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暖心
現在的架勢是伊丹著迷看猴子，楊軍著迷看伊丹。伊丹稚氣的臉上笑意融融，抱住楊軍的胳膊不時神色飛揚地說：“你仔細看那，猴子打架不是拉幫結夥，而是相互之間遇見就打。”
“你看那個奔跑的猴子，肚子上還抱個小猴子。”
“幫我找找哪個是猴王？”
“哈哈哈哈。你看。”順著手指看去，快到頂部的山腰上有塊突起的小平台，三隻猴子靠在一起坐著，一隻小猴呆呆地觀察周圍，另一隻小猴屁股撅得老高老高，一動不動，讓猴媽媽摘虱子。
楊軍逗趣道：“以後你也是猴媽媽那樣。”一臉滑稽壞樣。
“去。”伊丹輕聲說，左手輕輕拍一下楊軍的右手。楊軍順勢拉住伊丹的手，想拉她走。結果隻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她向癡癡愣神的楊軍微微一笑，轉過身繼續好似專注猴子們的淘氣，心裏等待著楊軍跟她更親密一點。
這是一種默契一種承諾，楊軍心領神會，靠緊伊丹身邊，揮手攬過伊丹的肩膀，對著伊丹耳朵輕聲說：“幸虧你趴著，不然我夠不著你的肩膀。”說完自己哈哈笑了。
伊丹白了他一眼，裝做生氣：“你敢揭我的短，誰讓你個頭不高的。”親昵的甜暈泛上臉頰。楊軍忍不住把嘴巴湊過去，那個瞬間伊丹用手擋住了臉。他親了伊丹的手。
“多丟人呀。”伊丹嘴上說，臉上紅了，心裏喜歡極了。
抬頭望了望越發昏暗的天空，楊軍再次提醒：“走吧，你怎麽看不夠猴子。要不然，你就住在這兒，當美猴王，也不錯嘛。”餘興未消，楊軍又說：“你要是當美猴王，我天天來這兒看你。”
朗朗的夜空，璀璨的路燈，楊軍和伊丹一起向伊丹家的方向走去，兩個人的手指相互交叉地牽著，胳膊纏在一塊，身體挨得很近，不時地，伊丹嘴裏哼一些流行歌：“我曾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我前幾天去考東方歌舞團，好像戲不大。再看看吧。要不就當老師。”伊丹對楊軍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再看看吧。女孩找個好工作很重要。”楊軍說。他們邊走邊聊，談起自己身邊有趣的故事。多半是伊丹說，楊軍聽。
“你看我那個傻表弟，小時候就喜歡被別人追著玩，我爸勸過他好幾次，別總在前邊跑，跑在前邊的都是壞蛋，後邊追的是警察，可是他為了讓別人跟他玩，還是照樣在前邊跑。有一次他真當了回警察，追別人，跑著跑著又變成別人追他，他還是壞蛋，讓別人逮住。哈，天生的壞蛋。”
“辛紅在寧波的海輪船上認識一畫畫的男朋友，個子瘦高，頭發特長，是浙江美院的學生，一見鍾情，到北京來就住在辛紅家，挺浪漫的吧。交往一年多辛紅發現他在浙江還有個同居女朋友，那個女朋友懷孕後，挺著大肚子跑來找辛紅，跟辛紅說，很愛辛紅的男朋友，還說她不會妨礙辛紅以後結婚，隻是當那男的二老婆就知足了。你說這是什麽話。我們同學都勸辛紅不要跟那種男孩處朋友，那種人太不可靠，早晚還會把她甩了。可是辛紅對他一往情深的，像得了魔症似的，就是斷不了。我們都替辛紅擔心呐。那個男的有什麽好的，又瘦又高又駝背，跟蝦米似老頭的，年輕輕的留什麽絡腮胡子呀，都快長到胸口了，怪模怪樣……真惡心。”
“知道嗎，去年暑假我們仨女生，我、劉琴和燕兒背著行李上泰山玩，早晨才3點就到了泰山腳下，摸黑往山上爬，快到山頂南天門，那叫累呀。你猜怎麽著，旁邊來了三個廈門大學的男生，和我們搭上腔了，後來積極幫我們背行李，我們累得巴不得呢。我們一起在山上玩了兩天呢，臨別前說好我們有緣還會見麵的。可大家既沒有留名字，也沒有留地址，你說，是不是根本沒有可能再見麵的呀。”
“……”
楊軍喜歡伊丹說些身邊的生活，那是一種浪漫情調，一種北京女孩對生活的清純的直觀感受。這和自己的大學生活相去甚遠。我可沒這麽大福氣，我上大學，沒有時間、沒有錢，哪能隨便旅遊，八個假期有兩個回老家，其他時候都想方設法打工掙錢，做過家庭教師，輔導高中生考大學；去商店裏促銷；街頭發送小廣告；在拆遷工地拉運殘牆垃圾。還是聽聽伊丹的，就算是自己飽耳福享受了吧，楊軍也就是這時學會了傾聽。
“我說累了，該輪到你了。”伊丹撒嬌地說，她挽著楊軍的手臂，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我們的鞋已經上貨架了。”楊軍一開口就是自己的工作。
“這麽快？賣得好嗎？”
“馬馬虎虎。你有時間過來看看，我弟弟小刃整天在那。你找他就可以了。人家都說我們哥倆長得很像，就是他比我小一號，很容易認出來。他知道你。”楊軍說。
“你停薪留職很可惜，你們廠規模大，北京人沒有不知道的。你又是大學生，肯定會重用。可辦了停薪留職就沒戲了，表麵上看好像你還能回去，你真的還敢回去嗎？你們領導還不得恨死你了？”
“是呀，我沒有退路，必須拚命好好幹。掙好多錢。”楊軍一副討好的神態，“以後都交你管。”
“得了，我才不用你的錢呢。”伊丹噘著嘴，“我到家了。”
“你猜我現在最希望你說什麽？”臨別前，楊軍問。
“慢走。”
楊軍搖搖頭。
“我們下次什麽時候見麵。”
楊軍搖頭。
“不會是說我舍不得你吧。哈！”
楊軍還是搖頭。
“你讓我說什麽呢。你說吧。”
“讓你猜呀。”楊軍的眼睛閃爍著光彩，直勾勾地盯著伊丹，讓伊丹不好意思地把目光閃開。
楊軍跨前一步，雙手扳過她的肩膀。兩個人麵對麵，楊軍的手依然放在她的肩上摩挲著她的秀發。
伊丹垂著眼簾，向楊軍跟前挪了挪，雙手從楊軍胳膊下麵伸上來，插進楊軍的衣領裏，摟住了脖子；楊軍放下手順勢抱住伊丹的腰際，楊軍動情地貪婪地久久地吻著伊丹的嘴。不知道多久之後，伊丹俯在楊軍耳畔說：“我愛你。對吧。”
“我愛你。”楊軍也說。
“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