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
“來自東方阿格拉巴沙漠的阿裏王子,和來自索拉城的伊莎貝拉佛羅斯帝勳爵…”門衛在核對了一番兩人的身份之後,示意沒有問題,揮手放行。
句實話,聽到伊莎貝拉的姓氏時帕奇的確有幾分意外。
還好伊莎貝拉及時推了他一把,兩位盛裝打扮的貴賓這才手挽著手走進了大廳。
“啊呀,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級別的呢。”此時的帕奇;啊不,阿裏王子是一名金發碧眼,風度翩翩的年輕人,此刻正麵帶微笑地打量著四周盛裝打扮的男男女女。
佛羅斯帝姐不動聲色的低聲回應。“參加多了你就知道沒什麽稀奇的了。”
“這個嘛…”阿裏王子微笑著朝幾位和他打招呼的人點頭致意。“我是不怎麽想參加這種東西的。”
他端起一杯酒,淺淺飲了一口,咂了砸嘴。
這種無聊的社交場合在他看來實在沒什麽意思。
今的,是為了慶祝國王陛下奧戈尼斯八世的七十生辰。整個艾諾迪亞大陸上的人類貴族在這基本上是湊齊了。
整個的穹頂是用極其昂貴的極曦朔冥鋼打造的,深色的背景上麵鑲嵌著兩百顆閃閃發光,大若鴿卵的鑽石,按照星辰的方位排列。
大廳中央,眾多世界樹雕塑環繞在會場中,上頭掛滿了珠寶和食,供賓客隨意摘取——這種由凝焰冰打造的雕塑需要在低溫環境下處理,一旦處於常溫就會緩緩升華,並發出迷人的光彩。
會場中,有無數細的光點飛來飛去——那是為了這次特意雇來的妖精們,她們揮動著忽閃忽閃的翅膀,身穿華麗的裙子,捧著盛滿瓊漿的各色水晶花朵,為客人們斟酒。
牆上攀繞的藤蔓綻放出美妙的花朵,悠揚悅耳的音樂從中傳出,盈滿了大廳。
狗大戶。
帕奇麵帶微笑的在心裏罵了一句。
以他的見識看來,準備那四十棵足足高五米寬三米的世界樹雕塑要花最少九十的時間;而它們不用半就會完全融化掉。
至於那些飛舞的妖精手中的花朵之所以可以源源不斷的倒出酒來,是因為那些花朵在本質上就是一個個超型空間袋。
“誒,你上過戰場?”帕奇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嗯。作過隨軍法師。”伊莎貝拉點了點頭,有些警覺。“你調查我?”
“剛剛那家夥不是你是勳爵嘛。”阿裏王子給出了非常合理的解釋,伊莎貝拉也就微微頷首,表示接受了他的答案。
“我們去走走?”帕奇抿了口酒,衝伊莎貝拉傾了傾杯。
“嗯…嗯…嗯?…見鬼。”正考慮著要不要拉上身邊這家夥去跳一段舞的伊莎貝拉意外的發現了道看起來很熟悉的身影;於是她再無暇顧及身邊男伴的詢問,下意識追了過去。
見狀,阿裏王子聳了聳肩,很快融入到了另一群人中。
突然,他腦海中響起一聲巨響。
【等待時機行動。另外,不要喝太多酒了!!】
媽的。帕奇手一抖,原本拿在手裏搖晃個不停的杯子一傾,險些灑了旁邊的紅發青年一身。
“不好意思…”
“沒關係…”紅發青年認真看了看帕奇的臉。“阿裏,你的臉色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白、要不要我找個牧師來給你看看?”
“不,不用了;謝謝你,羅曼諾夫伯爵。”阿裏王子略帶歉意的解釋道。“第一次見到如此盛景,不由得有些分神。實在是不好意思。”
“不會吧。”羅曼諾夫看起來有點疑惑。“我聽聞阿格拉巴也是富庶之地…”
實不相瞞我連阿格拉巴在哪都不知道。帕奇一邊在心底吐槽,一邊輕描淡寫的解釋。“這個嘛,因為父王不太喜歡鋪張浪費,加上我們那邊氣候炎熱,凝焰冰不方便保存,所以…”
“哦,是這樣啊。”羅曼諾夫伯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別管這個了,我們剛剛到哪來著?”阿裏。“關於創世火花…”
羅曼諾夫解釋道:“啊,對——我們偉大的國王的先祖在建國之時有幸獲得了其中一束,每當至關重要的時刻都會展示出來,振奮民心。”
阿裏淺淺飲一口酒。
“原來如此…那這次能看到可真是幸運。”
國王生日不算什麽至關重要的時刻吧,在這裏展示好像也振奮不了什麽民心。
羅曼諾夫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其實這次展示已經算是破例了···”
那老東西就喜歡瞎**亂搞。
兩個人又隨隨便便聊了點什麽就揮手告別。
————
“啊呦?這不是佛羅斯帝姐嘛。”
“艾爾伯特,我還以為他們不會邀請可疑人士呢。”伊莎貝拉冷冷的。眼前的男子大概有五十歲,長著濃密的胡子,正朝著伊莎貝拉不停的擠眉弄眼。
“哎呀,怎麽能我是可疑人士呢?”艾爾伯特掏出一個徽章晃了晃。“你看,我可是正式的牧師啊,我們教會也在受邀請行列,選我做了代表。”
“我對你加入了什麽可疑教派沒興趣。”伊莎貝拉不動聲色的拉開了一段距離。
“誒,那你對創世火花有興趣麽?”
“…”
“你看,這不就有興趣了嘛。”
“你怎麽知道——”
艾爾伯特抓了抓下巴上的胡子。“這計劃還是我定的,你我怎麽知道的?”
“什麽——”伊莎貝拉大吃一驚。
“噓…”艾爾伯特豎起一根手指。“你這麽大聲,周圍的人都要聽到了。”
確實,周圍的人群裏有幾個已經在往這邊瞟了,不過出於教養好歹沒有到明目張膽的程度。
——不過這幫傻逼貴族的思想齷蹉程度伊莎貝拉是清楚的,所以她可以想象到他們腦海裏已經腦補出來了什麽樣的狗血劇情。
“那麽現在,先去跳支舞如何?”
伊莎貝拉冷著臉把手搭在他的手上。(當然有戴手套)
————
刷。
廳裏的燈全都滅了。
穹頂上的兩百枚鑽石散發出柔和的光,配合上深色鵝絨般的背花板,就好像是置身於真正的夜空下一樣。
【感謝各位來此參加我的生日…】
一個神采奕奕的老頭子道,魔法讓他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大廳。
【時值此刻,我們的國寶…】
阿裏王子在人群中一臉焦急的穿行,不時對那些因為被他不心碰到而投來目光的貴賓聲抱歉;尋找著佛羅斯帝姐的蹤跡。
“…眾所周知,當艾諾迪亞大陸被創造出來時,那位偉大的造物主賜下了一道原初火種…”
“你跑哪去了?”終於找到了佛羅斯帝姐的阿裏王子低聲喝問道。
【…後來,那道火種因為種種原因,一分為七,分解成了七道威力無窮,充滿魔力的火花…】
“一言難盡。”佛羅斯帝姐語速飛快的。“總之,聽著,計劃改變了…”
【而我的祖先在創造這個國家時,有幸在北方的荒原上獲得了一束…】
“哈?”阿裏驚訝的。“到現在你告訴我計劃改變了?”
【…它曾給人民帶去溫暖與希望,使我們的國家免於動蕩…】
【…它曾給士兵帶去勇氣與力量,使我們的軍隊獲得勝利…】
【…它也曾一度在戰爭中失落…】
【…不過我們失而複得!】
“沒錯,現在我們得當眾弄走那個。”佛羅斯帝姐點了點頭。“會有人來吸引注意力的。”
【…現在,讓我們一起來欣賞——…】
一束火花出現在四十棵世界樹雕塑之上。
不滅的火焰流轉跳躍,照的四十座凝焰冰雕流光溢彩。
最偉大的畫家也無法畫出它的神采,再高超的作者亦難以描述它的絕美。
它的曆史便是世界的曆史。
它的存在方式超越了凡物那貧瘠的想象。
它是溫暖的,然而它的溫暖不會影響他人。
它也是光芒四射的,但它的光芒隻能照亮自身。
它看起來像是一朵燃燒著的蓮花,不過要很多。
它的色彩是有一點斑駁的黃,有一點深邃的藍,有一點熾烈的橙,有一點明亮的紅,有一點純粹的綠,還有一點聖潔的白。
帕奇覺得這東西的有些地方非常古怪,不過他又不好到底是哪裏古怪。
目前看來,你就是想用它來照明取暖都做不到。
如果身處黑暗之中,哪怕你把鼻子尖都貼在了這束火花上,也不可能借著明亮的光芒看清楚除了這束火花以外的任何東西。
據曾經有一名大法師獲得了一束創世火花,研究八十年未果,鬱鬱而終。
也許葛朗台發現了什麽驚動地的秘密,正要用到此物?他自認為可以超越凡人成神麽?
起來,不是有人要吸引注意力嗎?他倒是有點好奇要怎麽才能吸引注意力。
現在整個大廳裏所有人都盯著這玩意,帕奇估摸著恐怕得把台上那老不死的國王給一刀捅死才能吸引到其他人注意力。
總不可能真的捅死國王吧。
“呀!!!!!”
一聲尖叫劃破大廳。
我操?
————
大廳陷入了一片的混亂。
國王奧戈尼斯八世突然就倒了下去,胸口開了一個大洞,蒼老的臉上寫滿了難以自信;一股鮮血從洞中緩緩的流淌出來,把一大把的胡子染上了紅色。
就在眾人尖叫之時,創世火花也不知何時失去了蹤影。
於是諸多貴族的叫聲此起彼伏,有人大喊著要找牧師,有人在指責衛兵是幹什麽吃的,還有更多的人拚命地朝外頭擠。
負責端酒的妖精們驚恐地飛來飛去,空中無數光球舞動著。
牆上的藤蔓還在放著歌,混著賓客們的尖叫,演奏著混亂的音樂。
遇到這種事情,貴族和平民好像也沒啥區別。
叫了一會,終於有個穿著白袍子的牧師跑過來,嘰裏咕嚕地念了些頌詞,然而好像沒啥用。
他搖搖頭,表示國王救不活了。
“刺客用的是吸魂鋼做的武器。”他解釋著。“沒有靈魂是複活不了的。”
於是客人們都紛紛表示理解與遺憾,並要求立刻從這裏離開。
“都不能走!”皇家護衛隊隊長大喝一聲。“凶手可能就在這裏!必須進行逐一排查!”
想法挺不錯,不過有個問題。
是什麽呢?
“笑話!”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冷冷地。“你知道我是誰麽?排查我?”
這就是問題了。
在場的人全部都是身份顯赫之輩,而且大部分甚至都不是這個國家的。
要是真玩什麽一一排查,恐怕得搞出外交糾紛。
更不要,很多人都帶著武力高強的保鏢,皇宮護衛想用強也不太靠譜。
但是也不可能真的就這麽把人放了,於是開始扯皮。
帕奇倒是樂得看他們扯皮,最好多扯一會,這樣自己好想辦法脫身。
現在的一個問題是不知道伊莎貝拉跑到哪去了,結合她的會有人吸引注意力,難不成國王是她捅死的?
好吧,帕奇自己都覺得這太扯了,問題是她在哪呢…
這段時間忙著準備計劃跟伊莎貝拉相處得其實還挺愉快的——雖然那個計劃已經完全作廢了,不過不是萬不得已的話帕奇不太想放棄這妹子。
當然,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那也沒辦法。
————
皇家護衛隊。直接隸屬於皇室指揮,是一支非常特殊的部隊。
帥氣的製服,整齊劃一的動作,精良的武器,這一切要素都讓全國的男孩憧憬著加入這個部隊。
不過事實總是殘酷的。
自百年前開始,塔索尼斯議會的權利便愈發膨脹,而原本處於統治地位的皇室成員逐漸開始被架空。在這樣的形式下,皇家護衛隊自然不可能不受影響。
腐敗自然不必,原本訓練有素的士兵們也漸漸開始有了濫竽充數的嫌疑,甚至有一些紈絝子弟憑借關係也加入到了原本審查嚴格的皇家護衛隊,作為鍍一層金的方式——負責護衛皇室的部隊顯然沒什麽機會上前線,因此十分安全。
米羅便是這樣的護衛隊一員。
現在,他非常的後悔。
沒想到自己服役期間竟然出現這樣的大事,這在履曆上可以是難以磨滅的汙點了。
原以為會是非常簡單的一次任務,早知道就不搶著參加了。
而且凶手也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實際上這幫人連刺客可能是什麽人都沒搞明白)。
雪上加霜,現在可以是雪上加霜了。
“不好意思,這位衛兵。”
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米羅煩躁地轉過身吼道。
“什麽事?!”
他立刻就後悔了——來人金發碧眼,衣冠楚楚,談吐有禮,風度翩翩,看起來似乎是什麽參加的大人物。
這位金發碧眼的先生倒是沒有生氣,而是友好地詢問道。
“請問,衛生間在哪裏?我的身體略微有點不適。”
米羅為難地。
“先生,按規定,現在你們是不允許離開這裏的…”
“我知道,我知道。”這位紳士理解的點了點頭。“這樣如何?你隨我一起過去,這樣也算洗清我的嫌疑?”
他一邊著,一邊暗暗將什麽東西塞到了米羅手裏。
米羅臉色一變,微笑著。
“這樣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我想按規定這是可以的。”
按規定這當然不行,除非你偷偷給衛兵塞了一百金幣。
————
隊長保爾現在很煩躁。
現在簡直是一團糟。
國王被人莫名其妙刺死了,國寶也失蹤了——雖然這玩意沒什麽用處,但好歹代表國家的臉麵。
更麻煩的是在場的人的身份還都是各界要人或者別國特使,他不太方便用太過激的手段。
現在來賓們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再拖下去就更糟糕了。
他下定決心,不要管得罪什麽人了,一定要嚴格排查一遍。
“報報報報報報告長官!”一個冒失的新兵跑來過來,結結巴巴地報告著。
“話利索點!”保爾狠狠瞪了這新兵一眼——這家夥一看就是那些憑關係湊進來的。他一向看不上這些廢物。
那新兵喘了幾口氣,這才報告道。“有一個來賓沒有到!”
“你什麽?”
“阿格拉巴的阿裏王子,我剛剛向大使館核實了一下,他今並沒有來參加。”
“嗯?”保爾眉頭一皺,看了看手中的名單,“這上頭顯示阿裏王子參加了…”
他精神一振,問道,“士兵,你叫什麽名字?”
“米羅!長官。”
“很好,米羅,我記住你的名字了。”保爾點點頭。“去通知其他人,排查這個阿裏王子。”
“遵命!長官。”
————
帕奇之所以在葛朗台搞出來那個什麽全程監控前幹了那麽多票,還能夠不被克魯格抓住。
是因為他一直秉承著兩個良好的原則:
見好就收,見死不救。
比如伊莎貝拉她負責吸引注意力,那麽不管成功與否,怎麽吸引注意力就都不關他事了。
當然,在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稍微提供點幫助也可以考慮。
再比如,他可以選擇稍微延誤一點,等一等她;不過若是實在等不到,那麽他就會果斷放棄。
現在距離帕奇披上米羅的皮已經過了二十分鍾,被他丟在廁所裏的米羅隨時有可能被人發現,可是自己依然沒有找到伊莎貝拉。
再次默念一遍見好就收見死不救。
再見了我親愛的伊莎貝拉姐,我會懷念和你相處的日子的。
他整了整衣領,選擇溜之大吉。
————
諾裏瓦作為全國的首都,自然也是有它的獨到之處的。
這個城市最廣為人知的一點,便是有一條河流將城市劃分成了兩個城區;兩個城區的所有屋子都是按各自城區的風格統一規劃,統一建造的;整體呈現出一種和諧的美感。
帕奇和伊莎貝拉的旅館就坐落在上城區和下城區的交界點。
句實話,當初倆人挑中這裏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想到沿河逃跑比較容易這一點——至少伊莎貝拉就沒想到。
她隻是覺得這裏風景比較好而已;入眼就是近處潺潺的流水,悠悠旋轉的風車,遠處隱隱現現的古城牆,籠罩一切的,昏黃色的斜陽;還有風格整齊劃一,頗為美觀的房屋——這一切,共同構成了一幅寧靜的畫麵。
至於帕奇,就他所想,如果事情成功,那麽葛朗台自然有接他們出去的辦法;如果事情敗露,那麽多半會被人當場打死——或者被逮住之後第二送往首都最熱鬧的廣場吊死;所以看起來也不需要考慮撤退的問題。
這也就由伊莎貝拉去了;誤打誤撞,挑了這樣一家旅館。
整個諾裏瓦的道路上遍布著那種路燈一般的監控網絡,這玩意經由葛朗台設計完成後,立刻就向全國重大城市推廣了。
監守自盜果然是人生一大樂事。
帕奇把玩著手上的一個的圓球,漫不經心地想著。
現在的他不光對於這個監控網絡來完全是隱形人一般的存在,同時他還可以隨時接入整個監控網絡,便於自己時刻注意周圍的動向。
這當然是依靠了葛朗台在設計這玩意時留下的後門。
真可惜這東西沒有被允許安在皇宮裏,要不然可就方便多了。
現在國王剛剛被捅死,大概會挨個排查旅館,同時封鎖關卡吧。
帕奇看著這些路燈一樣的裝置散發出綠光,若有所思。
看起來全城都已經籠罩在次元鎖的效果下了——如果不回旅館,到外頭避避風頭會比較好嗎?
不,這樣大概會反而顯得可疑,還是回去吧。
不定伊莎貝拉已經回來了呢。
這麽想著,他踏著輕快的腳步回到了旅館,來到了三樓的住處。
“喲伊莎貝拉姐!”帕奇推開門,左右張望了一下。“哎呀,果然還沒回來麽。”
帕奇隨手帶上門,將手一下子插進自己的腹部,掏了兩下,取出一個狹長的水晶甁來。
一束火花在瓶子裏靜靜地燃燒著。
對於全身能夠自由變形的他來,將東西塞到體內藏起來是很簡單的事情。
帕奇無聊地將瓶子拋上拋下,自言自語道。
“這東西拿是拿到了,要怎麽帶回去呢…”
來諾裏瓦的時候,他和伊莎貝拉是用傳送法陣過來的,現在全城戒嚴,那東西顯然不能用了。
諾裏瓦離索拉遠不遠,但是也不算太近,要怎麽把創世火花帶回去還挺麻煩的。
不知道老板有沒有安排什麽後手——比如過一會就有兩艘飛空艇來接我們之類的。
不過這顯然不可能,沒有任何人可以在次元鎖的籠罩下瞬移、傳送或者飛行,最後一條還包括了一切魔法裝置在內。
從理論上來,這個魔法並不能做到絕對的封鎖領空——比方如果有人出生自帶翅膀的話,那麽當然也是可以自由飛翔的。
不過據帕奇所知,這世界上除了生活在上位麵的那些使(鳥人)之外,應該就沒人有然的翅膀了。
等了二十分鍾,伊莎貝拉還沒回來。
看起來八成是撲街了。
帕奇把玩著瓶子,漫不經心地想著。
“唔?”帕奇突然注意到瓶子底部似乎有什麽圖案,之前沒注意這個老板給的容器上麵有什麽東西,現在一看…
他拉開窗簾,想借著陽光看得清楚一點。
【帕奇!帕奇!?】
腦海裏響起了一陣聲音。
帕奇這才想起葛朗台給他的那個圓球還有通訊功能。
“哎呀伊莎貝拉麽?你沒死啊?有什麽事麽?”
帕奇一邊旋轉著水晶瓶,一邊嬉皮笑臉的回答著。
【你仔細聽我,千萬不要回旅館去!我們已經——】
砰!
門被撞開了。
————
【報告,目標已經逃離。重複一遍,目標已經逃離。】
哈,所以現在塔索尼斯的官方通訊都用的是葛朗台設計的係統?
腦海裏突然響起一陣聲音。
帕奇穿行在二樓走廊裏,手中緊緊握著葛朗台給的圓球。
現在這東西算是他逃離的最大依仗之一了。
“啊哈,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帕奇攤開手,讓圓球暴露在空氣中,然後念動了啟動的口令。
圓球上散發出淡藍色的光芒,如同流沙一般,迅速勾畫出一間屋子的輪廓——帕奇認出這是他現在呆的旅館,接著幾束明暗不同的光芒標識出旅館內的人員,較為黯淡的是普通民眾,亮一點的則是追捕他的那些家夥們。
“一、二、三、四…嘖嘖,二十七個?還真是看得起我。”
帕奇迅速地記了一遍所有敵人的位置和動向,然後收起了球,快步朝著樓道走去。
隨著帕奇的移動,他的身體激烈地發生著變化,很快他就化作了一個旅館侍者的樣子。
【帕奇,你還在麽?】伊莎貝拉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
【有事等一會再。】
帕奇一邊應和了一句,一邊從走廊上扯下了一束裝飾用的花束——現在他沒那時間,也沒心思和伊莎貝拉話。
【等一下,帕奇…】
因為看起來伊莎貝拉還要什麽,所以帕奇幹淨利落的掐斷了對話。
現在他要搞的事情的難度無異於在刀尖上跳舞,一個不慎下場大概就會是死的很難看——或者下場比死更難看。
感謝伊莎貝拉訂了這麽一個比較高級的旅館。
帕奇掏出隨身的刀子,割掉一部分衣服下擺,將花包了起來。
衣服碎片的材料迅速地變化著,變成了一張漂亮的包裝紙。
帕奇幹活時,全身穿的衣服都是用他的頭發編成的,可以按他的心思隨意變化。
他順手將刀收好,敲了敲一間客房的門——剛剛圓球顯示出這房間裏有一個獨身的客人。
在敲門的時候他也沒閑著,另一隻手劃過包裝紙的表麵,在上麵勾勒出一些漂亮的花紋。
現在果然還是用一號臉比較好?
【陽台上發現了繩索,調集人員去河道兩側堵人。】
哈,沒直接跳下河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門開了。
“先生,有您的東西。”
帕奇將花遞了上去。
“什麽?”那個客人莫名其妙地接過花束。“這是…?”
一記利落的手刀搞定了他。
帕奇把門帶上,迅速地搜查了一遍屋子裏的東西——剛好躲過搜查這一層的士兵。
K,從行李來看,這家夥就是一個人,不會突然有人回來。
帕奇抽出隨身的絲繩把他捆了起來,確定了這家夥不會窒息而死之後再塞到了箱子裏。
關上箱子,將房間裏所有東西收好,醞釀了一下表情,帕奇推著行李箱出了門。
————
帕奇取出圓球,確認了一下附近沒有追捕他的衛兵。
之前那個倒黴的家夥他已經找了幾個附近的路人去報警,應該沒有問題了。
本來按照他平時的脾氣,應該把這人給搜刮一番,然後由他去死。不過自己現在搞定這一票就不用再偷雞摸狗了,也就順手做做好事了。
我還真是個大好人啊。
帕奇這麽想著。
【帕奇!帕奇!?】
腦袋裏煩人的聲音又在吵了。
第一個發明出這種倆人意識之間能夠直接交流的溝通方式的人一定是個大傻逼。
【啊,有什麽事?】
現在擺脫了追兵,帕奇也就回答一下。
【剛剛為什麽不回話?】伊莎貝拉的聲音聽起來倒像是在質問了。
哈?拜托,我被二十多個衛兵追殺的時候難道還要抽空來和你聊?你還反倒來罵我了?
當然,帕奇不會真的這麽。
【抱歉,不是有意的,剛剛有些衛兵在追殺我,不方便回話。】
第一句話先道個歉,放低姿態,避免激化矛盾,導致伊莎貝拉發飆;接著用“不是有意的”來表示自己的主觀無辜,撇清責任;而“剛剛有些衛兵在追殺我”這一句既是借口,同時也隱隱有反過來指責伊莎貝拉無理取鬧的意思。
【…是我唐突了。】
看起來效果不錯?
【先不管這個了。】帕奇輕巧地轉移了話題,既可以防止伊莎貝拉深究下去發現自己是在扯淡,同時還可以給她留下自己大度的印象。【你現在在哪裏?】
【你手上的那個球可以指示我的方位。】
“唔?”這倒是有趣,帕奇試探著念了一下啟動語。
藍色的光芒迅速勾勒出了附近的地形和人員。
【好像沒這個功能啊。】
【命令語錯了,你再試試。】
“唔…”
隨著音節落下,藍色光芒迅速變化著形狀,轉眼間就化作了一張地圖的樣子。接著,地圖上用較深顏色的光標出兩個點,大概這就是他和伊莎貝拉的方位?
“哈,還有這種功能?”帕奇還真是感受到了魔法就是第一生產力。
辨認了一下方位,他快步朝著伊莎貝拉的方向走去。
趕路的途中他當然不會就這麽閑著,重新確認了一遍自己身上的刀子啊鏡子啊啥的裝備還在,以防被伊莎貝拉滅口的時候隻能傻站著等死。
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實際上他現在懷疑什麽偷創世火花其實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騙他去頂了刺殺國王的罪名。
不過轉念一想,人家好像也沒必要專門找個會變形的人來頂替罪名啊,應該不會是這種展開。
不過總而言之,防人之心不可無。
帕奇跑到了目標地點,結果環顧四周都沒有看到什麽人。
“唔,難道不在這?”帕奇摸了摸下巴,暗自思忖。
他再次四周打量了一下,看到了一個下水道的蓋子。
“嗯…應該不會在裏頭吧?”帕奇本能覺得一個追求精致的女性應該不會選擇這種地方作為藏身處。
不過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帕奇還是跳了下去。
顯然,像下水道這種地方裏麵是沒有監控網絡的,所以圓球現在也派不上什麽用場了,隻能用來聯絡一下。
“喂喂,你是不是在下水道裏吃灰啊?”
下水道裏一片漆黑,於是帕奇試探著把球舉到嘴邊喊了兩句。
這玩意居然還有擴音的功能。
這不得不讓帕奇再次感慨,魔法真是第一生產力。
“我確實在下水道裏,不過並沒有吃灰。”一個冷冷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哎呀,你早點你在下頭啊。”帕奇轉過身的同時,揣在兜裏的左手也握住了匕首。“我還在上頭找了半呢。”
伊莎貝拉皺了皺眉。“別廢話了,現在情況很糟糕——火花呢?”
“在我身上呢。”帕奇舔了舔嘴唇。“現在要怎麽出城?”
“這就是糟糕的地方,”伊莎貝拉歎了口氣。“現在全城都籠罩在次元鎖下,而且是直接最高級戒嚴了,短時間內很難出去了。”
她瞟了一眼帕奇補充道。
“你一個人要出去的話倒是還挺方便——畢竟你的變形能力不用魔法探測出來。”
“哪裏的話。”帕奇鬆開了刀柄。“怎麽可能放你一個人在這兒?”
伊莎貝拉搖搖,。
“最壞的情況下就隻能這樣了。”
“起來你哪找的奇葩啊,”帕奇不想再談這個,換了個其他話題。“捅死國王來吸引注意力,這是什麽傻逼方案?”
伊莎貝拉看起來也有點尷尬。
“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麽搞…”
“你也沒想到?”帕奇盯著伊莎貝拉。
“事實上他威脅我要是不讓他來吸引注意力就直接向國王舉報我們。”
“…不好意思?…是我的理解錯了還是怎麽的?是我以為的那個意思麽?”
“就是字麵意思。”伊莎貝拉。“很好理解吧?”
“嗯…”帕奇斟酌了一下措辭,問。“你為什麽不直接捅死他?”
“他和葛朗台是同級的。”
“…所以我們的上司裏有一個這種傻逼?”
帕奇開始後悔參與這個計劃了。
————
倆人灰頭土臉的爬出了下水道。
伊莎貝拉神色有些複雜的撩了撩頭發。“其實你對我沒必要那樣防備的。”
帕奇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來半吸血鬼和吸血鬼一樣,都是能夠夜間視物的,頓時不知道什麽才好。
“額…你之前通訊裏我們已經暴露了,是怎麽回事?”
“因為某人為了自己跑路把我們舉報了。”伊莎貝拉麵無表情地。
“…”帕奇揉了揉眉心。“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人的問題了好麽?”
算了,不管上頭的大人物再傻逼,再神經病;最後還是得讓下頭的弟來收拾爛攤子。
更何況這次的爛攤子是爛在了自己的頭上。
就算心裏再怎麽不爽,帕奇還是得先想辦法混出諾裏瓦才行。
老實他對“丟下伊莎貝拉自己偷偷跑出去”這個計劃頗為意動。
開玩笑,這簡直是最棒的計劃了好吧——就是不太現實。
算了,就當做善事了,好好想想要怎麽才能帶著這家夥一起逃離諾裏瓦吧。
幸運女神在上,姑且保佑下我吧。
帕奇煩躁地想著。
現在麻煩的地方就是要怎麽才能把伊莎貝拉弄出去…
大概隻能期待葛朗台還有什麽後手了吧?
帕奇歎了口氣。
“這不是你先提的麽?”伊莎貝拉眯著眼睛。
“算我錯了行不行,不要管他了。”被伊莎貝拉這麽一攪和,帕奇頭都要大了。“所以現在國王被弄死了,下一任繼承人是誰?”
“當然是奧戈尼斯九世王子。”伊莎貝拉用微妙的表情看著帕奇。“你連自己國家的皇儲是誰都不知道?”
帕奇不耐煩地回答。
“哪個正常老百姓會在乎這個?奧戈尼斯九世…奧戈尼斯九世…他平時是住在皇宮裏還是哪?”
“按照慣例,是在城外的別宮裏。”伊莎貝拉繼續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帕奇。“你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確實不知道,詳細解釋下?”
“按照法律規定,奧戈尼斯九世在繼承皇位之前,都必須住在城外的別宮裏,不得進入諾裏瓦。”伊莎貝拉解釋道。“這是因為之前的某次皇子叛亂事件才搞出來的奇葩規定,現在奧戈尼斯八世被刺身亡,奧戈尼斯九世也不能擅自過來,必須得有一式三份的正式批文才行——這些都是常識啊,你為什麽會不知道?”
“不要討人嫌啊,姐。”帕奇皺了皺眉。“我們這種平民哪裏會關心你們這些貴族的破事。”
“你現在不就是在關心?”伊莎貝拉諷刺。。
“現在這是正事…那麽,我們現在就去皇宮吧。”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