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四節

  此話一出立刻滿堂哄動，不知道是誰回答了一句：“楊大人，您提的這個問題太簡單，就連小孩子都知道，崔文升不但是司禮監秉筆太監，而且是管太醫的醫生。”


  楊漣聽罷這話，立刻拍案而起：“崔文升作為一個司禮監秉筆太監、禦藥房主持，能不懂醫術嗎？皇上本來身體就弱，應該吃些補藥，崔文升反而給皇帝吃瀉藥，他究竟安的是什麽心？要說他這不是有心謀害皇上，恐怕是沒人相信了！”


  站在一旁的崔文升一聽楊漣的話，嚇得麵色如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大哭：“皇上，老奴冤枉呀！老奴一心想要皇上早日康複，用藥的量大了一點而已，想不到會弄成這樣……”


  朱常洛生母娘家、朱常洛妃子郭氏娘家這兩家親戚幾個人立刻也向皇上跪下邊哭邊叫：“皇上，崔文升這樣用藥，肯定不是失誤，而是故意的呀！這是陰謀！是謀逆！殺了他！……”


  朱常洛知道崔文升是鄭貴妃的人，本來就對他心有芥蒂，聽了這些外戚的話，心中不禁一震，暗想：看起來是時候把這個崔文升打發了，不過，可不能按照這幾個外戚說的把崔文升殺了，而是讓別人提出來讓崔文升滾蛋的請求，他朱常洛才好光明正大的把崔文升給打發了。


  “各位臣工，崔文升的事情，待朕與眾臣議過之後，再作定奪……”


  朱常洵一臉不爽的看著鄭貴妃和崔文升；鄭貴妃則雙眼怒視著崔文升一言不發；而崔文升則跪在地上，低著頭，麵如土色，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淌……


  朱常洵的情緒勉強穩定下來，他和顏悅色的看著崔文升：“崔公公，你跟我母後多長時間了？……”


  崔文升戰戰兢兢的回答道：“有二十多年了……”


  “跟我母後這麽長時間，你怎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呢？你以為楊漣、葉向高、劉一燝他們都是一群白癡嗎？到底是怎麽回事？……”朱常洵厲聲質問崔文升。


  “這……這個……全是屬下的錯，屬下一時疏忽了……”崔文升依然是戰戰兢兢的回話。“求王爺救我啊！……”


  “你現在知道錯了？晚了！早他媽幹什麽去了！蠢豬！混蛋！……”朱常洵竟然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鄭貴妃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洵兒，我看行了吧，再怎麽說文升也伺候哀家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這樣太過分了！……”


  此話一出，朱常洵徹底的失望了。其實，對於崔文升，他也是很了解的，那是相當精明的一個人，至於說崔文升為什麽會幹出那麽弱智的事情來，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受了鄭貴妃的指使，要不然僅憑一個小小的崔文升，他怎麽敢去謀殺皇帝呢？


  現在，朱常洵既不能責備自己的母親，也隻能認可崔文升的一派胡言了。他對崔文升的氣消了一半，“好吧，看在母後的麵子上，我這裏算是放過你了……”


  崔文升一聽朱常洵這麽說，急忙磕頭不止。朱常洵又說：“崔文升，你先別這麽著急謝我，你的事情還沒有完，你的生死決定在皇帝手中，所以，我隻能告訴你，如果皇帝不殺你，本王還是會給你一條生路的……”


  崔文升對朱常洵千恩萬謝的又磕了許多頭，之後，偷偷地回到他該去的地方。


  其實，對於自己的母親，朱常洵怎能不了解呢？在政治鬥爭上鄭貴妃其實就是個小學生，五年前的梃擊案就是個例子。


  鄭貴妃看著崔文升出去，問朱常洵：“洵兒，你當真確定皇帝不能殺崔文升嗎？……”


  朱常洵笑道：“母後，您就走著瞧好了……”雖然朱常洵的臉上在笑，但是他的心裏知道，皇上朱常洛的身體已經垮了，一場劇烈的宮廷巨變有可能就要迅速到來，他不能沒有準備，否則，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八月二十二日，朱常洛召見首輔方從哲等大臣，六品的給事中楊漣也在召見之列。


  朱常洛對楊漣很器重，他認為在東林黨中，楊漣算是一個正直無私、忠君愛國之人。


  朱常洛看了楊漣很久，說：“國家的事情很重要，卿等應該在那些事上盡心盡力，朕的病，朕自會用心調理。現在，你們商議一下崔文升的事……”


  一聽皇上提及崔文升，楊漣率先發言：“啟奏皇上，微臣提議皇上將崔文升交與刑部問罪……”


  朱常洛聽了楊漣的話之後並沒有反應，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方從哲。方從哲立刻起身：“啟稟皇上，微臣以為崔文升給皇上用的藥確實不妥，應該從嚴問罪，嚴懲不貸……”


  其他廷臣見首輔方從哲也附議楊漣的提議，於是全都跟著方從哲附議，紛紛請求將崔文升繩之以法。朱常洛心中暗想：行了，是時候了。於是，朱常洛立刻下令：“王安，擬旨：查崔文升給朕用藥確是不妥，立刻趕出皇宮，永不錄用，欽此！”


  這樣處理崔文升，既除掉了眼中釘，又堵住了鄭貴妃的嘴。眾臣全都要求重責崔文升，皇帝朱常洛完全可以殺了他。但是，皇帝隻是把崔文升趕出皇宮，永不錄用。也算是給了鄭貴妃一個麵子吧！


  金逸楓、金鶯鶯日夜守護著朱由校，寸步不離。他們兄妹發現，朱由校和他的養母李選侍——西李李康妃關係並不好，朱由校似乎有點怕西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