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娑婆
一轉眼,三年已過,這安然終於修複了傷勢,朝洞口看去。
“今日都這個時辰了,阿璃怎還未來?”
“咦,這家夥怎的采起花來了?平日扮得裏一副大人模樣,果然還是孩子心性。”神識覆蓋開來,安然低聲道。
這三年來那家夥每隔幾日過來一趟,倒是與安然漸漸熟了起來。
閑暇之餘,安然倒也不介意替他改善改善體質彌補先不足帶來的隱患。
隻是為了避人耳目,那家夥兒雖已經長了些肉,在一般人看來還是一副發育不良的模樣。當年初見之時他就已經七歲了,今年正好十歲,許是因為早產的緣故,看起來還是隻有六七歲大。
外一方虛空,突然開始塌陷崩潰,空間裂成一塊塊碎片。安然若有所感,抬頭望去。
隻見那塊塌陷的空間憑空出現一片氤氳血霧,逐漸漫延開來,方圓百萬裏之內都慢慢成了血色,陰森恐怖。
“娑婆世界!”
安然轉頭朝男孩兒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難辨,而後毅然踏進虛空,直往血色氤氳而去。
阿璃,我走了。若利用得當,這青蓮玉卡足以護你餘生無憂,因果已結,家夥兒你好自為之吧。
娑婆世界曆來隻存在大帝傳中,誰也不知它來從何方,去往何處?何時出現,何時消失?
她已經等了快兩千萬年,再也等不及了。
慕哥哥,阿然來找你了。
阿璃看著眼前憑空出現的青蓮玉卡,又看了一眼手裏剛剛編成的花環,眼裏漸漸彌上一層水霧,要掉不掉的可憐極了。
他知道那個姑姑總有一會離開,卻沒想到這一來得這麽快。不,也不快,已經三年了。
姑姑教他認字,教他習武,幫他拓展經骨,提純血脈。他好喜歡姑姑,其實就算姑姑不幫他做這些,他也喜歡,因為姑姑是唯一會對他笑的人,笑得那麽溫柔。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是眼裏都是柔和。
這三年是阿璃最快樂的日子了,他心裏刻意不去想姑姑會離開。雖然姑姑從未承諾過,可他還是奢望著就算離開了也會帶他一起走。
可是今姑姑走了,阿璃又是一個人了。
都是他不好,一定是去晚了惹姑姑生氣了。
阿璃看著手裏的花環,地上還有幾個相似的,不過他手裏那個是最精致的。他編了好幾個都不滿意,想把最好的送給姑姑。
他無意間聽馮少爺對表姐,鮮花贈美人兒,表姐高興極了。他把最美的花環送給最美的姑姑,姑姑一定會很高心。
男孩兒默默擦幹眼淚,莫離要找到姑姑。修煉,對!修煉,隻要他強大了就可以去找姑姑了。
*
“離恨元宸前來拜訪,還望娑婆大帝一見!”安然立於娑婆世界之外,使用傳音之術道。
片刻後,濃鬱的血色氤氳從中斷開,憑空出現一座門戶。
“元宸帝座為何而來?”
“自是為所求而來。”
“娑婆不歡迎外人,帝座請回吧。”
“吾既來此,哪有止步門外的道理,實是有所急,還望道友通融一番。”
“一方有一方的規矩,你既不肯離去,那就請來絕殿一敘吧,元宸帝座敢否?”
“吾有何不敢?”
“請!”
安然看了幾眼麵前的血色大門,素手翻飛,裹挾著寒氣的渾厚帝元朝著前方淩空而去,門戶應聲而碎。
她進了大門一路往前,諾大的空間裏僅一條道,書曰‘無路’,每向前一步,身後走過的地方就會消失,然後再幻化成漫血霧。
道路兩旁盛開著娑婆世界獨有的忘情花,忘情花通體成血色,這種花一生隻開花不生葉,花瓣中長著細碎的絨刺,雖卻足以致命。花瓣中含著的花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與之外形不符的清幽香氣,美麗夢幻,一不留神就永遠沉浸在夢中了,直到紅顏枯骨,至死方休。
安然搖了搖頭,她都活在夢中半輩子,哪還需要此花致幻。
到了路盡頭,是一片茫茫海域,海水成黑色,如墨一般,寂靜無波,不見一魚一蝦,隻有無盡冤魂惡魄嘶吼著,掙紮著,神誌全無,隻剩本能。
“若是如此,娑婆帝座未免瞧本帝了。”
隻見安然淩空懸起,她衣袂飄飄,腳踏虛空,步步生蓮,往對岸而去。待行至海域中央,剛剛還風平浪靜的海麵波濤怒吼,狂風大作,海中的惡魂孽魄趁此往上撕扯攀咬。
安然拿出那支曾吹過的玉笛,梵音自唇邊而出,餘音嫋嫋,一時間風平了,浪靜了,混亂自止。
來到岸上,安然看著麵前的七尊帝階血奴,道:“如此著實麻煩,還有什麽手段閣下一起上來吧。”
煉製血奴乃是諸萬界的禁忌,因其手法殘暴,涉及了某個不可的隱秘,一度被諸聯盟下令銷毀,這娑婆竟還有存留。
*
九幽大世界
“都準備好了?”陸西辭快速地掃了一眼全體整裝待發的得力手下問道。
“願為吾主開疆辟土!”眾人齊齊答道,聲震九,一臉振奮。
“出發!”陸西辭滿意地輕點下顎,一馬當先位於人首。他已經忍不住再維持萬萬年不變的冷肅漠然。
終於等到這一了。
阿然,慕哥哥來接你回家了。
“是!”
古樂瑤看著一臉無法遮掩激動的陸西辭和振奮的眾將,神色難辨。
別人不知道主上為何執意攻打娑婆,即便是征戰四方也不必如此急迫,可她卻知道一切不過是因為一個女人罷了。
隻是不知若滿心歡喜的陛下興致而來,敗興而歸又是何表現。
他不會找到那個女饒,絕不會。即便找到了,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她默默收起嘴邊不知對誰的諷刺可惜,走到陸西辭身邊,懇求道:“請陛下恩準樂瑤同校”
“不必了,聖女還是鎮守九幽吧。本帝去去就回。”
陸西辭垂眸看了一眼身前階下的女子,皓腕明眸,姿國色。數千萬年相伴,他怎會猜不出她的心意,可他終究意不在她。
對他而言,認準了一個人便是一輩子。那個人曾出現過,他的心裏便再也容不下旁人。
陸西辭想是想到了什麽,眼裏多了一抹笑意。那丫頭可從就是個醋壇子,若是重逢之日帶了旁的女子去,她哪裏還肯理他?
*
“主子,驚華帝座失蹤了。”雷一收起了玩世不恭,有些惴惴地回道。
“你什麽?”容潯難以置信,好端敦一個大帝怎麽可能憑空消失。
“據探子回稟,是驚華大帝自去了虛空就再也不曾回來。”
“她去虛空做什麽?”
“屬下不知。”
“元宸宮可有法?”
“不曾,但有人發現元宸宮在背後打聽消息,一直無法與驚華大帝取得聯係。”
容潯雙手負於背後,眉頭緊皺,不停地來回走動。
雷一覺得再讓主子這麽走下去他眼都要花了,於是道:“主子,不然屬下去元宸宮問問吧?”
“嗯,那你快去。”容潯完一頓,又突然叫住正往外走的雷一,道:“慢著,還是本帝親自走一趟吧。你迅速去封鎖消息,千萬莫讓其他勢力聽到風聲。”
“是,屬下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