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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茫茫

  “還委屈上了?”


  謝衍揉著太陽穴, 隻覺得青筋直跳。


  他收的哪裏是徒弟,簡直是祖宗!這小崽子,打他是舍不得的, 罵又不還口,存心是受氣來的。


  “師尊罰我便好,莫要氣壞了身體。”他跪的筆直, 抬起眸, 卻目光盈盈地望著他,此時又乖巧的很了。


  他油鹽不進,當慣了滾刀肉。謝衍心下慍怒, 發狠道:“若是輕賤己身,何談修仙。你若想死,也得我來殺你, 免得我數百年心血毀在一個無關之人手裏。”


  謝衍本說的是氣話,卻沒料到殷無極笑了,頰邊顯出一個淺淺的窩, 顯出幾分少年的純真來。


  他高興地道:“求之不得,若是能死在師尊手裏, 想來也是個好歸宿。”殷無極筆直如利劍的脊背彎下, 向他叩了個頭, 額抵著地麵, 垂下的發擋住了他難辨的神色:“師尊莫要忘了今日之承諾。”


  承諾什麽?殺了他嗎?想都別想。


  “不過是一個心魔, 你竟如此悲觀厭世!”謝衍冷哼一聲, 平日雲淡風輕的麵容上攏籠罩著沉沉風雨,“跪著, 什麽時候想明白了再起來。”


  他怫然不悅, 轉身離去。


  腳步聲遠離了。


  爐火忽明忽滅, 跪在地上的青年俊美的麵容半籠在陰影裏,隱隱透出妖邪來。他低垂下眼眸,不敢起身,隻聽著那放置在爐內的仙器發出滋滋的響聲,那是被靈火灼到融化成灰的聲音,而他卻未曾再看一眼。


  “殺了我吧,師尊。”殷無極握緊拳,壓抑住渾身的顫抖,一股邪的不能再邪的欲望如瘋長的野草,恣意蔓延。他低聲,像是哀求一樣自語道:“在我還沒做錯事之前。”


  *

  謝衍就算再生氣,也不會拿心魔開玩笑。這幾日照常守著徒弟,卻不再與他同眠,隻是支著一盞燈,一盞清茶一卷書,坐在外間而已。


  他在思考,自己把徒弟當做子侄的態度,是否是太親近了些。


  他輕敲著桌麵,卻沒想出該如何保持距離。畢竟已經數百年過去,他身邊唯一沒變過的就是殷無極,若貿貿然疏離,不說徒弟會不會難受,他自己也是要不習慣的。


  午夜,那心魔滿以為謝衍已經離去,悄悄從他的識海中鑽出,然後趁虛而入控製住了殷無極,讓他如幽靈一般翻身下榻。青年眼中透著詭譎的紅光,很快又垂下眼,披上外袍。卻不料剛剛踏出房門半步,便撞上了心情極差的謝衍。


  “孽障。”謝衍隻是隨意掃了一眼,便知道自己終於守到了,他掐訣,一陣靈氣直直打向他的心口。便是要把那擾人的心魔逼出他的身體。


  殷無極見他動手,身形一震,卻是半點沒躲。


  修行之人從不會把心脈交予其他人手中,而殷無極卻任由那股靈氣打中他的心口處。這是極度信任才會有的第一反應。


  謝衍沒在意,而是抵住他心口處的黑氣,虛虛握起,將那一團魔氣捏碎。魔氣慘嚎一聲,似是要逃,卻被謝衍抄起一支筆,穿過魔氣直直釘在牆上,剛好困入陣法中心,掙紮不動了。


  黑色的霧氣聲音不再尖利,而是學著殷無極的聲音,似乎在哀求:“師尊,師尊我錯了,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除卻聲音,它簡直無一處與殷無極相像。這種以負麵情緒為食的心魔,屬於自然而生的魔族,毀在心魔上的修者多如過江之鯽。心魔一旦產生,就會寄居在識海之中。它起初是獨立的,若不早早除去,與識海結合在一起,再除時便如同割去血肉,甚至更難。


  好在,終於把它逼了出來。


  謝衍眉峰一蹙,卻是冷笑道:“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喊吾師尊了?”他這幾日心裏鬱鬱,瑩白如玉的手平平向前一伸,隨意一捏,那霧氣便尖利地慘叫一聲,碾為塵灰。


  回了神的殷無極才靜靜看他一眼,垂目輕喚:“師尊。”


  師尊仍舊那麽氣度高華,神姿天成,他不敢多看,隻覺這心魔雖除去,但他心髒跳得仍然很快,一聲一聲,無疑是在告訴他,沒有用的。


  他這悖德的情感,根本不是來源於心魔的蠱惑。而是從一開始便有了,如今像是藤蔓一樣瘋長,把他往陰影裏拖。


  謝衍淡然道:“你平日從不出錯,這心魔怎麽遲遲除不掉,還得我出手?”


  “是弟子無能。”殷無極彎了彎唇,卻沒成功笑出來。


  他又怎麽講呢,他鬼使神差地留著心魔沒動。隻因為它所描繪的事情,便是他心裏最隱秘的欲望。而為了除去心魔,謝衍不得不時時看著他,這種感覺讓他更是欲罷不能。


  謝衍道:“你自行修煉,待到萬劍塚開啟時,修為要提一個小境界。”


  “好。”殷無極微微闔目,答應道。


  他的心亂的太厲害,也的確該閉關靜一靜了。


  *

  萬劍塚開啟的時間隻在修真界的最頂層流傳。謝衍有渠道得知,別人自然也可以,所以當日去看了一圈,殷無極發現都是些熟人。而且,都是各大宗門的骨幹人物。


  謝衍卻沒覺得他會搶不過別人,他在徜徉雲海的核舟中向下望去,峽穀處蒙著一層霧氣,而山脈之間則是呈現出海市蜃樓的虛像。


  “去吧,盡你所能。”謝衍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若是覺得強求不得,還是以性命為重,早些回來。”


  “不會讓師尊失望的。”殷無極向他淺淺一笑,然後後退兩步,好似在刻意保持距離。他肅肅如林下之風,旁人看來,倒是從不墮謝衍的威名。


  殷無極拜別,捏了一訣,向著霧氣深處而去。


  謝衍又是眸色一深。


  “謝小友也來了。”聲音從雲端傳來。


  “道祖。”謝衍的衣袂輕雲之間飄揚,好似要淩空飛去。


  他頷首,隻見雲端有一道人騎著青牛而來,著一襲灰色布衣,氣息內斂如凡人,唯有一雙眸子透著智慧的光。


  見到老友,他神情溫和些許,沒有方才送走殷無極時那般如冰如雪了。


  “為你徒兒而來?”道祖與他已經許久未見,難免多聊了幾句。他倒坐在青牛之上,拂塵搭在胳膊上,端的是道骨仙風。他含笑道:“天問先生對徒弟是出了名的溺愛,此間不知道多少想要拜你為師呢。”


  “一個便夠不省心了,哪還想過收第二個。”謝衍淡淡地道。


  “還是想開宗立派?”


  “儒道之不傳久矣,我奔走多年,便是為做成此事。”道祖洞明,謝衍也向來不遮掩,隻是坦然道:“道祖可是覺得不妥?”


  “哪裏不妥?”道祖朗朗笑道:“謝小友既有此大宏願,老道世外之人,不耐煩管著爛攤子,就等著把仙門事務交給你了。”


  “道祖抬舉了。”這話道祖可以說,旁人不能接,於是他不動聲色地笑道:“衍一心傳承上古學風,仙門事務,還是得道祖與佛宗看顧,衍斷不敢越俎代庖。”


  “觀你境界,是要渡劫了?”道祖卻沒有與他客套。


  “……”


  “渡劫修士開辟宗門已是綽綽有餘,何況登聖。仙門隻得二聖,若你當真渡了劫,成了聖人,別說宗門,就連仙門權柄,也當有你一席之地。”


  “衍不敢。”謝衍溫和一笑。


  灰衣的老道撫了撫胡須,見他仍然矜著,於是笑笑:“謝小友還是謹慎。”


  “大道九死一生,誰又能篤定一定能夠勘破此劫?”謝衍隻是一笑,他與道祖雖以平輩論交,為詩友茶友,到底走的還不是一條大道,有些話不能說開。但是論私人交情,謝衍是很放心道祖的。


  他垂目,從雲端俯瞰著平靜的萬劍塚,最終還是開口:“倘若我渡劫時出了些差錯,勞煩道祖看顧他一二。”


  “你何時渡劫?”


  “此間無事,我便動身去海外。”謝衍道。


  道祖也是一怔,不禁道:“這麽著急?”


  謝衍在修界向來人緣好。自己修煉速度極快,早已可以衝擊聖位,但是拖到最近,又幫他處理心魔,又作各種收尾,也是為了避開殷無極。他想過,此次雖然很有把握,但若是在他麵前隕落,他難免接受不了,倒不如先把他哄進萬劍塚去。


  萬劍塚中有許多機緣,絕不是一陣就能出來的洞天秘境。但是以殷無極的修為,加上他給的法寶,隻要不強取無涯劍,絕不會出事。一年半載後他出來,是生是死,也就有了定論了。


  道祖看他神情,故意打趣他,道:“誰啊?老道不明白。”


  謝衍忍了忍,心想著不能與老人家一般計較,才抬眸,道:“我徒弟。”


  “哈哈哈,謝小友,你可還記得自己眼高於頂的時候,世家天才子弟不肯要,修二代不願收,卻去凡間撿了個小孩子,當真是震動修界啊。”道祖撚須,“現在更是疼他疼的和眼珠子一樣,我與佛宗都以為你是轉了性。”


  “雷劫凶險,何必帶他一個,左右也幫不上忙。”謝衍刻意冷冰冰地說,可想起徒弟時,他又眉眼一鬆,歎息道:“若我沒有回來,勞煩道祖捎句話,叫他不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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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在寫論文和到處投秋招,焦頭爛額,更新不穩定。


  這張字數少了點,不過是過度,下麵就是儒門建好了(時光推移大法)


  從一開始謝先生就是瞞著他做事的性格。仔細一想,登聖的天劫,謝衍把他丟進秘境裏,成仙的天劫,謝衍把他鎖九幽裏,帝尊就趕上一回,也就是謝景行那回,太真實了……


  這就是受太牛逼了導致什麽都一肩挑的後果。


  但是謝先生是真的好師父,而且帝尊從小時候到長大就從來沒玩過他,你師父永遠是你師父.jpg感謝在2020-08-19 15:55:36~2020-09-06 18:03: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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