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場五第一章


  樓梯間轉角的消防門前,一個乏人問津的角落,空氣陡然間一陣顫/動,繼而裂開,吐出兩道泛著淡淡白光的人影。


  靳一夢下意識扶住李/明夜,略一吸氣,便從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消毒藥水氣味得到了提示。“這是醫院吧。”


  “是醫院。”李/明夜記得自己的肉/身確實病逝於某家私立醫院之中。根據這個進入節點來看,在她之後,鬥獸場並未從這個宇宙中吸收其他角鬥/士,亦沒有人進入本宇/宙/曆練過。


  ——其實對於身負影盟懸賞的李/明夜而言,此時進入原生宇宙中進行休閑曆練是一項相當冒險的行為。在休閑曆練之中,鬥獸場將不會發布任何任務,也不會為角鬥/士提/供任何信息模糊化保護,並會扒下並封印角鬥/士裝備和主動技能,還會對額外強化的身/體素質進行一定限/製(大概會封印至人類平均身/體素質的兩倍左右)……總之,她現在很弱,甚至比升階之前都要弱得多,如果有人打算殺她,這會是最好的機會。


  ——然而在此必須考慮到另一點,就是鬥獸場與平行宇宙之間時間流速的差異。靳一夢額外在黑夜傳說中逗留了半個月,但他比李/明夜回歸的時間也就晚一個多小時左右,換而言之,影盟諸人回歸鬥獸場應該不會超過十個小時,而在這十個小時之中,影盟可是要處理許多事情的……


  李/明夜不大了解影盟暗/殺業/務的具體流程,不過很顯然,他們至少要經過“報告行動”——“收到報告”——“處理報告”這一過程。娜梅莉亞、奧克塔維厄斯和盧卡斯被削成了光雞(盧卡斯是文森特砍的),這無疑會迫使影盟重新評價這一單生意的完成難度。她不知道影盟的效率如何,不過不管怎樣,至少她在曆練中後期再未遭到刺殺。從不毀約的影盟不會輕易放棄,她推測對方應該是打算收集完最新情報,然後再針對性策劃下一次行動。


  於是李/明夜便麵/臨兩個選擇——第一,徹底放棄本次休閑曆練,因為很顯然的,不論她實力如何增長,休閑模式都會毫不留情地把她削成白板;第二,趁著沒人發現她已經回來了,趕緊迅速低調地完成本次休閑曆練。其實她的理智傾向於前一種,不過她最後還是作出了後一種選擇。為此,文森特也是決定配合她一起在鬥獸場裏消失,他此時已經回自己的原生宇宙度假去了。至於岡恩……目前冷泉英子他們尚未回歸,還沒什麽人知道他是命運團隊的一員。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也是由於靳一夢本人的堅持,他進入本次曆練並非采用休閑模式的免/費指定投放,而是花費了一個價值13萬塞斯泰爾斯的單人時空定位道具(由岡恩出麵收/購),這使得他能保留100%的實力。李/明夜無疑是堅決反/對了他的這一決定,錢倒是小事,主要還是因為這意味著靳一夢將自己的一次曆練次數花在了毫無意義的度假上,如果他想保留自己“被選中者”的身份,則最遲也必須在另外三次正式曆練結束之後立即進行下一階段試煉,而這無疑會提高他的隕落幾率……但很顯然,靳一夢有足夠的時間去說服她。


  ——不過話說回來了,如果影盟真的跟來了,那麽他們也會意外地發現,人生地不熟的他們,除了要麵對一個本宇宙最強保/鏢之外,還要麵對一個絕不可以輕易放肆的地域。一個經驗豐富的角鬥/士會知道,寧可在魔法宇宙中當龍傲天,也不要輕易在科技宇宙中攪風攪雨。科技擁有一個魔法絕對無法替代的優點,就是科技不論再如何精深發達,它總是會擁有無與倫比的大眾性。百萬/人/民百萬槍,你永遠不會知道那個外表平凡實力低下的普通土著是否會從腰間掏出一把槍,然後大喊著“阿瓦達索你/媽/的命”,接著對你發射/出一顆致命的子彈……


  李/明夜走到樓梯間的玻璃窗前,展開手臂,微微鞠躬:“親愛的,歡迎來到2070年的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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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70年的倫敦,依然保留了這座古老城市曆經時間洗滌所遺留下來的優雅與風情。充滿歲月感的雕梁畫棟之間,行人與車輛川流不息。此時應是殘冬,道旁枯樹成行,然而舊葉尚未凋盡,枝頭卻已經煥出新綠。


  光陰對這座城市過於溫柔,它同時賦予倫敦舊時的風華與新生的活力。所有現代化的痕跡完美融合到過去數百年的遺存之中,靳一夢甚至能從一家咖啡館的老舊門扉中感到一絲難以言喻的熟悉感……這是很能說明問題的,因為他剛剛從另一個時空的1494年來到這裏。


  “這兒和我在旅遊雜/誌上看到的倫敦沒什麽兩樣嘛。”實際來自於20О8年的靳一夢評價道。


  “你現在看到的是舊城區,舊城區就是老倫敦,也就是你印象中的那個倫敦。如果你想看到一些比較……唔,賽博朋克的地方,我可以帶你去科技園——也就是新城區轉一轉。大約2о30年左右,倫敦發生了一次產業轉移,不少高新科技產業都搬遷到了科技園,如今那裏已經是新倫敦。實際上全世界大部分大型城市都在不斷擴張。科技發展日新月異,舊城改造和基礎設施翻新一直令所有——包括中/國在內的政/府相當頭疼,尤其是在老城區的地價越來越昂貴的前提下。”李/明夜介紹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去弄兩張身份卡和兩台智慧生活終端——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手/機——如果沒有這兩樣東西,在全球眼監控係統的注視之下,我們寸步難行。”


  靳一夢驚異且略帶茫然地“哦”了一聲。


  此地是二樓,下方是一處花壇。李/明夜考慮到外間走廊必定人來人往,遂去開窗,打算直接躍下……然而她第一次去掰把手時沒有掰動。


  “鎖住了?”


  李/明夜扭開窗戶,“不……我隻是有些不習慣。”她的力量屬性是常人的五倍,這使她已經習慣以極其微弱的力氣去應付所有日常生活用/具,此時她的力量驟然降至24點,一時間確實難以適應。靳一夢噗嗤一樂,單手將她抄進懷裏,輕輕/鬆鬆越過窗框,平穩地落到花壇外的花崗岩地麵上。


  “你說的那倆玩意兒去哪裏弄?”靳一夢把她放到地上。


  李/明夜輕笑道:“人才市場。”


  “……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令靳一夢多少有點囧。李/明夜先是去人才市場附近逛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一個收/購真/實身份卡的小販,從小販手上挑選了兩張沒有違法記錄的“白卡”——值得一提的是,這種“白卡”通常用於成/立各種違法亂紀的公/司。接下來,她找到一家看起來通常用於銷/贓的二/手表店,將帶來的黃金折換成現金,隨後直接拉著靳一夢去了商場,前往某品牌正規旗艦店購/買了兩台掌上智慧生活終端。在購/買完畢之後,店員使用身份卡為二人的終端做正式激活,遂發現二人身份卡與本人不符,便將二人送進了社區警/局……總而言之,當二人離開社區警/局之時,他們僅踏入本宇宙約五個小時,但此時他們已經擁有了兩張與本人身份信息完全符合的臨時身份卡。


  “他們把我們當成三非(非法入境、非法居住、非法就職)人員了……當然我們的確是,至少你是。”李/明夜解釋道,“根據最近的政/策,接下來他們會聯/係中/國大使館核實我們的身份,鑒於他們一貫的效率和極致冗長的流程,至少我們在逗留期內不用擔心身份卡失效。其實我有辦法能直接弄到身份卡,不過我所有的辦法——不論合法還是非法——都很容易使我暴/露,這是唯一的辦法。臨時身份卡與正式身份卡不僅管轄部門不同,使用的也是不同的資料庫,而這裏到處都是該死的身份認證。”


  “哦,哦。”靳一夢還在努力消化,“那他們就這樣把我們放走了?”在離開警/局時,社區警/察給了他們一個酒店地址,表示這是本社區三非/人員臨時居住點,接著就揮揮手放行了。


  “我們的‘白卡’、中/國麵孔和對中/國的了解幫了我們的忙,如果你說你是越南人,他們可能會把你押/送到拘/留所裏。正因為這個緣故,很多走投無路的社/會底層人員都很樂意把身份卡一扔,對警/察說自己是中/國人或美國人,然後跑去臨時居住點蹭吃蹭喝,混一段時間,然後被人踢走,再去找下一個臨時居住點,這些定期遷徙的鼠群……不過臨時居住點的酒店太爛了,我們不住那裏。我們和社/會老鼠的最大區別就是我們有錢。”李/明夜拎起一個皮箱晃了晃,“好了,現在我得找家銀/行把錢存進卡裏。現在除了犯罪分/子之外,已經很少有人使用這麽大麵額的現金了。”


  靳一夢略一觀察,很快就發現這是事實。目之所及的商鋪裏,人們在結賬時不再掏出錢包,而是直接站到收銀機前刷臉或是刷指紋付/款。接著他發現了更多頗有/意思的景象,比如井然有序的無人超市和滿大街無人駕駛的電動汽車。


  “這車沒司機,就不怕出車禍嗎?”靳一夢問道。


  “不會啊,實際上自從無人駕駛項目落地以來,交通事/故反而減少了很多。”李/明夜見他對此感興趣,便細細解釋,“無人駕駛係統的路線規劃和應急反應速度都優於人類駕駛員,這套係統唯一的限/製是必須依賴優良穩定的網絡環境,所以除了中/國以外,你隻能在其他國/家的城市裏見到無人駕駛的汽車,其他地區的人們還是會選擇手動駕駛。”她掏出那隻巴掌大的平板(智慧生活終端),“你坐一趟就知道了。”


  靳一夢很是好奇地湊過去看,發現她伸出指頭戳開了一個名為“智慧生活”的軟件,軟件自動登錄了她的賬號,接著界麵上出現了一係列花裏胡哨的選項,最上方則標注著“智慧生活-倫敦”。她點開了“酒店”界麵,刷的一下彈出了無數酒店的名稱……靳一夢發現它們都挺貴的。


  “倫敦物/價這麽高啦?”


  “沒有啊……哦,你說這個。我們的終端和身份卡剛剛才開始啟用,暫時沒有消費記錄,無法明確我的喜好,所以這是根據我的賬戶餘額推薦的。”李/明夜選了一家海德公園附近酒店,“就這家吧,我住過這裏,一家曆/史悠久的酒店……啊,這間套房還在!這間套房的臥室能夠俯瞰海德公園,而且我記得他們家的下午茶和法式文化酒吧非常不錯。”隨後便為二人辦/理了入住,並在“是否需要接送”的彈窗提示中選擇了“是”、“現在”、“當前定位”和“無人服/務”。等一切選擇完畢,她通/過麵部識別完成了身份驗證,屏幕上方彈出一條金額扣除通知。緊接著,一張動態地圖顯示在了屏幕上,提醒他們車輛已經出發,預計路線10.9英裏,預計等待時長約25分鍾,同時在下方又列出了附近幾家咖啡館與精品店的店址,推薦她先去逛一逛,免去無聊的等待。


  “25分鍾,我們等一下就行了。”李/明夜拉著靳一夢在街角的長凳上坐下。冬季的陽光灑落在二人身上,溫暖而明亮。靳一夢若有所思地盯著街上的車水馬龍,眼中有沉靜自在的好奇,嘴角始終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你笑什麽?”李/明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我笑了嗎?”靳一夢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親了一下,“我就尋思這次度假度得挺不錯,反正我覺得這地方挺讓人舒坦的。還有啊,要是你一直都這麽開心就好了。”


  “可能我比較適合當導遊吧。”李/明夜不禁莞爾。她忽然間意識到,她對此地的熟悉源於她生命中最大亦是最無可奈何的不幸,這裏的每一幀畫麵在她記憶中都充斥著揮之不去的陰霾……但現在,她很放鬆,也很快樂。“雖然我從未真正來到過這裏。”她輕輕摩挲身下的座椅,光潤溫暖的木料像熱水一樣流過她的掌心。


  “正好麽,我也是第一次來。”靳一夢把她攬進懷裏,“我以前就老想度個假,結果一直忙,忙啊忙的,忙到最後這個假都沒度成,這回正好補上了。”


  “在我看來,你這個假度得太奢侈了。”李/明夜依然對他失去的一次曆練次數耿耿於懷。


  “在我看來,我上次曆練掙得夠多啦!幹啥啊,又要我/幹活兒啊,休息一下都不行?你這老板怎麽這麽不講道理,馬都快跑死了,讓人吃口草行不行啊?沒天理啦,你這個資本家周扒皮,有沒有工會來管一管啊……”靳一夢迅速變臉,整個人軟/綿綿地癱到椅子上耍起了無賴。李/明夜伸指在他手臂上戳了一下,他往外一扭,繼續嚎。


  “我還真是委屈你了。”李/明夜嘴角抽/搐,“既然這麽辛苦,今/晚你就休息……”


  “不辛苦不辛苦,為/人/民/服/務怎麽能叫辛苦呢?領/導您就當我剛剛放了個屁,有事兒隨便吩咐。”靳一夢聽到“今/晚”一詞,立即貼上來點頭哈腰,一臉殷勤。


  “那最好。”李/明夜把臉一板,“等下陪我逛街去。”


  靳一夢馬上做傻眼狀,表情做作姿態誇張,當場就把李/明夜給逗樂了。


  其實海德公園附近也沒啥可逛的,不過是一條購物街連一條購物街,一個景點毗鄰另一個景點,而那些繁華喧囂與厚重古韻對於這二人而言毫無吸引力。兩名角鬥/士剛剛從一段古老曆/史中抽身而出,他們實在沒有必要去商場中購物,或是去博物館中觀賞那些古物和古建築——柯文納斯在上,後者幾乎就是他們不久之前的生活。與之相比,反而是海德公園這樣的城市綠地更能讓李/明夜心生向往。


  這一天空氣清冽,陽光/明亮,天空湛藍明媚,幹淨得容不下一絲薄雲。李/明夜站在頂層套房的陽台上俯瞰,隻見得一簇簇蒼黃黯棕的樹林鋪滿綠地,湖水澄澈如天幕傾倒,間或有一團團潔白的雲朵慵懶地橫過,那是在湖中巡弋的天鵝。這景象無比的熟悉,卻又是極致的陌生。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看。


  李/明夜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也許真的是心態不同了……同樣是登高眺望,當她站在卡洛城內堡的塔樓頂端,藍天之下,目之所及,皆是她的領土,而彼時的她一刻不停地思考著戰爭與權力,爭奪與被爭奪。但此時此刻,她的思緒空白而慵懶,很長時間都生不出一個具體的念頭……一種朦朧的舒適感充滿了她。


  “寶貝兒,你幹嘛呢?”靳一夢從背後圈住了她。


  “我在發呆。”


  “發呆?”靳一夢頗為玩味地重複了一遍,“真難得。我還以為你過一會兒就會過來找我,告訴我哪兒哪兒有個秘密軍械庫,然後對我說‘親愛的,閑著也是閑著,我們去補充一點科技類裝備和彈/藥吧!’”


  “我確實知道一些這樣的地方,不過我覺得你最好先熟悉一下這個宇宙……一個因為智能馬桶的健康分析報告而大驚小怪的人,絕對不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搶/劫犯。”李/明夜涼涼地吐槽道。


  ——方才靳一夢一直捧著他的智能終端在套房裏瞎轉悠,尤其是在他發現自己可以通/過語/音或是手中的智能終端遙控套房內的所有電器之後,簡直是玩得不亦樂乎……不過這一切都還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徹底驚住他的還是智能馬桶。在他上完廁所之後,發現自己終端的屏幕上跳出了一個彈窗,裏麵不僅顯示了本次的健康分析報告並表揚了他的身/體狀態,順便提醒他約有四個小時未進食(這裏的時間錯誤是因為靳一夢的身/體素質和正常人平均指數存在極大差異,導致誤判),還附帶一份今日推薦菜單,菜單中的菜品囊括了酒店菜單與附近幾家餐館,值得一提的是,這張菜單與靳一夢近期的用餐習慣有極大的相似。靳一夢無比震/驚地點了“確定”,過了一會兒,酒店把電/話打到了他的智能終端上,禮貌地通知他餐已備齊,並詢問他是否需要將餐品送到房間。


  靳一夢有些訕訕的:“這哪兒能怪我呢,我鄉下人沒見過世麵嘛……不是我說,你們這兒的馬桶簡直成精了,回頭咱們給家裏也裝一個這樣的。”


  “你想把這房間搬回去都無所謂。”李/明夜笑著說道。這一次曆練他們賺/翻了,任務獎勵+曆練獎勵+貢獻度獎勵(貢獻度的主要作用還是戰利品法則化,但由於靳一夢本人就是領主,這一開支可以省去,所以他們幾乎把全部貢獻度都換成了鬥獸場貨幣)+戰役獎勵+資源點獎勵等等一係列獎勵項目加起來,光是塞斯泰爾斯便有百來萬,李/明夜查賬時簡直驚呆了。


  也許正如李/明夜對冷泉英子所說的那樣,混亂即是公平,公平正是自/由。在自/由的天地裏,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強人如魚得水,贏家通吃一切,創造出令/人/發/指的財富,弱者戰戰兢兢,輸家清底敗亡,抱怨這世界過於殘酷。鬥獸場無疑是一片自/由的疆域,於是此時此刻,靳李二人正在頂層套房那一方花木扶疏的陽台上相擁而立,陽光與清風落了滿身。


  靳一夢將自己的智能終端捧到李/明夜眼前,先讓她點午餐,然後又纏著李/明夜教自己體會這智能終端的種種功能……二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輕忽。


  (和諧)

  太陽踏著慵懶的步伐緩緩西行,為水晶一般透徹的天空注/入奇妙的粉紫色。二人終於結束了這個漫長又激烈的下午,一起去浴缸裏洗澡。李/明夜到底今時不如往日,一個下午下來,精力體力均已不濟,如今情/潮散盡,又經熱水一激,頓時困意橫生,靠在靳一夢身上打起了瞌睡。靳一夢原本正在講述軍營中的一些小插曲,見此情景,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化作一個吻,輕輕落在她濕/漉/漉的發頂:“寶貝兒?”


  李/明夜沒睜眼,腦袋在他頸側蹭了蹭。


  “起來擦擦幹淨,吹個頭發,我們去床/上睡啊,乖。”


  李/明夜果斷裝作聽不見。靳一夢無可奈何地念叨一句“懶丫頭”,手上已經習以為常地伺候了起來。二人很快便洗漱收拾完畢,清爽幹淨地窩進了被子裏。李/明夜拉過他的手臂墊在頸下,討了一個晚安吻,又說了一會兒小話,說著說著便睡著了。


  靳一夢倒還不困,也舍不得這麽早睡,索性拿起智能終端搜索起了與中/國相關的曆/史新聞。同為D級科技宇宙,本宇宙20О8年之前的曆/史與靳一夢原生宇宙的曆/史幾乎一致,可在20О8年之後……


  在二十一世紀中期,一波因生產技術瓶頸而造成的逆全球化浪潮結束之後,中美兩大世界級經濟體的革/命性技術成果如同井噴一般湧現,第四次工業革/命正式到來。中/國憑借其領先全世界的通訊技術以及基礎建設優勢搶先一步將技術成果轉化為商業項目的落地,在大幅度推進生產力、解決世界瓶頸之餘,亦是從全世界收割了數之不盡的技術紅利。這個古老的國/家曆盡艱險,披荊斬棘,重新走向了偉大。


  靳一夢看到了可控核聚變的大規模商用,基因技術項目的商業化為義體時代拉開序幕,同時堆滿了全世界的糧倉……他打開當前最流行的社交軟件,發現由於中/國某品牌推出了新一代智能終端設備(就是他們手上的那兩台),當前的首頁話題是指導廣大人/民群眾如何從中/國內地代/購性價比最高的智能終端。這個話題很長,內容極其豐富,靳一夢認真地看了很久。過了片刻,他發現話題中有一個高讚內容叫做“1949-2069,中/國北/京國慶大典合/集”,遂將其點開,靜音播放……進度條尚未過半,他已然淚流滿麵。


  李/明夜在黑/暗甜美的睡夢中感受到他軀體有奇異的震動,睜眼一看,竟然發現他臉上水光點點,頓時睡意全消,“怎麽了?”她一邊問,一邊回頭往屏幕上看了一眼,當即了然。


  “沒什麽。”靳一夢把她的腦袋摁回懷裏,“我隻是很高興,非常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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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章,我想說一下鬥獸場中的“自由主義”。


  其實時至今日,對美國有些了解的人應該可以看出,鬥獸場走的是原教旨主義的美國風格,所以像文森特這樣的美國人在鬥獸場裏混得如魚得水。鬥獸場和美國的相同點在於,頂端精英的牛逼超乎想象,強人們如魚得水,百分之八十的財富集中在百分之二十甚至百分之十的人手裏,每一天都是豹子和羚羊的故事,高激勵高淘汰。而鬥獸場和美國的不同點有兩個,第一是美國的工薪階層與底層人民比較廢,放鬥獸場裏可能連候選者試煉都過不了,第二是美國是一個國家,國家的基礎是人民,所以就算是出於稅務考慮,國家都不可能真正放棄他們,但鬥獸場並不是一個國家,它從其他地方掠奪資源,並不需要人民,所以鬥獸場整體都是華爾街或是高新科技企業那樣的殘酷氛圍,真·底層要慘得多。


  這也就是我為啥在前兩章說“李明夜的看法不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的原因。她的看法的基礎來源於鬥獸場,並不適用於現實世界的實際情況,而一旦真正認同並接受她的看法,則會看不見我們當前製度的優越性。就拿我本人來說吧,我是廣大人民群眾中的80%,且能力一般,一貫胸無大誌,可是我讀過大學,工作雖然忙碌但不至於壓抑焦慮,沒有負債,有信心負擔意外和疾病的風險,父母養老也沒有壓力。我愛我的國家。


  至於本章節最後那一段,我沒啥可說的。這些東西要細說實在是太長了,有興趣的可以找我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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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我能活到2070年,然後呼朋引伴來看我幾十年前寫下的文字,接著讓我的朋友們一個又一個地衝我跪下,拜我為大預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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