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
三個星期飛快的過去了。
在這三個星期裏,帕奇窩在木雕店裏,足足過了三個星期混吃等死,毫無作為的生活。
在剛開始,他確實考慮過要出去做一下生意,但是一來監控網絡漸漸遍布全城,他要下手越來越麻煩了。
更重要的原因在於,就在出獄第二,他剛打算要出去幹一票的時候,收到了葛朗台的信息。
【不要幹多餘的事情,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好吧,上頭的大人物發話了,他一個角色能幹嘛,乖乖聽話咯。
就是感覺快要無聊死了。
好在他老哥的生意實際上並沒有他嘲諷的那麽爛,再加上他在專心工作的時候並不想有人來煩——所以帕奇隔三差五還是可以有錢(拿著他老哥的積蓄)去硫磺烈酒喝一杯的。
酒館的老板老湯姆在平時大多數的時候都還是挺友善的,雖然之前帕奇和克魯格在那裏打爛了一大堆桌椅什麽的,不過他並沒有抓住帕奇不放要賠償(當然他也賠不起),隻不過這段時間裏,帕奇每閑幾就得去那裏打工而已。
顯然帕奇一點都不想穿上一身沒品的衣服幹諸如洗盤子之類的工作(尤其是還沒有收入的情況下),不過他一向對當著他的麵能徒手捏爆玻璃杯的老湯姆保持著相當程度上的尊敬,所以這三周以來他每還是都有(不情不願的)按時報道的。
今,在帕奇像往常一樣,做著無聊的工作的時候。一聲轟鳴直接在他的腦袋裏炸響。
【立刻到B區第1號來,你的幫手到了!】
索拉城很早以前就被劃分為了ABD四個區域,分別對應著城主,有錢的闊佬,做著本分買賣的普通人以及牲口四個不同的階級。
像帕奇老哥的店,就屬於在區邊緣,D區未滿的夾縫地帶。
好吧。那些法師就喜歡這種動不動震你一下的送信方式。
帕奇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爆了。
他們就不能老老實實把信丟進該死的郵箱裏麽!
【郵箱可能會被發現的!蠢貨!】
好的,明白,了解,知道了;現在不要再響了!
【知道就好!】
幹!!
————
B區三十一號。
實際上,這是一棟(非常大的)別墅。
有錢的闊佬們很喜歡的那種。
帕奇也挺喜歡的——這種別墅入侵起來非常方便。
他暗自思考葛朗台選這個地方接頭是不是腦子壞了——位置靠街,防衛鬆懈,沒有陷阱,帕奇自己甚至閉著眼睛都可以在五分鍾之內把這棟屋子搜刮一空。
算了,雇主喜歡這樣,你還能怎麽辦?
帕奇推了推門,這倒黴玩意居然還鎖住了。
好吧,這算是考驗?
帕奇把手指伸進鎖眼裏隨意的捅了一下,門就哢噠一聲開了。
哈?但願葛朗台不要用這個當標準來給自己選“幫手”,要是這樣的話自己的死亡率大概還會上升不止一點。
帕奇真的非常希望自己可以長命百歲,而不是因為潛入某個戒備森嚴的地區而被活活打死。
有時候專家就是得克服這些不利條件。帕奇想,一邊躲過一排暗箭。
噗嗤噗嗤噗嗤。三支箭矢插在地上,箭頭居然還把地麵腐蝕出來了一串洞。
帕奇咂咂嘴,覺得也就那樣。他其實一直不太理解為什麽就是有人喜歡搞那種量甚至足夠毒死一百個人的毒藥。
在他看來,能毒死一個人的毒藥和足夠毒死一百個人的毒藥沒什麽不同——又沒人能連著被殺一百次;況且,相比較而言,後者還更容易被追查到來源。
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
帕奇一邊數著陷阱的數量,一邊隨隨便便的從陷阱中間穿了過去。
【現在,到二樓來!】
“我操!”
腦海裏突然炸裂的巨響震的帕奇一個哆嗦,直接就一腳踩上了並排放置的第四個陷阱。
帕奇氣的咬牙切齒,他決定見到了葛朗台之後一定不要忘了提一下這個問題——這要是在真正幹活的時候時不時響這麽一下子,自己有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上了二樓,不出意外的又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魔法陷阱啊機關啊什麽的。帕奇穿過長長的走廊,葛朗台正在最盡頭的房間等著他。
一個穿著長裙的女子一臉冷漠地站在他身旁。
毫無疑問;這家夥就是自己的那個幫手了嗬嗬。
帕奇上下打量著女子。
身材很瘦弱?看起來沒什麽力量——不過也不太準,一些有著奇怪血統的家夥就算身材再瘦弱也可以力大無窮。
不起眼的灰色的短發搭配格子衫,還畫著濃妝…這副造型太棒了!把妝一抹就當是易容了。
右手上特意戴了黑色的手套?有點欲蓋彌彰了;這不是讓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個黑暗係的召喚法師嗎?這和把這幾個字寫張紙貼腦門上有什麽區別啊?!
耳環居然是秘銀的…看起來這家夥過的不錯?或者這對耳環是什麽關鍵的儀式媒介?要不然實在太奢侈了點。
但是,長裙?她認真的?長裙?!
千萬,千萬不要讓這家夥成為自己的幫手啊!!
帕奇在心底。
“這位是伊莎貝拉,我一個老朋友的女兒。一個十二級的魔法師。”葛朗台開口。
媽蛋。
葛朗台似乎看出了帕奇的疑惑,稍微解釋(甚至都不能算做解釋)道。“到時候你會用得到她的。”
最好不會有那樣的時候。帕奇默默的。
他伸出一隻手,微微彎了彎腰。“我叫帕奇,熟悉我的人叫我沒鼻子帕奇——不過我更喜歡別人直接叫我名字。畢竟你看——我有鼻子。”
女子微微皺了皺眉,並沒有理會他的笑話;不過還是勉為其難的伸出了手。
盡管實際上來,兩個人隻有指尖象征性的接觸了一下,帕奇還是順便把她手指上的戒指抹了下來,對方完全沒發現。
哎呀媽呀找這家夥做我的幫手簡直是要我死啊。帕奇一邊絕望地想一邊把戒指偷偷揣進了腰包裏。
伊莎貝拉大概在一分鍾後發現了自己戒指被人抹掉了。
“把戒指還我。”她冷靜地對帕奇。
正在解釋計劃的葛朗台皺了皺眉,停下了講話。
帕奇咂咂嘴,非常平靜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在什麽。”
這個瞎話的時候,他的眉頭皺起,眉毛微微上挑,眼神中透露出疑惑,整體的表情仿佛都在訴著“我是無辜的”這五個字。
伊莎貝拉看了他一眼,抬起手,劃出幾個手勢,口中念誦出連續的咒文。
帕奇心裏冷笑一聲,這女的大概是想用心靈詢問或者是潛意識探查一類的法術。然而這種偵探類魔法對於專業人士來根本不值一提——隻要帕奇願意,他隨時可以放空腦海,不去想任何事。
就算是稍微粗暴些的思維探針,帕奇想也做好了承受瞬間痛苦的。
接著一隻麵目模糊的異怪扼住了他的喉嚨把他的頭猛砸向地麵。
“我操!”
伊莎貝拉走到他麵前,一腳踩住他的頭,冷冷地。“我再一遍,把戒指還我。”
“哎喲哎喲哎喲我給我給我給!!!”
媽的這人不按套路來啊。
————
“剛剛我們到。你們兩人會在這個月月底行動。”葛朗台繼續解釋起他的計劃。“到時候,皇室會在首都諾裏瓦舉辦一場盛大的晚宴…嗯…整個國家的貴族們都會接到邀請。你們就在那時候混進去。”
“我還以為那種檔次的宴會都是有邀請函的?”帕奇摸了摸下巴。“我猜老板你已經好了?”
“並沒有。”
“…不好意思?”
“這個宴會壓根就沒有邀請函。”葛朗台瞟了他一眼。“他們是采取記名製進入的,核對是在名單上的本人無誤才能進去。”
“原來如此,看來老板你是打算讓我變形進去?”帕奇點點頭。“那這位伊莎貝拉姐怎麽辦?也變形進去?”
稍微頓了頓,他補充道。“老板,你應該知道用易容或者魔法變形的話很容易被檢測出來的吧?!”
“我當然知道。”葛朗台麵無表情地。“到時候伊莎貝拉直接進去就行了。”
“…啊?”
“我就在邀請名單上,當然可以直接進去。”伊莎貝拉不耐煩的。
“呦?”帕奇有點意外。“沒想到還是某位貴族姐?”
“我們真的要選這個人麽?”伊莎貝拉轉頭向葛朗台問道。
“你知道他是必須的。”葛朗台皺了皺眉頭。“帕奇,閉嘴。”
帕奇閉上了嘴。
葛朗台繼續道。“這次的宴會主題是給我們那位國王慶祝七十生辰;宴會最後,他們會展示自建國之時尋到的一道創世火花——那就是你們要得手的目標。”
“了解,了解。”帕奇一邊敷衍一邊暗自思量著葛朗台的目的——眾所周知,創世火花這種東西也就是聽起來厲害而已;其實就是一道不會滅的火,他要拿這玩意幹嘛?
“我希望你們能明白。”葛朗台的話打斷了帕奇的胡思亂想。“這東西我是誌在必得,如果失敗了的話···”
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
個人來帕奇覺得這種威脅方式稍顯老套,不過他依然識趣地點頭表示了解。
不過看來伊莎貝拉就顯得不那麽識趣了,她皺了皺眉:
“葛朗台,這次我專程到索拉來協助你,可不是為了來做你的手下的——”
葛朗台也微微皺了皺眉;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扯皮的時候,他還是選擇退了一步。
“當然,當然;我們是合作的關係嘛;這是諾裏瓦周邊的地形圖…”
最後,“接下來的幾裏,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多練習練習配合,以免到行動時候因為默契不夠而出什麽差錯——”葛朗台看了看帕奇,又看了看伊莎貝拉。
伊莎貝拉哦了一聲,不知從哪抽出一本書,選了個遠離窗戶的沙發坐下,翻閱起來。
葛朗台見狀,聳了聳肩走出房間,咣的一聲關上了門。
“啊,終於搞定了。”帕奇躺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
伊莎貝拉並沒有理他,而是默默地翻著手中書。
帕奇連那書的封麵是用什麽文字寫的都不認識。
於是閑得無聊的他開始沒話找話起來。
“喲…這位伊莎貝拉姐,不知道你對葛朗台先生所謂的計劃有什麽看法——”帕奇一邊不聲不響的把臉向六號臉調整——這就是所謂的帥哥臉,一邊懶洋洋的向伊莎貝拉搭腔。
沒有回應。
帕奇並沒有氣餒,繼續。
“這還真是奇怪,對吧?大家應該都知道創世火花沒什麽用;更別提是像葛朗台先生這樣的一位受人尊敬,法力高強的大法師了。”
伊莎貝拉並沒有理他,繼續翻著手裏的書。
“也許是因為他發現了什麽創世火花的全新用法,或者知道了什麽關於創世火花的秘辛?所以要讓我們偷那個東西?”帕奇並沒有氣餒,自顧自的繼續著。“是能從裏麵汲取到無窮無盡的魔力嗎?——還有什麽別的東西比無窮無盡的魔力對一位奧術學院的資深教授更能產生吸引力了嗎?”
伊莎貝拉還是沒有理他。
“不對,在足足幾千年都沒有任何研究成果產生的情況下憑空研究出這個來,好像不太現實。”帕奇摸了摸下巴。“難不成是為了賣錢;或者幹脆為了擺在家裏當裝飾比較有逼格這樣單純的理由?”
伊莎貝拉長長出了一口氣,把書啪的一聲合上了。
“也不對,葛朗台先生顯然已經夠有錢了,或者——”
麵目模糊的可憎怪物再次出現,將手探向帕奇的喉嚨,然而早有的他輕輕地一躍就跳到了房間另一頭。
“不要一言不合就動手嘛,貴族姐?”帕奇輕快地調笑著。
伊莎貝拉深深吸了一口氣,。
“閉嘴,否則我就打死你。”
“哎呀,我還以為半吸血鬼都是高貴典雅風姿綽約的呢,沒想到脾氣竟然這麽暴躁。”帕奇吹了個口哨。“那些講吸血鬼的要按真實情況來寫,不得賠死。”
“···你怎麽知道?”
“知道什麽?你是半吸血鬼?”帕奇伸出手剔了剔不知何時變得非常誇張的尖牙。“這個嘛…沒事裹個長裙,露出來的部分恨不得塗上一層油漆,特意跑到離窗戶遠點的地方去坐…”他掰著手指一樣一樣地數著。“還是挺明顯的吧,我覺得?”
“那我也可能是吸血鬼啊。”伊莎貝拉歪歪頭,提出了疑問。
“當然,當然。”帕奇點頭同意她的判斷,抬起一隻手亮出掌心的鏡子。“不過我用鏡子試了一下,還是照得出來的,看起來應該不是吸血鬼。”
“畏光的東西又不隻有吸血鬼這一種。”伊莎貝拉還是不太信服這個理由。“你怎麽肯定是半吸血鬼?”
帕奇聳聳肩,回答。“我不肯定啊。”
“……”
“反正我的目的就是找你跟我話啊,要是猜錯了反正我也沒什麽損失,反正萬一對了還可以故作高深,何樂而不為呢?”
伊莎貝拉歎了口氣。
“好吧,那你想什麽?”
“我們既然都是要一起冒險的夥伴了都當然最起碼也要對彼此有點基本了解啊有點基本默契基本配合啊。”帕奇一口氣完。“比方你是個偏召喚係的魔法師?”
“又是猜的?”伊莎貝拉皺了皺眉毛。
“姐你就不能換個別的表情嗎?不過這次倒真不是猜的。”帕奇輕快的。
覺察到伊莎貝拉詢問的目光,帕奇輕笑了一下。“方法保密絕不外傳。”
伊莎貝拉切了一聲,擺出一副隨便你的表情轉過頭去看窗外。
鍾沉悶的敲了五下;一輪掛在遠處教堂尖角上的夕陽正緩緩推移,一點一點的降下。
“對了,我們還沒正式認識一下呢。”帕奇嬉皮笑臉的朝伊莎貝拉伸出一隻手,彎了彎腰。“沒鼻子帕奇。叫我帕奇就好。”
“你就叫我伊莎貝拉吧…”
伊莎貝拉愣了一下,也伸出了手(在帕奇握住她的手之前,伊莎貝拉本能的把手往上抽了一下,所以帕奇又是隻握住了她四根修長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