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草木皆兵
城門前的土地還算平坦,阿燭騎在金魚背上,飛速前往遠處。可夏蕭還在原地,他會過去,但不是現在。藍魚被控製,轉過身想拔掉那根無形的釘刺,可又有釘刺落下,令其痛苦嘶叫。
藍魚扁長的腦袋砸地,眼睛看著夏蕭,其中沒有半點抱怨,隻有想讓夏蕭走的念頭,可他現在若是走,便不是夏蕭!
“今我們一起回去,一個都不能少!”
藍魚受到語影響,才這般保護夏蕭。此時聽到他這話,難免感動,可他鬥不過這黑氣的。在它想要用頭將夏蕭撞到遠方時,夏蕭身體外有大盛的猩紅之光。他手中緊握的樸刀破開重重繃帶,乍顯肅殺。
城牆上站滿人,看向他時,夏蕭猛地一步躍出,斬碎兩根釘刺。
釘刺無形,此時在猩紅的光下碎成片塊,像被支離的玻璃柱。在其砰的一聲破碎時,藍魚詫異。這釘刺中的力量,根本不是現在的夏蕭所能打碎的。夏蕭也意識到,可能想到的,便是那黑氣,還在試探自己。
咬住樸刀,夏蕭雙手結印後退,將契約空間撕開一個洞。藍魚見之,立即進去,沒有拖遝。黑氣也沒有追,藍魚去就去吧,她隻是飄到夏蕭身邊,發出淡淡的聲音。
“我高估你了。”
話中藏著瘮人的寒氣,可這是道女聲。夏蕭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個黑暗中的女人,可隻要稍稍回憶,便覺得她們不像。
心悸猛地衝上心頭,令夏蕭蹙眉。他想著後撤,可沒有力量支撐。突然,地瞬間一暗,無數烏雲從四周開始聚集,跑到這片空。
夏蕭的眼裏也有烏雲密布,隨之漆黑,像被染上墨。這和在王庭中見到的石珠項鏈和親王時不一樣,夏蕭此時眼中的黑,來源於左臂上的紋路。
這道紋路是晝夜之紋中的夜紋,閃耀出的光自行突破了衣袖。它在夏蕭想要後撤,但沒辦法時自行催動。
現在已沒時間考慮為何會如此,夏蕭鬼魅轉身,身形輕盈,腳尖點地,身體隨著風,爆射而出。
黑氣無形,怔在原地一瞬。也就是那麽一秒的時間,夏蕭和其拉開距離。雖隻是百米,可足夠夏蕭逃過致命的一擊。
夏蕭看向手中的樸刀,其上浮現一道晝紋,雖是在猩紅之光下,可他確實感受到了。晝紋本銘刻在舒霜右臂,怎麽會出現在樸刀上?夏蕭疑惑不淺,可現在沒時間糾結。身後黑氣於一息間又追上自己。
這股危險之氣,令夏蕭覺得棘手。她開始動真格了,不再試探。恐怕她已清楚,自己這個有著完整五行的所謂的遠道而來者,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身後的空氣被帶動,如順針而行的銀光。夏蕭沒有回頭,晶狀體中的黑暗逐漸消失,但空中的黑雲還在。因此,火光顯得更為閃亮。
符陣下火光隨著大風,猶如炮彈般衝到地麵,炸開土地,雖還是被黑氣刺穿,可落下的玄冰符陣,又一次阻攔她的進攻。
夏蕭目光那頭,句芒禍鬥及語,一同催動體內純淨的元氣,不斷接管符陣。一路走來,符陣還從未用過。因此,今日符陣夠用,就看他們的元氣能接管多少。
“快點!”
空中的符陣不斷落下,先有高高豎立的木牆,後有層層冰盾。它們都呈一個完整的圓形,將夏蕭和黑氣隔離。而阿燭及三獸,站在正中心。但不斷接管符陣的他們知道,這遠遠不夠阻攔對手!
頂著全為進攻的火行符陣,頂著淬火,黑氣不斷向前。這些木牆冰盾,根本攔不住她。在她準備衝上空,從其上發起突襲時,其上已布滿符陣。夏蕭的實力雖不算強,可心細,考慮事情周全。
“已經過去五分鍾,還有一半的時間!”
夏蕭背對冰盾,快跑而來,鬥笠被風吹到不知何處。他手中樸刀插入地中,雙手近砸般落在卷軸符陣上。體內早已就緒的元氣如山洪般源源不斷的湧出,開始嚐試接管符陣。現在要死撐度過五分鍾,隻要那黑暗不來,便不是難事!
“能挺過去嗎?”
句芒有些擔心,可夏蕭鎖著眉,道:
“南商人善戰,見到戰鬥不會置之不顧。若是她敢將我們籠罩進黑暗,就等於宣戰,告訴南商強者宿敵來了。雖親王和其是一夥的,但其他強者,不至於袖手旁觀。隻要有人站出來,拖延哪怕一秒鍾的時間,我們都賺到了!”
大夏實力最高的修行者是尊境生果的境界,可南商作為大荒中最強的帝國,實力最強的修行者高達尊境曲輪!
那樣的強者,即便在黑暗中都能拖延整整一分鍾的時間。這麽一看,顯得那些黑暗很強,她們確實強,可早晚會被夏蕭碾碎湮滅!
城牆上,無數南商人抬起胳膊,擋在身前,頂住火焰釋放出的熱浪。熱浪中的火星點燃夏蕭的袖口。而一些強者聚在一起,在他們眼中站於一塊,有出手的意思。這等戰鬥真是激烈,就是不知情況。
“誰和誰在戰鬥?”
“不知道,連人數也不知道。先前街上的人一個男人先後召喚出了六頭契約獸,這怎麽可能?”
“確實誇張了。”
“這已經不是誇張的問題,城裏的百姓已經開始胡話了?”
幾位強者東一句西一句,沒有得出是否出手的結論。因為他們眼中,起碼有八個人在戰鬥。
風木和雷電、火和熔漿、水和玄冰風雪、這就是六個人,這些符陣使用的速度如此之快,恐怕是有符師在幫武者。而進攻他們的人,肯定不止一個。帝都中能和這樣的對手戰鬥的,肯定是叫得上名號的強者。這樣的強者,他們怎麽可能不認識?
不對呀,這六位武者怎麽可能全都會施展符陣?一兩道便已夠多,可數量這麽驚人,根本不像武者施展出的符陣。這些符陣,可都是萬紋的存在,甚至有五萬紋十萬紋的存在。這……解釋不通。莫非就像先前百姓的那樣,隻有兩個人?可他們如果是符師的話,哪來的六頭契約獸?
這邊人在猜,火焰在猜測之餘焚燒了平原。火焰朝,如成堡壘,其中的夏蕭和三獸不斷施展符陣,竭盡全力也沒施展完卷軸中的存貨。他們的臉色蒼白難看,但元氣已用盡,隻能等前輩攜符陣前來。
夏蕭現在的實力在尊境幼齡的巔峰,早已能嚐試突破至枝茂。可他沒那麽做,而是在體內沉澱了很多元氣。此行危險,他必須這麽做,現在看來,這樣確實是對的。可現在,在黑氣被暫時纏住時,地麵出現了極大的變化。
木牆豎直,冰盾在其後死頂,頭頂是符陣,腳下不時有熔漿流動。高溫的熔漿將四周的岩石泥土融化。金魚浮在空中,擺動魚尾時,阿燭擔心的不知所措。夏蕭平時從未展現這樣的力量,此時顯露,她才清楚自己和他的差距。可看身邊語的神色,像一切都很勉強。
稀稀落落的熔漿邊,岩石鑽出地麵,化作無數怪物,草芥也在變化。這大概便是真正的草木皆兵,可夏蕭收起卷軸後,一腳踏在地上。無數熔漿柱升起兩米,將這些家夥衝垮,化作一地沙土。
“還來?”
見地麵又有岩石隆起,夏蕭將所有卷軸都交給禍鬥和句芒。
“一會她朝我來,你們便將它們引爆。”
“不要命了?”
“要啊!”
夏蕭拔出插入地中的樸刀,臉色浮現一絲倔強。
“正是因為要,才得將它們引爆,我的命在你們手裏。”
“狗東西,真是會使喚人。”
禍鬥時,和句芒一上一下,憑著對風和地上熔漿的感知,準備隨時應對突發情況。夏蕭則手持樸刀,在地麵穿行。地麵有熔漿,熔漿成了湖,可他於其上獨舞,跳一曲淒涼和肅殺。
腳掌轉動,夏蕭一刀將岩石所成的人形怪物攔腰砍成廢物。可耳中的一聲破碎,令其極為擔憂。望向聲音傳來之處,那裏火焰被刺開,木牆隨之破碎。不斷生長著的木牆一次又一次的阻攔,但生長遠遠不及破壞的速度。木牆後是冰層,可即便再堅硬,也在一道黑氣下被洞穿。
冰層破裂,碎了一地。地麵熔漿被卷起,朝夏蕭而來。頭頂符陣一一落下,可皆被洞穿,
“該死!”
符陣破碎,在意料之中。可破碎的速度太快,像被針刺穿的薄餅幹。大致為三個顏色的餅幹在快速穿過的針下裂開,為地麵的熔漿鋪上一層熒光。可針的那頭,是夏蕭。
樸刀頂在身前,夏蕭眼瞳因承受劇烈的衝擊而猛地顫動。十分鍾快到了,胡不歸前輩應該也快了!
符陣隧道中,胡不歸雙袖被風吹得瑟瑟作響,臉皮也在風中顫動。可他麵孔朝前,一心隻想快些到目的地。上次他到晚了,舒霜才會死。這次不管是誰,都不能再奪走夏蕭和阿燭的性命。
有大師姐放在夏蕭和阿燭體內的保護符,這十分鍾無論如何他們都能挺過去。可胡不歸不想再讓他們受罪,一路走來,他們吃的苦已不少。
一把老骨頭,路都快走不穩,此時卻化作一頭黑龍,雖蒼老,可發出悠長怒吼之聲,快他一步傳到南商帝都外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