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帶你離開
“那其其格這麽些年果真就一直昏睡在冰宮裏嗎?”這樣的事實我還是有些不相信。
“是的。圖爾丹他經常三不五時就去那裏的,隻是這也為別人欲殺他而提供了機會,經常會有人埋伏在那裏想要殺他。”
我想起那一日的叢林遇刺,的確如此,那些人仿佛早已知道我與圖爾丹欲去叢林一般。
依稀記得那一天我問著他要去哪裏之時,他曾經說過:就去上一次打獵時本想帶你去的那個地方,那裏很美,有一片叢林。原來那片叢林他早就欲帶我而去,那時候他就是要帶我去冰宮嗎?
可是冰宮裏有著其其格。那時候他就想要我去見他的其其格了嗎?
許多的事越想越是古怪,我也越是糊塗了。
“那其其格的毒就隻有雪山狐君才可以解嗎?”突然間我為著其其格,也為著古拉的命運而感歎。無論怎樣,她們都是幸福的,必竟她們遇到了她們此生的真愛,她們得到了一個男人完整的愛,這便是幸福了,這是我所求不到的。
想起狐君為著古拉的一夜白發,想起圖爾丹為著其其格的晝夜難安,那才是我渴望得到的真愛吧。可是那不屬於我。
“是的,那陰陽散的毒除了雪山狐君這世上就再無人能解了。”鐵木爾看著我一臉的無奈,或許他也希望其其格可以醒來,希望圖爾丹可以幸福吧,必竟那是他的哥哥。
“狐君與古拉可有一兒半女?”那樣悲慘的結局是我最不想的,總希望古拉也有一個生命的延續,隻是,會有嗎?
“沒有。”所以狐君的恨才越來越深,他的蕭聲才會滿布了他的無限情思吧,那相思原來是為著古拉。
我想起那曲鳳求凰,鳳猶在,而凰已無處可棲,那份永遠失去的痛讓他再也沒有了希望,而圖爾丹,至少其其格還活著,活著,就代表希望,就代表一種生的可能。從這一點上來看,狐君他對圖爾丹已算是仁慈了。
“或許狐君是在等待著他的古拉再回到世上。”想起那白發的男子,其實他的傷並不亞於我,我有我腹中的孩子,這是我的希望我的依托。而他,除了記憶,再一無所有。
“可是,那已再無可能,古拉她真的死了。”
我忽而想起杜達古拉,她的名字裏一樣含著古拉二字,那柔弱而美麗的女人,似乎她也有著不為人知的淒美故事,總是感覺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什麽關聯一樣,我卻是想也想不出。
這幾天,好象都沒見著她了,去了哪裏?我看著鐵木爾,想要問問他卻終是沒有問了,這是他與她之間的事,我問了隻會讓其尷尬了。
我忽然很想再會一會這個雪山狐君,他說過,隻要我想,我隨時可以用我的琴聲喚來他,隻是我並不想走,至少,我不會跟著他走。
我娘,我的孩子才是我將來生命中的一切。
“再去打探一下我娘的消息吧。”見到了我娘,一切就可以解脫了,我會盡我所能去救了其其格,隻因我看到她的第一眼,骨子裏就有了一份骨肉相連的感覺,那是奇異的,那份感覺讓我甘心情願的想為她做些事情。
“一早又派人去接應了,再過幾天就總也快到了,你先吃些東西,你娘她一定沒事的。”
“瞧,說是請你一起用膳來著,我倒忘記了。若清,吩咐上菜吧。”
鐵木爾看了看若清,臉上浮現著若有所思的神情,有什麽不對嗎,“快吃吧。”
“雲齊兒,你這裏真的太不安全了。”
我白他一眼,“不會有事的,你要是擔心,就再派幾個侍衛來加強防範就好了。”
“也罷,我派些人夜裏多巡邏就好了。”
“額娘她最近還好嗎?”說起我娘我突然就想起他的額娘來了,好久未見,倘若我真是要走的那一天,或許我要去與她老人家拜別才是,這一次我要明著離開,再不會偷偷的逃跑了。走了,就與所有的人告別一下。
“額娘她也念叨你來著,可是她最近很少外出了,天冷了,老人家的身子骨就怕著了涼。”
我點頭,“我娘也是。去接我娘,也不知是否順利。”真的很怕又有什麽變故。
“送信的人說一到了婁家的家廟就見著你娘了,隻是要說服她來巴魯刺費了些口舌,其它再沒遇到什麽麻煩了。”
我聽著有些狐疑,如果九夫人真的要以我娘來挾持我殺了圖爾丹,她怎麽可能不派人嚴加的看管著我娘呢。“當真是很順利嗎?”
“是的。這一次是黎總管親自出山的,他對婁府輕車熟路,所以一定是沒問題的。”
“哦。”
舀了一匙銀耳湯,甜甜滑滑的感覺,我喝著,眼皮子卻沒來由的跳個不停,輕輕的揉著,等娘到了,一切就都好了……
自從我醒了,最初鐵木爾還是每天三不五時的來看我,可是我常常無聲以待,慢慢的他就覺察到了我刻意的疏遠,所以近一段日子以來除非有事,他已很少來了。
看著他默默的吃著碗中飯,我才想起除了我生日那一次的家宴,這竟是我與他第一次兩個人一起單獨用膳,看著一桌子的飯與菜,我笑道:“忘記通知廚子了,煮得都是中原的菜式,連烤全羊都沒有為你準備,也不知你是否吃得慣。”
他抬首,挾了一塊紅燒裏脊放入口裏咀嚼著,仿佛那味道很香很香一般,“雲齊兒,或許你真是對我所知甚少吧。”
我聽他說得似乎有些感慨,我有些不解了,我疑惑的看著他:“雲齊兒對王爺確實少了些了解。”想起黎安的那些有關巴魯刺達官貴人的資料,我居然沒人去認真的看過鐵木爾的,對他,我的確是少了一份關心。
“也許你不知道,自從圖爾丹做了大汗之後,我已經很少留在巴魯刺了,所以對於吃食上我更習慣中原的飲食方式。”
他的話讓我想起從前每一次與他的相見,似乎都是他遠歸而回來之際,看來他的話並不假。
“這幾個月裏也許是我近幾年來呆在巴魯刺時間最久的了。”他說著向著我的碗中夾了一塊魚,“多吃些魚吧,對孩子比較好。”
“嗯。”心裏感動著,為著鐵木爾的關心與體貼。
這一餐飯本是要謝他的,謝他救了我,救了我的孩子,也謝他為著我娘而勞心。
桌子上的蠟燭燦燦的燃著,映照著我與他的影子落在那窗紗上,我看著,有些出神,那影子好象家一般的溫馨,可是卻是錯了的兩個人。
雪似乎越來越大了,每每看著都讓我恍如夢中一般的美。
窗外似乎有人匆匆走過,我低著頭繼續喝著碗中的銀耳湯,門卻在此時毫無預兆的被打開了,沒有人稟報也沒有人通知,一個人興匆匆的走進來,也帶進了一股冷冷的氣息。
我下意識的抬頭,首先映入我眼簾的先是一個酒壺,那酒壺它明明就是我的,就是我在叢林裏用來藥倒灰衣人的酒壺,那壺裏曾經被我灑入了軟筋散,可是此刻那酒壺卻是拿在了那個我曾經真正想要藥倒的人手中,這就是圖爾丹。
酒氣襲來,惹得我忍不住捂住了口,有些惡心的感覺,我又害喜了。
我忍著不讓自己吐出來,我站起來,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似乎醉了,醉得一塌糊塗。
自從冰宮裏我看著他抱著其其格離開之後,這是我第一次再見到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有些心澀。想起其其格,想起他為了她而對我的絕情,我的心真的澀了。
我無聲的看著他,心裏平靜的似乎在再也掀不起波瀾一般。
他來,又是為著哪般?又是欲讓我殉葬嗎?我想著竟是不由自主的說出了口,“你找我,是要我給她殉葬嗎?”可是說過了,我就後悔了,我不想死的,雖然活人給死人殉葬在蒙古在大周都是屢見不鮮的,可是我不想,因為我腹中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在悄悄滋長,我要對我的孩子負責。
他看著我,滿眼的紅絲,仰口又喝了一口酒,大吼道:“她要死了,你滿意了,是不?你就是想讓我隻愛你一個,是不?”
我笑,我緩緩的走到他的麵前,這個男人就是曾經我愛過的那個男人嗎?就是那個對我好給我天堂的那個男人嗎?
他真的不配,他愧對我的真心。
我看著他,仔細的盯著他的五官,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身體的每一處,曾經都是我所熟悉的,曾經的寵愛,如今想來都是一個冷冷的笑話。
“雲齊兒,你不要理他,雲齊兒,我帶你離開。”鐵木爾突然衝到我的身邊,拽著我的手,想要拉開我。
我任他扯著我的手,卻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力氣,我讓自己還是紋絲不動的站在圖爾丹的麵前。我甩開鐵木爾的手,我看著圖爾丹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答應你我會為她而殉葬,隻是那要一年以後,否則我會叫我爹來向你討回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