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奉送
楊軍可是明白人，很快他就聽出來朱麗麗找他的用意，朱麗麗是要向他借錢。
楊軍不搭話，隻是靜靜聽著，他可不敢隨便問，問了就要掏錢。這時候哪有錢？
兩個人默不做聲了好一會兒，楊軍說：“你看你在這麽遠打工，還要操心家裏的事情。”
“我就是操心的命。我媽媽想法找了5000多塊，我自己七拚八湊籌了3萬5。我要回趟家。真不放心啊！”朱麗麗還是按照自己原來的思緒說，“你能不能幫助我點.……”
楊軍掏了掏褲兜，勉強翻出700塊錢。他真心覺得這700塊錢是很大很大的一個數，自己滿打滿算一個月工資！
“我也是山窮水盡了。實在沒辦法才找你問問。”淚珠在朱麗麗眼眶裏盤旋了好一陣，終於落下了，“愁死我了。”朱麗麗說話聲音不高，充滿淒苦。
楊軍很是犯難，麵臨事業新起點需要大量前期投資，他真不敢動用緊緊巴巴的啟動資金。
他知道他的700塊距離朱麗麗的期望值相距好多，他不敢看朱麗麗的眼睛。他走過去打開陽台門，站在陽台窗前，天空昏暗，正在醞釀暴風雨。
他低頭向下望去，小路上盡是行色匆匆的過路人和各地口音的擺攤叫賣人。
實際上，楊軍的腦子並不在觀風景裏，他在集中思緒評估是否可能追加錢給朱麗麗。
朱麗麗朋友多，已經借到3萬多，的確有本事，按照她平時超強的活動能力，她即便不找我借，應該還會有人借給她，我和小刃的錢必須攥緊，萬萬動不得。
想到這裏，楊軍有了些許坦然，堅定要頂住不放手。
這會兒朱麗麗走進陽台，在楊軍回身往屋裏進的時候，又一次看到了朱麗麗期盼的眼光。刹那間，剛才的想法蕩然無存。
朱麗麗似看透了楊軍的心思，款款地帶著哭腔說：“不瞞你說，我已經絞盡腦汁，把我認識的人求了一遍，下跪都不止3次。”說完，眼淚奪眶而出。
楊軍這回真頂不住了，他又多看了幾眼朱麗麗，“好吧。”
楊軍想，說還是不說馬上進入西單做生意的事情。還是說吧，要讓朱麗麗知道自己錢的用途。
“明天去銀行給你取3000元，這是我和小刃好不容易攢的，給你救急。我們倆打算在西單租櫃台，賣電子通訊器材，馬上簽租賃合同。”
“同時，開工、進貨方方麵麵都要花錢。這個是我們僅有的進貨錢，你要答應我，賺到錢的話先還我，不然我們也撐不下去。”朱麗麗含淚點頭同意。
楊軍心裏有數，看朱麗麗目前情況，這筆錢一旦出去，真不見得回得來，即便是能回來，沒有幾個月、甚至幾年都不好說。
既然已經說出口了，還是取出來給她罷，楊軍很少在衝動下做決定，這是少見的一次。
楊軍也有另一個心思，這是他之前就曾想過的，朱麗麗三教九流關係多，以後或許有機會把她的關係變成自己的客戶。
“你剛說很快就要回去？”楊軍問。
“是，借到錢就走。”
“跟你商量事。你看行不行。出北京，打長途手提電話花費太貴，不一定用得起。”
“嗯嗯。”朱麗麗一個勁點頭。
“可不可以借我用用。”
“太可以了。你這麽客氣，我當多大事呢。沒問題！還手提電話呢，都叫手機了。”
朱麗麗從小茶幾上拿起移動電話，“稍等一下，我給他們發個短信，告訴他們我不在北京，不用打電話給我，有事BP機留言。”
發完短信，她把移動電話遞給楊軍，“你現在拿去吧。我湊夠錢說走就走了。”
兩個人就這麽說定了。朱麗麗的手機由楊軍借用，一直到朱麗麗回來。
楊軍做這個生意，自己卻沒有，不可能吧。但是真就這麽回事，他把所有工資都存起來，以備自己投資用。
出了朱麗麗家，楊軍跑去銀行取錢，他還是十分心疼地把錢交給朱麗麗。楊軍一共給了朱麗麗4千塊錢。朱麗麗匆匆離京。
……
這邊小刃快氣炸了，得知楊軍把好不容易積攢的錢支援了朱麗麗，小刃一通炮轟：“這關口，你倒是大方。生意還做不做！”一向對楊軍惟命是聽的小刃發火了。
也難怪，資金匱乏一直嚴重困擾著兄弟倆，自從小刃來北京，哥倆齊心奮鬥，省吃簡用，掙的點滴分文都放在一起，存銀行。
好不容易有所積累，卻被楊軍輕而易舉奉送出去，輪上誰，誰也接受不了。
楊軍自知理虧，默不做聲。
朱麗麗是誰，小刃並不很清楚，小刃隻覺得楊軍和朱麗麗的關係古怪，看得出朱麗麗不是楊軍的女朋友，比較要好吧。楊軍不說，小刃也不問。
等小刃的火氣和牢騷發夠了，楊軍才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你別緊張，我們的錢夠用。別忘了，我在我們公司做進貨，還不方便嘛。”
小刃似懂非懂。
“小刃。”楊軍慢慢說，
……
路過一個報攤，楊軍撩了一眼，《經濟信息報》頭版頭條的大標題引起他的注意：《通訊業誰主沉浮》，再看其他報紙，《移動通訊產品時代到來？》《數字移動電話能否帶來的數字效益》。就連著名小報《購物指南》也以《手機正滲透我們的生活》為題。
看來，大報小報對悄然興起的移動電話市場傾注了巨大熱情。
這都是市場所發出的信號！“這幫敏感的記者。”楊軍笑了，買了份《經濟信息報》。
“時值尋呼機日趨飽和，模擬手機永別了兩萬元一部的天價，現在，降到了1000塊錢，購買者寥寥無幾，即便是免費贈送，恐怕也沒人要了。
數字手機以其高清晰、防盜、輕巧等優勢，以凶猛態勢瞬間主導市場，商家為了拉住顧客，想出以數字換模擬的促銷。”
“手機市場告別了摩托羅拉一花獨秀短暫的局麵。愛立信、諾基亞異彩分呈。款式也從愚蠢的板磚修飾得很苗條。摩托羅拉328、87C、D628，諾基亞2110、3110、3810更新的步伐增快。”
“手機脫掉高價外衣，從貴族走向平民。價格分出三六九等，高價在七八千元一部，低價已經降到被廠家戲稱為跳樓的4000元。”
楊軍笑在心中。手機，比移動電話叫著上口，不錯。
他越發意識到接下來自己和小刃要做的手機生意或許真能出現市場井噴。
他應該占盡天時，任何一樣產品走向大眾，就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尤其是在人口眾多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