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海戰一觸即發
麵對金軍海上的步步逼近,高宗破例啟用了李寶,拿到皇帝親手交給自己的兵符,李寶將軍連同無名、蟬兒一並連夜趕往海州。
李寶將軍揚鞭策馬,心情激奮,早朝時大殿裏君臣間的話語依然激蕩在他的耳邊——
作為一位崇文抑武的皇帝,高宗難得讚賞一位主戰的將軍:“李寶頃因召對,詢亦北事,曆曆如數,且以一介脫身還朝,陛對無一毫沮懾,是必能事者。”
殿下群臣竊竊私語,唯有老將韓世忠擊節叫好。
高宗問道:“愛卿,此番東海拒敵,舟幾何?”
李寶從容回道:“百二拾。”
眾臣僚一片嘩然。
高宗又問道:“兵幾何?”
李寶回道:“三千弓箭手,非正兵也。”
老帥韓世忠聽到這裏,禁不住一陣心驚肉跳,畢竟東海拒敵關乎皇城的安危,而李寶又是自己向皇帝舉薦的。
老帥疾步走到李寶跟前,關切的說道:“李將軍,金國的艦隊號稱六百艘戰船,兵士七萬,敵我兵力如此懸殊,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李寶麵色凝重地點點頭:“,大帥,竊以為正是敵軍自詡強大,必定驕縱輕敵,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某心中已經有了對敵的良策,隻是缺少了軍餉和糧草”
高宗見李寶胸有成竹,拍案而起:“好,將軍所用之物,朕皆準,降旨,責令沿途供應,違令者斬。”
皇帝金口玉言,不啻於一把尚方寶劍,李寶雙膝跪地,指天盟誓道:“此次北上,微臣必當死戰到底,如果有一天微臣不在了,請聖上恩準,將臣的殘軀葬於嶽將軍墓後。”
一言既出,滿座皆驚。
大殿上再次一片嘩然。主戰者暗暗責備李寶的魯莽,主和者則幸災樂禍的暗自嘲諷對方陣營裏竟然推出一個如此不識時務的家夥。
大殿裏所有人都明白,李寶這是故意給皇帝出了一道大難題,我活著,一切都有轉圜的餘地,我死了,就是國家的忠臣烈士,如果一個國家的忠臣烈士都要退身到嶽飛的墓後,嶽飛還是這個國家的逆臣嗎?
這雖是赤裸裸的脅迫,卻是所有正義人士的心聲——
李寶,幹得漂亮!!!
高宗臉上拂過一片陰雲,嶽飛就是他心中一根永遠也拔不出來的肉刺。但是高宗心裏明白,此時還不是發火的時候,咬咬牙,無比艱難的吐出一個字:“準!”。
“謝主隆恩,微臣為了大宋,甘願肝膽塗地,死而後已。”
有了沿途隨時調撥過來的給養,李寶的三千弓弩手終於有了點正規軍的樣子。無名不善近水,便攜了林蟬兒師徒四人陸路北上,正是海上風向多變的時節,船隊走走停停,十幾天後,宋軍的戰船才進入了黃海。
林蟬兒繞道西行,將三位弟子安置到神農穀,為了趕時間,二人騎上了龍馬,果然是匹得道的神獸,也不過幾個時辰,龍馬便載著主人趕到了膠西,這裏離岸不遠有一片島嶼,世代居住著陳氏一族,故此地叫做陳家島。
陳家島礁石聳立,植被茂盛,四圍皆是優質的沙灘,靠近大陸的便利條件,又可以使得陸路物資可以源源不斷的運到島上。實在是一塊難得的屯兵之處。
最主要的是,陳家島孤懸海外,極難引起官府的主意,畢竟膠東一帶這些年一直是金人的勢力範圍。
日子一天天過去,金朝的艦隊卻一直杳無音訊,李寶隱隱約約感到有些不妙,急忙派人去請小道士丘處機。
丘處機來到海島,習慣性的翻出眼白(青春期還沒結束嗎?)。
“大老遠來這裏,讓貧道住哪兒呀?”李寶知道小道士青春期遠未結束,這時候的孩子實真惹不起,趕緊命令兵士中的能工巧匠砍來木料,在島上修建了一座道觀,
無名和林蟬兒占了師弟的光一並住了進去。
轉眼到了鴻雁南飛的十月,北風一日緊似一日地刮了起來,林蟬兒開始有些坐臥不安,連一向後知後覺的無名也開始有了隱憂。
整個夏天在李寶的焦慮中悄悄過去,眼看著東北信風慢慢襲來,潑李三恍然大悟,看來這完顏亮也是一個老奸巨猾之徒。他知道海上作戰最該憑借的是什麽。
風,確切的說是北風。
一大早李寶一連接到三條信鴿帶回的信息,完顏亮的戰艦已經進入渤海灣。大戰一觸即發,而他卻進入了兩難之地。
當初李寶殿前盟誓,那時海上盛行的是西南信風,他想模仿當年周公謹來一場火燒赤壁。如今北風烈烈,誰會為他借來西南風?
所謂以少勝多,其實李寶跑到海上還想照搬自己的遊擊戰術,借著金人的驕縱,偷偷迫近,放上一把火,茫茫大海可比不了陸地,隻要金兵著了自己的道,即便不被大火燒死,也會被海水淹死。
這是一條絕戶計,狠毒啊,難怪善使此計的諸葛孔明無後。
天不遂人願,李寶將軍仰天長歎,此時已經進入十月中旬,運用火攻的最佳時機已過。
天不遂人願。
奈何?
跑嗎?
做一個不抵抗將軍?
那是要殺頭的,李寶老弟。
性命攸關之際,李寶終於想起了那個終日在三清神像前無所事事的玩弄草棍的青春期少年。
林蟬兒和無名這些日子也沒閑著,別看白天他們卿卿我我盡情享受著海島山難得的閑暇時光,夜裏,二人卻瞪大了眼睛,他們在暗中防範著一群神秘的生物——飛頭僚。
說起這飛頭僚,其實也並不是什麽特別難對付的魔怪,膠東半島漫長的海岸線,生存著這樣一群憨厚樸實的漁民,官家沉重的賦稅,讓他們在課稅之餘實在是無法吃飽肚子,於是半人半怪的飛頭僚便應運而生了。
這些漁民白天出海打漁,夜裏躺下後便使出一種特別的法術。他們的頭顱會自脖頸處自動開裂,兩隻耳朵煽動起來,就像一對小鳥的翅膀,於是乎,飛頭僚乘著夜色飛到沙灘上,掠食著擱淺的魚蝦,睡夢中飽餐一頓,既解決了餓肚子的問題,又不妨礙白天出海,實在是一件一舉兩得的美事。
但是,做為一位飛頭僚也有他致命的危險。那就是怕海上半夜起了大風,曾經有不少飛頭僚被夜風吹離了航向,天亮後人頭不能按時歸位,從而讓炕上的身子變成了無頭的死屍而讓家人草草掩埋。
失去了身子的人頭便再也見不得光,隻能在暗夜裏孤獨的飛翔著,哀嚎著,再也找不到自己的歸宿。
這些飛頭僚如果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張網罩住,便成了他們的主人,這也是一些水兵管帶最順手的空中偵查。
據說金朝水軍戰船上就有不少飛頭僚。
為了保守宋軍的軍事機密,林蟬兒和無名必須嚴加防範,而做這些事情,也是不得不瞞著眾人,畢竟漫天飛舞的人頭太讓人驚駭,如果宋兵知道了這些,還不得嚇跑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