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宇宙5第四章
透過狹窄的高窗,新一日的夕陽鋪滿長廊,在溫潤沉靜的木質地板上點燃火焰的色彩。已經是下班時間了,東德魔法部雖然仍舊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卻終究比白日裏要平靜許多。
堡壘組/織奴/隸階內部一團(暫時)團長塞巴斯蒂安·霍德斯走在長廊上,偶爾會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便笑嗬嗬地回應。這個人的名字跟堡壘士兵階的一位團長一樣,都是賽巴斯蒂安,隻不過對方是“特蘭先生”,而他通常被稱為“賽巴斯”,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他應該是一名隨和親切的人。實際上也確實如此,隨和親切,甚至於有些懶散,這是他給人的第一印象:他有一張溫和憨厚的圓臉、不擅長爭執的柔和嗓音,與一雙總是閃爍著歡快笑意的藍眼睛。如果他的年齡再大上二十歲,那麽他就像是經常出現在任何一家機/關單位中的老好人,他會有些嘮叨和小牢騷,卻依然會幫同事買咖啡與複印文件,甚至會在周末節假日代人值班。“一個可愛的好人。”大家都會這樣評價他,並且默認他不會有太大出息。
就連賽巴斯本人都是這樣認為的,在強者如雲的堡壘,他認為自己唯一的優點就是被阿斯特羅所選中。一個人的長處與短處往往並行,恃才者一貫傲慢張揚,忠厚者向來軟弱平凡,阿斯特羅選中賽巴斯,正是因為他秉性平和寬厚。賽巴斯曾經是一名教/師,並且他相當的合格,於是他可以平和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原本不如他的人超越他,並對此感到由衷的歡喜。這樣的人,不得不說,確實是難能可貴的,而阿斯特羅恰好需要這樣的人。當然最重要的是,賽巴斯隻是不夠出色而已,作為堡壘奴/隸階內部團隊的團長,他軟弱的隻是性格而非能力,真讓他放手去打,擂台榜還是能掛個名的。若非如此,阿斯特羅也不會選其擔任自己的繼任。
作為堡壘奴/隸階現有格局的規劃者,甚至是建立者,阿斯特羅需要一個能夠為他保持強大控/製力的繼任,這個人可以不是特別出色,卻最好沒有太大的野心,寬容且穩定。簡單來說,他需要一個長期保姆,這個保姆的主要用處是帶小朋友升級、培養和諧融洽的內部集體氛圍和組/織忠誠度,順便提升一下小朋友們的初始好感。毫無疑問,賽巴斯完全能夠勝任長期保姆這一職務,他甚至對阿斯特羅的安排感到由衷的感激,他知道自己適合這個。
走廊盡頭是一扇胡桃木窄門,門上掛著一個嶄新的黃銅名牌:阿斯特羅·J·科恩,法/律執行司司長。這扇門沒有門把手,名牌上方棲有一隻頗有年頭的黃銅雄鷹,這隻鷹此時睜著眼睛,目光炯炯,這說明辦公室中有人。
“姓名?”銅鷹發問。
“賽巴斯蒂安·霍德斯。”賽巴斯回答道,“我來找科恩先生。”
“你沒有預約。”銅鷹語氣嚴肅地指出這一點,“來意?”
“我是來……”
賽巴斯話未說完,門便已經打開了,伊恩正站在門後。他見到賽巴斯,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你可以直接敲門。”他說道。
“下次我就這麽幹。”賽巴斯道,“科恩閣下有空嗎?”
“有。你……”
“野蠻!無禮!強盜!暴徒!”銅鷹大聲尖/叫著打斷了伊恩。
“哦,你閉嘴吧。”伊恩厭煩地說道。他走出房門,一邊側身讓路,一邊對賽巴斯抱怨道:“我真是受夠這隻該死的蠢鳥了,如果這真是一隻鳥——不是也沒關係,不過是銅——反正隻要頭兒同意,我立刻就讓它知道馬賽人的拳頭有多硬。”
“有種你就試試看!大黑傻/子,大黑傻/子!軟蛋大黑傻/子!”銅鷹尖聲嘲笑。
伊恩抬手捏住鳥嘴,銅鷹頓時大怒,渾身羽毛都乍開,儼然一隻黃銅毛球。賽巴斯在一旁津津有味地旁觀了一會兒,方才進門。房門哢噠一聲關牢,所有聲息皆被隔絕在外。
辦公室非常的簡潔空曠,隻一個掛有外套的衣架、一張碩/大木桌並幾把椅子,桌上除去紙筆水杯之外並無其它。阿斯特羅正坐在書桌後閱讀一遝極厚的信件,手邊是已經拆封的數張信封,見到賽巴斯,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下午好,賽巴斯。我似乎聽見伊恩又在跟我/的/門吵架?”
“聽您的語氣,這似乎不是第一次了。”賽巴斯笑道。
“這是第三次,說來也是奇怪,伊恩一向跟這些裝飾物合不來,比如我家門廳中那副《騎獨角獸的女孩》和《奔馳的馬人》。你聽過馬人罵髒話嗎?它們的語言真有/意思。”阿斯特羅莞爾一笑,“請坐。找我什麽事?”
賽巴斯在阿斯特羅對麵坐下,取出一台筆記本電腦。一天之前,阿斯特羅讓他在完成傲羅任務之餘收集東德報紙中與麻瓜及格林德沃相關的信息,時限是兩天,這說實在有些麻煩,好在他們團隊中有人帶了法則化的電腦與可掃描圖像的手/機,這為他們省了不少事。他將報告點開,推到阿斯特羅的麵前。“請您過目。”他說。
“送報告這種小事,你不必親自來。”阿斯特羅放下信件開始閱讀報告,不過片刻,他歎了口氣,“算了,你來一趟也是好事,正好……賽巴斯,比起單純的信息收集與數據歸納,我更想在報告中看到一些你個人的分析與看法。你以後會是負責人而非普通角鬥/士,往後的任何事,你都需要有自己的看法,然後自己做出決定。負責人所要做的並非簡單的執行。否則我何必如此大材小用,沒有把你派去追捕黑巫師,而是讓你寫報告?我大可以直接去找場情局買材料,甚至直接買調/查分析報告,但他們不是堡壘未來的負責人。”
“……我很抱歉,閣下。”賽巴斯有些慚愧,他並沒有想得那麽深,值得一提的是,當初接到“寫報告”這一指示時,他還頗有些不樂意,隻不過他的個性讓他沒有反/對和抱怨,而是悶聲不吭認認真真地完成了這一指派,現在想來,他之前認為相當完美的報告無疑完成度不夠。他站起身去拿筆記本電腦:“我這就回去重新寫,今/晚再交給您。”
“我之前沒有作出說明,這也並不是你的錯,現在你直接將想法告訴我就好。至於寫報告……等回去之後,我會把我前一次曆練的報告發給你,你可以看一看該怎麽寫。說句老實話,負責人這一職務,不過是一篇又一篇的報告罷了。”阿斯特羅輕輕敲了敲桌子,“坐吧,說你的想法。”
賽巴斯想了想:“我感覺,德國巫師比其他巫師更加了解麻瓜。報紙在提及一些麻瓜世界特有的詞匯,比如槍、子彈、導彈、太空等等的時候,均不需要太多額外解釋,就好像這是已經廣為人知的常識一樣。不過這並不是什麽好兆頭,閣下,藉由麻瓜戰爭和獵巫戰爭中的一些事例,再佐以誇張與片麵的手法,麻瓜被塑造成了凶/殘、恐怖、野蠻與貪婪的形象,就仿佛麻瓜人均在褲兜裏揣著一顆□□一般。有報紙推出如《如何/在遇見麻瓜時保護自己》與《致仍然隱藏於麻瓜世界的巫師們——如何用十個方法保護你和你的家人》這樣煽/動群/體恐懼的荒謬文章,可它們竟然大受歡迎,就連魔法部都不對此進行幹涉……”
“庫恩確實樂於見到這樣的文章發行,他認為這對他的連任有利。”阿斯特羅淡淡說道。庫恩的家族與其背後利益集/團從事礦業、地產這一類自然資源產業,幾成壟斷之勢,對於這樣的家族而言,一個封閉的魔法界自然更加符合他們的利益,於是庫恩便會不擇手段地追求連任,以求在下一任期內,東德魔法界繼續推行封閉守舊政/策。
庫恩任期將盡,這是賽巴斯知道的,可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懷疑:“這些文章,真的能讓庫恩連任嗎?”
阿斯特羅不置可否:“這具體得看如何操作了,不過毫無疑問,他們在從思想上消滅溫和改/革派。”他頓了頓,又道:“說一說格林德沃吧。”
“除了譴責戰爭、哀悼損失與通緝令這類文章之外,報紙上鮮少見到格林德沃的名字,不過格林德沃並沒有消失。他的思想與言/論在經過包裝之後仍然經常出現,最為常見的情景是這樣:一家報紙對麻瓜的威脅性進行誇大,煽/動恐懼;另一家報紙便會及時推出新評論文章,以比起前者更為實事求是的態度舉出實例,將其駁斥。後者肯定麻瓜的威脅,認同麻瓜會對巫師造成傷害,但指出並不是每一個麻瓜都擁有一瞬間能殺死幾十萬/人的武/器,大部分麻瓜柔/弱無知,甚至許多麻瓜根本就不識字,被野心家所統/治,對麵為了銷量胡說八道……”賽巴斯歎了口氣,“閣下,您應當能看出來這些報紙的用意。他們在培養兩種反麻瓜的思想,一種激進,另一種更加激進,而糟糕的是,除了這些報紙之外,民眾沒有其他信息渠道,久而久之,後果不堪設想。現在的巫師大多經曆過格林德沃之亂,反戰情緒濃厚,可他們的下一代呢?”
阿斯特羅想起靳一夢的警告,格林德沃選中德國作為根據地,這不是沒有原因的。“反戰情緒濃厚?”他重複了一遍,語氣頗為複雜。
“……也不盡然。”賽巴斯遲疑道,“閣下,您得了解一點——他們反/對格林德沃的原因相當複雜,有人是因為在戰爭中失去親人朋友,有人是因為擁護民/主反/對獨/裁,有人是因為恐懼,但大部分人之所以反/對格林德沃,是因為他的失敗使得德國魔法界失去了——或者說,被/迫出租了二分之一的國土。英美魔法部在西德土地上以低廉的價/格掠奪神奇生物資源、魔法礦藏與魔藥原料,低/價雇/傭西德巫師進行加工,或者幹脆以更為低廉的價/格出口如窺鏡、陰影粉、坩堝一類的成品,剛剛經曆過一場戰爭的西德根本無法抵禦這樣的經濟攻擊,西德本土巫師紛紛破產,逃來東德。還有,據說英美在跟東德討論貿易問題,您也知道庫恩的上/任是源於英美魔法部的支持,所以……”
“不必說得如此詳細,我懂這些。”阿斯特羅出身商業巨賈之家,通/過貿易傾銷來壟斷市場根本就是他玩爛的把戲,“至於貿易問題……庫恩妥協的幾率不大,這侵犯了他們家族的利益。正如你所知,不久之前他才拍板要增收關稅。”
“我想英美魔法部肯定不會太高興。”
“哦,他們當然不高興。”阿斯特羅笑道,“所以他們正在尋找一個新的代/理人去競選下一任部/長。”
賽巴斯驚訝地看向阿斯特羅桌上那一疊厚厚的信件,“您的意思是……”
“確實有人聯/係我,並十分慷慨地許諾為我提/供競選資金,不過我還沒有回/複這一唐突的邀請。姑且不論我們的逗留時間……在當前的局勢之下,想要當上魔法部/長,光有錢是不夠的。”
“確實如此。”賽巴斯遲疑了片刻,“已經6年了,閣下。逝者已矣,活人關注的是活下去和更好地活下去。民眾在呼喚兩德統/一,呼/籲魔法部趕跑英美侵略者……我不太懂經濟和政/治,但我感覺現在的東德巫師很浮躁,他們有太多的訴求,卻無法得到滿足,即使換一名魔法部/長,也未必能處理如此之多且各不相容的訴求。也許他們能夠就這樣亂糟糟地過下去,也許他們不能……問題太多,卻沒有解決辦法。這鍋水即將燒開,隻差一把柴。”
“是啊,已經6年了……”阿斯特羅輕輕歎氣。如果真如他所想,如今的局麵,紐蒙迦德經營了6年,他該如何與之對抗?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格林德沃的“被/捕”竟然是一件好事。不論格林德沃意圖利/用此次的意外被/捕而密謀些什麽,這都毋庸置疑地打斷了他原先那些有條不紊、徐徐圖之的計劃。比起後者來,阿斯特羅更願意麵對前者,隻因後者所塑造的局麵太過恐怖,那是大勢。至於現在,溫水還沒燒開,青蛙尚未煮熟,或許還有周旋的餘地。
“閣下,根據目前的局勢來判斷,您認為格林德沃想要再度開/戰嗎?”賽巴斯問道。
“重點不是格林德沃想要做什麽,而是他打算怎麽做。”阿斯特羅略一停頓,忽然轉移了話題:“你知道兩天前的戈德裏克山穀爆/炸案嗎?”
“戈德裏克山穀?”賽巴斯有些茫然,“是英國的戈德裏克山穀嗎?”他對魔法世界了解不多,不過大名鼎鼎的格蘭芬多出生地還是知道的。英國的戈德裏克山穀爆/炸了,炸了就炸了唄……這關東德的法/律執行司司長什麽事?難道要捐款?
阿斯特羅指了指桌上的一疊信件,“這是近期第三起發生於歐洲半巫師聚居地的爆/炸案,前兩起分別在瑞士與奧地利,承蒙各國魔法部的信任,我獲得了這些案/件的初步調/查情況。第一起爆/炸案有幸存者;第二起差點把整個村莊炸上了天,而在戈德裏克山穀爆/炸案之中,波特家被夷為平地,其他巫師家庭卻幾乎絲毫無損。眾所周知,炸/藥是麻瓜的手段,巫師若是想要使某一物體爆/炸,隻需要一個力量強大的魔咒,所以國際巫師聯合會作出了預警,各國魔法部均提升了魔法暴/露威脅等級,其中以英國、瑞士與奧地利為最。他們懷疑此事是某國際性極端反巫師組/織所為,目前已經並案調/查。”他略一停頓,淡淡道:“而我發現,這三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反格林德沃者、都參與了國際巫師聯合會對紐蒙迦德的戰爭……當然像這樣的巫師家庭為數並不少,其中僅僅生活於半巫師聚居地的有近百家,不過最重要的是,戈德裏克山穀爆/炸案是一支叫做‘拱心石’的角鬥/士團隊所為,根據命運團隊所提/供的情報,這支團隊目前受雇於紐蒙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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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師懂個屁的查案?他們隻會對麻瓜警/察施遺忘咒和混淆咒,接著在地上撒顯影粉,然後把顯影粉所回溯的影像奉為真/相。顯影粉不會撒謊,但組成影像的人會。願那些巫師有上帝賜予卷心菜的智慧,這樣他們就會知道世上竟有‘電視機’這樣的一件東西,並思索其含義。”李/明夜的語氣極為不屑一顧,“若是我把項鏈換成十/字/架,再拿上一本《女巫之槌》,我絕對比影像中的那些‘獵巫人’看起來更加的虔誠。至少我還有一兜破魔彈呢。”
——這天晚上,對時局深感鬱悶的阿斯特羅撥打了李/明夜的私人通訊,他並不指望能夠從李/明夜那裏得到一些建設性的建議,隻不過是想吐吐槽聊聊天而已。因為很顯然的,當阿斯特羅有槽想吐的時候,他是不大可能吐給自己下屬的,即使是再親/密的下屬也不例外,那是地位之差引申出的天然距離感。而麵對李/明夜時,阿斯特羅顯然更加放鬆,於是他便拿最近幾起爆/炸案當話題引子,把各國魔法部的法/律執行司一通痛罵。後者顯然心情挺好,不止耐心聽完,還跟著他一起罵,且用詞刻薄惡/毒,令阿斯特羅相當欣慰。
李/明夜之所以心情好也是有原因的。紐蒙迦德近日正在擴充人手,而似命運團隊這樣實力強大又與勢力老大有一定交情的團隊自然混得是如魚得水。在阿斯特羅與混在西德巫師之中的角鬥/士談過之後,李/明夜得到情報協助,十分迅速地揪出了紐蒙迦德陣營中與之勾結的角鬥/士團隊。得益於這一行為,如今紐蒙迦德勢力之中的傭兵,其中包括從各地新募集的三教九流土著人員以及角鬥/士,皆劃歸她來管轄,她成功從跑腿打雜的辦事小弟榮升為管理人員。此時這位新晉管理人員正在柏林魔法街消磨時間,打算等午夜十二點之後去黑市中逛一圈。
“這麽說來,他們該讓你去查案才對,也許你能給他們一些驚喜。”阿斯特羅笑著說道,“比如幫我搞清楚格林德沃為什麽突然指使手下炸別人的房子。”
“我的老板愛炸幾棟房子就能炸幾棟房子,我從不幹涉他人的業餘愛好。”李/明夜漫不經心地說,“不過,看在你也算是我老板的份上……這些爆/炸案的目標選擇其實並不代/表什麽,至少據我所知,拱心石團隊之所以選擇波特家,隻不過是因為波特在紐蒙迦德給出的所有目標之中最為出名而已。”
“所有目標?”阿斯特羅敏銳地抓了個關鍵詞。
“哦,不必在意,這些目標不會給你增加工作量,他們之中沒有東德家族。爆/炸案將會隨機發生在紐蒙迦德指定範圍中的所有巫師家庭之中,這些爆/炸案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恐怖襲/擊。格林德沃很清楚巫師的辦案手段,他想要塑造‘極端反巫師組/織正在清洗巫師’這一假象。”李/明夜頓了頓,又道:“而且爆/炸案的受/害/者皆是一些比較高調的巫師家庭,他們世代與麻瓜混居,與麻瓜關係親善,嚴格來說這是違反國際巫師保密法的……總之,這些巫師家族就算真的引來教廷和塞勒姆的職業獵巫人,這也是相當正常的事情。”
“這持續不了太久,巫師早晚會發現真/相。”
“或許吧。不過,到時候誰還會在乎真/相?”
“你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新聞行業存在一個詞匯,叫做‘時效性’。麵包之所以熱氣騰騰、香甜可口,是因為它剛剛出爐,隔夜之後的麵包又冷又硬,沒有人願意購/買,所以麵包店隻能把它們倒掉……即使從本質上來說,新鮮麵包與隔夜麵包都是貨真價實的小麥、鮮奶與白糖。大眾是很挑剔的,他們喜歡新鮮麵包。”李/明夜略一停頓,接著補充,“哦,當然,有人喜歡隔夜麵包回爐之後的口感,有人比較愛惜糧食,不介意吃隔夜麵包——可在麵包店源源不絕地出/售新鮮麵包時,誰會關心隔夜麵包呢?”
“源源不絕的新鮮麵包嗎……”阿斯特羅沉吟片刻,“巫師或許不了解炸/藥和麻瓜,但他們並不是白/癡。紐蒙迦德作案越多,破綻也就越多……”他忽然沉默了片刻,接著又開口,語調緩慢:“如果這個時候,格林德沃的反/對者能夠齊聚一堂……”
“格林德沃有太多反/對者了。”李/明夜用愉悅的語氣提醒道,“正在為我上茶的書店小弟是他的反/對者,瑪麗夫人的老板也是他的反/對者,街邊等待領救濟金的流浪漢也是他的反/對者,如果想要讓他們齊聚一堂,恐怕連伊魯伯都裝不下那麽多人。當然,我猜你指的恐怕是各國魔法部部/長、威森加摩、法/律安全部部/長這一類有名有姓的人物,隻不過這些人平時可是忙得很,想要湊齊他們並不容易。”
“是啊,想湊齊他們並不容易……”阿斯特羅話音未落,忽然皺起眉。辦公室的門打開一條縫隙,一隻紙飛機飛到他的眼前,他將紙飛機展開,“現在變得容易了。”他告訴李/明夜,“格林德沃將於一周之後在東德魔法部接受公開審判。”
——所以,這就是格林德沃的計劃嗎?將他的反/對者全部炸上天?當那些敢於站到格林德沃麵前阻攔他的人盡皆死/絕,他將勢不可擋。這個計劃或許太過簡單粗/暴,可一旦成功,確實非常有用。這世上時勢與英雄往往相輔相成,二者缺一不可,在馬丁·路德·金遇刺身亡之後,偌大黑人族群再無任何首/腦,民/權運/動的光/明未來亦隨之凋零。
如果,阿不思·鄧布利多死了,又或者……阿斯特羅微微眯起眼。室內分明無風,桌上的燭火卻瑟瑟發/抖,竟然如同活物一般朝外掙紮,似是在竭盡全力地遠離他。他合上眼,複又睜開,臉上浮出一貫的溫潤笑意:“多謝了,路易斯。”
“你太客氣了,科恩老板。你出錢,我出服/務,天經地義的事,談不上謝。”李/明夜笑吟吟地回道,“對了,我得提醒你一句:如果我是格林德沃,必不可能將所有指望寄托在幾包炸/藥上。當然現在討論這些還為時過早,紐蒙迦德總得開幾次會……不過這世上能讓活人變成死人的方法也就那麽幾種罷了。”她略一停頓,頗為好奇地問:“所以,你打算聽任魔法部爆/炸嗎?”
“我正在考慮。你有什麽建議嗎?”
“我建議你做好一切準備,與我保持聯絡,但別太早做出行動。格林德沃是一個非常敏銳的人,如果你讓他察覺到有任何一絲不對勁,事情就會變得非常棘手。”李/明夜輕笑一聲,“還有,如果這次審判由你來擔任法/官,記得穿帥一點。”
阿斯特羅愣了愣,忍不住失笑:“法/官會由一名比我更有分量的人來擔任,比如國際巫師聯合會的會長……不過我會記住你的金玉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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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李/明夜除了處理紐蒙迦德相關事務之外,其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學習本土魔咒上。值得一提的是,如“幻影移形”這一空間類法術是她最快掌握並且法則化的魔咒,而十分令人驚訝的是,一些乍一看與她十分相襯的黑魔法,如“鑽心剜骨”、“阿瓦達索命咒”、“奪魂咒”等魔咒,她竟然是不論如何都無法使其完成法則化,其施法效果基本上屬於念念咒語,揮揮魔杖,然後成敗看老天這一等級。
在此必須提一句,李/明夜此時確實擁有了一根D+級別的魔杖,隻不過這魔杖對她用處不算太大——D+級武/器所能提/供的法術強度增幅(即法術攻擊力)比較有限,而作為一名擁有半數據化體質的角鬥/士,一旦李/明夜將某個魔咒熟練至法則化,那麽不論她是否手持魔杖,甚至是否念出咒語,她都一樣可以施展這一魔咒。對於她來說,魔杖所起到的最大作用是使她的注意力更為明確集中、法/力亦更加平衡穩定,其具體效果不過是她在使用魔杖釋放魔咒時精神力損耗更小罷了。
至於那些李/明夜無法法則化的魔咒,就算她手裏拿著魔杖、姿/勢語氣標準宛如教科書,其具體施法效果也一樣是五花八門、懸念迭出。她一句“阿瓦達索命”,對方(比如兔子)或許會在一道綠光下即刻斃命,或許會原地爆/炸,或許就流點鼻血,或許會直接倒飛出去,活脫脫是中了一個“原力·衝撞”……這都是說不準的事兒。
李/明夜對於這個結果也並不奇怪,“在不少宇宙之中,‘魔法’的原始含義與怪力亂神無關,這個詞的意思是‘知識’。”她笑了一笑,看起來並不怎麽在意,“我的黑魔法相關知識儲備並不足以支持我徹底理解與熟練這些咒語,這與我的屬性和被動技能等級無關……不過這也沒什麽,如果我真的想學,大可以殺幾個黑巫師試著爆一爆法術卷軸。其實我已經有足夠多的殺傷性手段了。”
當然話雖如此,以李/明夜的性/情,怎麽可能不對此事耿耿於懷?這世上但凡有事物是她接/觸到卻又不甚了解的,那她非得將其徹底搞清楚不可,否則那真像是中了一個持續性的鑽心咒一樣難受。她忍了一天之後,耐性便即宣告終結,竟然是打算趁著德姆斯特朗還未開學,偷偷跑去圖書館看書,並為此動用了自己新鮮熱乎的關係網……可想而知,當那些提前返校的紐蒙迦德家屬從自家老爸老媽那兒得知消息之後,那真是相當的哭笑不得。不過李/明夜最後還是如願以償了。
李/明夜既然撂挑子走人,那麽原本屬於她的事務自然壓到了靳一夢的頭上,當然要沒有靳一夢,她也不可能這麽搞。靳一夢倒是無所謂,老婆想學習深造,他當然隻有支持,況且李/明夜的愛好原本就不多,讓她去看書總好過讓她拿著魔杖點房子,或是成天淨琢磨著該怎麽悄沒聲地解剖幾個巫師。這兩三天他除了盯緊李/明夜,防止旅館房間遭到火燒水淹爆/炸之外,還得盯著報紙看有沒有失蹤案,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老婆就抓了幾個素材去麻瓜醫院或是麻瓜大學搞一些不利於社/會和諧的反/人/類活動。他心裏很清楚李/明夜絕對幹得出來這種事,這丫頭在魔法街的時候,看街角流浪漢的眼神那叫一個如/饑/似/渴,這總不可能是因為好色。
彼時的靳一夢很無奈地勸阻道:“你消停點兒啊!好歹也給阿斯特羅一個麵子。你說你把人弄去拆了,回頭查出來是你幹的,阿斯特羅是抓你好還是不抓你好啊?”
李/明夜立即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開什麽玩笑,不過是幾個破產的流浪漢而已,況且就憑法/律執行司那些白/癡,怎麽可能查得到我?”
“乖啊明明,消停點兒。”靳一夢摸/摸她的頭,很是溫和地安撫:“等回頭兩邊打起來了,屍體肯定多了去,隨你怎麽玩兒,你想打包帶走都行,裝不下我幫你裝。而且這時代的科技也不大行,你就算真把人拆了,也未必能折騰出個名堂,還不是得帶回去繼續折騰嘛……帶回去也是死的,一樣的。”
李/明夜聽了覺得有一定道理,但還是非常/委屈,遂跟文森特抱怨了足有半個小時。此時的文森特正與岡恩在一塊,二人剛剛結束第二特別行動隊遺址勘/察,被她這一通抱怨煩得不行,幹脆提議:“要不我回來時順便幫你抓幾個巫師算了,我不告訴他。”
“免了,省得他知道了生氣。”李/明夜沒好氣地說道,“我倒是不明白,巫師跟狼人有什麽區別?無非是前者長得更像人一些罷了。我對狼人的研究在客觀上提升了你的戰鬥力,比起你在訓練場中的苦練和冒著狂/暴的風險數次親身/體會狼獸形態,前者的代價無疑非常低廉。除此之外,我還收獲了一顆我所見過最完美的心髒,它和書上一模一樣,這多難得啊!我見過那麽多心髒,這是第一顆和書上一模一樣的。我想把它切片做成鼠標墊,他竟然不同意……”她接著又跟文森特抱怨了半個小時,等她抱怨爽了,方才言歸正傳,問及遺址情況。
原本命運團隊並不打算探索遺址,奈何/文森特尋思自己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溜達一圈冒個險,又覺得這好歹是個天/主/教遺址,說不準岡恩能撈到啥好處,便帶上了岡恩,岡恩倒是想跟靳一夢打個報告,可惜文森特行動力太強……總而言之,等靳李知道另外二人出發探險的時候,這倆人都上了火車了。李/明夜聽了之後沒太大反應,倒是靳一夢氣得要死,打電/話過去把倆人一通罵。
多年之後,第二特別行動隊地/下遺址早已成為了實際意義上的廢墟,除了仨瓜倆棗的怨魂屍鬼之外幾乎乏善可陳。當然這也是可以理解的,血蘭宇宙遺忘之地確實利潤豐厚,那是因為地/下有個歐波洛坎,而古神族這玩意兒雖然誰也不知道具體是個啥,但聽名號就挺稀罕,總不可能像大白菜一樣到處都是。
其實地/下修/道院遺址之所以能夠觸發奴/隸階區域探索,一則是因為彼時地/下有弗裏德裏希的實驗室,實驗室裏有複活石,二則才是因為聖教遺跡。這二者相加無疑非常有分量,就連如今的命運與堡壘都決計不會忽視(有收益削弱也無所謂,光一個複活石就足以讓他們不虛此行),所以才能夠觸發奴/隸階區域探索,值得近百人用人命去填。而今命運團隊的實力已經強大到鬥獸場降下“收益削弱50%”這一懲罰來鄙視他們的虐菜行為,第二特別行動隊又早已人去樓空——複活石當然隨同弗裏德裏希一並去了紐蒙迦德——地/下遺址的產出收益大幅衰減實屬正常。
不過正所謂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第二特別行動隊再落魄,也畢竟是個曾經的區域探索主線,以文森特與岡恩如今的實力,竟然也是頗為險象環生、跌宕起伏。有鑒於此,二人自然沒有白跑一趟,除去探索度獎勵、得自怪物遺產之箱的雜物(一些古早時期的金銀珠寶與經卷手書,除了一些經卷被岡恩如獲至寶地珍藏起來以外,其餘的都被當場賣掉了)與鬥獸場貨幣之外,他們還得了兩件裝備,隻是非常可惜的已經被時間所摧毀了(耐久度為0,而且必定降階),品階屬性皆無法查看,隻能回鬥獸場中高價修複。
然而必須考慮到一點——一件裝備耐久度都已經降到0了,竟然沒有徹底損毀,這就足以說明該裝備質量相當過硬,若在全盛時期,想必是名噪一時的神兵利器,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當然用靳一夢的話來形容,這叫傻人有傻福。三人都沒有打這兩件裝備的主意,而是直接將其留給了岡恩,這使得長期獨行、倍受團隊壓榨的岡恩還頗為不習慣。
公開審判的前一天,李/明夜離開德姆斯特朗,通/過門鑰匙渡海抵達東德,她沒有通/過飛路網直接回歸柏林,而是繞道去了波茨坦。當靳一夢在一棟狹小破敗的公寓樓前見到她時,她正在同一名衣著樸素髒汙、臉頰上有些許淤黃擦傷的女子說話。其時恰是傍晚,夕陽鋪開一地斜暉,她的神色是難得的真正溫柔,目光如春水一樣。
李/明夜與那女子說了幾句話,女子轉身走入公寓樓,她便站在樓前等待。靳一夢走過去,將她攬入懷中:“你回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我好給你接機……嗯,不對,接壁爐?”
“你不是一樣接到了麽。”李/明夜仰起臉對他微笑。他低下頭吻住她,輕柔、細膩而又清爽的一個吻,單純得像一張白紙黑字的信書,傾訴重逢的喜悅與思念。李/明夜閉上眼,整個人徹底放鬆地枕到他肩上,享受這個溫情的吻。
片刻唇分。靳一夢蹭了蹭她的發頂,問道:“剛剛那人誰呀?”
“九年/前的故人,當然於我而言,不過是半年/前罷了。她叫露西·格拉夫。她曾有個妹妹,露娜·格拉夫,在我的記憶中,這是一對活潑可愛的姐妹。她們的爺爺奶奶對我很好……”不止是很好。做客於格拉夫宅是李/明夜自新生以後第一次體會到來自他人的溫柔情義,以至於竟然在她未曾察覺之時,便在她冷硬如鐵石的心靈中留下烙印。“可惜他們效命於第三帝/國。梅根夫人與露娜死於同盟國的飛機轟炸,格拉夫先生與其夫人還在西伯利亞流放,格拉夫教授遭到戰後清算。他年事已高,不怎麽經得起折騰,硬撐了幾年,終於還是病倒了,恐怕過一段時間也會逝世吧。”
“你想幫他們嗎?”
“他們未必想要我的幫助。”李/明夜露/出疲憊的淺笑。當時的她是一名法國戰俘,身穿黨衛軍服裝,實際來自於紐蒙迦德,這是一個複雜到危險的身份。
過了一會兒,露西推開公寓樓大門走出來,見多了個靳一夢,不免有些遲疑。靳一夢這才認真打量了兩眼,發現這女子並不大,也就十幾歲的年紀,隻是神態畏縮膽怯,眼神閃爍猶疑,這使她看起來異乎尋常的蒼老。
“爺爺說,他感謝您的牽掛,但他現在臥病在床,形容邋遢,不便見客。”露西低聲說道。她眼簾低垂,目光猶如釘子一樣牢牢地釘在自己的腳尖,“至於您說的照片,我找到了。”她遞出一張泛黃的舊照片。
黑白照片的清晰度並不太高,更帶有些許褶皺與磨白,這是懷念的痕跡。李/明夜的指尖掠過燦爛明媚的陽光,漂亮整潔的草坪,精致典雅的房屋,笑容滿麵的老夫婦和孿生姐妹,最終落在房屋二樓的一個窗口上。“當時我在這裏。”她對靳一夢說道,“看到了嗎?這裏有個人影。”窗後確實有個人,隻是半隱於暗處,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靳一夢點點頭,對露西說:“我想把這張照片買下來。”他的語氣是他一貫的平靜,然而露西卻顯得有些驚慌失措,陌生男人似乎激起了這名可憐少/女的極大懼意。他不得不盡可能地放柔嗓音:“我老婆曾經在你們家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她很喜歡你的家人,我想把這張照片送給她,算是留個紀/念……”露西的臉上顯出六神無主的茫然神色,他隻好告訴她:“你可以上去問一問你/爺爺是否願意出/售這張照片。”
露西鬆了口氣,提起裙子飛快地跑了。靳一夢無辜地聳聳肩,多少有些悻悻:“我很可怕嗎?”他很不高興地問李/明夜。
靳一夢當過老大,當過老板,也當過貴/族將軍,氣質當然不可能像普通老百/姓那樣平易溫吞,而是具有鮮明的存在感與強悍的壓/迫力,要是真心嚴厲起來,嚇哭個小孩想必難度不大。不過露西如此懼怕他,想必是另有原因。李/明夜在心底歎了口氣,臉上卻露/出饒有興味的笑容:“該怎麽說呢?我所見過的怕你之人實在太多了,‘不敗的’詹姆·科蒂伯爵,連基/督和他老爸都怕你。據說他們曾經入你夢為他們的牧羊人求情,於是你宣布給你打算吊死的神父一個活命的機會,隻要國王的信差能及時送來赦免令,你就饒恕其罪過。神靈聽聞此言,便賜給那名信差天使的翅膀,好讓它能及時趕到,可是信差不敢這樣做,隻因你是地獄之門的監/管者,來人間逮/捕那些逃離地獄的陰鬼邪魔,不論是凡人、魔鬼還是神都不能幹涉你的使命——這是上帝親口所言。在信差指出這一點之後,上帝決定讓你繼續踐行使命,墮/落的神父因此成為你所抓/捕的惡/鬼中的一員,被你驅趕到地獄裏經受折磨,等待最終的審判。”
靳一夢才聽個開頭就驚了,聽完之後他已經差不多隻會笑了:“這他/媽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一首很流行的敘事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首歌似乎叫《神父之死》,是長篇歌曲《遲到的春天》的一部分,講述了咱們的國王陛下受上帝指派,從魔鬼手中拯救王國的故事。我聽過它許多次,隻可惜沒有一次成功聽完。不過我聽完了有你的部分,你占據了很長的篇幅。”李/明夜笑吟吟的,“其中一些甚至頗具藝術性,我為此獎賞了那名寫歌的吟遊詩人一大筆錢。你想聽嗎?”
靳一夢抬起一隻手捂住臉:“別,真別,別說了寶貝兒……”
“你害羞了?”李/明夜大樂。
“沒有!”
“那我唱了啊。”
靳一夢迅速捂住她的嘴。
二人小小打鬧了一會兒,露西終於再度出現,表示格拉夫教授願意出/售那張照片。靳一夢數出自己身上幾乎所有的東德土著貨幣,僅留下買火車票的錢,“我們坐火車回去吧,我受夠那些破壁爐了。”他對李/明夜說,“看看風景透透氣,就當放鬆一下。”李/明夜不由失笑,點頭說好。
在回去路上,李/明夜把《遲到的春天》中與靳一夢有關的部分唱了個遍,如《被玷汙的土地》所傳唱的是河灣鎮狼災始末;《希望的號角》敘述的是戰爭,自半山城之戰開始,其中也有靳一夢打下卡洛城的描述;而《神父之死》與《國王之牙》自不必提,幾乎全篇都是靳一夢的戰績……李/明夜不隻是唱,她還用小提琴伴奏,好在他們坐的是一等車廂的小包間,不至於引來看熱鬧的圍觀群眾。
靳一夢百般抗/議,甚至堵住耳朵不聽,然而這都沒有卵用。最後他淡定了,十分坦然地聽歌,甚至還鼓掌捧場,“這說的是詹姆·科蒂,跟我靳一夢有什麽關係?”他義正辭嚴地表態。這一招還挺有用,李/明夜立刻懶得逗他了。
等二人回歸柏林之後,靳一夢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來一名在麻瓜世界中頗有經營的巫師查問格拉夫一家的境況。格拉夫一家曾經與紐蒙迦德有不淺的交集,結果出來得很快,不過兩三個小時之後,靳一夢便知道露西在不久之前輟學,原因是要照顧生病的爺爺。他想起露西畏縮膽怯的姿態與臉上的暴/力痕跡,覺得或許沒這麽簡單,卻也沒有深究的衝動。他隻是表示自己想在該社區搞一次義診活動,卻不知該找哪家醫院,要辦什麽手續……最好能有個全權負責的麻瓜經理人,自己隻需要出錢就好。後者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這於他而言不過區區小事,遂很幹脆地答應了。
這人走後,李/明夜終於從沉重的書本之後抬起頭,坐到靳一夢的懷中:“讓你費心了。”不知為何,她想起靳一夢那句“這歌唱的是詹姆·科蒂,跟我靳一夢有何幹係”,驀然間覺得這話竟然有幾分道理。
——即使是在那些為他歌/功頌德,將他塑造成完美英雄的詩詞歌賦之中,他的形象也跟仁慈善良等美好詞匯沒有半點關係,反而是冷酷威嚴的,如長峽人最崇拜的巍峨山巒。長峽多山,山中有礦,長峽因此富庶強盛。可礦藏往往深埋於大山之中,若非機緣巧合,旁人無緣得見。於是他們自然不可能了解,這世上竟有如此溫柔美好的愛人,與如此豐盛強大的靈魂。
“出點錢而已,就當積功德吧!明天有大買賣,咱們平時不積德,臨時抱抱佛腳說不定也有點用。”靳一夢笑了笑,抬手握上她的後頸,目光緩緩下移,落在她唇上,逐漸深邃灼/熱,“不過我還真費了點心,你打算怎麽謝我?”
李/明夜忍不住失笑,傾身過去吻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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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上班上班!
年中簡直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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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了沒什麽卵用沒注解又不大爽的注解:
《遲到的春天》:流行於長峽各地教堂酒館廣場的敘事歌。李明夜下的命令,教廷找的歌手和詩人,明麵上捧的是天主教和國王,順便夾帶私貨大捧特捧了一通自己老公。
阿斯特羅的背景:大家如果閑得無聊可以去查一下科恩家族,這個家族算是我的設定靈感吧。不過阿斯特羅在我的設定裏大概是1910年左右出生,沒有活過二戰,要是他真活到現在,那都一百多歲了。
阿斯特羅的名字:阿斯特羅本名約書亞,阿斯特羅這個名字的由來是他隨口給自己起了個“阿姆斯特朗”的假名,隻是因為聽說雙方的口音問題,誤傳為阿斯特羅。他簽字的時候會簽本名,因為他其實也不大拿得準“阿斯特羅”這個詞怎麽拚……這壓根就是一個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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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很喜歡做這種沒什麽卵用也不影響劇情的小設定,我感覺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