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瘟疫
“手怎麽?”
“手指太過幹淨,指甲更是幹淨,試想一下,這具屍體若真是從數丈高樓墜下而亡,那落地的一瞬間,手指總會碰到地上的泥土,不可能像現在這麽幹淨!”
“那……有沒有可能是商辛為她擦洗過呢?”
“不會,若是擦洗,怎麽可能隻洗手,而不洗更為汙穢的臉呢?”
南宮靖的表情充滿了希望,如果說這具女屍不是蘇九,那就證明蘇九還有可能活著,即使從那麽高的城牆墜下,也不一定沒有活著。
心中有了動力,就連做夢都是蘇九平安無事的景象,他要快點好起來,快點去找她,隻有真正見到她,才能安心。
另一邊……
商辛看著床上的女人失神,從她受傷那天開始已經三天了,軍醫說斷手斷腳是免不了的,很多筋脈也斷了,落地的時候腦袋也受了傷,才會造成這樣深度的昏迷,即使最後萬幸醒來,後半輩子也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平安度過。
跟南宮靖一樣,蘇九也是在殷商的軍醫手中費盡了力氣才撿回一條命,可是她並沒有幸運到睡一覺就醒來,而是一直處於很沉很沉的睡夢中,夢中的場景很真實,真實到令人感到詫異。
夢到大胡子站在門外很焦急的要軍醫務必救活她;
夢到蘇九妲梨花帶雨的跑來慰問;
夢到商辛將一個青銅花瓶狠狠的砸在蘇九妲臉上,頓時血流如注,皮開肉綻;
夢到蘇九妲臨死前笑的張狂放肆,揚言要成湯天下覆滅的詛咒;
夢到床前一直守著一個很熟悉的人,溫柔地說著兒時的趣事……
她很想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人是誰,或者說看看夢中發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這種渴望的信念使她撐著力氣看到一線光亮。
昏迷五天,這個讓大王衣不解帶守在床前照顧的女人終於醒了過來,除了脖子和右手,全身再沒有一處地方能動,她就像是個沒包完的木乃伊,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九兒,你……你醒了……感覺怎麽樣?還疼不疼?”
“大胡子……我沒死?”
“孤不會讓你死的,一定不會!就算去閻羅殿搶,孤也要把你搶回來!”
蘇九感激的看他一眼,大恩不言謝,救命之恩,夠大了吧!突然想起墜樓前的戰事:“北伐大軍怎麽樣了?輸了嗎?死了多少……”
“沒事沒事!九兒放心,沒有打起來,雙方都退兵了,沒有傷亡……”商辛想起自己刺穿南宮靖那一劍,怕她憂心,決定隱瞞下去,接著說“一個都沒有!”
“真的嗎?那太好了!”
“嗯,九兒安心養傷,不必再為戰事煩心。”
蘇九精力還很弱,聽到商辛說戰爭沒有打起來鬆了口氣,精神一放鬆,帶著欣慰的笑意睡著了。
這場短暫到隻有幾句話的交流令男人興奮不已,她能醒過來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更何況現在蘇九妲的屍體給了北伐大軍,那麽南宮靖一定會認為蘇九已死,這樣的話,眼前這個女人就隻能是他的王後。
誰的名字都好,蘇九也好,蘇九妲也罷,隻要是她就足夠了!
倘若真如軍醫所言,斷手斷腳不能站立,那也是一樁好事,她就沒有機會再離開了……
探子匯報來說,北伐大軍舉行了隆重的入葬儀式,據說下葬的是軍中唯一的女子,由將軍親自刻了石碑,碑文寫的是“蘇九之墓”。
*
蘇九真的癱了,拆掉身上的繃帶之後,腰部以下都沒了知覺,左臂也麻木的厲害,如果沒有別人的幫助,她連坐都坐不起來,但是有一點很奇怪,受了這麽重的傷竟然沒有多少痛感,包括從城樓上掉下來的那一刻,也沒有疼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這一點難道是這場穿越遊戲的破綻?
商辛每天都守在她身邊,大到換衣換藥,小到喂水喂飯,都不曾假手於人,儼然是尋常夫妻的相處模式,樂在其中。
兩軍對戰的戰事又停歇了一個月,大商的軍隊幾乎是彈盡糧絕,苦苦等待援助,為了不暴露糧草不足的窘況,商辛命人每日在城牆上高歌暢飲,營造一副戰備物資充足的假象。
北伐軍隊在這一個月裏發生了些怪事,先是一些年長的士兵總覺得渾身乏力,精神恍惚,後來連年輕力壯的士兵都有了相同的症狀。
薑子牙懷疑有人下毒,可排查了食物和水源,都沒有發現可疑之處,而那些士兵則出現了發熱、嘔吐、劇烈頭痛,更有甚者無法呼吸,活活把自己憋死。
一時間人心惶惶,軍心大亂,恰逢此時傳出“天命”一說,令軍中將士紛紛請願退兵回國。
“侯爺,軍中流傳此等無妄之災是因為我們逆天叛君,天降懲戒,現在大家都很怕懲戒降臨在自己身上,簽了很多請願書,懇請侯爺下令,全軍退兵回國,順應天命。”
南宮靖聽聞事情這麽嚴重,也不再臥床休養,趁著軍醫不留神,溜到了那些病患的營帳內。
接下來的這一幕簡直是人間煉獄,幾十個奄奄一息的士兵擠在一間營帳內,空間太小,根本就躺不下,隻好靠坐在帳篷圍布上。
有的人胸口衣服上都是咳出的血;
有的人臉色發灰,眼眶通紅,像是僵屍一般;
也有幾個人已經沒了鼻息,身體無法支撐,倒在旁邊人的肩上;
他與神醫老者學診三年,從沒遇到過這樣的症狀,在腦中努力回憶老者教授的病理學識,卻隻能猜出這是一種瘟疫,但具體是那裏來的,不得而知。
若是瘟疫,必然有源頭,北伐大軍在此地駐紮已經快三個月了,前兩個多月都沒事,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瘟疫,很難不懷疑是有人刻意而為之。
找不到源頭,南宮靖與武王商討,如何盡量隔絕瘟疫,使其他士兵免受感染,從而破解“天命”一說。
這個時候從身後飛出來一隻蜜蜂,武王厭惡的揮手扇開,南宮靖卻眼尖手快的用水杯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