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一生愛一人
已經深夜。
八點多的時間,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變成了蒙蒙細雨,尤其是在這樣幽靜的環境下,江暮夏甚至能看到雨幕下那在草葉上閃爍的螢火蟲。
“半個小時,我一會兒帶你回去。”
許譽其實很少像她這樣,索性靠在了旁邊的牆上,“你要是覺得冷的話,我去裏麵拿毛毯過來。”
“不用。”
江暮夏看了他一眼,“我就是想吹吹風。”
讓自己清醒清醒。
許譽其實從裴景和周時凜離開之後,一直都想問問江暮夏關於妄想症的事情,可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開口問。
“你……跟韓庭之吵架了?”
“沒有。”
江暮夏笑了笑,嗓音帶著明顯的寡淡,“我自己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所以他跟我相處起來,其實很累。”
“……”
許譽看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周時凜都跟我說了。”
江暮夏遲疑了一下,“他來過了?”
“嗯。”
他點頭,“他說這段時間讓你先留在這裏,剛好也算是靜養,”頓了頓,“還說了讓我照顧戴煜珩的時候,順帶照顧一下你。”
“我沒有什麽好照顧的。”
她閉了閉眼,聽著眼前的淅淅瀝瀝,“你也不用刻意在這裏陪我,我不會自殺,也不會尋死,我還想好好活著呢。”
“……”
許譽下意識側眸,視線落在了旁邊的野生月季上。
“據我所知,韓庭之沒談過戀愛。”
他解釋,“當初我跟周時凜玩的時候,他在學校裏一直都有一個高冷男神的稱謂,可他對女人從來都是睜眼不看一次,他如果真的喜歡上一個人,那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存在模棱兩可的將就,更不可能腳踩兩隻船。”
江暮夏本能抬眸,朝著他看了過去,“你就這麽了解他?”
“不是了解。”
許譽皺眉,“韓庭之被領養的時候,韓父和韓母基本都是高學曆的出香門弟出身,上一輩那都是有民國古韻存在的,都是大戶人家,而且韓老爺子當時也是第一批過來留學出國回來在大學任教的,口碑很好,被稱為國學內的四大家。”
這樣的家庭,很少能養出來浪蕩公子哥。
大部分都是癡情種。
許譽小時候就很喜歡韓庭之家裏這種書香門第,再加上周時凜往上好幾輩都是軍人世家,小時候他總是喜歡找周時凜玩,自然而然也是知道了一些。
江暮夏根本不知道這些,唯一知道的就隻有韓庭之。
“是嗎?”
她笑了笑,臉上的表情都寡淡了不少,帶著笑,“所以你們所有人都在解釋,隻有我是壞人,誤會了他?”
“……”
許譽皺眉,“妄想症分很多種,自罪妄想症和關係妄想症的評判標準也不一樣,我想你應該不是很喜歡,我在這樣的時候,跟你討論病情?”
江暮夏放在身側的指節瞬間繃緊,目光都銳利了些許。
“你也覺得我有病?”
“……”
許譽不打算在這裏繼續跟她掰扯下去,索性直接站了起來,“很晚了。”
“許譽。”
江暮夏看著他要走,直接喊住了他,“你喜歡過人嗎?”
他本能駐足,“你想說什麽?”
“就是那種,你明明自己都深在絕境中,可偏偏在那樣長此以往的黑夜裏,你看到了那束光,於是你拚了命地,都想要抓住那束光,甚至不擇手段,”江暮夏的唇瓣挑起了幾分明顯寡淡的笑容出來,很是漫不經心,“可等到你抓到那束光的時候,你原本是不配的。”
就好像……
過往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強求。
“……”
“沒有配不配。”
他回答地冷清,“隻有願不願意。”
江暮夏愣了一下,漆黑的眼眸朝著麵前的男人看了過去,原本蒼白的臉蛋上都多了幾分愕然的希冀。
“什麽……意思?”
“他喜歡你,哪怕為你付出他的命,他也不會猶豫,”許譽微微附身,視線落在了她無名指的戒指上,“江小姐,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中,是永遠不會清醒的,別人不知道,隻有你自己最清楚,現在造成所有的一切,到底是你妄想中給你自己的枷鎖,還是你無法承認事情發生到現在的結果,所以才由著自己渾渾噩噩。”
沒有人知道,除了她自己。
“……”
耳邊淅淅瀝瀝的雨聲夾雜著男人清晰而沉穩的聲音,江暮夏全身上下仿佛瞬間僵硬了起來,指節蜷縮。
“人這一輩子,不可能隻愛一個人。”
許譽笑了笑,“他喜歡你,是你的榮幸,而你喜歡他的時候他恰好有喜歡你,這是緣分,而在緣分之上還能長長久久走到一起的,這個世界上可以說是少之又少,愛情這種東西是自然而然的互相成就,不是枷鎖似的執念般自我感動,不管是當初的韓庭之,還是如今的你,都屬於後者,並不是前者,不是嗎?”
他真正跟她說話的機會不多,可每次都說在了點上。
“很晚了。”
他站了起來,“這段時間你就留在這裏,韓庭之過來了會帶你走,剩下的你想再多也沒用,好不如趁著這段時間冷靜冷靜。”
月色稀薄,灰蒙蒙也看不到什麽東西。
很涼。
江暮夏眸色呆滯地看著窗外那淅淅瀝瀝地雨幕,好半晌才緩緩閉上了眼睛,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無名指上地戒指。
……
壹號名邸。
大約是到了深秋,雨水下起來總是沒完沒了。
韓庭之的身體情況大不如前,這次昏迷直接持續了差不多整整兩天的時間才算是轉醒過來,麵色都蒼白了不少。
“韓先生。”
醫生已經全天候在旁邊伺候著,“您總算是醒了。”
“……”
韓庭之本能反應就是坐起來,朝著周圍看了一眼,醫生眼尖發現了,“江小姐人現在不在別墅,您需要給裴先生打個電話嗎?”
裴景雖然找到了人,可也沒說讓助理告訴韓庭之。
拖了兩天。
韓庭之的記憶最後重合在了某天晚上江暮夏跟他鬧脾氣的時候,精神瞬間緊繃了起來,掀開被子就下了床。
“韓先生,您現在能……”
“噓。”
旁邊的助理直接抬手攔住了,“他剛醒來,你讓他先走動一下,我去給裴先生打個電話通知一下,你先幫我盯著點。”
醫生扶了扶眼鏡,索性也就跟在後麵。
“好。”
壹號名邸這段時間因為韓庭之生病的事情多了好幾個傭人,全都聚在一團討論兩天前晚上江暮夏失蹤的事情。
嘰嘰喳喳的。
都沒有看到從樓梯口下來的韓庭之。
“你聽說了嗎?之前晚上太太失蹤的地方鬧鬼了。”
“你胡說什麽?”
跟張媽之前追出去的傭人說地那是繪聲繪色,“我可是親眼看到的,當時太太就在墓園旁邊,那地方我不是跟你說了出了名地邪門,本來那條路平常都是封著的,很多車開過去都要繞路,可偏偏太太昨天晚上就跑到那條路去了,就像是中邪了一樣,我眼睜睜看著從山澗跳了下去!”
旁邊的傭人都傻眼了,“我的老天爺!那太太人還沒找到嗎?”
“沒有。”
傭人繼續添油加醋,“而且你是不知道,前天晚上我跟張媽一起過去的,那條路真的晚上特別陰森,一整排的路燈全都是滅的,隻有墓園門口那盞燈明明滅滅忽閃忽閃的,耳邊好像都還有什麽呼嘯聲,很細很細的那種。”
下一秒,韓庭之的視線驟然就變得凜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