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母親醒來
武效福不知武效軍為何一反常態,突然說出這番話來,心裡猛然感到特別不適應,一時愣在那裡,嘴角蠕動幾下,說不出話來。
武效軍上前半步,認真地說,「走吧!」
武效福半疑半惑地看了武效森一眼。
「去吧!咱爹現正在氣頭上,這時碰面終歸不太好!」
武效福臉色上頓時變得十分複雜和難堪,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武效森有點不放心地和武效軍說,「現在咱娘這個樣子,時日不多,後事有很多事要做,畢竟他是咱家老大,越不過他這個坎,和大哥好好說!」
武效軍不露聲色地說,「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院內花壇。
此時正值盛夏季節,天氣特別熱。
花壇四周的花草樹木長的非常茂盛,將太陽遮的不露一絲縫隙,在底下並不感到怎麼熱。
武效福忐忑不安地走到花壇中央的亭子下止住腳步,板著臉看著武效軍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武效軍多年在外,平時很少見到武效福,但對這些年家裡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了如指掌,非常痛恨這個不講父母兄弟姐妹之情的大哥。
每次回家,考慮到在家時間短,父親的精神承受力,又都是一些說不清道不明雞毛蒜皮的家務事,不願和他發生正面衝突。
但這次武效軍憤怒到極點,想起上次收麥回來時,父母身心疲憊,面色憔悴,想起世界在賣場放那把大火,想起母親因世界娶媳婦給父母造成的痛苦和折磨,想起二姐說母親精神受到的刺激,想起躺在病床上至今尚未蘇醒的母親——
所有這些都和眼前這個大哥有關,熊火中燒,恨得牙根噶蹦蹦直響,緊握拳頭,上前對準武效福的太陽穴就猛的來了一拳。
武效福還未來的及反應,直覺眼前一黑,手中拎著的香蕉袋隨手一揚,「嗖」的一聲飛了出去。
一隻手下意識地往臉上摸,熟料左臉又重重地挨了一巴掌,趕忙去摸左臉,可右臉也被打的火辣辣地疼,打的武效福沒有一點還手之力,連張口的功夫都沒有。
武效軍連續扇了武效福十幾個巴掌,只打的他嘴角流血,三顆牙齒落地,雙臉腫的像發麵饅頭,痛苦不止,氣喘連連。
武效軍停下手,橫眉冷對武效福,咬牙切齒地道,「這是你對爹娘所作所為所付出的補償,全部是替爹娘教訓你的,希望你能夠明白!」
說完,抬腿砰砰兩腳將他踹翻在地,「這兩腳是你讓世界在場里放火燒爹娘的,你領回去!」
武效福躺在地上,頓時感到全身火辣辣地疼,毫無還手之力,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剛要坐起,身上又被踹了幾腳。
「這幾腳是讓你陪躺在病床上的老娘一起感受痛苦的滋味!要是老娘有個三長兩短,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說完扭臉轉身而去。
武效福眼睜睜地看著武效軍將自己痛打一頓揚長而去,連開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心裡既窩火又憋氣,更懊惱,早知是這樣今天就不該來,好小子,打我,你將付出代價。
但又一想,讓他付出代價,能付出啥代價啊!打打不過他,抓抓不住他,他晌不晌夜不夜的竄回來一趟,找一下自己的事,然後一拔腿溜了,真拿他沒轍。
看來老娘這場病絕對輕不了,否則,老三和老頭也不會讓這個小子千里迢迢的跑回來。
要真是老娘不行了,看這小子的憤怒勁,還有效雲,效梅那兩個死妮子,還不得一口把自己給吃了。
本想前來做做樣子,看個究竟,上來沒這小子整這一出,還有老爺子在這蹲著,見到自己還不得將自己給活剝了,怎麼辦呢?
武效福不知如何是好,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才忍著全身的疼痛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向醫院外面走去。
武平順看武效森和武效軍神神秘秘地出去,心裡就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們像是有啥事在瞞著自己,見武效森一人回來,有氣無力地問道,「效軍呢?你倆出去這麼長時間幹啥去了?」
武效森支支吾吾地說,「沒啥事,他特別擔心俺娘的病,我給他說說情況,碰到他以前的同學,在外面說話!」
「效森啊!你娘這病是咋的的啊?以後會不會偏癱起不來啊!要是那樣,我咋弄啊!一輩子連個飯都不會做,侍候人的事也不行!」
武平順說著傷心地流出淚來。
「有這種可能,現在咱先不想這些,走一步說一步吧!」
「嗨,都是效福兩口子鬧的,我走在你娘前面最好啊,我不願看到他們的惡臉。你娘還好些,度量大,能吃話。可你娘偏偏比我先倒下,這事還真不弄!」
「爹!誰家也不願攤上這樣的事,但也不少家遇到!既然遇到,咱還得正確面對不是。不過,現在事以這樣,咱還得好好商量商量不是。現在我娘這個樣子,大哥以前無論怎樣,你也沒有必要再和他計較,畢竟是你生養的孩子。再說了,我們姊妹六個,你和俺娘的事他也應當承擔一份責任,無論從道義和法律上他都不能脫得一乾二淨。即使你同意,老二呢,親戚鄰居呢!我覺得現在是咱們專心給俺娘治病的時候,其他的一切都放下。要是大哥來了,你就權當沒看見,成嗎?」
武平順其實心裡像明鏡的,效福孩子多,要真讓他下狠手,把效福整的在親戚鄰居十里八村抬不起頭,連累幾個孩子半輩子在人前抬不起頭,還真不忍心。
何況面對突如其來的災難,頭早已發懵,亂了方寸,此時,哪還有什麼心情想這些過去的陳年舊事。
武平順傷心至極地說,「他真夠狠心的,你娘向來也沒有做對不起的事啊,他這麼狠你娘,你娘都這樣了,他躲在鱉窩裡倒能存得住氣,即使有再大的事,能有這事大嗎,一天都不露面。看來他是鐵了心盼著你娘早點死啊!」
武效森看父親態度不是那麼堅決,心裡倒是踏實了不少。
這時,武效梅拎著飯走了過來,「爹,效軍呢?我帶了兩份米皮,你先吃點吧!」
說著放到床頭柜上。
武平順無力地說,「你娘都這樣了,哪還有心吃東西啊!」
武效森幽幽地說,「爹,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吃東西那行啊,多少還是吃點飯吧!」
「爹!你就吃點吧!」
武效梅看著萎靡不振的父親,心疼地說。
武平順簡單吃了兩口,心裡特別堵得慌,便放下筷子不再吃了。
過了不大會兒,武效軍強作若無其事地從外面回來,只顧低頭吃飯,什麼話也沒說。
很長時間,武效森沒見武效福出現,武效軍表情的也有些反常,怪怪的,裡面肯定有事,也沒敢當著父親和效梅的面直接問。
一點半的時候,武效雲一臉陰雲興沖沖地過來,一見父親、武效森、武效梅和武效軍開口喝咒道,「武效福真不是東西,他全家死完我不但不會扎乍一眼,還要請響器吹吹打打放鞭炮!」
幾個人聞言頓時一愣,這效雲是怎麼啦,咋莫名其妙地說出這番話來,肯定又是效福惹著她了,武平順本來憤怒的火氣一下子被點燃了,寒臉怒問道,「快說,那個兔崽子又幹啥了,我一把火將他家額房子給點了!」
武效森心裡這個氣啊,效雲啊效雲,你沒看這都啥時候了,老爺子都快頂不住了,還說這種話,你這不是火上澆油添亂嗎!
武效軍心裡一震,不用問,肯定是效福或者喬娜在家裡整事或者胡說八道什麼了,背後怎麼收拾他都可以,但此時絕對不能當著老爺子的面的說,老爺子的壓力最大,氣性又最大,一旦再把他給整倒,真的無法收拾。
就大姐那種粘火就著,心裡一點不存事的火爆子脾氣,要想阻止她不說還真難辦到,不阻止肯定不行。
武效雲氣急地剛要開口說話,突然武效雲驚喊一聲,「三哥,效軍,快看,咱娘睜眼了!」
幾人立即全把目光移向效軍娘臉上,起身走圍到近前。
只見效軍娘雙目微張,嘴唇蠕動,右手抬起往臉上摸,然後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反覆做著同一動作。
武效雲和武效梅姐妹倆不停地呼喊著,「娘——娘——」
「我是效雲——」
「我是效梅——」
「效軍也回來了,你能聽到嗎?」
效軍娘好像已經聽到她們的喊聲,嘴角張了幾張,無力地打了幾個哈欠,眼珠也跟著轉了幾下,掃了一眼面前的幾個人,可說不出任何話來。
武效森仔細看了看,然後到醫生辦公室把主治醫生叫了過來。
主治醫生張萬民走到床前,仔細看了看瞳孔,樂觀地說,「效森,今天大娘能有此癥狀是個奇迹,只要能度過接下來的兩天,就不會有生命危險!這樣吧,我去開點針,你們一刻也不要離開人,要仔細觀察大娘的反應!」
幾人聽醫生這麼說,頓時感到一陣欣喜。
武效軍一眼不眨地看著母親,低聲說,「爹,俺娘想坐起來了!」
武效森看了看說,「是想做起來,我去問一下張醫生!」
武效森雖然學的是臨床醫學,對內科病症有所了解,但畢竟是專攻小兒科,對神經內科疾病很不專業,不感冒下決定,還必須徵求專業醫生意見。
武效森見到正在開處方的張醫生把情況說了說,張醫生道,「輕輕把大娘扶起來,適當喂點白開水!」
「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