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太後

  孟修竹是不想起床的,但是太後說今日初冬,是品茶的好時候,叫上她到正殿品茶了。


  捧在她手心的那杯茶正是昨日在嘉敏府中喝到的那壺雨前龍井,她如今看著隻覺得燙手,一刻都不想握在手中。


  夏嬤嬤很是會做茶,笑著請孟修竹喝,她隻能喝上一口,感覺與昨日的無異。


  太後笑著問:“你覺得如何,這是今年的新茶,東西不多。”


  說的話都和嘉敏很是相似,孟修竹覺得如鯁在喉,隻是心不在焉地點頭,誇讚著:“很不錯,很少見的濃香。”


  太後點頭,脫下手上的護甲,抬手優雅的起承轉合倒下兩杯茶,給了孟修竹一杯。


  “你試試這個,第三道茶,香味如何?”


  孟修竹低頭輕啜一口,點頭:“比之剛才香味清新了不少,更為少女了。”


  太後笑著點頭:“是啊,哀家都想回到少女時了,就如這壺茶一般。”


  她感歎著斯年,像是回想起了少女時代的美好時刻。


  “太後娘娘如今有岑太醫為您駐顏,不就是回到了少女時了麽,況且您本來就從不顯老。”孟修竹一如既往的嘴甜,太後就愛她這個勁。


  “行了,不必誆哀家了,哀家多大年歲自己心裏還是有杆秤的。”太後笑過之後卻不如往常一般慈祥,有些難過一般,“今日嘉敏也不知是如何了,對哀家這個母後愛答不理的,哀家送她的珠花都不戴了。”


  首飾本是一個小物件,太後連這都留意著,可見對嘉敏的愛護之情了。


  想起嘉敏的言行,孟修竹更覺頭大,努力想著說些什麽來緩和太後的情緒。


  “那可能是她最近有什麽不太開心的事吧,畢竟她也長大了。”


  她一說到長大了,太後就不住地點頭:“是啊,是長大了,她長大之後同哀家這個母後都遠不如小時候那般親近了,對陽兒也是,總是有些疏遠似的,倒是和益清走得近,不知道的怕是以為他們才是親兄妹了。”


  “太後打算為嘉敏尋一門如何的親事呢?”孟修竹轉道問著這個,她想起這也是嘉敏的心結之一。


  “哀家自然是要為她找最好的夫婿,整個北齊的世家子弟任她挑選!”太後語氣很是堅決。


  北齊與夏朝百年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為了穩固關係也送過質子,派過公主和親。但是太後從未將和親的主意打到過嘉敏身上。


  她的女兒就是要做北齊最自在的姑娘。


  孟修竹鬆了口氣,看來親事這件事上嘉敏應該是可以稍稍滿意的。


  她都不敢想象太後要是知道她的女兒要篡她兒子的位的時候會是如何的場麵,必然是天下間第一大修羅戰場就對了。


  孟修竹不再問嘉敏的事,太後顯然已經沒了品茶的興致,沉浸在嘉敏的不快之中,她想起了慧貴太妃。


  “娘娘,慧貴太妃如今是在菩提寺誦經麽?”


  她突然這般提起,倒讓太後小小楞了一下,隨即想起已經幾年未曾見到的那個曾經強勁的對手,於是點頭。


  “是啊,先帝去了之後益清就打發她們都去菩提寺為先帝誦經祈福了。”


  當時他這種舉動還引起了朝廷的好大一番爭論,不少老臣指責夏益清這種做法是對長輩的不孝,但是都被夏益清以替先帝祈福是為自己集福,為北齊謀福的好事為由給堵回去了。


  夏益清手裏攥著大權,沒人敢真的和他抗衡,這件事也就作罷了,連三皇子四皇子都給趕到長安之外居住了。


  “我在宮外有聽見傳聞,說夏太妃是被慧貴太妃害死的…”孟修竹打算摸摸太後的心思,看看她對這件事的看法如何。


  太後居然沒有嗬斥這是謠言,她好像也對此存疑一般。


  “你與益清走的近,是知道了他母妃的事了嗎?”太後問孟修竹。


  她點頭:“是的,辰王說夏太妃是被人毒害的,這事當年沒有水落石出過,如今也依然是謎點重重。”


  “你突然提起慧貴太妃也懷疑是她害了夏太妃嗎?”太後的語氣並沒有孟修竹想象中的激動,她很是平靜,仿佛誰這麽猜測都沒什麽問題。


  孟修竹點頭:“那如果慧貴太妃真的是害死辰王母妃的凶手,怎麽辦呢?”


  這個怎麽辦是在問太後,也是在問太後會不會允許夏益清殺了慧貴太妃。


  太後的目光有些幽深,她看著孟修竹,又看看夏嬤嬤,最後看向桌上那杯茶,微微頷首:“如果是真的,那也不過是冤有仇債有主,益清要對她做些什麽,哀家都不會攔著。”


  孟修竹很是詫異太後的態度,她是一個胸襟豁達的人,是非對錯看的很是分明,她沒有偏袒著慧貴太妃,引起一場廝殺,倒很是順遂夏益清的心意,任由他處置慧貴太妃。


  “可是,慧貴太妃是三皇子的生母啊…”


  一般來說,朝中都不會斬殺有皇子的後妃,即便是先皇去了,按理來說也應該好好奉養才對。


  太後並不在意這個:“三皇子頑劣不堪,也是慧貴太妃教導不慎。”


  當然,在太後心裏,三皇子本身就是從根裏是爛泥扶不上牆,說他是皇家子嗣都有辱皇家聲譽。


  “太後娘娘,您真的和我想的很不一樣呢。”孟修竹用頭靠在太後的臂彎中,感受著來自長者的慈愛關懷。


  “哀家在後宮沉浸幾十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辰王母妃夏太妃倒真是個少見的美人兒,也從不惹事,乖巧得很,也最得先帝寵愛。”太後輕輕說著回憶,一直帶著佛珠的手撫摸著孟修竹的臉龐。


  太後從不擔心有人與她爭寵,因為她一入宮就是皇後,也順利的誕下了先帝的皇長子。先帝對她情愛不及但是敬意有加,算是很琴瑟和鳴,也從來沒有人敢犯到她麵前。


  所以先帝與夏太妃的一場情深是她不曾有所阻攔的,這也是她如今能與夏益清和平共處的原因。


  這宮裏的事她大多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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