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的手微不可見的顫了顫,隨即拿起酒瓶給周聞馭斟滿,揚起的臉上笑容純真,“二哥,她是我什麽人呀,哪裏來的喜歡不喜歡?”
周聞馭眯起醉眼,“怎麽說?”
“開始討厭她是因為她傷了你,後來她也跟我針鋒相對,就這樣先入為主了吧。要說私人恩怨,根本沒有。不過現在我還是討厭她,一個女人,把你坑成這樣。”
“不關她的事,是我不好。”
“你哪裏不好了?二哥,為了她,你都把自己糟踐成什麽樣了?二哥,你看看,你還是你嗎?”
周聞馭看著他,自嘲的勾起唇,“你以為我有多厲害?連個女人都得不到,我是孬種。”
“不是的,誰能想到……二哥,隻能說天意弄人,您就放下吧,權當為了她,也為了自己。”
“不行!”
拿起酒瓶,他對著瓶口咕咚咕咚往下灌酒。
“二哥!”
路南伸手去奪,“我求求你別這樣行嗎?她生了周琅的孩子,不管以後跟不跟周琅結婚你們都差著輩分,你能過去自己的那一關嗎?白月阿姨的教訓還不夠嗎?”
啪!周聞馭摔了酒瓶在地上,碎玻璃飛濺,紅色的酒液像鮮血一樣流淌了滿地。
他一把揪住了路南的衣領子,表情猙獰可怕,“你閉嘴。”
路南堅持著,“二哥,周家不能再淪為笑柄,你更不能。”
“路南,你以為我不會揍你嗎?”
路南的笑容變得淒涼無奈,他微微閉眼,“二哥,隻要你能出氣不糟蹋自己的身體,我被打死也心甘情願。”
“你……”
鬆開他,周聞馭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往露台那邊走去。
“二哥。”
“啊。”路南跳起來去追他,腳上的拖鞋掉了,碎玻璃紮在他腳心。
周聞馭回過頭來,看到他抬起的白襪子都染成了紅色,忙走回來,把他扶到沙發上。
“你傻嗎?玻璃也踩。”
他疼得冷汗都出來了,卻還傻乎乎的對著周聞馭笑,“二哥,我沒事,隻要你不糟蹋自己的身體,我怎麽都行。”
周聞馭捏著眉心,“小五,你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
路南疼得呲牙咧嘴,還能撒嬌賣萌,“二哥,我可是一直沒變過,哪怕我身邊來來往往再多的人,也沒您一根指頭重要。”
“貧嘴,我們都長大了,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那二哥,你想要的生活是什麽樣的?”他忽然問,眼睛裏藏著向往。
周聞馭一時怔住,過了一會兒,才蹲下給他扒了襪子處理傷口,“得去醫院,這不是小事。”
路南卻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二哥,您還沒回答我的話。”
周聞馭淡淡一笑,“我想要的生活很簡單,餘生跟顏好在一起,去哪來都好。”
“二哥……”
路南喊了一聲,鬢角的青筋都鼓起來,他眼裏滿是失望,甚至水光濛濛。
“為什麽非是她,沒她不行嗎?”
周聞馭大大手落在他肩上,拍了拍,“小五,等你找到那個人你就懂了。”
他癡癡傻傻的,“懂什麽?”
“入目無別人,四下皆是她。”
“入目無別人,四下皆是……她真有那麽好嗎?一個女人罷了,也就是比別人好看點,個性不好,身上麻煩事兒多,還生了孩子。二哥,她配不上你。”
周聞馭皺起眉頭,“你懂什麽,是我配不上她。”
“二哥,你別這樣!”
周聞馭把他往沙發上一推,“不行,我要去找她。”
“找她?”
“嗯,我知道她愛我。現在我已經找到了跟小萌配型的骨髓,我也可以救她的孩子。我現在就去找她,讓她打掉孩子,然後我和她還有小萌離開國內,永遠都不再回來。”
看著他夢囈似的低語,路南徹骨冰涼。
“二哥,你瘋了!”
周聞馭卻越來越堅定,“我沒瘋,我可以的。我本來就不喜歡這一切,權利、金錢,周家的一切都讓我覺得肮髒。”
“可是沒了這一切,你還是你嗎?她還願意跟著你嗎?”
他的話點醒了周聞馭,“你說的對,我要鋪好後路,我不能讓她跟著我受苦。小五,我不喝酒了,我讓高戰送你去醫院,我這就去安排。”
“二哥!”
周聞馭跟聽不到一樣,跌跌撞撞的往外麵走去。
路南看著他的背影,下唇咬出了血。
他手抓著一塊玻璃碎片握緊,掌心也鮮血淋漓。
他閉起眼睛,好像魔症了一樣念叨:
“我不會讓你瘋的,二哥,你是我的——二哥。”
……
顏好一大早在醫院裏看到了路南。
他坐在輪椅上,雪白的小臉兒繃得很緊,耳釘什麽的都沒戴,穿著也是一件普通的短款羽絨服,頭一次這麽樸實無華。
顏好皺了皺眉頭,還是迎了上去,“你瘸了?”
路南瞪了她一眼,“會說人話嗎?”
“那你是人嗎?”
“你……小爺不跟你一個女人計較。對了,聽說你二胎了,是不是母憑子貴馬上要成為我侄兒媳婦了?”
顏好摸了摸肚子,“我懷二胎是真的,但長輩兒你別想,在我這裏,你永遠隻是個弟弟。”
“滾,別嘴硬,有你叫的那一天。”
“那你等著吧。”
說完,顏好把他的輪椅往邊上一推,“起來,好狗不擋道兒。”
路南倒是沒生氣,隻是用手指輕輕敲著輪椅的扶手,冷不丁的問:“顏好,要是現在找到了跟小萌配型的骨髓,你會打掉你肚子裏的孩子嗎?”
“會呀。”顏好不假思索的回答。
路南冷笑,“好狠毒的女人,那可是你的骨肉。”
顏好上下打量著他,目光嘲諷,“路南,看不出你還挺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