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取一物
“放她走!”潘瑾瑜重複著自己剛才的話,固執的將劍緩緩的靠近自己的脖頸,而竹閣閣主拉著她的手,笑而不語,兩人彼此蓄著力。
潘瑾瑜雖知道自己不敵竹閣閣主,如今的她已然破釜沉舟,今日必定要讓錦墨走,所以自是將這一條性命置之於生死之外,不過說到底,隻是在賭竹閣閣主還拿自己有用。
“放她走!”竹閣閣主看見潘瑾瑜脖子扯出的一條線,慢慢的引出血跡,猛的放下臉色,渾身上下皆是冷氣,他死死地盯著潘瑾瑜,語中含煞的說道。
剛剛踩在樹上,還沒反應過來的錦墨,便被這持劍之人,一腳踹在心窩處,嘴裏湧起了鮮血,直愣愣的向後翻去,“噗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潘瑾瑜手一顫,竹閣閣主像是感覺到了她的擔憂,將自己的手掌放開,向後退了一步,輕聲一笑,“姑娘你放心,還死不了,畢竟我還想知道她是怎麽進來的?”
“你敢!”潘瑾瑜向後退了兩步,正好堵在竹閣閣主向前所走的地方,劍並未放下,穩穩地端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不會真的以為可以威脅得了我。”
“不是嗎?”潘瑾瑜反問竹閣閣主,“她要是少了一根寒毛,今日/你也照樣不好過,功虧一簣的滋味怕是你嚐過許多次,那這一次如果我死了,怕是你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時機了。想必我這個傀儡對你還有用不是嗎?”
“很好。”竹閣閣主笑著拍了拍自己的手,“那既然這樣,不知姑娘可願與我聯手,要知道,姑娘身後的那個人,雖不值一提,但是這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而我最討厭的便是糾纏。”
“好。”潘瑾瑜點了點頭,細長的睫毛動了動,“你說什麽便是什麽,你要做什麽?我定然會幫你。”
“早是如此就好,姑娘又何須吃那麽多的苦頭。”
“閣主……”錦墨苦著一張臉,捂著自己的心髒處,站起遙遙的瞧著潘瑾瑜,潘瑾瑜將自己手裏的劍一鬆,拋擲地下,扭過頭與錦墨對視,麵無表情的說道:“還不快走!”
“可是!”錦墨咬著自己的內唇,嚐著滿嘴的血腥味,最終隻得僵硬的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劍,踉踉蹌蹌的向前走了兩步,撿起在地上的長鞭,繞在自己的腰間,將這在場的眾人的臉一一的記在心裏,與潘瑾瑜對視最後一眼,便拖著自己疲累的身軀越牆而去。
潘瑾瑜直到瞧見錦墨消失的背影,這一直僵直的背,才緩緩的放鬆下來,腰間鑽心的疼痛,和肚子因為緊張一抽一抽的連帶著她的心髒皆有窒息之感。
可惜她現在不能動,還得保持著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隻要有一絲一毫的破綻,都會成為弱點。竹閣閣主踱了兩步與潘瑾瑜肩並肩,瞧著錦墨離去的方向,抬眼看看今日格外冷清的月,聲音輕而飄渺。
“你說她還會再來嗎?”潘瑾瑜隻是梗著脖子,緩緩的垂下眼皮沒有說話。“我想還會來,而且會帶人了,”竹閣閣主也並不在意潘瑾瑜不理他的模樣,反而笑著一擊掌心,“她會帶誰來呢?對了,怕會帶著你的世子,正好也省著我前去。”
“什麽意思?”潘瑾瑜猛的抬頭看向竹閣閣主,眼底映出他饒有興趣的臉,“君不來就我,我就君往。”潘瑾瑜覺得自己的胃也開始痙攣,帶著緊張以及壓抑的恐慌。
她瞧著竹閣主緩緩的轉過身來,臉上還是那風輕雲淡的笑。“今日/你本可以逃走的,說實話,我竟未察覺一絲一毫,看來我的屬下需要敲打一番。
但是你舍不得走,所以自是讓我留下了,你說說,這人總是缺一絲機遇,即使她做足了百般準備,可知一絲絲的運氣,也是成功的必要,而姑娘你就是運氣不好,所以總是讓我蛇打七寸,準準的抓住了你的命門。”
竹閣閣主說罷了,抬起手緩緩的靠近潘瑾瑜的脖項,潘瑾瑜渾身汗毛直豎,冷汗大片大片的浸濕了她的輕薄的衣裳,可即使這樣,潘瑾瑜照樣死死地壓著這份恐懼,一動不動。
隻是瞧著那即將接近自己脖項的手,猛的抬掌,死死地握著竹閣閣主的手指,向後一掰,用盡了全力,隻聽“咯嘣”一聲。
兩個指頭被潘瑾瑜直接掰斷了過去,竹閣閣主被扼製的力道停在半空中,臉色不變,像是未曾感覺到一般,輕聲的說道:“我不會傷害姑娘,隻是想借姑娘玉佩一觀。”
“不行。”潘瑾瑜咬字清楚的說道,“既然這樣,那也好。”竹閣葛主點了點頭,手不會痛一般的掙脫潘瑾瑜的掌心,橫向的掃過潘瑾瑜的脖子。
潘瑾瑜向後一閃,餘光撇見一物,臉色難看的停下,瞧著竹閣閣主輕飄飄的捏在指尖的一縷發絲,聽著他未完的話。“既然這樣,那便借姑娘的青絲也一樣。”潘瑾瑜不敢置信的抬起手,摸過自己的耳側,隻見那裏的發絲整整齊齊的被橫切了下來。
像是被刀所切,整齊的毫無殺意,可是剛剛這竹閣閣主不過手指劃過,他竟有這般厲害的內力,如若是他對自己起了殺心,怕自己……潘瑾瑜後知後覺,費力的壓住自己心中翻騰的情緒。
而竹閣閣主卻慢悠悠的從自己的內衫中掏出一枚香囊,從袋中取出一根紅繩,將發絲綁起來,塞入香囊中,拿著香囊顛了兩下,在潘瑾瑜的眼前晃了晃,便向後扔去,一直低眉等待的麵具男子伸出手,將那香囊握在掌中,便輕點於地,消失在遠處。
潘瑾瑜的手在自己袖中死死地扣著掌心,啞然無聲,良久之後才開口澀著嗓子說:“如果你想要得到那龍座,最應該對付的人不是我們,而是皇上。”
“這可不行,”竹閣閣主搖了搖頭。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而你到底想要做些什麽?如果是想要做這天下之主,無人可攔得了你。你倒不如直接橫刀闖入京都之下,而不是來的這般委屈自己。”
“瞧瞧!”竹閣閣主護著手向回廊走去,“姑娘一直聰慧,怎麽偏偏今日就糊塗起來了?這天下是姑娘的,臣不過是個奴才。”
“在我看來,我倒是覺得,”潘瑾瑜向前追了兩步,目光透亮,直直盯著竹閣閣主軟綿綿垂下的兩根手指,“你什麽都不想要,隻是想玩這一場所有人都不願意參與的遊戲。”
竹閣閣主慢悠悠的步子頓了頓,隨後緩緩的扭過身來,臉上麵無表情,他靜靜地凝視著潘瑾瑜片刻,不帶情緒的彎彎嘴角,“有的時候太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潘瑾瑜瞳孔愕然的張大,喉嚨滾動,“你真的是這般想,你將這黎民百姓之於不顧,隻因自己的一己之私,掀起戰亂的血腥。那你又何須找什麽玉璽,倒不如現在……”
“這可不行!”竹閣閣主搖了搖頭,“我自是想玩這一場遊戲,想看這痛失所愛的鬧劇,但是姑娘你放心,這所有的一切,最終塵埃落定,還是屬於你的。”
說完竹閣閣主的眼下滑,緩緩的盯著潘瑾瑜的腰,“海棠真的很美,當年皇宮中便有一處,藏於皇後宮中,隻是可惜了。”說到這兒竹閣閣主,惋惜的搖了搖頭。
“那群流著涏水的惡狼撲入了皇宮中,將那純白的海棠染成了豔色。所以他們是罪人,他們一個都逃不了!即使他們身死,他們的後代,他們的血脈,生生世世也會永遠得不到解脫,他們要一輩子活在恐慌以及逃竄之中,如同你我。”
“你這是瘋了!”潘瑾瑜看著竹閣閣主喃喃的說道,而竹閣閣主說完之後,臉上那剛剛所籠罩的陰影,像是消失了一半,再次沒有慢慢恢複了這儒雅的模樣,他扭過頭朗聲的說道:“服侍姑娘去歇息。”說完人便繞著回廊消失在了盡處。
不知從哪裏鑽出幾人,低眉順眼靠近潘瑾瑜,伸手扶住潘瑾瑜的胳膊,輕聲的說道:“姑娘請回吧!”
潘瑾瑜猛的鬆下一口氣,渾身上下哪哪都疼,抬起胳膊將力氣壓在一旁的丫鬟身上,扭過頭,最後瞧了一眼那高高的圍牆,輕聲的說道:“希望錦墨可以逃得遠些,至於周隱煜……”
想到這兒,潘瑾瑜隻覺心髒密密麻麻的痛,一個打不破的屏障將她籠罩在其中,猶如困獸一般,周圍布滿荊棘,若想出去那必是腐爛皮肉之苦,還是別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