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長夜未眠
興奮?
慕長歡哪裡是興奮,分明是氣憤,她不能暴露,所以很快擺擺手,「不必了。」
春懷自然也不想其他的,轉頭開始忙活床鋪,倒是慕長歡看著床簾落下,心裡還有些遲疑地看著春懷問了句,「春懷,你說一個女生看到一個男的和其他女生抱在一起,心裡不舒服是因為什麼?」
春懷愣了愣,問道:「這個女人和那個男人是什麼關係?」
「沒關係!」
頓了頓又覺得不好,轉而說道:「算是朋友。應該是恩人,救命之恩的那種。」
慕長歡想一想,沈故淵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自己當初幫了他一把才有的,若非自己把他留在京都,就憑他想要從流民干到右相,給他兩輩子時間吧。
所以,慕長歡自覺自己也當得起恩人這一稱呼。
然而春懷確實誤會了,一般都是男人救了女人吧。
「按照畫本子來說,救命之恩那得以身相許吧。」春懷試探著說了句,慕長歡斷然否認了,「才不要他以身相許呢。」
說到這兒便是暴露了,慕長歡頓時將帳子放下來,遮蓋住自己發紅的臉頰。
「無聊,睡了。」
蕭平關站在窗外,看著面前忽然害羞又難過的女孩,心裡不由得開始難受。
他聽不懂女孩說著什麼,卻看著她的嘴一張一合的對自己說著自己的心事,可她蹙眉或者嬉笑,似乎都與自己無關,反而是與另外一個人相關。
難過!
他當時不由得低落了許久。
慕長歡身邊的侍女都害怕自己,若不是慕長歡在府中,侍女們恨不得離自己遠遠的。
可他又不在乎。
他不想讓她出門,他想一直待在她的身邊。
她出門時還是開開心心的,怎麼回來就這般?
有人欺負她了?
慕長歡狹長的瞳孔急劇縮小,周身散發的氣息幽暗又危險。
他悄無聲息的進了門,慕長歡並沒有發現他。
當她看見男人時,蕭平關蹲在她的身邊歪著頭眸色淺淺的豎瞳望著她。
慕長歡險些被驚了一下,掩下內心的委屈,語氣故意帶著一絲凶凶的語氣說,「你走路怎沒有聲響的?嚇死我了!」
要是沒見到她紅紅的眼睛,別人看了說不定真以為她生氣了。
可蕭平關哪裡聽的懂。
但他聽著語氣,他知道慕長歡是生氣的。
他的眸子盯著自己的臉就沒挪過。
慕長歡幽幽的嘆口氣,自己真是傻了,蕭平關又聽不懂自己說些什麼,還要承受自己平白無故的怒氣。
又不是他惹了自己。
蕭平關還是穿著那天的衣服,衣邊沾染了不少泥土,有些已經時間太久乾涸在上邊。
他對其他人都是兇巴巴的,恨不得吃了人家,哪裡有侍女主動去服侍他?
沒等人家手碰到他身上,可能就斷氣了。
他也不睡覺,天天瞪著那雙豎瞳,寸步不離的盯著自己。
其實還有些驚悚。
他就待在自己寢殿外,慕長歡有天夜裡驚醒時,就看著他夜裡閃閃發光的眸子盯著自己。
嚇得自己惡寒了許久,連眼睛也不敢閉上。
男人的眼睛里透出濃濃的慾望,她甚至覺得只要她閉上眼男人就會把她吃干抹凈。
可還好,男人除了每天黏著自己,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他狼狽的模樣映在自己的眸子里,她是不是明日該帶他去宮中做幾身衣裳了?
她的衣服從來都是宮裡最好的綉女織的。
可蕭平關算不上宮中的人,給他做衣服,該是什麼品階,什麼材質?
可若是上街買衣服,城中的百姓若是見了他的模樣個個都會被嚇破了膽,哪裡還敢賣衣服給他?
男人好喜歡慕長歡這麼看著自己,眼裡只有自己。
「蕭平關,明日帶你去做兩身衣服,你要聽話好不好?」
慕長歡放緩了自己的語氣。
蕭平關能聽出來女人的語氣變得溫柔,就連剛才緊縮的眸子也開始擴大。
討好的蹭著女人的手心。
他敏銳的鼻子,早就嗅到一股不屬於她身上刺鼻的香味。
他很討厭這種味道,可依舊沒有躲避靠近她。
感覺自己好像養了一個大型的寵物怎麼說?
其實也不錯,雖然聽不懂說話,可是還能保護自己的安全。
本公主就勉為其難的再養他一陣子好了,也不差這口吃糧。
慕長歡今日穿著鵝黃色的宮裝,看起來嬌俏可人。
蕭平關倒是很乖巧的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宮門前往尚衣局。
自從天政帝重掌政權后,皇宮裡的侍從宮女也是大換血了一波。
那些白雲司的隨從都被抓緊天牢,等著秋後問斬。
正在這時幾個太監押著一個衣著有些髒亂頭髮也披散下來的小侍女迎面過來。
顯然剛才經歷了一場惡戰。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為什麼抓我?」小侍女拚命的想要掙脫幾個太監的束縛。
可奈何太監鉗制的太緊,侍女愣是沒掙脫。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你試圖參與謀反,我奉皇帝陛下旨意這就把你這個死丫頭抓緊大牢。」領頭的那個老太監扯著尖銳的嗓子說著。
聲音刺耳又讓人反感。
「我沒有!我根本沒有!你們誣陷我!我何時做過背叛的事,你們含血噴人!就是仗著幾分權利,誣賴好人。」小侍女仰起頭一臉正氣的說著。
慕長歡這才看見小侍女左右臉上都被扇的高高腫起,依稀可見五個手指印。
可見打的人下了多大的力氣。
可侍女眼睛依舊亮晶晶的,倔強的模樣,不禁讓她想起錦兒。
「哼,等到進了天牢,還怕你不開口?賤丫頭!」太監一臉不屑的看著侍女,說著還用手指惡狠狠的戳了戳她的額頭。
慕長歡對於這種事情早就見怪莫怪了。
她認得這個太監,是天政帝比較看重的人,好像叫李道河,與天政帝身邊那位李賢英是堂兄弟,在宮裡的地位可都不低。
不過是個唯利是圖的人罷了。
倒是討得天政帝的關心,父親很看重他。
「你們是有意的,你們和劉姑姑都是一夥的!你們誣陷我!」小侍女被戳的歪歪頭,突然有抬起頭彷彿想起什麼似的,語氣焦急中帶著氣氛的說。
劉姑姑?
怎麼這麼耳熟?
慕長歡若是以前遇到這事,她連看也是不屑的。
可是她看見侍女的表情神色,她的心揪著。
她伸出手把太監們攔下來。
「這是發生何事了?」慕長歡看了眼李道河說道。
李道河被攔下,連忙跪在地上,並且扯著那個小侍女也讓她匍匐在地上。
「瑤光公主吉祥,這小侍女勾結白雲司試圖謀反,現在已經被奴才抓起來,正準備送去受審呢。」李道河低著頭趴在地上說著。
「哦?」慕長歡疑問拉著長音,語氣里明顯帶著質疑。
李道河早就知曉瑤光公主脾氣極差。
他從前見了公主都是繞著走的,能不碰面盡量躲得遠遠的。
可今日怎麼這般倒霉,居然碰了對面。
自己就算想要遁地也是躲不開了。
「公主!公主!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說的那般,奴才是冤枉的,就算給我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做背叛陛下的事情!公主明鑒!」小侍女聽到瑤光公主四個字,她臉上帶著祈求的希冀看著自己。
像!真是太像了!
剛才她離著自己還有些遠,只覺得語氣和聲音相似,現在離近了看,侍女清秀稚嫩的模樣和錦兒真的太像了。
不只是長相相似,是她那倔強的眼神看著自己時,慕長歡甚至覺得錦兒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這個口無遮攔的賤丫頭!你胡說些什麼?你沒錯,難道是我搞錯了不成?」李道河回頭眼神兇殘的看著她。
她最好不要再說出什麼出格的話來,否則等公主走了,自己非得把這個死丫頭折磨的生不如死。
侍女甩開拉著自己胳膊的手,跪著爬到慕長歡的跟前,手拉著她的裙擺。
她知道自己若是進了天牢就會生不如死,她現在只能把希望放在面前這個面容精緻優雅的女人身上。
「公主,奴婢說的句句屬實,蒼天可鑒,奴婢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是我得罪了他們,這才陷害我。」侍女眼裡含著淚,卻又倔強的不讓它流下來。
她還很年輕,她是今年剛入了宮,還未到半年,天下就易了主。
她只不過是天政帝小廚房的一個最底層的小廚娘,那天白雲司吩咐廚房準備吃食,她不過一屆宮女,卑微的只能在那裡洗洗盤子摘摘菜。
突然就被劉姑姑安排著去給白雲司布菜。
她知道劉姑姑就是在為難她。
因為前幾天她晚上起夜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她看見劉姑姑與李道河在假山處私相授受。
她雖然還小,但是她進宮時,母親叮囑過她,叫她千萬不要因為一時寂寞跟皇城記得太監做了對食,沒前途的。
她記得清楚,可沒想到這種事居然讓她發現。
她迎著月光明顯的能看到劉姑姑的臉,太監的臉她沒能看的清,但那公鴨嗓一般的聲音她絕對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