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敲打
沈故淵瞧不起她這女兒身倒是更加可信。
「最近宮內閑話增多,一來說本宮謀害太后……」
慕長歡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這沈故淵的神色,他如今也算是老狐狸了,見著慕長歡的餘光落在自己身上,倒是給自己擺了個八風不動的模樣,但他越是這樣,慕長歡越是覺得不對。
說是喜歡自己,聽到有人冤枉自己,傳自己的瞎話,卻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
這男人果然是大豬蹄子。
慕長歡沒看出他的神色變化,便繼續說道:「二,就是傳聞,本宮與沈故淵關係莫逆,合謀害死祖母。」
沈故淵仍舊沒動,這是怎麼?
被嚇到了?
慕長歡冷笑了聲,「右相,怎麼?聽了這樣的閑話,不打算對本宮解釋解釋?」
這次,慕長歡這般逼迫之下,沈故淵總算是有了點反應了。
「公主相信她們的話?」
慕長歡被他噎了一句,「相不相信是本宮的事情,解釋不解釋是你的態度問題,沈故淵不要覺得父皇與本宮相信你,你就可以如此肆意妄為,要知道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說道這裡,沈故淵忽然笑了下,看著慕長歡的眸子微微發亮,「公主原來是擔心微臣被人誣陷,微臣多謝公主擔心,不過謠言止於智者,公主不相信,陛下不相信就夠了。」
呸!
大豬蹄子,你要點臉,誰關心你了!
說完,慕長歡確實心裡有些異樣,轉過頭去,暫時不想搭理這個厚顏無恥的傢伙。
論說,他們兩個相熟,而且熟了兩輩子了。
可是前世她好像從未發現,這人還有這麼二皮臉的樣子。
「別在這兒打花腔,這事兒可大可小,右相,如今這消息傳得的有鼻子有眼睛,之前還只是說咱倆有一腿,現在就說珠胎暗結,為防消息走漏,殺害太后。」
沈故淵這次是真的綳不住了,直接噴了茶。
他大概是怎麼也沒想到,慕長歡能把自己和白雲司的那點緋聞消息,全都蓋在自己的頭上不說,還能將有一腿,珠胎暗結這種話信口拈來。
「公主!」
慕長歡壓了壓他想說的話,按著太陽穴說道:「最近傳言越發的細緻了,還說右相在府中備下了苦杏仁,每日在府上細細熬煮,自備毒藥,進宮毒死了太后。」
沈故淵攥著手心裡的東西,臉色越發的深沉了。
「公主殿下可信了?」
慕長歡直接掀翻了桌子上的茶水,「信?哪個長了驢腦子的來回報這種廢話,堂堂右相大人想要殺人還特意從城外買了大批的苦杏仁進自己府內,自己熬點毒藥?怕不是全天下制毒的人都死了……」
頓了頓慕長歡笑道:「他們怕是不知道您的府上藏了個制毒的高手呢。」
沈故淵看著慕長歡的眼神一點點的從熱切變得平靜。
慕長歡既然相信他,為何還要讓他進宮來,只為了與他絮叨一番那些流言,只怕是藉機敲打,看似替他說話,其實告訴他,做事要更加不落痕迹。
此刻,他手裡的東西,倒像是成了燙手的山芋。
唐景瑜那個混蛋,當初說這個東西能夠治療咳疾,慕長歡自幼身體孱弱,一道深秋便會忍不住的咳嗽,雖說不是很重,可每次聽到都會沈故淵心生不忍。
正好唐景瑜在京都,便向他請教,這個傢伙給了自己個藥方,旁的都算,就是這苦杏仁,用量極大。沈故淵將整個京都的苦杏仁都包了還不夠,還從外地現巴巴的送了不少來,這才研磨成粉,反覆煎熬,費了好些天的功夫,可算趕著給慕長歡送來了。
可她竟然兇巴巴地問自己,買苦杏仁是要謀害太后么?
是以,沈故淵不敢在送出去。
這不是給公主送愛心,這是給她送麻煩。
沈故淵站起身來,看著慕長歡行禮問安,「公主放心,微臣知道公主的意思,今日起,再不會有這樣的流言傷了公主的名聲。」
慕長歡:「……」
她本意就是試探,在讓沈故淵說出那苦杏仁的去處。
可這傢伙不按常理出牌啊。
你倒是說說苦杏仁幹嘛去了?
然而,沈故淵確實一臉沉悶,彷彿慕長歡在說什麼都與他無關了一般。
慕長歡懶得在問他,只是哼了一聲,讓他離開。
可他走了,慕長歡確實更加懊惱,氣呼呼地罵了句,「沈故淵,真是個豬腦子!」
春懷進門給慕長歡送茶點的時候,剛聽到了這句話,她也不怕,反而笑嘻嘻地說道:「公主,您對右相大人,真是與其他人不一樣呢。」
慕長歡才不會覺得,她白了春懷一眼,狠狠地說道:「旁人也不管如此氣我。」
「是是是,公主對誰都端著公主的架子,可偏偏遇到了右相這架子就端不住了。」
慕長歡被說的惱了,發了春懷去給自己剝蓮子,這事兒便算是過去了。
不過,敲打沈故淵一通還是有用的,關於慕長歡的風聲倒是小了不少,至少一連好幾天,都聽說沈故淵在外面抓人,殺人,在沒聽多少關於慕長歡的消息。
原來告狀這麼好用?
早知道自己就不愁了,直接讓他去做就好了。
想到這裡,慕長歡倒是歡喜了兩日。
不過,她的歡喜也就這兩日而已,很快太後母家的親戚大批的進京治喪,慕長歡直接成了靶子,被人推著站在最前面,每天堆著假笑還要被人埋怨。
無他,只因為長楓公子因為自己被打個半死,如今還在家裡躺著呢。
慕長歡撐著下巴聽他們在自己面前說著要死要活的話,可是慕長歡讓宮女鬆了手,卻沒見到哪一個真的在大殿里撞了柱子。
他們都知道,撞了也沒用。
即便真是慕長歡害死了太后,他們在這兒想要以死明志,慕長歡就敢給他們在歷史上寫成是謀殺嫡公主未遂,被誅滅的反賊。
所以,他們漸漸就蔫了。
這些人見到當面吐槽對對慕長歡沒有任何影響,所以他們就紛紛轉變了思路,走了上一批前輩的老路,他們開始傳流言!
對傳流言!
以前確實傳的最多的還是慕長歡和白雲司有染之類的話,大概是因為白雲司的統治還是給眾位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白雲司雖然謀反成功,可他的實力還未穩定,朝政動蕩。
一個戲子當了王?
說出去任誰都會覺得笑柄一般。
朝中大臣又怎會心服口服?
個個早已心懷不滿,可礙於定川王的實力威脅,他們不得不就範。
有很多鐵骨錚錚的前朝老臣怎忍受的了如此侮辱,當場在大殿撞柱而死。
大臣們個個唏噓不已,真是世風日下,讓這種人當了道,只恨自己無能。
白雲司自從掌了政權,整個皇城的百姓也不禁哀嘆起來。
江山易主說句難聽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況新帝上位?
皇帝是誰百姓們根本不在意。
他們在意的是,稅收是否變多,糧食是否虧空,孩子是否養得起。
新帝上任會怎麼折磨自己。
天政帝在位,百姓安居樂業,自食其力就可以養活一家溫飽。
白雲司皇城也可稱作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咿咿呀呀的嗓子和姣好清秀的容貌,不知有多少女人又或者男人為之臣服,可是也就止於此。
白雲司當官?
百姓可能想過他會在樂坊司謀個一官半職,這也是他最高的出路罷了。
可現在換了一個戲子上位,當皇帝?百姓內心不滿,可定川王在背後給白雲司撐腰,迫於淫威之下,百姓不得已卑躬屈膝。
而百官呢?
除了除了死了的,大多都服軟了,現在天政帝復朝,他們心裡是又委屈又憋屈,自己被戲子壓了這麼久,不爽!
心裡不爽,總要發火,若說白雲司抓起來給他砍了或者千刀萬剮也就算了,可偏偏他跑了。
所以聽說慕長歡曾被白雲司當成金絲雀一樣養在宮裡,便將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慕長歡。
之前慕長歡又為英國公府求情,更是讓所有人都覺得慕長歡與白雲司有情。
可前段時間沈故淵以雷霆手段鎮壓了不少傳播流言的人,頓時大家安生了幾日。
大家心裡的火兒還是沒散去,所以這次太後娘家來人,大有春風吹又生的趨勢,慕長歡就聽著人回報,心裡卻是越來越穩。
「公主您都不生氣的么?」春懷倒是比自己更加生氣。鼓著腮幫子好像要把那些傳流言的傢伙全都給他們吃了。
慕長歡看著有趣,便問了句,「我若生氣,他們就不能不傳了么?」
「可也不能縱容他們這般詆毀公主,您可是大燕嫡公主……」
慕長歡笑了下,正因為她是大燕嫡公主,還是第一個以國為封號的公主,所以她也要承受更多公主不能承受的。
之前,慕長歡還不明白沈故淵為何不鎮壓那些流言,直到最近,開始傳播沈故淵和慕長歡有一腿開始,慕長歡才明白,流言不斷,不是鎮壓不夠,而是如今京都人人自危,他們實在需要個出口,排解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