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朱丹
“皇弟?真是難得,今日怎麽想著來看看朕?”皇上懶懶的從軟榻之上支起半個身子,靠在玉桌之上,表情迷離的說道。
容王不語,隻是站著上下打量著皇上。這副模樣卻讓皇上覺得他礙事,不耐得擺了擺手,“我的好皇弟快讓開,這可是前些日子剛剛進宮的舞女,我還未曾一睹風其貌呢!”
容王不語,隻是默默的靠近皇上坐在另一側,同他一起欣賞,這在大廳之中身著暴露,談著靡靡之音的歌舞。良久,一曲畢,皇上才像是想起剛剛容王來到了自己的身側,他才扭頭笑盈盈的說道:“皇弟難得大駕,難不成是有何事與朕說?”
“事情倒是不少,隻是不知該從哪一件說起。”容王將剛剛婢女為她滿上的茶水,輕輕地推至一旁,雙手放在膝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皇上。
皇上這時才反應過來,“好了,你們都下去吧!”婢女舞女盡數軟軟的應了聲“是。”隨後便魚貫而出,外麵的小太監,輕輕的扣上了門,小聲的提醒道:“皇上您該飲藥了。”
“哦,我趕緊喝藥了,皇弟你看有什麽事兒一會兒再說?”皇上哈哈一笑,手便是一招,容王那剛剛張開的嘴,瞬間便又停下又再次慢慢的合上。
眼神幽深的盯著皇上,見外麵小太監將自己手裏玉雕的盒子捧了進來,恭敬的奉在了皇上的麵前,此刻皇上眼睛之中,才瞬間充滿了生氣,露出一股癡迷,連忙將那盒子奪到手裏,打開之後,隻見一顆圓潤朱紅之物顯現眼下。
“這可是好東西,皇帝在宮外定是未曾見過,可惜朕也不願將它分享給你,想來皇弟也並不會惦記朕的丹藥吧。”皇上抬起頭與容王來了個對視,語氣輕鬆,但是眼睛之中卻盡是莫能兩可的說道。
“皇上,盡管放心的服吧,這樣的東西皇弟可沒有福氣享用。”容王語氣淡淡,勉強的揚了揚嘴角。收斂自己放肆的眼神。
皇上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將丹藥放置自己的嘴中,拿過一旁的茶水一飲而盡,擺了擺手,讓候在一旁的太監盡數退了下去,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滾圓的肚子,笑著說道:“簡直賽神仙。
前些日子,道長可是說了,我要是日日服用這丹藥。日後,日後定能長生不老,雖然我是不信,但是這身子骨倒是好了不少。”
容王沒有接話,但從皇上這洋洋得意的語句之中,早已聽出,他哪是不信,反而是信到了骨子裏。
“我就告訴了皇弟一人,皇弟我一向是信任於你,你一定不會告訴旁人的,不是嗎?要不然,朕的這個皇位可是坐不牢了,哪一個皇上不願長生不老,但是隻怕長生不老的結果,便是皇弟……”
“今日我來,與這丹藥並無關係。”容王突然開口打斷了皇上的話,皇上也不惱,隻是笑眯眯的看著容王,“那皇弟這一次前來,所謂何事,讓朕猜猜,難不成?又是與唐家有關?”
“不是。”容王搖了搖頭,看向皇上,“是太子,他出了京都。”“原來是太子的事兒!”皇上一擊掌,眼前一亮,“這還真是難得,這麽多年你除了唐家,竟然也開始對旁的事產生了興趣。”
“太子未曾接受詔書,竟敢私自出宮,並且行至江南,怎麽?皇兄您難道就沒有任何的想法嗎?”“這能有何想法?”皇上忽略容王麵帶不滿的神色,搖了搖自己手裏空無一物的玉盒,欣賞般的抬起,隨後毫不在意的說道:“太子長大了,自有他自己的想法,朕也不能事事都操心的到啊。”
“是嗎?”容王淡淡的反問,“皇兄不是一向最是忌憚於他嗎,不是一直怕他窺伺您這座下的龍座嗎?而如今怎又允許他違背您的命令呢!不要告訴皇弟說……”容王微微俯身靠近皇上,語句輕到吐息,“您是故意的。”
“哈哈……”皇上咧嘴一笑,“這麽多年,最了解我的還是皇弟你呀,你不覺得這事有意思嗎?”皇上將自己手裏的玉盒隨意的拋至地上,站起身,拽了拽自己掛滿玉墜兒微微向下掉的金腰帶。
“他最想要的不就是我最不願意給他的嗎?既然他這眼巴巴的望著,倒不如給予他希望,瞧瞧他能做出什麽有意思的事兒來!”
“能做出什麽樣的事兒,皇上自然心裏清楚。”容王把玩著自己手裏的玉環,抬起頭,“便是如你當年一般。”明明是輕飄飄的話,卻像是敲擊在耳邊的銅鍾,咚的一聲震耳欲聾,皇上一瞬間,隻覺自己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那剛剛毫不在意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扭過身一甩袖子,衝著容王大聲的吼道:“皇弟,今日|你這話可逾越了。”容王聽著皇上的嗬斥,也不反駁,也不做聲,隻是死死地抿著自己的薄唇。
皇上見自己這發怒的話,結果倒像是說給了空氣聽,一時之間都有些無奈,隻得歎了口氣,深深的像是將自己這滾圓的身子之中所含著的所有的無奈,所有的無力盡數探出去。
“這麽多年,你怪著朕,朕最是清楚,可是朕唯一相信的也隻有你了,皇弟當年朕的確做了血洗金鑾殿之事。
可是那是他們對不起我,不是嗎?是他們將我逼到了絕境,皇弟,從你我發誓開始,我便早已料到今日的孤家寡人。”皇上說的輕描淡寫,但眼神之中卻藏著恨辣。
一瞬間,像是血腥之氣緊緊的纏繞到了他的身軀之上,無一絲一毫剛剛那昏庸墮|落之影。
“沒有什麽可說的,不過些陳年舊事了。”容王將自己手裏的玉墜猛的握至掌心之中,站起身來對皇上行了一禮,“皇兄還請多保重。”語畢,便一甩手疾行而去,這一副冰冷至極,任何事都不放在眼中的樣子,卻偏偏是皇上最為可氣,最為可恨的。
一見他這副模樣,皇上隻覺心中像是堵了一團巨大的棉花,打枝無力,心塞至極。皇上越發的不願放他離去,這些年,自己這好皇弟,可算是夜夜笙歌,泡在那花樓之中,極少會來皇宮。更別說,會到這裏來說一些如此莫名其妙,顛三倒四之話。
最是可恨的便是這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永遠讓人摸不清頭腦的模樣,想到這兒,皇上一豎眉峰,吊起了嗓子,用著奇怪的腔調問道。
“怎麽?皇弟此次前來這裏,隻是為了詢問太子的下落?這可不像皇弟的作風。皇弟這些年在京中也算是委屈了,畢竟,這花叢浪子之名,薄情郎君之姓可是家家知曉,甚至都傳到了朕的耳朵中。”
“皇兄謬讚了。”容王腳步一頓,隻是點了點頭,看不清喜怒。“你!”皇上手一指,橫眉厲豎,咬牙切齒的向前疾走幾步,立在容王的身後,伸出手指用盡渾身力氣,狠狠的戳在他的身上。
“你自小便是這般木頭模樣,冷的似一塊玄鐵!怪不得父皇在位時,最不喜的便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