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宇宙2第七章
水下的戰鬥說起來雖然激烈無比,但實際上,從半獸人棄船到李/明夜拔槍,也不過短短兩三分鍾的功夫。正所謂靜水深流,李/明夜與冷泉英子在水底下打得再厲害,水麵上也實在看不出什麽痕跡,故而精靈們正警惕地彎弓搭弦,等待著那些水底下的半獸人憋不住出/水/上岸的時刻。
唯獨那名角鬥/士——準確地說,是強行抱冷泉英子大/腿前來參戰的角鬥/士,他有點坐立難安。實際上,若不是看在他能提/供火箭筒的份上,似冷泉英子這般冷傲孤僻的獨行強者,也不會默認他抱大/腿的行徑。
要知道,RPG這玩意兒的性價比在打人的時候其實是很低的,它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對建築物、固定目標和掩體的傷害力。冷泉英子帶上他,純粹就是圖這一發RPG能夠讓克萊爾這個自然法/師省下幾個用於炸船的大火球術。
這名角鬥/士叫做湯姆,他是一個槍/手……對,這又是一個槍/手。在當前難度的曆練宇宙裏,如果所有角鬥/士聚在一起開個Pаrty,那麽隨便一張紐/約/時/報罩下去都能罩住兩個槍/手。槍/手在鬥獸場奴/隸區的泛濫程度,簡直和美國小酒吧裏的大/麻差不多。
但不論怎樣,湯姆終究是個玩槍的。在他麵對那些精靈的屍體時,他或許還沒怎麽把那名狙擊手當回事——畢竟一把狙/擊/槍(隻要能裝備上)和D級子彈並不是那麽難搞到——但當他切實看到靳一夢的反擊時,他就真正心虛了。
他清楚那一槍的分量,而且越是回想越是心驚。射擊是一個非常精密的活兒,可是對方卻是在電光火石間、變起肘腋時,一槍準確地點爆了一個精英級別的精靈法/師!那個可憐女精靈的腦袋簡直像個被擠爆的西瓜一樣“砰”地一下炸開了,溫熱而血/淋/淋的腦瓜漿子澆了周邊人一身。她死的如此輕易又突然,猶如一個惡俗到三級的笑話。
“難道是他/媽/的亞瑟·楊?還是‘JS’?”湯姆回憶著奴/隸級強悍又出名的狙擊手,實在不願意相信自己居然這麽倒黴。不過這也沒什麽,哪怕敵人真的是亞瑟·楊或者JS,一對一近身戰中,冷泉英子這個變/態女人足以讓他們顫/抖!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湯姆又慌了。土著們不清楚那個日本女人的殺傷力,但湯姆卻是一清二楚的,那根本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瘋狂的絞肉機啊!現在幾分鍾過去了,冷泉英子居然還沒有示意完成預定目標?
——不會讓人跑了吧?
正在他做如此想法時,河麵上陡然“嘩啦”一聲,掀起了滔天水花!隨之響起的,是一聲歇斯底裏、凶橫蠻霸的巨大咆哮,猶如幹渴了幾個月的天空中驟然炸裂的第一聲怒雷!
隻見下一刻,一道矯捷若龍蛇的修/長身影輕飄飄地落在一塊破碎的船板上,落下時有些踉蹌。她的短發滴著水,臉色鐵青,黑衣上結著有若鎧甲一般的冰層,冰麵在已經逐漸微弱的明煌火光下,跳躍著某種奇異的光彩。融化的冰水流淌在木板上,顏色猶如被稀釋的胭脂,那是血。
而另一邊則是一隻淡紫色的巨大類人生物,它隻露/出了粗/壯肥碩的上半身,但卻已經足足一人高。這隻巨大的類人怪物正用自己的一隻寬大的手掌罩在肩上,粗/魯卻小心的姿態,仿佛是在嗬護世界上最珍貴的脆弱寶物一般。
若是仔細觀察,便會從它指縫中看到——它肩上竟然側臥蜷縮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右肩上有一道極其深刻慘烈的傷口,仿佛有人用什麽極端鋒利的武/器,以庖丁解牛的方式切入了她的肩胛骨與肱骨之間,狠狠斬斷了她整個右臂的活力!這個可怕的傷口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愈合,骨骼重新生長、神/經互相勾連、肌肉增殖肉/芽……那衣服的破口之中,很快就露/出了柔潤的新生肌膚。
——來自哈利波特宇宙的D級消耗品,能夠快速治愈包括肢/體缺失在內的功能性損傷的強悍藥物,生骨靈!這個藥物隻有在巫師勢力聲望達到親切之後才能正常購/買——注意,是購/買,而不是兌換!
彼時的李/明夜完全是仗著角鬥/士體質,被某些暴躁的神奇生物打傷也自行解決,才薅來了兩瓶生骨靈,而此時她已經用掉了一瓶——準確地說,冷泉英子在短短幾分鍾內,已經謀殺了她所有的常規回血消耗品!這還是在她有先兆之眼輔助,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受傷的情況下,相信倘若是普通角鬥/士遇上冷泉英子,恐怕嗑藥都不一定來得及。除此之外,也幸虧李/明夜這三樣消耗品的生效方式並不重疊,否則光是藥物冷卻時間都足以拖死她了。
所以很明顯,她此刻看冷泉英子時的表情,基本和冷泉英子看她時差不多……
“傻大個兒,給我生撕了這該死的婊/子!24/小/時內,我要親眼看到她的頭骨出現在你的排/泄物裏!”李/明夜咬牙切齒地厲聲說道,那尖銳高昂的女聲中蘊含/著暴戾的狂怒和滴血的殺意!
麵對這樣粗/魯的威脅,冷泉英子的臉上現出了一絲冷笑,那笑容就像一把迫人的刀子。她連回應都懶得回,隻點足躍起,在水麵上幾塊碎裂的船板間縱掠而過,猶如一撇青煙或者鬼影。其來勢之快簡直難以形容,甚至幾乎到她逼到眼前時,那些作為踏腳石的木板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被人踩了一腳似的,如/夢/初/醒地開始在水麵上搖晃!
很顯然,這是一個技能或者特效,因為這絕對不是奴/隸級角鬥/士可以達到的敏捷。隻見她最後高高躍起,猶如鷹擊長空一般的矯健淩然,她雙手握持著一柄漆黑的匕/首,那是幾乎能溶入夜霧的顏色,但是匕/首那沉黝黝的刀尖上,赫然暴/漲出一抹綠色的華光流彩!
她方才就是用這柄匕/首,輕而易舉又不容抗拒地廢掉了李/明夜拽著她手腕的右臂,若不是後者閃得快,想必整條手臂都要被她直接切斷!
按理來說,匕/首這樣的武/器單手便已經足夠掌握,但不知為什麽,她的這柄匕/首在此刻看起來好像特別沉重,以至於需要依靠雙手的力量與躍起的慣性才能徹底掌控一般——這樣的情況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這個女人要發大招了。
李/明夜的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勾。
在所有人的感官中,冷泉英子在半空中的姿態似乎詭異地定格了一兩秒,那矯捷優美的身/體仿若一個無窮無盡的黑/洞,吸納了周邊所有的光和暗,最後爆發出衝天的殺意和力量——她這一瞬的身影簡直像一張精工細致、光影重疊的黑白素描一般,被硬生生拍進了所有人的腦海之中,留下一幕令人敬畏的驚豔!
而她鋒芒所指之處,以巨怪為圓心,其周圍的水流都在這一刻激蕩起了環形的衝擊波紋,一環環浪花驚恐地向外逃逸,仿佛不敢直麵這一擊。
——麵對這樣的快捷無比又冷酷凶/惡的當頭一刺,李/明夜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這個事情在旁觀者眼中的坑爹程度,簡直媲美嫖娼時先給完錢才發現嫖到了人/妖、工作時軟件出錯並損壞源文件、遊戲團戰的關鍵時刻隊友把泡麵澆到了鍵盤上……等等,令人除了一口老血噴/出之餘,恐怕也隻有“臥/槽/尼/瑪”或原地爆/炸才可以發/泄情緒的惡心情況。
——麵對冷泉英子這一擊,李/明夜毫不猶豫地操控巨怪……入水了。
光入水也就算了,她還嘻嘻一笑,丟下一句得意洋洋的“傻/逼”……
——臥/槽/尼/瑪!
就在幾秒鍾之前,這個賤/人還他/媽信誓旦旦地撂了狠話,一副馬上要拚命的樣子,結果下一刻她就這麽全無節操順理成章地溜入了水中……當然,她的這個選擇絕對不能說是錯的,就連子彈入水後射程也會從幾百米驟減至四五米,更何況是技能這種東西?水,就是天然的掩體和護盾!
隻不過……
——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不/要/臉的賤/人啊!
就連船上的精靈們都忍不住了,個個罵了幾句類似“無/恥”、“卑鄙”、“混/蛋”之類在平時絕對不會出自講究修養和風度的精靈之口的話。他們將冷泉英子視為自己人,麵對這個情況,他們簡直是出離憤怒——除了類似“好戲落空”的臥/槽感與被欺/騙感之外,他們也是被李/明夜的無/恥行徑氣得不輕,幾乎恨不得把她掛在樹上吊死。
要知道技能這個東西,一旦出手就沒有悔改的道理,猶如棋盤上的落子無悔,畢竟鬥獸場肯定不會管你的對手是不是李/明夜這種混/蛋的。隻見冷泉英子收勢不及,又身在空中無處借力騰挪,當下便直直刺入水中。水流被極限壓/迫出類似爆/炸一般的巨響,甚至於在湍急的河麵上形成了一個三四米長的巨大刀芒形狀的可怕凹陷,可見這一下若是刺在人身上,會是何等可怕的力道!
刹那間,爆響連連,水光衝天!蓬蓬爆碎四濺的水花漫天疾舞,猶如下雨一般的。作為最狼狽的、甚至可以說是被耍了的那個人,冷泉英子一貫冷冽傲慢的杏眼中有刹那的滔天狂怒與暴/漲的殺意,可是下一刻,這種沸騰一般的情緒卻被強/壓了下去。
——因為她突然想到了水中的那個刹那,敢於與她冷泉英子以傷換傷,甚至以命換命的女人,在生死關頭臉上流露/出來的殘/忍與興/奮的神色!
冷泉英子見過那樣的表情,如此的熟悉,那是曾經出現在鏡中的困獸般的自己。把命當做籌碼,用血贏來機會,押上所有賭一個大獲全勝或一敗塗地。
這樣的人有沒有可能是一個不擇手段的無/恥之徒?——當然可能!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人,難道還會要臉嗎?
可是這樣的人有沒有可能在平白無故地撩完狠話之後耍人玩?絕對不可能!
她這麽做,一定有某些目的……
冷泉英子驀地從心底生出一股油然的寒意。她看到了一個險惡的陷阱,而她因為對方本體的弱小與她固有的自負踏入了其中——最可怕的是,她正在墜落,卻不知道陷阱底部是刀山還是火海!
——要說這冷泉英子真的是個難得的人才。要知道如她這般實力強悍的人必然自視甚高,但今天她先是在她擅長的水戰領域被人以召喚物克製,又被一個她可以輕易殺死的螻蟻(她輕輕/鬆鬆幹掉了李/明夜差不多兩條命)揪住機會爆了個狠的,心中之鬱悶當然是可想而知。而就在這原本就極度不爽的時候,她又被李/明夜激怒,然後被極度惡劣地涮了一票……
不要說是如冷泉英子這般冷漠傲慢之人了,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氣急敗壞、怒火中燒,非得用這賤/人的血才能把那怒火澆滅不可。可是冷泉英子卻能在這種時候,像個怪物一般在瞬間冷靜下來!
當然,現在才冷靜確實是遲了……或者說,當冷泉英子在水下的第一刺沒有殺死李/明夜時,其結果就已經注定,畢竟李/明夜不是一個會給對手/機會的人。
下一刻,來自四麵八方的河水重新咆哮著填充了刀芒割出的凹陷,河水攪動成漩渦和亂流,將冷泉英子死死地壓/入河流深處。紊亂暴躁的水流使人分不清上下左右,漆黑的水底透不過一絲光,烏濃濃的,猶如墨汁。
在暴躁的水勢下,人隻能選擇順應它,因為它無處不在,並把你包裹其中。冷泉英子突然意識到對方不可能在水中臨時布下針對於她的陷阱,因為漆黑的環境與狂亂的漩渦會粉碎一切處心積慮的突襲。她心念電轉,驀地恍然大悟!
待水勢稍歇,她立刻脫離漩渦,用穿透性極強的防水手電確認了一下水麵的方向,隨即便向上遊去。待她破水而出時,便看見了……甚至可以說是她意料之中的一幕!
——在上遊十餘米遠之處,那小山一般巍峨肥碩卻又凶/惡剽悍的水怪正踩著水,在河床中頑固地巍然而立,猶如礁石一般曆經風浪拍打卻絕不動/搖。而水怪之後正是那艘貨船,貨船的甲板上發生了一場激烈的交戰,一個強悍猛惡、充斥著一股嗜血蠻荒凶/殺意的白色半獸人正將一名身穿甲胄的精靈的手臂活生生扯下!在他身邊有兩名精英半獸人,其中一人正凶猛地舉起一個恐怖的釘頭錘,狠狠砸在一個精靈的胸口!
有精靈絕望地想要棄船,卻在急流中被船旁的巨怪輕/鬆撈起,或殺死或丟回了甲板之上。這隻水怪身上還插了十幾支箭,連眼睛都差點瞎掉一隻,但它毫無懼色,反而是凶性大發,不時發出殘/忍興/奮的咆哮,眼皮上的箭矢顫巍巍地戳著,分外淒厲凶/惡。
李/明夜站在它的肩上,她肩窩與左腿各中一箭,傷處的皮肉焦黑翻卷。偶爾會有箭矢朝著她或者水怪射來,然而那箭矢卻在接/觸到他們之前,便被水怪身上驟然亮起的防護罩削弱。經過削弱的箭有的會被水怪以身做盾擋掉,實在擋不掉的,在李/明夜的高感知及時預警並閃避下,這些箭也不會給她造成致命傷害。
她正手持MP5對船上的戰況進行火力壓/製,源源不絕的彈殼若流水一般飛瀉/出來。槍口跳躍的火光映亮了她的麵容,勾勒出一道血與火的漠然顏色。
——以半獸人近戰的絕對優勢、以博格那足以碾壓戰場的絕對強/勢,穩穩地打一場刺刀見紅的白刃戰,然後奪船!這才是李/明夜定下的大致方案!
這就是李/明夜突然開/戰場群嘲的真正原因。巨怪天生就是當MT的料,尤其是經防彈衣強化之後,可以說是將精靈們的遠程攻擊能力全麵克製!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讓精靈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巨怪身上,從而盡可能地忽視從後方爬上船的半獸人和靳一夢——直到當先打頭的博格爬上船為止!博格的傷勢已經好了七成,哪怕被精靈發現,他也完全可以守住爪鉤。而到了船上,方寸之地的白刃戰,正是半獸人的天下!
——在這個計劃中,靳一夢同樣是絕對不可或缺的。隻有這個重度囤物癖有可以在水下使用的紅/外視鏡與可以讓人從水中爬上船舷的爪鉤,也隻有身為人類的靳一夢才能安撫並控/製那些長湖鎮船夫。所以李/明夜寧可用自己的五成活率,來換整個計劃的十成勝機!
同樣是重中之重不可或缺,同樣是一招錯落滿盤皆輸,但一個十死無生,一個或許能活……隻要不傻,是個人都不可能選錯。
最高明的計劃,是讓一枚棋子落在它該落的地方,是充裕的彈/性和掌控全局的能力,是清楚變幻的情勢中每一張牌每一秒鍾的不同價值。在某一刻,李/明夜認同那一場生死豪賭的規則,她是執牌人,她也是自己的手中牌。
身為牌卒,自然要有在必要時被放棄,隻能靠自己浴血掙紮的覺/悟。
李/明夜看到了破水而出的冷泉英子,她把槍一收,毫不在意地與水中的冷泉英子對視。她的背後是大局將定的甲板,未竟的烽煙把她的身影鑲出一道血色的邊,仿佛正在燃/燒。
冷泉英子微微眯起眼,漆黑的瞳仁映出了李/明夜燦烈明豔的身影。這個身影是如此清晰地烙印在這個場景上,像是天地間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源源不絕地流/出濃鬱的血與熾/熱的岩漿。
冷泉英子的嘴唇翕動,說了一句什麽,隨後便幹脆利落地翻身下潛。就在她潛入水中的下一秒,一支利箭惡狠狠地紮在河麵上,激起了碩/大的水花。
這一箭來自博格。他終於找到了適合他的弓和足夠的箭,雖然這二者都遠不如來自剛達巴的弓箭順手,卻也可以勉強使用——這實在是很難得,因為精靈的弓箭或多或少都含有一些自然符文和魔法附著,而那些玩意兒相當抗拒半獸人汙濁邪/惡的氣息……博格也試過強行使用這些弓箭,但其準頭簡直偏離到他自己都不忍看。
不過此刻,李/明夜倒是沒有在意己方的中遠程攻擊能力再一次得到了極大的增強,也沒有在意甲板上垂死掙紮的精靈。她隻是饒有興致地模仿了一遍冷泉英子臨走時的口型。
——“孤山見?”她低低笑了,“沒問題,孤山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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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如冷泉英子這般強大的刺客在黑/暗中虎視眈眈,恐怕任何角鬥/士都會深感不安,而最可怕的是,她已經對李/明夜有了足夠的慎重或是尊重。聯想到那黑/暗中不知何時會悄然抹過喉頭的匕/首或是峨眉刺,哪怕是李/明夜也頗有些心驚。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對方的主線任務顯然沒完成,所以她確實是暫時沒空找李/明夜的麻煩的。首領級的土著人物自然不可能滿大街都是,所以冷泉英子必然要回到長湖鎮——此去若是行舟便是逆水,若是上岸必須騎馬,怎麽算都得耽擱一至兩天的功夫。一兩天後,說不定李/明夜都到多爾哥多了……
等回到長湖鎮之後,她又得承擔這次行動失敗帶來的後果,比如土著觀感的下降等等長期影響……李/明夜埋頭一盤算,如果說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自己就相當於把冷泉英子的祖墳給刨了,到時候就算被鞭屍也是很正常的事。
李/明夜對此看得很開。再說了,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鹿死誰手?
此時戰局已經徹底平息,因為這一次的遺產之箱被土著嚴重汙染的緣故,李/明夜隻零零散散撈到1400塞斯、3第納爾和1奧雷,至於裝備和消耗品什麽的,那簡直是想都不用想。不過李/明夜本來也沒有指望能開出什麽東西,對於她來說,她最重要的目的已經達成——有了這艘船,這一次逃亡的安全性,幾乎上升至80%!
這艘船上有10個普通級別的來自長湖鎮的土著,他們是優秀的水手,精通操帆劃槳等等水上技術……有了這些土著在,他們何愁再被追兵攆上?
若不是覬覦這幫長湖鎮民帶來的好處,且靳一夢在白刃戰中著實沒多大用,她也不至於讓這個大殺器去幹抓俘虜的活兒。不過這活兒確實不好幹,因為靳一夢必須讓這些鎮民徹底屈從,省得某天半夜這群水性極好的水手突然鑿船跑路,或者幹脆消極怠工……
李/明夜估算著靳一夢得折騰一會兒。她此刻一身征塵,神/經一鬆懈下來,簡直站都站不住,索性靠著船舷坐著休息。
甲板上堆疊著精靈們死不瞑目的屍體,那些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或完整或殘缺。濃紅腥黑的血一點點地滲入木質的紋理與空氣中的每一個分/子間隙,渲染出殺伐與冷酷的味道,卻令人安心,因為這氣味來自於她的敵人。
李/明夜閉著眼睛坐了一會兒,忽然感覺有人在自己麵前停下。她霍然睜眼,眸光淬利,但轉瞬平靜。
一名精英半獸人傻乎乎地站在她跟前,傷痕累累而狼狽不堪,神色畏縮。他手裏捧著六隻屬於精靈的尖耳朵。
李/明夜微微一愣。這名半獸人也沒說什麽,隻是默默地把這六隻尖耳朵放在了李/明夜跟前,便退開與另一名半獸人繼續打掃甲板了。他的動作很是有幾分笨拙,顯然在自己部族中地位頗高,很少做這種奴/隸才會做的活兒——當然,半獸人並不是很愛幹淨的種/族,所以他們也隻是把屍體上能吃的部位割下,其餘不能吃的部位拾掇拾掇,然後一起丟到水裏罷了。
隻不過這個舉動相當惹人深思——要知道靳李二人在劃船的時候,半獸人們可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派頭,完全沒有任何幫忙的意思!
李/明夜的目光轉向了博格,後者大馬金刀地坐在船上休息,見她看了過來,隻是表情冷酷地點了點頭,對自己手下的行為視若無睹。但李/明夜收到了徽章的係統提示。
“係統提示:你與半獸人並肩作戰並獲得了勝利,你展現的能力贏得了剛達巴國王子的尊重,你的剛達巴國聲望提升1050點,目前聲望為友善1050/1500。”
“係統提示:你獲得了重要土著角色博格的尊重,你與博格的私人關係直接提升至親切,你在隸屬於博格麾下的半獸人中所受到的聲望待遇將提升一級至尊敬標準。但請注意,待遇並不意味著權限。”
李/明夜想起了弗裏德裏希——畢竟那時候可沒有“私人關係”這樣的提示。她立刻查詢了徽章,徽章也很快給出了答/案。
“係統提示:你與首領級土著角色弗裏德裏希·波爾格之間的私人關係為友善,友善關係對你不會造成額外影響。”
李/明夜幾乎在瞬間囧到了。她雖然知道勢力聲望(她紐蒙迦德聲望是親切)和私人關係是兩回事,但和博格一比較,同為首領,弗裏德裏希是何等的冷酷無情啊!不過再仔細想想,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想必一方麵是因為她與弗裏德裏希的私交確實完全建立於她對紐蒙迦德的貢獻之上,另一方麵也可以看出……弗裏德裏希確實是一個很難搞定的人。
和聲色溫和的弗裏德裏希比起來,凶/殘冷酷殺/人不眨眼的半獸人王子簡直是個傻白甜。看起來想要打動博格,首先必須與博格立場一致,其次便是要有足夠強大的能力——實際上這應該是半獸人這個種/族的特殊情況導致的。對於這個黑/暗邪/惡、彪悍野蠻的種/族來說,唯有能力才會讓他們高看一眼……當然了,這大概是所有惡/棍的通病。
博格自己作為一個純武鬥型首領,他的戰術素養顯然及不上他爹,但這不代/表他真的不懂“計謀”這個詞的分量。從選擇水路,到在不對等甚至是惡劣的情勢下幫助半獸人殲滅追兵並奪船,李/明夜的這份能力是實打實的,故而贏得尊重實乃理所當然。
忽然間,船艙裏有兩個麵帶恐懼的人類爬了出來。他們乍著膽子看了看甲板上的情景,還是咬咬牙走向了桅杆與船尾的船舵方向。隨著夜風灌滿了船帆、底艙的船槳重新開始劃動,這艘空艙貨船驟然加速,以一種魚一般的靈巧切入了更快的水流之中。
突然的提速引起了船身較大幅度的搖晃,李/明夜跟沒骨頭似的晃了晃,索性軟/綿綿就地一滾,直接閉著眼睛躺下了。她聽到靳一夢在交代半獸人輪流看著甲板上的人類,他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停在她的頭頂上方。
“累了?”靳一夢問道,“別躺這兒,這船有艙房。”
“起不來,累死了。最危險的時段熬過去了,還好來的是冷泉英子,不是萊戈拉斯這個傳/奇神射手……陪我聊會兒天。”李/明夜長長出了一口氣。她死去活來兩次,肉/體疲憊至極,但神/經卻仍然興/奮,回味著那些千鈞一發的危險。
靳一夢原本打算去船舷邊上抽根煙,聞言也就停下了:“你不是說萊戈拉斯親自追來的可能很小嗎?”
“很小不代/表沒有啊!我能列舉出一百個萊戈拉斯不會追來的理由,比如我們放跑的精靈是從林子裏偷溜出來的,要搬救兵也隻會回幽暗密林搬;比如根據電影情節萊戈拉斯正在前往剛達巴的路上;比如博格打傷了他,他又施展了一晚上的精靈法術,可能已經快精盡人亡了;比如他應該會留在長湖鎮配合巴德主持救援和重建工作……但我也能列舉出一百個他會追來的理由,比如他正值中二期嫉惡如仇;比如安迪爾是他的基友;比如角鬥/士的鼓動……這種事情鬼知道,我不會肯定任何不在我控製之下的事情,所以我聽天由命,反正他現在肯定追不上我們了。”李/明夜撇嘴,語速極快地小聲嘀咕。她想了想,用徽章傳過去一句話:“如果他真的追來了,實在不行,我們也可以放棄博格逃跑,至少命是肯定能保住的。我們又沒任務約束,世界之大,哪兒去不得?”
靳一夢有些無語:“你那時候可是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
“我們在逃亡啊,夢哥……逃亡是需要一點信心和士氣的,‘敵人一定是戰五渣’這種想法很能鼓勵人,不是嗎?這種想法雖然是建立在謊/言上的,但如果謊/言成真了,我就有了一個未卜先知的神棍形象。如果萊戈拉斯真的追來,半獸人肯定是死定了,我也不用管我的形象了吧……”
靳一夢終於忍不住失笑。彼時李/明夜信誓旦旦的分析真是把他也唬過去了,頭頭是道且條理分明,猶如在展示真/理和未來,哪裏能想到這女人心裏其實打著聽天由命的主意。
“對了,冷泉英子……這個婊/子裝備肯定特別好,或者有其他保命的玩意兒。”李/明夜憤憤然爆粗口了,“她沒有防彈衣,硬吃我六顆D級子彈,居然他/媽/的硬是沒死……要不是她慫了,砍了我手臂拉開距離,恐怕我真得亮底牌。”
李/明夜的最後一張底牌,是整整5點未分配的基礎屬性。若是她把這5點屬性加到敏捷上,配合先兆之眼,至少是能撐到水怪來救她的。
靳一夢當然沒有問“你底牌是什麽”這種問題,他隻是琢磨了一下,淡定地說道:“改天我幫你爆了她?”
“好啊!”李/明夜終於睜眼了,“出什麽都是我的?”
“可以。”靳一夢點了點頭。對於他來說,殺個人真不是什麽難事兒,他可以輕輕/鬆鬆幹掉冷泉英子,就像冷泉英子可以輕輕/鬆鬆幹掉他。
狙擊手通常處於毫發無傷或死無全屍這兩個極端狀態裏,他們是遊離於戰場之外的存在,天生的獨狼。
靳一夢這話說的太平淡且理所當然了,以至於李/明夜完全興/奮不起來。她試圖興致勃勃,結果仰頭瞅著對方那張常規狀態下的冰塊臉,不由撇了撇嘴,又閉上了眼睛。
靳一夢的平靜是這個男人身上最招人恨的東西,那是一種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的漠然,他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像漂在冰麵上的浮光掠影。李/明夜想起了自己那個有關“拆禮盒”的想法,驀地覺得這實在是任重道遠。
“終於不用劃船了。”過了片刻,李/明夜喃喃地說道,“我記得我上一次劃船是在北/京的某個公園裏,那時候我有遮陽傘、花露水、冰飲料和一個帥斃了的男朋友。”
靳一夢輕輕地笑了一聲:“彼此彼此。”他上次坐的船是某個泰國土豪的遊艇,別說劃船了,就連開船的都不是他……
“哇哦……你曾經也有一個帥斃了的男朋友?”
靳一夢沉默了一秒,語氣平淡地說道:“你身上的傷……”
“我/操!靳一夢我警告你,如果你碰我一下,我就把你給藥了,然後扒光丟到鬥獸場的gаy吧裏去!”李/明夜迅速睜眼,她一邊大聲威脅一邊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靳一夢身邊。這一下動靜太大了,甲板上人人側目。
靳一夢看著李/明夜跟炸了毛似的一翻身爬起來,如臨大敵地擺出格鬥起手式,終於忍不住樂了:“你他/媽搞得跟我要強/奸你似的,過來!”
李/明夜警惕,又往後蹭了蹭,看上去隨時準備跳河。
靳一夢無奈,遠遠地通/過徽章交易給她三樣東西。
“裝備名稱:密林鬥篷
裝備評價:D
裝備類別:防具
裝備部位:披風
裝備要求:敏捷≥15
物理防禦力:無
法術防禦力:中等
裝備被動特效:1.融入自然:這件鬥篷會隨著你周邊的環境改變它的顏色,使你不那麽容易被人發現。
裝備主動特效:無
裝備備注:也許你不能理解這件款式普通的魔法鬥篷為什麽有非常昂貴的價/格,但你要知道……算了,你隻需要把它理解為精靈們的迷彩服就好了。
該裝備可進化、可升級、可交易”
“物品名稱:一壺優質的荊果酒
物品評價:C
物品類別:消耗品
使用要求:無
物品被動特效:無
物品主動特效:1.美酒:當你使用此消耗品時,你的生命值與精神力值將持續恢複。這一壺酒總共能為你恢複500點生命與精神值,請酌情飲用。
物品備注:幽暗密林出產的美酒在整個大/陸上都卓有聲譽,哪怕是高傲嗜酒的矮人都不得不承認,那些尖耳朵的木精靈確實是有一手的。”
第三件物品則是李/明夜借給他的“第三隻眼”。這種通/過徽章的交易會直接在彼此的個人儲物空間進行,李/明夜看了看儲物空間裏突然多出的三樣物品,笑了:“買命錢?”
“買命錢。”靳一夢頷首。
靳一夢所獲得的遺產之箱幾乎不打折扣,所以他拿到的掉落相當豐厚——值得注意的是,像“一壺優質的荊果酒”這種需要持續使用的恢複類消耗品,通常是沒有冷卻時間的。
“我也想當狙擊手了。”李/明夜羨慕嫉妒恨。
靳一夢瞥了她一眼,幹脆地掐滅了她的癡心妄想:“一顆D級輕50子彈,600塞斯。”
李/明夜瞬間倒抽一口涼氣:“怎麽這麽貴?”
“不然呢?”靳一夢嗤之以鼻,“就你那屬性和槍法,八成是個喝西北風的命,老/子用彈弓都打的比你開/槍準。”
李/明夜氣結又無從反駁,果斷決定撲上去揍他。靳一夢立刻逃跑,他敏捷超過了李/明夜,她還真追不上,眼看這廝即將躥進艙房,當下大喊一聲:“博格!”
一旁的博格默默伸腿一絆,靳一夢“操”了一聲,還未摔落便一手撐地,用一個漂亮流暢的戰術動作翻下貨艙樓梯,跑得比兔子還快。
等李/明夜追下樓梯舉目四顧,隻看到一片空蕩蕩黑漆漆的貨艙,靳一夢這廝早沒影兒了,也不知是去了底艙還是在哪兒貓著。李/明夜大怒:“你給我等著!”
靳一夢的笑聲通/過徽章傳了過來:“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吧?然後呢?”
“我/操/你/媽!”此事不提則已,一提李/明夜就咬牙切齒。
“別介啊?這麽熱情,我媽可受不住,有本事衝我來。”
“靳一夢你絕對是賤死的,你等著!我他/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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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阿拉是上古凶獸的地雷
這一章的後半部分,簡單地說吧,李姐想逗夢哥,結果被他逗了(詳情參見中場的螃蟹肉)
簡單地說,李姐定下的逃亡成功率最大的方案就是走水路——等追兵——奪船,她就是用這個說服的博格,所以她也根本沒有掩飾逃亡路徑(這個我有暗示,櫻花很輕鬆地就追蹤到了他們的跑路痕跡)
如果走陸路,是個人就能追一追他們,幽暗密林旁邊是平原,他們跑不遠的,就算博格再強,最後肯定是個疲於奔命的下場。至於進森林……那就不用我說了吧,在森林裏逃避精靈的追殺?這大概是在逗我……
走水路的成活率更高,但也有很大風險,但李姐沒有任務約束,所以最低限度也能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