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意拿起旁邊的毛巾,輕輕給他擦了擦汗。
她剛才因為走的急,也出了點汗,身上的香味被汗一蒸,更加的濃重。
男人被綁著不能動,眼睛也看不到,但還是喊出了她的名字。
鍾意嗯了一聲,手下卻沒停,繼續給他擦汗。
季堯川貪婪的呼吸著她身上的味道,被綁著的手動了動,似乎想要去觸碰她。
鍾意也發現了,她冷聲道:“你就老實點兒吧。”
“鍾意。”男人似乎在回答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鍾意也不理他,隻把手放在他手臂上一下下拍著,“季堯川,你也有今天呀,看看你多狼狽。”
男人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卻消失了,連呼吸聲都平緩了許多。
鍾意卻罵上癮了。
“季堯川,你記得第一次見我時候有多拽嗎?不是酒店那次,是在醫院裏,算我們穿上衣服的第一次正式見麵。你高高在上,施舍給我一個三少奶奶的身份,那個時候我就想,看看把你拽的,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拜倒在我腳下。”
鍾意沒發現看不到的男人把臉偏向了她的方向,隻盼著她能多罵罵自己,哪怕罵一輩子也好。
可是鍾意的聲音陡然變得惆悵。
“後來,我在你的世界裏一路摸爬滾打,才知道,有些人,是我高攀不起的。季堯川,你總是跟我說對不起,其實我想說我錯了,我不該看不清自己,明明隻有皮囊的一個美人草包,還覺得自己能迷惑住天下男人的心,真是好笑。”
男人喉結滾了滾,“鍾意。”
“別叫了,你叫的很煩知道不知道?別以為我回來是對你有情誼,我是可憐你!對,可憐你。看看你現在跟死狗一樣,有病,還眼瞎--當然,你這個眼睛本來就不好使,有也隻是個擺設,瞎了反而順眼些。”
說著說著,她咯咯笑起來。
什麽三個女人一台戲,她就一個女人,已經給季堯川唱了一台大戲。
季堯川卻聽出了神,他的神經在女人的咒罵聲種一點點鬆弛,最後竟然昏睡過去。
鍾意試了試他的鼻息,才鬆了一口氣。
她站起來,打開門出去。
外麵,一群人都眼巴巴的看著她,搞得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裏放。
“咳咳,那個……”
“鍾意,阿川怎麽樣了?”
還是季雲書,解了她的圍。
鍾意微微翹起嘴角,“他睡著了。”
“睡著了?”
一個大胡子醫生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會催眠?”
鍾意搖搖頭,“不會。”
“那你怎麽做到的?”
鍾意心說我把他罵睡的,但說出來,這些人應該不信吧。
“Linda,帶鍾意去休息。”
季雲書沒讓人再問下去。
Linda帶著鍾意離開,那一群人都靜悄悄的去了房裏。
在路上,Linda問鍾意,“你為什麽要把鈴蘭花帶去房間?”
這次詫異的換上了鍾意,“你們不知道季堯川喜歡這個味道?”
Linda搖搖頭,“沒聽說過呀。”
“那你們這裏為什麽也要種上?難道不是為了他?”
“是他要種的,說是因為你喜歡。”
這句話鍾意不懂。
她喜歡鈴蘭,所以仙樂壹號種了一小片,可為什麽他要在遠在米國一個鎮子的療養院裏,他覺得她會來住?
還是……海倫把一切都告訴他了?
這個很有可能,海倫對吃裏扒外一直很在行。
不對,不能說她吃裏扒外,她本來就是季堯川的人。
鍾意也沒再多想,其實如果把一個人的心傷透了,無論再做什麽也激不起波瀾。
Linda把鍾意安排妥當就離開了,過了一會兒有人送來了新鮮得到水果和飲料。
鍾意這一天經曆的太多,躺在床上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大概睡了一個小時,被敲門聲吵醒。
她去打開門,發現海倫站在門口。
鍾意問她,“都處理好了?”
“嗯。”海倫該話少的時候話很少,就是容易受挑唆,幹錯事兒。
她垂著頭,對鍾意說對不起。
鍾意也不怪她,隻淡淡的說:“你是季堯川的人,向著他也是應該的。可在我這裏沒有第三次,我可以換人。”
海倫不敢再多言,問鍾意晚上想吃什麽。
鍾意看著外麵黑透的天色,知道今晚非要住在這裏了。
“我的衣服拿過來,我想要洗個澡。”
看著海倫躲閃的眼神,鍾意冷笑,“既然能把我騙過來,肯定是什麽都給我準備好了,如果現在說沒有,戲就過了。”
海倫嘿嘿一樂,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她去去就回,拉過來一個大箱子。
鍾意從裏麵找了一身稍微正式的衣服,先去洗了澡,把吹的蓬鬆的長發給鬆鬆一紮。
因為耽誤了些時間,她去餐廳的時候人都到齊了,就等她。
鍾意看到了不久前還痛苦的要死要活的季堯川,他安靜的走在餐桌前,卻因為她的到來微微側身。
她選擇靠他最遠的位置落座,然後跟季雲書打招呼。
季雲書笑著說:“今天的晚餐是Linda親手做的,你有口福了。”
“Linda好厲害,會拍照會做飯。”
走出來的Linda被誇了,笑的眼睛微彎,眼角的細紋也鮮活生動。
“都是從唐人街的餐館裏學來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胃口。”
“Linda謙虛了,從你做的麵包就知道,你做飯一定很好吃。”
季堯川一直沒吱聲,隻是跟身邊的傭人說了聲,一盤蝦就放在了他麵前。
他戴上手套,精準的扭下了蝦頭。
Linda忙說:“阿川要吃蝦嗎?我給你剝。”
季堯川搖搖頭,“不用,我可以。”
確實可以,他速度極快的剝好一隻,然後頓了頓,放在自己的盤子裏,然後推給了鍾意。
一桌人都看傻眼了。
瞎子扒蝦,挺奇聞的。
鍾意拿著筷子的手微微收緊,說好了不在意,可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的很多事。
她壓住胸口的苦澀,對季堯川說:“我在吃藥,要忌海鮮。”
海倫挑眉,她怎麽不知道還有這項禁忌?
可就算知道鍾意在撒謊,她也沒膽子戳破。
季堯川絲毫不尷尬,低頭繼續。
這次,他把蝦塞到了自己嘴裏。
鍾意別過頭不去看他,一個大男人,做出這種委委屈屈的小媳婦模樣給誰看,真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