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迷團

  對著鏡子,淺淺一笑,此時的自己才是最真,那彩帶虛無飄渺的連看了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所以我從未帶過。


  瞧著自己再沒了往日的美麗,這樣的我才會讓自己更加踏實。


  窗外又下起了雪,這一個冬天,不知道為什麽雪特別的多,落了一地,厚厚的,待到來年這草原上的草一定長得最是茂盛最是好看了,那時候我的孩子也快生了吧。


  真想帶著他在這草原上逐風而行,逐月而奔……


  鐵木爾來的時候,我就站在那窗前看著漫天的雪花飄飛,鵝毛般的大雪,水晶的一個世界,那樣的纖塵不染,讓我以為我在一場夢裏,再也沒了煩惱。


  可是,當他喚著“雲齊兒”的時候,我的夢又醒了,再回來這紛紛擾擾的世界裏來,有時候真的很無奈空虛。


  看著他輕輕的撣著滿身的雪,潔白的雪花抖落了一地,卻轉眼就化了,地上一片的濕意,再也沒了雪的影子。


  這屋子裏太是溫暖了,原來溫暖與這雪花竟是不相容的。兩種世界,兩種極端,更是兩難的選擇。我喜歡溫暖,更喜歡雪的純潔。


  可是有了溫暖,就沒了雪的存在。


  這世界裏的一切都是好玄妙也好深奧啊。


  “王爺,快坐吧。”


  鐵木爾卻不坐,隻看著我,關切的問道:“你的麵色好多了,吃得總也好些了吧?”


  “總是吐,也吃不下什麽,不過我還是認真的吃了。”這倒是真的,我要多吃多睡,我的孩子才會健康。


  “不要委屈了自己才是。”


  我點點頭,他的掛懷讓我感動,也就是因為他曾經的掛懷,我與孩子才撿回了一條命。


  “等你娘到了,我帶著你離開吧。”鐵木爾看著我殷切的說道。


  我看著窗外那撒落雪花的天空,霧朦朦的,那天空上會有我飛翔的印跡嗎?離了巴魯刺,我還能去哪裏。回相府,不可能,我與九夫人就如那雪與溫暖是再也不能相容了。那麽其它的地方都是我所陌生的,了無親人,或許就天涯飄泊吧,可是我娘與孩子呢,我不想如此,我想給他們一個安逸溫馨的家。


  是的,家,我需要溫暖,一室的溫暖。那雪那夢幻般的世界於我是遙不可及的。我的心再也沒了那雪的雅致與潔靜了。


  一個孩子,一個沒了清白的女人,鐵木爾,我與他是斷無可能的。


  “王爺,對不起。”我輕輕的低喃,卻但願鐵木爾能聽得清楚,許多話說的越是明了越是傷人,於是,我選擇不說。


  他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笑著掩飾了自己的尷尬,“聽說大理四季如春,是一處絕佳的好去處,雲齊兒將來就去那裏吧。”


  “是啊,我也聽說過,從小在書裏看了,也是向往,可是如果長年少了雪,也會感覺少了些什麽似的。”世難兩全,更難取舍啊。


  “這兩天的雪定是阻了你的娘的路,我猜可能又是要晚到幾天了。”


  “謝謝你。”我悠然說道。


  “我隻是做我想做的事而已。”


  我看著他眼裏的一份落寞,心裏不免感慨,終是無緣而又傷了一個人的心。


  “那八爪星這世上隻有兩個嗎?”那件事我終是問了出來。


  “嗯。一個在圖爾丹的手上,另一個在雪山狐君的手上,我想你拿到的一定是雪山狐君的那一個。”


  “那人可是一頭銀發?”銀白的發就如那雪花一般的白。


  “是啊。聽說你喜歡彈琴?”


  我點頭,輕聲道:“偶爾清閑的時候彈彈而已。


  “他也是愛琴如命,卻從不彈,隻吹蕭,他最愛的一個曲子就是《梅花三弄》。”


  “梅花三弄?”我一怔,我記得我初見那白發男人的時候我就是彈的那一首《梅花三弄》。


  “是的,他最愛這一個曲子。雲齊兒,他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麽?”鐵木爾突然有些急切的問道。


  “他曾說過他要帶我走,可是我拒絕了。”悠悠想起那一日初見他時的一切,我坦然道。


  “雲齊兒,你要當心了。”鐵木爾乍聽完我的話立即說道。


  “為什麽?”他的話嚇住了我。


  “他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的,更重要的是你曾經是圖爾丹的女人。”他加重了圖爾丹三個字的語氣,讓我聽的更是一頭霧水。


  “這落軒閣要加強守衛,否則你會成為其其格第二。”


  一個恍惚,其其格第二,我也要變成其其格那昏迷不醒的樣子嗎?

  不行,我還要我的孩子啊。


  天憐我,才給了我一個意外的驚喜,我的孩子,我不能放棄。


  放棄我的生,就也放棄了孩子的生啊。


  我看向鐵木爾,一臉的疑惑,“為什麽我會成為其其格第二?”那個男人,我記憶裏的那個白發之人,他並無可怕之處啊。他給了我八爪星,雖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可是我直覺他是不會害我的。


  “凡是圖爾丹的最愛之人,狐君他都會讓其痛不欲生的。”他看著我幽然說道。


  “可是,我並不是圖爾丹的那個所謂的最愛之人啊。”


  “他說,他要帶你走,是也不是?”鐵木爾急切的追問我。


  我點頭輕應,“是的,他曾經說過。”


  “那就證明他已然動了要帶走你的心思,此刻,你還能留在這裏已是奇跡了。”


  我不解,難道是他放過了我,我才得以在落軒閣裏繼續生存下去。


  “狐君說過的話沒有不作數的。我想過不了幾天他就會來帶你走的。”


  “我對他說過我不會跟他走的。”我直言。


  “雲齊兒,聽我的話,還是小心些吧。”


  “沒事的,我與他見過了兩次,我相信他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雲齊兒,其其格的毒就是狐君他下的啊。”鐵木爾焦慮的說道。


  心裏暈然,其實早已猜到,可是卻還是懵懂,“狐君他為什麽要給其其格下了毒。”


  “這事說來話長。”鐵木爾幽幽看著窗外的飛雪,輕聲向我述說了一個久遠的故事。


  ……


  大周慶宗八年,那時候圖爾丹還沒有繼承汗位,他隨著我父汗能征驍戰,一圖統一這蒙古大草原。


  喀爾喀部就是父汗與圖爾丹幾欲奪取的囊中之物。


  經過一個多月的戰爭,圖爾丹終於平定了喀爾喀,那就是九夫人寶月梅的家鄉。她的父兄集體向我父汗投降了。


  投降就意味著屈辱,可是他們做到了,這件事直到現在也一直令我百思而不得其解。


  寶月梅她獻給了圖爾丹一個美女,這個女人就是其其格。


  那時候我才十一二歲,許多事都不是很懂,後來我聽額娘說,圖爾丹一見了其其格,從此他的眼裏就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女人了。


  可是父汗與額娘卻是堅決的反對他與其其格在一起,直至其其格生了一子,這樣的情形才好轉些。


  後來父汗染了風寒就去了,圖爾丹接手了汗位,他不顧額娘的反對,他執意欲立其其格為妃。可是額娘以死相逼,這事也才做罷。


  那一年夏天,風清氣爽,草原上一望無際的綠意,圖爾丹攜著其其格去狩獵,就在那叢林裏他們遇到了一對久居在叢林裏的夫婦,郎才女貌,豪爽好客,堪稱為壁人。


  那女子名喚古拉,那男子正是雪山狐君,四人一見如故,從此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小聚一番。


  那一天,圖爾丹與狐君再次相約,一起飲酒獰獵,席間卻遭人暗算,幾十個刺客盡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二人一麵要與其廝殺一麵要保護毫無縛雞之力的的其其格與古拉,這無形中就增加了難度……


  圖爾丹的習慣是不允許侍衛貼身近護的,他不喜歡被侍衛們打擾自己的興致。所以他的侍衛也隻能遠遠的跟著他,等到侍衛們發現圖爾丹與其其格久而未歸時,他們知道事情不妙了,可是當他們趕到,其其格已昏迷不醒,而古拉卻永遠的睡在了狐君的懷裏……


  那一天的故事到底為何當事的人卻再也沒有人說起過,隻是民間多了一個傳說,就是圖爾丹為了救其其格而不惜以古拉為餌,於是古拉死了,狐君一怒間向其其格施了民間上已絕跡許久的陰陽散,那陰陽散隻要遇到雪蓮的香味就會令人氣虛而慢慢致死,遇冷則氣緩,中了毒就隻能昏睡,除非是有了解藥,可是那藥卻隻有狐君一人有而已,所以圖爾丹隻好將其其格置於冰宮之中,這麽些年卻無論他如何苦求,狐君的解藥就是不肯給他。


  隻因,他的古拉是為了其其格而死。


  一夜白發,從此他最恨的人就是圖爾丹。他曾在這草原上揚言從此不會再讓圖爾丹得到幸福。


  而圖爾丹自從其其格昏睡之後,就再也未立過王妃,直到你的出現才打破了他立下的規矩。


  ……


  我聽著鐵木爾的娓娓而述,許多事都還有一些迷團而未解開。


  那一天到底狐君與圖爾丹之間發生了什麽,民間的傳說不足以為外人所信,可是當事人卻三緘其口,徒讓外人猜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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