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林父
離林母不遠的房門邊，站著一名十來歲的正太。
一身亮色新棉襖，一張滿是膠原蛋白的臉蛋。
因為冷空氣的撲打，顯得紅嘟嘟的十分可愛。
為什麽他，因為身子自薑林走後，就一直沒有什麽變化，典型的還沒到發育期。
躺在床上的林父，虛散著眼神看著剛進來不久的正太，蒼白的臉龐中顯現出一絲對他的喜愛，緩慢無力道。
“薑偉，你怎麽又偷偷跑來了？幺叔不是給你了，這裏臭不要來看幺叔了，更不要拿自己零用錢給幺叔買東西了。
有心就夠了，咳咳~”
薑偉看著躺在床上已經沒有了人形的幺叔，想些什麽，但一時又不知從何起，欲言又止的表情。
站在床邊的林母，聽見林父的咳嗽聲，急忙放下手中的湯，旋即心翼翼的將林父扶起，隨後輕撫著林父的後背道。
“你就少兩句，薑偉一直都有心，來來來，先把湯喝了。”
一手撫著林父的背，另一隻手又端起剛放下手的湯，林父搖了搖頭又道。
“薑偉這孩子一直都很孝順，但是為了我而遭受大哥的打罵，那就不值了。
我感覺時日·····”
聽到林父突然自己的不吉利話，林母則急急打斷，帶著哭腔。
“不要了，老彬，你會好好的，肯定會好好的。
你還要見兒子，還要見爸媽。”
到末尾時，林母的眼淚刷的一下湧了出來，聲音因為心底的害怕而變得嘶啞。
林父又搖了搖頭，嘴角無力的笑道，將無力的手臂抬起，示意林母接下來不要打斷他的話。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你聽著，我去後賣房子的錢，一部分保證孩子學業完成，另一部分留於爸媽，最後的一部分，你就拿著再找個好人嫁了吧！”
林母一直強忍的哭聲，在林父的最後一句下，再也忍不住的哭出聲來，聲音與林父的虛弱聲在這狹貧房間內是顯得那麽突兀、淒涼。
“我這一生，沒有盡到一個丈夫應盡的職責，沒有讓你吃好、穿好，一直讓你風裏來，雨裏去，擔驚受怕。
也沒有做到一個父親該有的樣子，沒有給他樹立一個很好的榜樣，也沒有為他創造一個更好的條件。
作為人子，我也沒做到應盡的義務，在他們晚年之時沒有應得的陪伴，使之老年無憂。
總之，我····咳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林母的哭泣聲與之加劇，眼淚打濕了她那灰暗的衣裳，也打濕了薑偉那顆滿是純潔的心靈。
眼神隨之移向薑偉身上，隻見薑偉不知什麽時候也哭了，隻是沒有聲音，林父突然墾求道。
“幫叔帶話大哥，我薑彬一生有最後一件事乞求於他，就是讓你林哥名字回歸族譜。
這···你能幫我嗎？”
末尾的問號，就連林父這個頂立地的漢子也是哽咽起來。
這一生，除了孩子能讓他低聲下氣以外，其餘就是死也要自己硬抗過去。
前麵林父乞求過林大伯無數次，但都被拒絕，乞求薑偉，是希望他作為林大伯唯一的兒子，的話他這個老子多少會聽進去一些。
自薑林走後，家族中人發現黃老頭也消失不見，隨著外界的聲音與自己的不滿心思，林大伯勾掉了薑林在族譜上的族籍。
這是林父迄今為止的痛，也是心靈上的折磨，比身體上的痛疼多了。
話音落下，門外一道日思夜想的聲音緊接響起，帶著臨行前的倔強。
“我不要那可有可無的族籍，更不要父親因為孩兒而一次又一次向無情之人發出求情。
父親、母親，不孝子薑林回來了。”
最後幾字，薑林進門順著話音“撲通”一聲跪下，額頭重重的磕在泥土地麵上。
門外，二哈緊守大門，將那些八卦之人想看卻又害怕的心思阻擋在外麵。
屋內林父林母的每一句，每一字，包括低聲哭泣，薑林都聽在耳中，記在心鄭
為了他，父親一次又一次將尊嚴放在地下，一次又一次的進行狠狠自我踐踏，現在為了他，連性命都不要了，也要助他完成學業。
他恨自己為什麽要掩藏，恨自己為什麽不早點告訴他們，自己成為武者的事實，就算父親母親千般不信，萬般不解，該的必須要，該講的也必須要講。
二老如今走在了這令人心痛至極的一幕，究其原因也隻能怪自己。
薑林久跪不起，林母則一時難以置信的問道。
“你真的是孩兒薑林嗎？”
聽聲音是自己孩兒無疑，但是看身影以及現在進門的氣質，哪裏像自己的孩兒了？
翻覆地的變化。
被林母手臂扶起的林父，自薑林進來時虛散無力的瞳孔，就出現了一絲有力的光芒，眼神和林母與薑偉一樣，期頤的看著頭腦觸地的薑林。
薑林緩慢的抬起頭來，臉頰上掛著與淚水粘接的泥土，林母一時驚呼出了聲。
“真的是我兒薑林。”
別人可以不認識現在的薑林，但林母作為一個母親，她又怎麽可能不認識？
十月懷胎，呀呀學語，薑林每走的一步，她作為堅實的港灣都在後麵默默觀察著。
瘦了、胖了，是不是掩藏著心事，作為一個母親都能一眼看出來。
現在的薑林，就是瘦下來的他，隻是皮膚變白了，也更細膩了。
想走近仔細觀察薑林現在的麵孔，但抽回的手臂瞬間感知到了林父還在自己幫助中，隻能掩麵哭泣以示心底重逢後的激動。
坐在床上的林父，在薑林抬起頭來時也確定了，這就是自己的孩子薑林。
他回來了，神情難得的出現激動。
“去吧！”
看出了林母想走近打量的心思，林父示意將他放在冰冷的牆壁上靠著就好。
林母心翼翼的將林父放下靠於牆上，期間用棉襖阻隔牆壁上傳來的冷意，隨後快速走近薑林身旁，扶起他跪地的身子，一番仔細打量。
“真的是我兒薑林，怎麽這麽瘦了？是不是外麵生活不好？是不是家裏給的生活費不夠？”
撫摸薑林臉龐，林母含淚問道。
明明自己都快揭不開鍋了，身體瘦到成皮包骨了，為了薑林，沒有也變成了??。
站在的一旁薑偉，也隨著林母的幾番確定而確定，先是弱弱喊道：“林哥”，隨後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自薑林走後，薑偉就一直想聯係薑林，但他父母每次都以長途電話費太貴而拒絕，連手機都不給他玩了。
一來怕薑偉亂打浪費電話費，二來怕他亂摁點到了什麽不知名按鈕，扣了價話費。
有幾次林母打電話給薑林時，薑偉都在旁邊，但是林母也隻了幾句後就匆匆掛了，懂事的他便知道了林母比他父母更心疼話費。
隨著林父家裏病重越來越困難，薑偉也拿出了零用錢經常給林父買點東西，尤其是搬至這裏後，熱這裏簡直無法生活以及久呆。
時間長一點，身上都帶著臭味，因為這件事，家裏沒少責罵他，就連打也是打過。
但每次薑偉有了零花錢後又來了。
詢問過林父一次，為什麽不搬到其他地方去，這裏沒病也會變成有病。
但林父的回答：“呆著呆著，也就習慣了。”
從那一刻起，薑偉便知道了幺叔家有著多麽的困難。
後麵林父連院都不住了，回來時隻剩下了一副皮包骨，薑偉就知道了在不告訴薑林有可能連麵都見不到了。
借了路饒電話發了短消息，那時薑林秒回。
薑林趕回來，在陽縣隻有薑偉一個人最先知道，但是薑偉沒有。
一來薑林特意告知，二來薑偉也知道自己現在突兀的了，他們也不會信。
薑林初發聲時，薑偉就知道林哥回來了，但是他進來的身影，薑偉不敢相信。
林母在哭泣中噓寒問暖，薑偉在一旁轉著圈圈仔細打量，隻有林父，側看著薑林的眼神由滿足瞬間變為了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