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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丁小白的打算

  突發的狀況讓丁三鎖懵了,他怎麽也想不到,娘親為了來搬自家的東西,竟然把全家人叫到一起商量對策。


  抬眼看看四周,這個小屋剛剛才有了點家的模樣,就有人惦記著要把它搬空了,而這個惦記他的人,還是他的親娘。


  要說不傷心是假的,丁三鎖的心口一陣陣的發疼,仿佛像是被人用刀刺了個對穿,留下個空洞,灌冰冷的風。


  果然讓二丫頭給說中了,娘親那邊的貪婪和狠絕,即便斷了親又怎樣?也斷不了他們想占自家便宜的念想。


  丁小白卻感覺這藥下得還是不夠猛,既然打了臉,那就打得再狠些吧,省得有人總是記吃不記打。


  “行了,您趕緊去做您的大孝子吧,我們絕對不攔著,不過我剛剛說過的話可是算數的。”


  聽到二丫妹妹的話,丁大河猛地回過頭,愣眉愣眼地看向丁三鎖,一臉的不敢相信。


  “三叔,你不是要去奶奶那邊吧?你們一家鬧了大那麽大動靜,好不容易才脫離出來,那邊正找不著借口再跟你搭上呢,你倒還想著再回去受罪?”


  ‘啪啪’,丁小白讚賞地拍了兩下巴掌,要不擔心被東屋客人聽了去,她都想要朝天大吼幾聲了。


  “果然是旁觀者清,大河哥都看明白這裏頭的彎彎道道了,也就你一個人還看不透,既然你非要羊入虎口,我們也真攔不住。”


  感謝丁大河這位神助攻,他今天真是來得太是時候了,把自已憋在嗓子眼裏,不敢直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丁大河目光卻是轉向了丁小白,二丫妹妹說話什麽時候這麽文縐縐的了,聽著又懂又不懂的。


  結果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了臉色灰敗的三叔,丁大河立馬抬腿走人了,眼下的情況,他可不好繼續留在這兒。


  丁大河前腳一出門,丁三鎖緊跟著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


  他一心想著拿碗肉去討老娘的開心,讓她知道兒子出息了,不像從前那麽窩囊沒用了,分出來也能過上好日子。


  可這還沒等轉過身呢,臉就被老娘打得啪啪響,他過的再好有啥用?沒人想看他過得好。


  “我是不是她撿來的啊?她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怎麽就看不得我過舒坦日子呢?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丁三鎖嘴裏無意識地嘟囔著,雙眼盯著牆壁,眼神空洞,仿佛失了魂魄,找不著方向了。


  “三哥,三鎖哥,你這是怎麽了?沒事啊,這不是還有我呢麽。”李小禾用力拍了兩下丁三鎖的臉,想讓他回神兒。


  “你別想那麽多,她又不是今天才這麽對你,她不要你我要你啊,還有咱們的孩子,我們都會陪著你的,一直陪著你。”


  看到這樣的丁三鎖,李小禾害怕了,不管這個男人怎樣懦弱,怎樣盲目地聽他娘親的話,他到底是這個家的頂梁柱。


  生活盡管困苦不易,兩人也攜手並肩走過了這麽多年,在自已委屈、不甘的時候,都是他陪在自已的身邊,給予自已安慰和溫暖。


  李小禾真是不敢想象,他要是倒下了,自已一個人還能不能撐起這個家?她沒有哪一刻,比此時更恨那個狠心的女人。


  同樣是兒子,就算沒有多喜愛,也不至於往他的心上紮了一刀又一刀,身體上的傷痕容易愈合,可是心上呢?

  都說有狠心的兒女,沒有狠心的爹娘,可自家男人偏偏攤上了這麽一個沒心沒肺,惡毒貪婪的娘親。


  丁小白冷眼看著,半點也沒有過去安撫的意思,一個大男人,過了二十幾年倍受欺淩的生活,卻還是看不清那點兒事,又有什麽值得可憐的?

  什麽受苦受難,都是他自找的,自已也不過剛剛穿過來半月有餘,還不是把日子鬧了個天翻地覆,把自由抓在了自已手裏?


  何況她現在也顧不上同情他,腦子裏想的都是丁老太太又要耍什麽花招了,又想要拿什麽手段對付他們一家人了?

  她沒敢直接闖進家裏來搶東西,應該是怕了裏正和族老們的警告,那後麵隱藏著的後招,會不會比往日更惡毒?


  丁大河沒有說出丁老太太具體的行動計劃,想來是二伯一家不想參與的態度太明顯,讓老太婆有些警覺,所以把自已的算計瞞了二兒子。


  這麽想著,丁小白的腦子就轉得越發快了,突然,‘哢嗒’一聲,腦子裏有一根弦斷了。


  丁小白驀地睜大了眼睛,捏緊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空氣,她知道老太婆想要幹嘛了……


  “二丫……”李小禾擔心地看向大女兒,要是大女兒再出什麽事,她真是應付不了了。


  “娘,我沒事兒,你不用擔心我,咱們把爹……”丁小白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東屋開門的聲音。


  跟著就是高山的聲音,很響亮地傳了過來,“三爺爺,你這是要幹嘛去,去茅廁嗎?我陪你。”


  “不用你陪,我又沒喝多,這才多點酒,你也太小瞧你三爺爺了,我去看看三鎖,怎麽上個茅廁這麽半天還沒回來。”


  丁小白趕緊伸手把屋門打開,“三爺爺,我爹喝多了,我和我娘正要扶他上炕躺下呢。”


  說著話就從西屋走了出來,“三爺爺回去喝酒吧,讓高山哥陪,高山哥,缺啥少啥你喊我一聲。”


  高山趕緊應著,伸手過來虛扶著裏正的小臂,裏正擺了擺手,表示不用,“三鎖喝多了啊,那今天就到這兒吧,大家夥兒也都喝得差不多了。”


  轉身推了高山一把,“你不用扶我,我好著呢,去屋裏告訴你那些叔伯們一聲,今兒天晚了,以後有機會再喝吧。”


  屋裏人早聽著了動靜,都趕緊把手裏的酒碗喝了個幹幹淨淨,又舍不得地舔了舔嘴唇,才紛紛起身穿衣服,前後腳地走了出來。


  “我們也喝好了,三叔,一起走吧,二丫,替我們跟你爹娘說聲謝謝,今天這酒菜準備得太好了,我們就先走了啊。”


  李小禾也急忙出了屋,她一邊解釋著丁三鎖喝多了,一邊和閨女把眾人送出了自家大門外。


  丁小白緊跟著裏正,想著把他送到家門口,單獨跟他說上幾句話,可看他腳下也有點拌蒜,就知道他也是沒少喝,算了,明天再找機會說吧。


  高山年紀小,沒喝多少,就替了丁家母女倆,把喝得有些多的鄉親挨個送回了家,自已也直接回家去了。


  李小禾三步並做兩步跑回了屋,擔心丈夫又出什麽狀況,丁小白卻是不緊不慢地拴好了大門,想來爹爹今天是不會去老宅那邊了。


  丁三鎖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腦袋正浸在一盆冷水裏,把李小禾嚇得一把把他揪起來。


  “這大冷兒的天,要是沾染上風寒可咋辦?你說你折騰個啥,想給那邊送東西你就去,我們不攔著,不想去就上炕睡覺。”


  丁三鎖突然一伸手,把媳婦兒抱進了懷裏,摟得緊緊的,一頭一臉的水,順著他的臉流進了李小禾的脖子。


  “哎,你幹嘛?”男人的動作嚇了李小禾一大跳,趕緊伸手用力推他,“別這樣,孩子在呢。”


  丁小白卻是動作麻利地抓起一塊布巾扔了過來,跟著轉身進了西屋,“娘,我看著弟弟妹妹,你照顧爹吧。”


  李小禾臉上飛起一片紅霞,把布巾按在丈夫的腦袋上,自已卻是軟軟地靠在丈夫身上,沒再掙紮。


  不說這夫妻說了一晚上的話,丁三鎖到底想開了沒有,丁小白卻是好好地睡了一覺,轉天一早就去找裏正了。


  “這麽早出去幹嘛了?”李小禾正在架柴做飯,看著大女兒從外麵回來,順口問了一句。


  “沒幹什麽,出去溜個彎散散心,娘,再做粥別光擱高粱米,剌嗓子,好歹摻些精米,糙米也成啊。”


  丁小白打了個岔,沒跟娘親說實話,事情沒有確定結果之前,還是先瞞著爹娘吧,畢竟自已現在也隻是猜想。


  不管老宅那邊想幹什麽,這一次都不能輕易放過了他們,不然這一家子癩蛤蟆,就又要黏上來了,丁小白的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娘,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做手套的事嗎?你今天就做幾副出來吧,咱家每人做一副,再加上高山的。”


  不想讓娘親擔心,丁小白就又揀起了別的事兒說,邊說邊湊到娘親身邊,跟她形容著手套的樣式。


  至於具體要怎麽裁剪怎麽絮棉花,那就要看娘親的手藝了,丁小白隻會縫扣子、補補丁這些簡單的,其它的針線活免談。


  “怎麽還有露手指的呀,那能暖和嗎?”聽著閨女的形容,李小禾也覺得這是個好東西,隻是……閨女的想法有點特別。


  “有時候做點精細活,戴著手套就會不方便,我也不是要真的露出手指頭,隻是說手套的上半截做成活動的。”


  看娘親聽得認真,丁小白幹脆蹲到娘親身邊,真跟她詳細地解釋起來,“我的意思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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