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證詞,一舉幾得

  本都以為他會問晏揚和幾個太醫什麽,但夙承勳卻僅僅隻看了一眼,而後便說“傳禦藥房的人來。”


  李楷領命,當即下去讓人去禦藥房喊人。


  雪姝看著李楷的背影,大概知道夙承勳此舉為何。


  兩張方子於夙承勳而言並不見得能說明什麽。


  這些年他對秦婉如的所作所為並非一無所知,章晉鬆亦不是頭一次為秦婉如辦事。


  留下這麽明顯的證據,除非真的是老糊塗了。


  禦藥房什麽人負責哪宮的藥,熬的什麽藥,藥裏放了什麽,唯有禦藥房的人自己清楚,比看單子來得實際得多。


  章晉鬆授秦婉如的命讓人在藥裏動手腳,用的自然是他自己的人。


  而這人通常不止一個,一般不會讓人知道是誰。


  明顯,夙承勳讓請禦藥房的人,為的就是要章晉鬆自己人的供詞。


  若是章晉鬆的人,夙承勳此舉不僅能保秦婉如與章晉鬆,還能治晏揚等幾個太醫的罪,為秦婉如除去絆腳石,也能讓他自己日後省事。


  當然,最重要的是能以此給雪姝定罪。


  這般下來,便是一舉幾得的事。


  雪姝低首垂眸,借著往太後身邊靠的小動作往夙承勳臉上看了一眼,再看秦婉如跟章晉鬆,臉上哪裏還有方才的慌張。


  這明顯是清楚他們的皇上打的什麽主意啊。


  嘁。


  雪姝掩去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冷笑,對夙承勳的做法嗤之以鼻。


  不知道禦藥房哪些人是章晉鬆的人?

  可笑。


  好歹她也是活過一輩子死過一次的人,從現在起到以後的一年半內所發生的事她可是比在場所有人都清楚。


  就算在此之前她不知道禦藥房的人哪些是章晉鬆跟秦婉如的人,但不代表這之後的一年多內她都不知道。


  要知道她可是宮裏出了名的“不務正業”,整日不是藏這就是躲那,有些事她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


  請來禦藥房的人又如何?


  從計劃這件事開始,她就沒想過光靠這麽兩張單子和幾個太醫的幾句話就定秦婉如的罪。


  夙承勳當然不知道雪姝在想什麽。


  他相信秦婉如跟章晉鬆不會犯這麽低級的錯,所以他便想以此來讓雪姝露出馬腳。


  但讓他意外的是,他沒從那張惹人恨的臉上看出絲毫破綻,這不禁讓他又多了好些心思。


  難道是他想錯了?

  夙承勳有些不確定。


  他不覺得單憑這個黃毛丫頭就能收他太醫院的這麽好幾個人,也不覺得這惹人厭的丫頭能想出什麽計針對皇後。


  那麽剩下的就一種可能,今天的事實乃夙珝授意。


  夙珝意圖從他身邊人下手,陷害章晉鬆是假,除去皇後為次,挑撥他與秦宵之間的關係,讓秦宵與他離心是真。


  他手下可用的人是不少,但唯有秦宵一人清楚賢宗帝密旨一事,而這些年在針對夙珝這件事上都有秦宵出謀劃策。


  倘若秦宵同他離心,夙珝再伺機而動從秦宵口中得知當年密旨之事,那他的這個位子就該易主了。


  如此一來,夙珝利用這丫頭一說也就解釋得通了。


  可眼下看這丫頭的樣子,看似傷心委屈,實則從容鎮定處變不驚。


  如果真如他所想是夙珝授意這丫頭演戲,未免也太過逼真,他甚至都分不清她此時所表現出來的情緒是真是假了。


  這丫頭去昭王府不過三四日,就他安插在昭王府的眼線所言。


  她在昭王府時的確如她對他所說的那樣大多時間待在屋中,甚至連夙珝的麵都沒見。


  如此,又是如何訓練出這一身演技的?

  一時間,夙承勳心思萬千,竟是有些理不出頭緒。


  屋裏眾人自不知夙承勳心裏在想什麽,隻知君心難測,見其下令後就不再說話,大夥兒也都不敢出聲。


  章晉鬆與秦婉如因夙承勳此舉同時大大鬆了一口氣。


  有了夙承勳撐腰,秦婉如看雪姝時眼神再次閃過一絲輕蔑。


  雖未表現得明顯,但那一眼顯然就是在說你有太後撐腰算什麽,我有皇上撐腰,到時候有你哭的時候!

  雪姝沒錯過她眼裏那一閃而過的輕視,冷笑著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後作難受狀往太後身邊靠了靠。


  太後以為她身子不舒服,垂眸看去,正好見雪姝在看著秦婉如的方向。


  太後抬眼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正好與秦婉如的視線撞到一起,瞬間嘴角下拉得厲害。


  繼而沒好氣地瞪了秦婉如一眼後,攬著雪姝的肩護著。


  秦婉如隻覺氣血翻湧,為避免自己被怒氣衝昏頭腦,她索性撇開視線來個眼不見為淨。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禦藥房的人來了。


  不僅負責近日負責長禧宮的兩個,整個禦藥房的人來了大半,其中自然包括章晉鬆的人。


  雪姝清楚地看到,那些人一進來,章晉鬆的眼睛都亮了。


  等待禦藥房的人行完禮後,夙承勳讓李楷將那兩張方子給禦藥房總管看,“趙梓,你來看看,這兩張方子可是章太醫所寫?”


  被點名的趙梓惶恐,雙手自李楷手中接過方子,一番快速且仔細地對比查看後。


  “回皇上的話,在奴才看來,這兩張方子的確出自章大人之手。”


  章晉鬆臉色瞬間一變,隻奈何夙承勳現在問的是針對方子上的字跡,單看字跡的確是他的,他無法反駁,隻得等夙承勳開口。


  趙梓自然不是不上道的,回完夙承勳的話後便扭頭看向斜後方,“最近負責給六公主熬藥的便是這二人,孫洋,周偉。”


  夙承勳的目光瞬間落在他二人身上。


  被點到的孫洋周偉即刻往前跪了跪,上來先是一通皇上萬歲。


  夙承勳示意趙梓將方子給他二人,“可認得這兩張方子?”


  二人趕緊接過來,屋裏眾人的目光瞬間由趙梓身上轉移到了他二人身上。


  當那張寫著馬齒莧的方子到了孫洋手裏時,章晉鬆眯了眯雙眼,眼神裏明顯多了一絲期待與暗喜。


  而秦婉如明顯是清楚章晉鬆安排在禦藥房的人都是哪些的。


  她同章晉鬆一樣,放在那個名叫孫洋的太監身上的目光裏也帶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暗喜。


  一直注意著二人的雪姝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嘴角。


  方收回視線,便聽那周圍道“回皇上的話,奴才未見過此方。”


  周偉拿的那張是沒有馬齒莧的,他的這一回答,讓夙承勳本就下拉的唇角又落下了一些弧度。


  “你呢?”夙承勳看向孫洋,問。


  秦婉如與章晉鬆同時目光一凝,屋內氣氛緊張不已。


  孫洋一驚,下意識地朝章晉鬆看去,而他的這一眼差點讓章晉鬆當場去世。


  蠢貨!你朝我這裏看做什麽!

  孫洋的這一眼雖不見得有多明顯,然關鍵就在於此時此刻屋裏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


  別說這一眼了,就是更細微的動作都被大夥兒看得清清楚楚。


  “回話,”太後一邊護著雪姝,一邊厲眼看著孫洋,緩緩道。


  孫洋手一抖,手中方子險些掉到地上。


  他咽了口唾沫,不敢耽誤,當即惶恐回道“回皇上的話,回太後的話,奴才認得這方子。”


  “哦?”太後挑眉,視線瞬間別有深意地轉向秦婉如與章晉鬆身上。


  上一刻還在暗喜的二人在聽了孫洋的話後頓時笑不出來了,二人表情如出一轍。


  隻沒等他二人再反應,緊接著就聽孫洋又道“這方子是章大人交給奴才的,還特意囑咐奴才,說是六公主內熱,方子上的幾味寒性藥下得重了些,讓奴才們熬藥時注意藥的量。”


  說完,孫洋將方子往周偉麵前一放,後者接過看了看也說“皇上,奴才認得這張方子。”


  瞬時間,滿屋嘩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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