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他的感覺沒有錯。
鍾意到現在根本不在意他的選擇,經曆了那種弑骨的絕望後,她即便知道自己是他的選擇又怎麽樣?
知道沒用,他還是又說了句,“鍾意,對不起。”
“爸爸給了我M.K的股份,你知道嗎?”
季堯川嗯了一聲,“知道。”
“爸爸還說哪怕我們離婚股份也是我的,也就是說,不用分割財產,我也是億萬富婆了。”
季堯川又嗯了一聲,沒了眼睛,他都要變成啞巴了。
不對,應該是應聲蟲。
“既然我那麽有錢,我可以雇保鏢,我不用怕季節和柏瑞出。我也可以待在這裏不回去,所以你真不用把這個當成不離婚的理由。”
鍾意現在可不好糊弄了。
季堯川卻堅定搖頭,“不是那麽簡單,這裏麵的事很複雜--”
鍾意沒說話,不是她信了他的話,就覺得沒有意思。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跟這個爹味十足的男人多說一句話了。
倆個人一路沉默著,把車子開到了療養院。
“到了,你下去。”
“你……也進來,等著海倫來接你。”
鍾意想了一下,沒有拒絕。
剛才的教訓她可不敢隨便忘記,想想都覺得自己蠢。
現在要是還為了這個男人傷害自己,那真不值得了。
鍾意跟著他進去,發現這裏麵也種了很多鈴蘭花。
怎麽會,她記得以前這裏是沒有的。
季堯川這個瞎子竟然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這裏是季家的產業,花也是不久前栽種上的。”
“怎麽突然想裏麵種鈴蘭了?”
他笑笑沒說話。
鍾意還不想問了,覺得這人無聊透頂。
以前還覺得他有點魅力,現在卻越看越討厭。
她宣布,自己完全不喜歡這個男人,這種類型的就不喜歡。
至於喜歡什麽樣的,她目前也不知道。
那就等以後多看看多試試,看多了就知道了。
季堯川說這裏是季家的私有財產,鍾意這才信了。
偌大的地方,除了進出的醫生護士,都沒看到無關的人,大概也就他一個人療養。
看到他們倆個進來,一個中年華人女士迎過來。
“堯川,這位是?”
鍾意對女人微微一笑,態度疏離。
她現在對季堯川身邊的女人,無論老幼都是一種戒備的態度。
季堯川對女人說:“她就是鍾意。”
女人目露驚訝,大概是國外呆的久了,她雖然一張東方麵孔,語氣和行為都像是歐美人一樣誇張,“天啊,你比照片還美麗。換了發型,我沒有認出來。”
她的意思是,季堯川把她的照片給整個療養院的人看嗎?
不過鍾意並沒有生氣,誰會去責備一個誇讚自己美麗的人呢?
季堯川給她介紹,“這是Linda,療養院的院長。”
Linda伸出自己的手,“我的中國名字叫薑棠。”
鍾意伸出手,忽然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泥沙,這是撿石頭時候弄上的。
她訕訕的收回手,有些歉意,“我手髒。”
季堯川忙說:“Linda,你帶她去一下洗手間。”
鍾意跟著Linda去了,女人貼心的給她拿來雪白的毛巾。
“謝謝。”鍾意擦幹了手。
Linda有些感概,“以前總聽堯川說你多好多好,我還不信。不瞞你說,堯川這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對他有種盲目的自信,總覺得沒有女孩子能配的上他。可是在看到你後,我就覺得是他配不上你了。”
這話說的很誇張,還透著親近,其實對保持著十分警惕的鍾意來說,是不喜的。
可這個女人卻有一種魔力,讓人不會覺得她在說假話,縱然不信也不會討厭。
鍾意也討厭現在草木皆兵的樣子,就試著對她笑了笑,“謝謝您的誇獎。”
“不是誇獎,是我內心最終誠摯的想法。親愛的,你真是太美了。”
鍾意微微挑眉,這個Linda應該是個外貌協會的,說通俗點就是顏狗。
她喜歡好看的人,所以才會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外麵傳來了腳步聲,季堯川在問:“好了嗎?”
琳達衝鍾意笑,“堯川不放心我跟你在一起,生怕我說他壞話。”
鍾意從這話裏聽出了親昵,心道季堯川到底跟人胡說什麽。
說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嗎?
Linda把人帶到了客廳,讓人送上了加了牛奶和蜂蜜的紅茶,還有香噴噴的牛角麵包。
鍾意一下就想起來,小時候她就垂涎過人家的牛角麵包。
這麽多年了,這個味道也沒變。
她這會兒確實餓了,也不覺得紅茶甜膩,就著吃掉了倆個麵包。
雖然眼角有了皺紋,可Linda笑起來還有一種孩子般的天真,她對季堯川說:“鍾意喜歡我做的麵包。”
鍾意驚訝的問:“這麵包是您做的嗎?”
她點頭,“是的,是我親手做的。”
鍾意忽然想起來了,那時候要給她麵包的就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護士,麵孔雖然已經模糊,但那種溫暖的笑容,似乎跟Linda重合。
她再次確定,“十幾年前,您也在這裏工作嗎?”
“嗯,那時候我剛畢業,應聘到這裏。”
“那您還記得有一對華人夫婦嗎?每年鈴蘭花開的時候,他們都要來這邊住上些日子,他們還帶著一個小女孩,喜歡穿白色的紗裙。”
鍾意語速有些急切,她很渴望這世界上有人和自己一起記住父母。
那些本該記住他們的親人,一個個都像是吸血鬼一樣醜陋,她對他們已經不報任何希望。
可沒了他們,又有誰會和她一起去緬懷那些美好?
現在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她的情緒就外漏了。
她沒想到的是,Linda沒費什麽力氣就記起來。
“記得呀,那位太太……”說到這裏,她忽然看著鍾意睜大眼睛。
“你跟那位太太長得很像,莫非你就是那個小姑娘?”
鍾意用力點頭,“是我,是我。"
看著她眼裏的淚花,女人站起來,“你等我一下。”
鍾意不明所以,一邊的季堯川卻準確的把茶倒入她的茶杯裏,“別緊張。”
Linda很快就回來了,還抱著一個大相冊。
她打開後交給鍾意,“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鍾意看著照片,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