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單純喝個茶

  杜芮緊緊靠在一邊,閉上了雙眼,心臟不安的跳著,雙手依舊環著她的小腹…… 

  「說了不會傷害你!說了不會動你的肚子!你怕什麼!你緊張什麼!」 

  路槿桓看上去很生氣,生氣的點和度都讓杜芮有些驚訝,杜芮的眼睛慢慢睜開,她側首看向路槿桓,車速早已經放慢了下來,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分明的。 

  杜芮靜靜的看向前方,良久,才開口問道,「你一直跟蹤我……」13acv。 

  路槿桓薄唇微露淺笑,「想見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杜芮抿著唇,「你想見我?」 

  「怎麼?奇怪么?」路槿桓拿掉自己的帽子,頭髮微卷,還染成了栗色。這讓杜芮竟然眼前一亮。 

  就好像…… 

  「怎麼了?」 

  察覺到她打探的視線,他轉過頭對上她,問道。 

  他的視線移了過來,她的頭又立刻別開,「沒什麼。」 

  路槿桓看了眼後視鏡里,緊緊跟在後面的車子,輕笑出聲,繼續不急不慢的開著車子。 

  杜芮看了眼計程車一邊掛著的駕駛員照片,又環顧了一下這輛計程車,而後隨便扯出一個話題,「你上哪搞來的車子?」 

  「路邊,不是有很多?」 

  「……」杜芮微愣,而後仔細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你搶的!」 

  路槿桓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但是他沒有告訴她,如果她沒有上他的車,這會兒,她可沒法好好的說話。 

  「和夏梓修分手了?」路槿桓隨口問道,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 

  「……」杜芮抿唇,「沒有。」 

  路槿桓只是象徵性的問問,但是,杜芮這一聲沒有,聽上去明顯有些力不從心,讓他聽出了端倪。 

  她回到太陽公寓和杜母一起住,夏梓修一直安排在太陽公寓保護杜母的人並沒有撤除。但是夏梓修本人卻沒有守在她們身邊。 

  可是,為什麼杜芮會被盯上? 

  路槿桓眸子微瞥,緊跟在他們身後的車子依舊沉著穩定。 

  「幾個月了?」路槿桓又問。隨便找著話題。 

  杜芮看了眼自個兒的肚子,「三個月了。」 

  她看向路槿桓,其實很想開口問他,知不知道颯爾已經懷孕,知不知道颯爾會為他生下孩子? 

  但是她沒有開口,她不確定颯爾在路槿桓心中的地位,隨意開口的後果,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路槿桓車子開的很穩,只是路線不怎麼穩,杜芮看著越來越陌生的道路,心下又不自覺的生出些恐慌。 

  「如果只是喝個茶,敘箇舊,隨便哪裡都可以吧,沒必要開這麼遠。」 

  「擔心什麼,怕我把你吃了?」路槿桓的聲音極其富有磁性,又如大提琴般低沉。 

  杜芮老實的點了點頭。 

  「確實,我要是想把你吃了,你是半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路槿桓認真的說著。 

  窗外的過景越來越蕭涼,車子最後竟然停在了「荒郊野外」。 

  莫要怪杜芮把這當成荒郊野外,這裡靠近山區,但是土地很貧瘠,一眼望過去,竟沒有半點初春的景象。 

  就連矮小的樹木枝椏,都還纏著蕭條。 

  車子停了下來。 

  杜芮錯愕不已的看著他,「路槿桓?」 

  路槿桓看了她一眼,而後上前,鬆開她的安全帶,「下車。」 

  杜芮一點也不想下車…… 

  但是她想,就算她死賴在座位上,也什麼都做不了,還是只能聽著路槿桓的話,她再走一步算一步。 

  杜芮下車之後,發現了異常,她發現計程車後面又跟著兩輛計程車,也停在了路邊,杜芮有些不解。 

  路槿桓上前拉住她的手,「往前走,別往後看。」 

  杜芮想掙開他的手,卻無奈他的力氣實在是…… 

  「別動。」 

  杜芮不清楚現在的情形。 

  緊接著,她又聽到身後傳來開關車門的聲音,「前面的,別動!」 

  杜芮心一驚,她聽到了扣下扳機的聲音,然而她還沒有來得及頓住腳步,就聽到連續著的兩聲槍響。 

  「……」 

  杜芮想回頭,卻愣生生被路槿桓扣住了脖頸,他帶著她往前走,繞到山前,她才看到一個相當大的別墅區。 

  原來這裡不是荒郊野外啊…… 

  難不成這裡是寒嶺的一個新基地? 

  路槿桓帶她來這裡? 

  杜芮皺眉,這不就是等於讓她再死一次么? 

  知道的多,死的快啊…… 

  芮靠雙心睜。杜芮拖住路槿桓,而後委屈不已的搖了搖頭,「我不要進去了。」 

  「……」路槿桓眉頭微揚,而後湊到她耳邊,「你要是想像剛才那兩個人一樣,死在這裡,我不介意你掉頭就跑。」 

  她腳步微顫,也就是說,後退一步是死,前進……倒也不一定會死。 

  路槿桓步子依舊踏的大,沒有再容杜芮隨意退縮。 

  他帶著她走到一幢別墅前,白色的牆面,黑色的瓦頂,看上去很是高雅。 

  走進別墅。 

  裡面只有簡單的兩三個傭人。 

  但是別墅打掃的很乾凈。 

  「先生,您回來了。」 

  一個傭人上前接過路槿桓的風衣,掛在一邊的衣架上。 

  杜芮看著這座歐洲風格的別墅,突然懷念起赤門山上的別墅…… 

  「坐吧。」 

  「這位小姐,要喝點什麼?」 

  「隨便。」 

  「她是孕婦,你們看著給。」路槿桓隨口道。 

  「是,先生。」 

  杜芮有些不自在的坐在柔軟的棕色皮質沙發上,「剛才,我們後面的兩輛計程車,是跟蹤我們來的?」 

  路槿桓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 

  就在他想提一句,要不是我,你就死定了的時候。 

  杜芮倒是先嘀咕了一句,「就知道不能碰上你,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路槿桓深吸一口氣,不和她計較。 

  沒一會兒,傭人端來了一杯咖啡,還有一杯水果茶。 

  杜芮原本就挺冷的,看著水果茶色澤誘人,還有熱氣冒出,她就端了起來,抿了幾口。 

  路槿桓靠在沙發上,一手端著咖啡盤,一手拿著咖啡杯,氤氳的熱氣中,他一雙如蛇如鷹的眸子就那樣看著她,一動不動。 

  看得杜芮渾身發毛。 

  她抬起頭,放下自己心裡所有的不安和恐懼,開口道,「我真想知道你是怎麼逃過警察的通緝的……」 

  「這一點,你可以去問夏梓修。」 

  「……」 

  「他肯定知道。」 

  杜芮深吸一口氣,而後微微笑著,「別再提他了。我剛才騙你的,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路槿桓眸子微眯,雙手鼓起了掌,「真是不錯的消息。」 

  杜芮拿起一旁的雜誌就往他臉上砸過去。 

  路槿桓頭微偏,躲了過去。 

  「難怪我說,你今天倒是沒想著殺了我……」路槿桓隨口道,他們之間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但只是對杜芮而言,於他,彷彿還歷歷在目,她拼盡一切想拖著他下地獄,她不顧一切,嘶吼著向他討要夏梓修的場景,她脫下高跟鞋扔向他的腦袋……這些場景,猶如昨日。 

  「能不能說正事,我一點兒也不覺得你就是單純的找我敘舊。」 

  「如果我說就是單純的敘舊呢?」路槿桓又抿了口咖啡。 

  杜芮語塞,她就是不信。 

  路槿桓嘆了口氣,「你對寶藏有興趣嗎?」 

  杜芮皺眉,「寶藏?你探險類的小說看太多了?」 

  「如果現在有一座金山放在你面前,你要不要?」他問的隨意,她分不清話里幾分真幾分假,只好當做是他的玩笑。 

  「我想拿鏟子挖一點兒金子走,至於一座山,我還是算了吧。」 

  財富太多,會被人覬覦,就像中了千萬彩票大獎的人,去機構領取獎金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不動聲色,最好蒙面。 

  不然第一天領了獎金,第二天,就被人勒索,太有可能了。 

  「你倒是很怕惹事上身。」 

  路槿桓說道。 

  杜芮當然不想惹事上身。 

  「那我就不明白了,這麼怕惹事上身,當初幹嘛跟著夏梓修?」 

  杜芮低頭,是啊,她很怕麻煩,也知道跟了夏梓修之後,生活會變得更麻煩,就像現在,所有該惹上的已經惹上了,不該惹上的似乎也惹上了。 

  可是,她在夏梓修面前,從來就是少根筋,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哪管得了那麼多…… 

  「不跟著他,難道跟著你?」 

  「我不介意,完全不介意,你現在撲向我的懷抱。」路槿桓說著,還大肆張揚的沖她敞開他的懷抱。 

  杜芮只是白了他一眼。 

  她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和他面對面坐著,喝茶,她還真能做到和他「敘舊」? 

  路槿桓看著她,盯了許久,也想了很多,最後說道,「這裡不是寒冷的基地,只是我放鬆時,一個閑居之處,你應該不會向夏梓修報備吧?」 

  杜芮立刻將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報備還是不報備,都得等她回去之後再想,現在必定是要順著他的意。 

  路槿桓起身,動了動身上的骨頭,「走了,我送你回去。」 

  就這樣? 

  杜芮眨著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路槿桓,你……」杜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說的是什麼,只是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去了。 

  路槿桓頓住步子,「所以我才說,我只是帶你來喝個茶。」 

  如果不是恰巧看到她從市政aa府大樓走出來,又恰巧看到兩個人可疑的鑽進路邊停著的計程車內,又將計程車司機打暈,動作利落的坐在駕駛座上,他也不會搶來輛計程車,率先將她載走。 

  至於為什麼會直接帶到這裡,是因為這裡常年都有他的埋伏。 

  只是,路槿桓唯一覺得不爽的便是,一開始時,她對他的恐懼。 

  或許對這個女人而言,他就是一個惡魔。 

  杜芮,也和所有其他人看他的眼光,是一樣的。 

  明明這樣告訴自己,路槿桓還是不由自主的期待些什麼,或許是因為杜芮知道一些他的過往。 

  儘管他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她到底是從誰,是從什麼地方得知那些關於他的事情。 

  他還想知道,她究竟對他了解到了什麼程度…… 

  杜芮抿著唇,她跟在他身後,他從車庫裡開出來了一輛很威武的蘭博基尼。 

  他臉上卡著一副墨鏡,薄唇輕抿,杜芮坐在副駕駛座上,瞄到他,不由得便出了神,某人也喜歡戴著墨鏡…… 

  也喜歡面無表情,而後又在下一刻,嘴角牽出輕笑。 

  杜芮想著想著,眼睛便泛了紅。 

  「路大怪。」 

  她叫他。 

  她想,今天的路槿桓應該不是以往的那個殺人惡魔,所以她這樣叫他。 

  路槿桓顯然微愣。 

  「我今天去市政aa府,砸了我爸的辦公室。」她說道。 

  杜建輝…… 

  路槿桓眉頭微揚,她父母早就離婚了,這不是新聞,只是會讓杜芮去砸辦公室,可見這杜建輝…… 

  「他又惹怒了你。」 

  聽到路槿桓這話,杜芮難掩自己的笑容,這句話聽起來,就好像,他很了解自己。 

  杜芮點頭,「我今天很瀟洒的和他斷絕了父女關係。以後,我就沒有爸爸了。」 

  「沒有就沒有,那樣的父親沒有存在價值。」 

  就這一點上,路槿桓和杜芮是同病相憐的。 

  被自己的父親,害的遍體鱗傷。 

  「血緣這種東西可真是讓人糾結。」杜芮隨口道,「斷絕關係說的簡單,可是終究是這個世界上和我聯繫最為緊密的人。這心裡的感覺吧,很奇怪,說不出來。」 

  路槿桓手搭在方向盤上,眸子微冷。 

  「一邊想著自己做的沒錯,一邊卻又懊惱,為什麼沒有更好的方法。一邊覺得絕望,痛苦,一邊卻還僥倖似地希冀些什麼……」 

  「但是該死的就是該死,沒有什麼好糾結的。」路槿桓冷冷的說道。 

  「也是,人在做,天在看,即便血脈相連,每個人也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所以杜芮不可能讓母親為了自己的幸福而付出些什麼,這樣對母親來說不公平。 

  杜芮長嘆了口氣,淺淺閉上眼睛,回去時的心情已經和被他帶過來的時候,發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 

  或許是那杯水果茶,特別暖,又或許是,路槿桓開著車,而她能夠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訴說給他聽。 

  對杜芮來說,這一刻,是沒有善惡,沒有恩怨情仇的…… 

  她覺得自己或許長大了一些,在離開夏梓修這兩天之後。 

  心,放寬了。 

  就像個經歷了世事的老人。 

  杜芮輕笑出聲。 

  比起身邊的這個男人,她還是幸運的,只是…… 

  杜芮睜開眼睛,默默的看著前方,如果她沒有發現那份遺囑,而是發現了母親冰冷的身軀,她會如何…… 

  側首看向旁邊的男人,她……會不會變得和他一樣? 

  「想什麼呢?」 

  他問,問的隨意,漫不經心,和某人不一樣,某人問她這個問題,都是為了得到答案,路槿桓問這個問題,或許只是單純的發聲。 

  「沒什麼,大怪,寒嶺還要和赤門對著幹嗎?」她問。 

  路槿桓一直看著前方,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看來杜芮並不知道,赤門和寒嶺目前正在合作的事情。 

  寒嶺和赤門…… 

  是沒有辦法共存的。 

  路槿桓很清楚這一點,合作只是暫時的。 

  至於以後,他們之間會不會對著干,他不確定。 

  寒嶺是吃肉的,而赤門也不是吃素的。 

  夏梓修,更是不可能讓寒嶺一直存在於他眼皮子底下。 

  其實路槿桓很清楚,之前,如果他不是碰巧抓到了杜芮,寒嶺,早就沒了。 

  夏梓修的每一步都走的悄無聲息,走的穩穩噹噹,這一直是赤門的風格。但是一場角逐,巧合和運氣也是成功的巨大部分。 

  「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嗎?」杜芮繼續問道。 

  路槿桓輕笑,他轉過頭,墨鏡下的眸子,她看不見,她的猜測,應該是帶笑吧? 

  「赤門那邊我是不知道,但是我這裡嘛……還是有退一步的可能。」 

  杜芮眉眼彎起,「什麼可能?」 

  「放棄赤門這塊肥肉,總得讓我得到一些什麼作為補償吧?」 

  「你想要什麼?」杜芮一點兒也不希望寒嶺和赤門再對上,不是不相信夏梓修的能力,而是這兩大組織對陣,倒霉的永遠是第三方--那些無辜的人。 

  「你,怎麼樣?」路槿桓嘴角咧開,笑的莫測高深。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開玩笑。 

  杜芮狠狠白了他一眼,想也不想的說道,「那你們繼續打吧。」 

  「……」路槿桓撇了撇嘴,覺得無趣。 

  杜芮閉著眼睛,休憩。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睡了不知道多久,而車子就停在太陽公寓大門前。 

  杜芮動了動身子,身上的風衣外套滑落,她看了看早已被黑幕遮蔽的天,轉頭,路槿桓正撐著下巴,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前方。 

  「你怎麼不叫醒我?」 

  杜芮嘀咕道。 

  將外套遞還給他,「謝謝。我得趕緊上去--」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看到了靠在路邊樹榦上的夏梓修,他透過前窗,靜默的看著她。 

  那一剎那,杜芮的腦袋「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路槿桓重新套上外套,嘀咕了句,「和你在一起,總沒好事。」 

  「……」 

  「還不下去,等著爆發世界大戰?」路槿桓話裡帶著調侃。 

  可是杜芮的步子卻挪不動…… 

  ps:第二更九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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