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過關
在被楊軍描述為驚心動魄又悲催的這兩天裏,趙文斌和草祥子是在興奮中度過。
他們的事業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在草祥子和趙文斌的極力遊說下,百科廠廠長答應提供30萬資金,並把第三層50平方米的閑置廠房免費供他們使用。
為了讓廠長同意,草祥子沒少下功夫,搬來幾十個各種產品,帶來一些模具,廠長仔細看了看,有所動心。
草祥子還借了車,陪同廠長走了幾家京城的工藝品市場,摸一摸市場。
看到櫃台裏櫃台上琳琅滿目大大小小的擺件掛件,廠長感覺有一定把握,又看到草祥子和趙文斌的躍躍欲試的熱情高漲態度,才定下來投資辦廠。
30萬對於百科廠來說不算多。
草祥子們運氣比較好,這個時期大企業開辦小工廠作為副業是很時髦的事情。
廠長跟著這股潮流,也有心將多餘資金在投資,就有保留地同意草祥子們的辦廠建議,趙文斌作為百科廠派駐冷瓷廠的己方代表,在冷瓷廠任職。
不過,資金不能一次到位,說好,先期投10萬元作為啟動資金,裝修廠房、購置設備、招兵買馬,等有了5萬元毛利潤之後,後20萬元才能分兩批到賬。
草祥子的怪話又到了:“看你們廠長那副摳門德行,絕對幹不成大事。”
趙文斌客觀地分析,廠長自有廠長的道理。
這麽大額的投資,跨行業冒險,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萬一打水漂,廠長還不吃不了兜著走。前期10萬元暫時夠用。冷瓷工藝並不複雜,配方對準了,模具做精致了,產品就水到渠成了。
草祥子感覺有些憋屈,他認為,廠長夠小氣,30萬對這麽大廠來說就是毛毛雨,如果一次性投入30萬,可以用一年的時間,推動產品銷售額超過300萬。
而這一次才提供10萬,草祥子的失望溢於言表。
草祥子太相信自己的力量。
趙文斌也有質疑,“怎麽可能30萬一年撬動300萬銷售額?太吹牛了吧。”
他心裏想,嘴上沒說,他不想打擊草祥子熱情,如果草祥子的話實現了,他也有一份功勞。
他認為銷路是難題。
草祥子卻滿不在乎,“工藝品市場你也看了,多火。”
憑著一股年輕人的豪氣,他們各自叫上一兩個朋友,從辦理營業執照開始,幹起來。
他們把草祥子原來工作的廠子裏兩名技術最強的師傅高薪挖過來。
工人從趙文斌家鄉找了幾個,南方小夥子吃苦耐勞,對工資的期望遠沒有北京人高。
雨濃時尚冷瓷工藝品廠掛牌開張時,他們請了上級領導和方方麵麵關係,在太陽島餐館擺了五桌。
這是百科廠廠長的意思。
什麽派出所、工商所、稅務局、甚至消防科、市容管理麵麵俱到。
百科廠廠長、草祥子和趙文斌端著酒杯四處轉座位敬酒,感謝大家光臨、多多關照、多謝捧場不絕於耳。
時不時有人煞有介事向他們指點迷津,“你們應該……”、“你們應該……”。
好像誰都是專家,廠長笑臉相迎、趙文斌頻頻點頭稱是。
草祥子更是活躍了,未來的廠長嘛。
這次擺桌對他們的啟發真不少,行政管理部門的朋友也結交了一堆。
未來他們營業後,這些單位連日常的慣例檢查都幾乎簡化了,打打電話而已。
趙文斌由衷佩服廠長的應酬能力。
一番籌備,第一批產品誕生,引來草祥子們的一陣狂喜。
幾個人屏住呼吸,緊盯著工藝師傅手中的正在打開的基胎。
活脫脫一座做工精湛的小型九龍壁躍然而出。
幾乎以假亂真天壇祈年殿、北海白塔、長城烽火台也相繼問世;還有盧溝橋的獅子、故宮的角樓、古觀象台的儀器形態各異;大大小小的各式中國玩偶,大阿福、老壽星、兔兒爺,外國雕塑、洋娃娃,維納斯、大衛、堂吉賀德和大風車,活靈活現。還有動物的、植物的、景物幾十種產品栩栩如生,精細到毛發都有了動感靈性。
大家笑逐言開,精心地把一件一件擺放進草祥子專門購置的展示櫃裏。
終於,經過一個多月的反複試製調配,生產工藝過關了,產品質量也過關了。
喜悅充滿車間。
在星級飯店夜總會跳舞,伊丹大開眼界,觀念上甚至有了脫胎換骨的更新。
春節將至,萬象更新。
禮儀之邦的大飯店裏蔚為壯觀,金碧輝煌與歌舞升平輝映,槲光交錯與歡聲笑語蕩漾。
在燦爛的燈火中,在熱烈的氣氛中,在繚亂的舞步中,一切都顯得那麽溫文爾雅,卓爾不群。
一派恢弘與奢華,一派祥和與溫馨。
一場表演下來還是很累的。
舞蹈可是充滿美感的重體力勞動,有時候伊丹臉上的油彩甚至會被汗劃得一道道的。
好在道具服裝有十幾套,她可以不斷地換著穿,才不至於汗流浹背。
上台一個星期,伊丹作為領舞,贏得不少觀眾的鮮花掌聲,她更顯神靈活現,神采飛揚。
這天剛完跳幾個舞蹈,伊丹回到後台換裝。
姐妹們都在忙碌著,夜總會的服務生拿來一把鮮花遞給伊丹。
伊丹沒有多想,順手放在椅子上。
收到鮮花不是一次兩次,沒什麽新奇的。
她的同學辛紅踮著腳尖蹦跳著過來,拿起鮮花,貼著鼻子聞了聞又聞。
“看,上邊別著名片。”
“有啥希奇的。”伊丹說。
說話間她打開一件演出服,這件花襖紅黃綠相間,套在身上,活像小村姑。
“哇,總裁。哈!伊丹你遇見好事了。”
辛紅再一次驚奇地尖叫,從鮮花中把名片摘下來,遞給伊丹。
名片上寫:鵬程偉業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總裁陳海濤。
名字有點熟,伊丹想了想,好像楊軍有個賣鞋的同學叫這個名字。
名片下寫:
欣賞和讚美你的舞姿,能否賞光,請你吃夜宵。
字跡歪歪扭扭並不美。
“莫名其妙,我不認識這個人。”伊丹說。
“他給你名片不就是認識了。”辛紅羨慕地說,她幫助伊丹整了整頭上盤好的發髻,把多餘的一綹理到耳根後麵。
“台下這麽多人我怎麽知道是誰,開玩笑。”
說完,伊丹打頭,後麵跟著另外兩名演員,踏著歡快的舞步,輕盈地跑回台上。
50分鍾的演出很快結束。
伊丹換了便裝,和幾個姑娘一起擠在很窄的化妝間,在水池前衝洗過於濃烈的化妝。
前幾天辛紅因為沒有及時卸妝,臉上長了不少紅點疙瘩。
伊丹們都非常在意卸妝。
伊丹滿意地對照鏡子,看看光華的臉,拍拍臉蛋。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護膚品,輕輕拍在臉上一層收縮水,邊揉邊塗第二層玉蘭油潤膚露。
她覺得這樣皮膚最清潔、最自然。
挎上駝色坤包,伊丹向老師同學說聲再見,和辛紅前後走出化妝間。
夜總會的燈火已經關了,隻有幾個壁燈亮出微弱的燈光,觀眾席隻剩零星幾人準備離開。兩個人從舞台旁走過,從淩亂的灰黑色簡易沙發中穿過。一旁,服務生在打掃衛生。
夜總會門外依然是燈火輝煌。
繞過幾個裝飾金色綢緞的柱子,她們下樓梯。
“你們好。”
下到最後一級台階,她們看到有人在樓梯口迎過來,熱情洋溢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