛國內亂不止,乃是吞並的大好時機,難不成東原王要等到衛羽地位穩固時再出兵嗎,齊宋視若珍寶的仁德道義對於東原王那隻老狐狸來說卻是一文不值!”


  子冉為衛地和衛羽鳴不平,她不喜歡東原和西夷,凡是不仁義之人她都不喜歡,但她又愛“雙標”,蕭琅整日出賣疆德子與伏且找她告小黑狀她卻還是喜歡得不得了,若是別人像蕭琅這般“不仁不義”早就被她按到星術殿前的湖裏溺死了。


  “管他呢,反正衛國早晚也是東原的,我現在隻想知道衛羽往何處去了,他的母族是東原卿大夫,縱然有權有勢他也不敢去投靠,他亦不肯承認自己的東原血脈,想必又跟了哪個學派尋求庇護罷?又或許四處流亡?話說天下流民當中有識之士這般多,怎麽也不見一兩個來投靠咱們蓬萊,真是氣人!”說起來蕭琅便憤憤不已,覺得世人太過低估陰陽家的實力。


  “那也得看他們有幾條命能走到蓬萊山腳了,多少人都悄無聲息地死在了北海裏,若因蓬萊之故殞命,陰陽家豈不是愧對世人?”疆德子笑道。


  蕭琅撇嘴,不以為然,“偏你理由最多!”


  “嗯?我看你是又想抄書了。”疆德子瞟她一眼。


  蕭琅急忙改口說自己是誇他聰明機靈,出口成章,又委屈地怪他冤枉好人。


  “你倆歇歇罷!我前幾天下山的時候仿佛聽人說商王想要與燕趙兩國會盟,三地向來親如手足,會盟豈非多此一舉?”子冉不知此事真假,權當流言說與疆德子二人聽。


  疆德子笑問“難道兄弟之間便不需要溝通感情了麽”,又道如今世道人心叵測,時常聯絡一番也好窺探各人心思,免得背後做了手腳還不知是誰。


  蕭琅趕緊點頭表示讚同,子冉笑罵她“十分狗腿”。


  待手裏的名冊謄抄完畢,蕭琅歡呼一聲“我抄完了”便要撂下刻刀走人,子冉讓她留下來說說話,她卻道自己非常忙,疆德子取笑她瞎忙,她除了搗亂還能有何事可做?


  蕭琅叉腰,說要給容宣寫信去,上次收到他的信她還沒有回過。


  疆德子還未說什麽便聽子冉笑道,“整天容宣容宣的,你這麽喜歡他幹脆嫁給他得了,和他住在一起想說什麽便說什麽,也免去了信件往來的繁瑣,多方便!”


  “滿口胡言!”疆德子臉色一沉,嗬斥道,“你與伏且親好便罷了,不許教唆疆景子胡來,她乃陰宗方士,將來要繼任星主之位,豈能與俗人結親,下次你再胡說少不得要罰你!”


  “開個玩笑罷了,你怎地還當真了……”子冉悻悻住口,不敢再胡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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