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章 歸來
“阿然,認輸吧,我不想傷你。”
“輸贏要等試過再。”
武灈道:“還與她廢話設麽,陸兄,一起上。”
聞言陸西辭眼中厭惡一閃而過,看向安然卻是不再開口。
一道流光如流星般墜落,一道身影從中而出。紅衣灼灼,驚豔了誰的眼眸。
~容潯大步踏出,走到安然身側,柔聲道:“清寒,我回來了。”
紅衣似火,分明熾熱鮮活的顏色,安然卻感到由衷的安穩。
她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辛苦你了,你回去休息,這裏交給我。”
“以一敵三,帝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隨著陸西辭到來的還有歸彥主帝。
“他們兩個交給我吧。”
“清寒。”容潯皺著眉表示不認同。
安然看著容潯,堅定到:“放心吧。”轉身看了一眼歸彥主帝,抬眸掃向穹,傀儡而已,她還不放在心上。
“那好吧,安全為上。”容潯傳音道:“若有不適,立即回去。”
安然點頭,“嗯。”
陸西辭看著安然與容潯親密的互動,眸光幽暗。他向前踏出一步,劍已出鞘。“容潯,可敢與我一戰?”
“君之願,亦為吾之願。”
容潯放開安然的手,亦向前一步,眸光似劍,一往無前。一切盡在不言鄭
烽火已起,硝煙彌漫。
盡管比陸西辭先一步晉為主帝,但容潯絲毫不曾大意。早就聽聞九幽陸氏皇族血脈的大名,陸西辭比他晚踏出這一步不過是受限於血脈,賦絲毫不弱於他。而今血脈一經激活,便如龍出淺灘,飛龍在。當初之所以兵臨城下逼得陸西辭交人,實屬趁人之危。不過下何曾真正公平過?容潯承認當初的手段不甚光明,但他卻不後悔。
瞥了一眼正與安然交戰的二帝,容潯收回心神,全力以待。這樣的對手(情敵)值得重視。更何況這場大戰處處透著詭異,他承擔不起失敗的代價。
不出所料,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不分上下的戰力和逐漸激起的真火讓這場大戰更加慘烈。血染大地,魂歸修羅,九星陣裏血氣衝。
三千年後,玉無爭不得不出麵暫時中止此戰。
精致奢華的宮殿裏,瓷器落在地上發出碎裂的聲響。憤怒的吼聲驚起庭院中覓食的仙鶴。
身著繁複宮裝的女子麵目猙獰,厲聲問道:“都查清楚了?”
“是,少主應當是在中域的混沌大世界與九幽大世界交戰時出事的,觀其傷口死於利劍之下。”
“好好好,敢殺我黃芪的弟弟,我定要你血債血償,不得好死。”
“蘇九,帶上人跟我下界。”
“夫人,是否該先稟告城主一番。”
“不必了,城主剛去了王宮。不過是下域的兩個大世界,我們去去便回花不了多少功夫。”
蘇九垂首應道:“是。”
“喲,帝陛下這是怎麽了,該不會是欲~求不滿吧。”火大帝一臉一臉賤笑,絲毫沒有玩火自焚的自覺。自從與心心念念的素韻仙子互通心意後,這廝越發張狂,見人便自己如今的日子如何如何蜜裏調油。這到處撒狗糧的舉動不知讓多少人看見他就恨得牙癢癢。奈何這廝實在武力值太高,若不是還顧忌著臉麵諸帝真想群毆他。
容潯讓他碰巧著了心事也不露聲色,隻冷冷投去一瞥,暗搓搓的想著這次該用什麽手段拿他這個撞槍口的撒氣。
想到安然就要過來了,容潯想了想隔些日子再收拾他也不遲,還是不要讓安然看見他發火的樣子好。更何況——看了火大帝眉心一眼,容潯轉了念頭,還是決定饒他一回。自己身處迷障而不自知還好意思笑他。
距大戰已過七萬年了,這七萬年裏雖戰不斷,但所幸沒有大的衝突,兩方皆得以修養生息。
若以前是不想強迫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做那等兩情相悅之事,如今安然理清心緒之後雖有顧忌不曾向他完全敞開心扉,可也不曾抗拒他的親近。他倒是想生米煮成熟飯,可誰知……
想到那幕,容潯此刻仍然心有餘悸。修士雙修無外乎神魂交融,然而他卻沒料到觸及清寒神魂的那一刻竟會遭遇又一次生死危機。誰知清寒神魂中居然會有那麽一道隱秘的守護封印,在遭到侵犯時爆發出的力量足以毀滅地,絞殺整個混沌大世界。若非清寒反應夠快壓製封印,若非他修為深厚,此刻隻怕已經魂飛魄散,連轉世之機也無。
殊不知守護封印爆發的那一刻,遙遠的虛空中,一道人影突然若有所感地看向混沌的方向。
回眸間,眼若流波,漣漪點點,狹長的桃花眼一眯嫵媚又多情。一襲紅衣傾世,風姿綽約,魅意成,全無一絲刻意便自成一道風景。一眼看去,心中隻有驚豔二字。
那人感受到封印的力量被壓製,嘴角噙笑,“嘖”了一聲,眸中閃過興味,“這回可有好戲看了。”思索片刻,看著近在咫尺的逍遙洞府,罷了,好歹是尋了幾十萬年的地兒,還是探上一遭再回去吧,應該還能趕上熱鬧。
“清寒,火他們兩個是怎麽回事?他身上怎麽會有幽夢的氣息?”容潯特意尋了話題問道,但多少是有幾分好奇。旁人看不出來,隻當火在大話炫耀,盡白日做夢了。但他多次出手替安然壓製,寒潭幽夢的氣息再熟悉不過。那火眉心分明是中了幽夢之息。
安然搖了搖頭不願多,出謎般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容潯帶著歉意道:“祖父那兒讓你受委屈了,我已與他明白了,今後他不會再插手咱們的事。水家給水卿卿找了個夫婿,前幾日已經嫁了過去,以後也不會出現在咱們麵前。”他沒的是水帝族將水卿卿嫁去的聖族子弟隻是個庶子,外人麵前一副溫雅君子,謙恭忍讓的樣,但回了家卻最喜拿妻妾撒氣,動輒打罵,前任妻子旁人隻當暴病而亡,實則卻是被他生生打死。水帝族帝姬匆匆發嫁還是低嫁,便是個傻子也能瞧出蹊蹺來,更何況是作為當事人。水卿卿在她那夫君那兒便是憑著自己帝女的身份也絕計討不了好。
安然伸出手接住飄落的羽花,這相思羽樹過了這麽多年早已枝繁葉茂,亭亭如蓋。花開時節抬頭望去隻見一片粉紫色煙霞,如雲似渺,空靈浪漫。
她問道:“阿璃快回來了吧?他下界輪回之前這相思羽樹也是開的這般燦爛。”
容潯含笑道,“你還記得那時?”當時安然被他帶回帝庭困在此處,他本以為她當時哀莫大於心死又恨透了他,連他所在之地也無一花一物能進眼中心底。
“嗯,那時這棵樹剛好比屋頂高上一點兒,花兒也沒現在這麽密。”
“是啊,一轉眼數十萬年了那子是該回來了,我已讓人在飛升池候著,他一回來就讓人帶來見你。”
“辛苦你了。”
“這算什麽辛苦,那子是你的弟子不假,可也還叫我一聲師父呢。我想過了,等他修為到了就封他為新任太初帝主,重振太初帝族,也好替你還了太初大帝的情分。”
安然倚在容潯懷中,看著手中的羽花,唇角掀起一彎弧度,眼中是歲月安穩,時光靜好。“容潯,謝謝你。”謝謝你包容我的缺陷,謝謝你一路陪著我,也謝謝你從未變過的愛。所以我一定護你周全,哪怕代價是魂飛魄散。
“傻丫頭,永遠別對我謝謝。”世上哪有免費的午餐,我做的一切不過是早有預謀,隻是那預謀的目的始終都是你。一見傾心,自此萬年,從無悔意。
將手中剛剛從萬州拍賣行拍來的滄海遺珠呈上,漣宿實在忍不住積壓多年的好奇問道:“宗主,您收集這麽多珠子,怎也不見用過?”
勾著金色雲紋的白色錦衣半邊都鋪在地上,百無聊賴地男子接過盛著滄海珠的盒子,一打開,浩瀚海洋的氣息撲麵而來。他看著深藍色的珠子,唇邊溢出一絲笑意,聞聽此言,笑意又瞬間收斂起來,興致頓消,隨手把滄海珠裝進盒子扔在了一邊兒。
“喜歡這東西的人又不是本座,我戴著做甚。封寂那有消息了沒?”
漣宿聞言心中一驚,他這主子速來眼高於頂,莫讓他另眼相看了,便是是上一句好話都能讓人樂上去,從來不見對誰特殊過。這能讓他如措記的,主動費心搜羅喜好的人該是什麽神仙人物?心中好奇的緊,但他也知道不能再繼續問下去了。隻怪跟在宗主身邊的時日尚短,封溟那家夥兒應當知道一二,倒時可以去探聽一二。“前幾日去了下界,屬下也不清楚。宗主,血殺樓的人前幾日也去了下界。”
“這一個兩個的都湊什麽熱鬧,不必管他,總歸翻不出去。你下去吧,封寂回來了讓他立刻見我。”
“是。”
出令門,漣宿心裏很貓撓似的,實在難掩好奇,回房提了壺新得的好酒轉身就去了封溟所在的青鬆峰。
封溟此人與其兄長封寂一母同胞,乃是雙生兄弟,可渾身上下卻無半點相似。一張看上去十六七歲的娃娃臉,圓溜溜的杏仁眼,笑起來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讓人一看便覺得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單純懵懂。但隻有深知其本性的人才知道他這張臉多有欺騙性。若真是信了他,隻怕被賣了還得幫著數錢。
“溟哥,幾日不見你這修為又進益不少啊。這本來就甩出我老遠,你還這麽用功,如今我這更是追不上了。”看著封溟打坐完畢,漣宿上前毫不臉紅地拍著馬屁。
瞧著他諂媚奉承的樣子,封溟慢悠悠地從地上起來,抽出自己的封龍刀露出閃亮的刀鋒,“呦,你子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哪能呢,弟這不是早就想著來看看溟哥,向你請教一二不是。隻是前些日子被宗主派出去拍那滄海遺珠,去了混亂星域,今日一得了空就趕緊過來了。”
擦著刀鋒,封溟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
見封溟不接腔,漣宿臉上不自然地露出心急之色,自然也錯過了封溟眼中狡黠的戲謔。
“咱們宗主這眼光可真不是一般的高啊,這滄海珠弟我瞧了一眼,那顏色蒼藍,氣勢雄渾,當真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滄海遺珠我聽過,那算什麽,你來的晚不知道,以前主子搜集的寶貝能跟它媲美的也不在少數,這次估計也就是相中了色澤。”
“隻是相中了色澤?”漣宿瞪大了眼睛,看著封溟眼裏大驚怪的意思,將封溟手邊兒的酒杯滿上,幹咳了一聲,“咳,也就咱們宗主有這財力氣魄了,那可是足足三百萬神級元石呢。可也不見用過,倒是有點可惜啊。”
封溟撇了撇嘴,不屑道:“三百萬神級元石算什麽,更多的早就扔出去了。到頭來人家不過玩上三兩日就都丟到腦後頭去了。”
漣宿眯眼問道:“人家?”
封溟似乎一下子,恍然大悟厲聲一喝,“好你個子,套我話呢?”
知道不是封溟有意,換了誰也套不出來一字半句,漣宿見他惱怒也不害怕,故意配合道:“弟豈敢,隻是見宗主一件又一件的珍奇異寶尋進來卻從未用過,這心裏跟貓撓似的,實在好奇的緊。”
“那你可聽過好奇害死貓。子,奉勸你一句跟在主子身邊老老實實做你的事就行,不該你知道的就別打聽,不該出去的就當不知道,時刻記住謹言慎行,不然可沒人保得住你。”
漣宿心下一驚,恍然明白自己在幹什麽,臉上頓時出現後怕之色,真心感謝道:“是,弟多謝溟哥提點。”私窺宗主的罪名可是要命的。
封溟見他是真怕了也不在多,笑了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記住就行了,你也不必怕成這樣。隻要忠心辦事,主子虧待不了你。”他示意漣宿將酒滿上,又酌了一口,輕聲道:“若是旁的嘛我自是不能多言,不過你今日來的目的倒還真能跟你,你既如今替主子做事,那對你早晚也不是秘密,反正估計要不了多久你也該見著那位了。”
漣宿聞言眼前一亮,仔細聽去。見封溟訓誡,本以為這趟白來了,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你可知主子的師尊是何人?”
漣宿與有榮焉道:“這我豈能不知,咱們上域雖稱一宗二族七朝,可實際上超級勢力中卻該加上雲荒,宗主的師尊便是雲荒的萬道上尊。”
“更多的呢?”漣宿搖了搖頭,“這雲荒在上域最是神秘,弟剛升上來不久,實在不知,還請溟哥指點。”
封溟老氣橫秋道:“行吧,那今日就指點你一二吧,指不定日後哪日就成了你的救命符了。”一張娃娃臉配著這老氣橫秋的語氣神情實在讓人忍俊不禁,但漣宿可不敢笑出來,反而還得感激不盡,一字不落地聽著。
且不這封溟比他修為隻高不低,單隻自跟在宗主身邊這一條就足以讓他好臉相陪,更何況都是救命符了。
“弟洗耳恭聽。”又替封溟滿上一杯,漣宿全神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