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賊不聊生 8
方才一直對靖邊堡軍的盾陣毫無辦法的流賊們見官軍不再擺盾陣,都是興奮無比地嗷嗷叫著殺向靖邊堡軍。
流賊們認為官軍方才殺敵數百,自損零人,都是因為盾陣厲害,隻要盾陣被擊破,則他們完全可以發揮人數優勢,群毆官軍,將官軍淹沒在他們的海洋之中。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靖邊堡軍久經訓練,連建奴巴牙喇都打得過,流賊算得了什麽。
是以流賊跟靖邊堡軍正麵接戰以後,方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實在是錯的離譜,他們的刀槍劍戟,劈砍在官軍的盔甲上,僅僅隻能帶來‘鐺’,這麽一聲金鐵交鳴聲,有些力氣大的流賊還能帶起一陣火花。
而官軍一刀,或者一槍紮在流賊身上,帶來的要麽是一道深深的刀口,要麽是深深的一個血洞。
如此,靖邊堡軍防護極為到位,而武藝也是超群。
那些個長槍兵到了曠野來接戰,視線極好,所以紮刺流賊的時候,都是瞄準咽喉,一槍捅過去,直接就能捅個通透。
那些個刀盾兵也是將自己手中的厚背刀似的密不透風,流賊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雙,輕輕鬆鬆,毫無壓力。
“苦也,不成想官軍的盔甲如此厚實,我輩該如何接戰。”幾乎每一個與靖邊堡接戰的流賊都在想這個問題。
但是多想無益,流賊們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與靖邊堡軍纏鬥。戰鬥還在繼續,靖邊堡軍的兵士們繼續按照訓練的流程砍殺流賊,倒在地上的流賊屍體越來越多。
獨行狼站在一旁,眼見得官軍如此生猛,自然是眉頭緊皺,很有些擔憂,他看了一眼正要衝上去廝殺的掃地王,忽然大聲喝道:“掃地王,官軍厲害的緊,你且不要過去廝殺,先過來。”
那掃地王本來正欲帶著開山斧上前接戰,不提防自家首領發話了,於是他隻能恨恨地瞪了一眼自己眼前的官軍,然後便徑自奔回獨行狼身邊。
“頭領,什麽事兒?”掃地王有些鬱悶地問道。
“官軍盔甲太厚,我軍的兵刃不能穿透,而且他們此時戰力正強,你們騎兵隊裏的弟兄,都是我手裏的寶貝,可不能犯險,現在你先讓騎兵隊的弟兄們脫離戰鬥,讓那些個青壯先跟他們打,耗他們的氣力,等他們累了,你們再上。”獨行狼肅容下令道。
掃地王聽了自家頭領的話,扭過頭去看了看戰場上的形勢,等他很是看了一陣之後,便非常讚同地說道:“難怪這夥兒官軍就隻有這麽點兒人就敢來打咱們,他們果然厲害,看來咱們隻能用您的法子了。”
“嗯,這都打了一刻鍾了,官軍無一傷亡,而我軍已經傷亡數百人,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你速速從弓箭兵中挑選幾個神射手,叫他們瞄準官軍的眼睛,或者臉射箭,這樣就算不能殺死官軍,也能提振咱們的士氣。”獨行狼下令道。
“是,頭領,我這就去辦。”
掃地王答應一聲,便先是把還沒有與官軍接戰的騎兵們召回來,然後他又去找神箭手來突施冷箭殺傷官軍。
過不多時,便有幾個從前的獵戶被掃地王招至跟前。
“你們找著機會就放箭射官軍,專門射他們的頭臉,你們可明白?”掃地王下令道。
“明白,三當家的。”那幾個弓手得令,便先自在人群中尋找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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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方才一直跟蠻牛和傻大個兒較勁兒的楊德勝心裏一直惦記著這兩個力氣極大的流賊,所以劉仁玉一下令自由活動,楊德勝便提起奪命棍,沿路將其他流賊全部打翻在地,然後就直直奔著蠻牛和傻大個兒去了。
其他流賊見楊德勝過於生猛,心中害怕,便有心避開楊德勝,讓蠻牛和傻大個兒這兩個力王來對付這個戰鬥力變態的官軍。
“喂,你們兩個有點兒力氣,來吧,跟我比比武。”楊德勝對著蠻牛和傻大個兒招招手道。
“來就來,你雖說是個官軍,倒還是有幾分氣力,咱們這就跟你比過。你用的是棍,咱們也用棍。”
蠻牛和傻大個兒說完,便低著頭,四處去尋木棍。
還好這個時候地上躺了很多流賊,他們中有些人用的武器就是木棍,所以地上就有很多無主的木棍。
蠻牛和傻大個兒在地上撿了棍子,先拿在手裏甩動兩下,適應一下棍子的重量和粗細,然後他們便從山根中提起力氣,拿著棍子,照著楊德勝就是一棍掃將過去。
這兩人力氣極大,所以掃出去的棍子速度極快,且虎虎生風,聲勢驚人。
“好氣力!”楊德勝見這兩個彪形大漢如此生猛,不知為何忽然起了愛才之心,所以他此時並不想下殺手,打算收服此二人。
是以當蠻牛和傻大個兒各自使棍,一左一右向楊德勝猛掃過來的時候,楊德勝微微一笑,一個漂亮的回旋,然後用一招粘字訣,用巧勁在蠻牛的棍子上一點,蠻牛的棍子便不由自主地朝著傻大個兒的棍子重重砸了過去。
‘啪!’一聲巨響自棍身的交擊處傳來,這兩根棍子竟然生生斷成了兩截兒。
而蠻牛和傻大個兒都是力大無比的力王,他們二人全力擊出的一棍子打在一起又是何等力道,是以這兩人頓時就被震得虎口迸裂,手臂酸麻,一時之間失去了戰鬥力。
楊德勝借著這個機會疾步上前,將棍子在兩人的咽喉處虛點一下,然後輕笑道:“如果我此時發力,點在你們的喉嚨上,你們已然是兩個死人。”
蠻牛和傻大個兒聽了這句話,相互對望一眼,然後便點點頭,顯然是對楊德勝的這個說法表示認同。
“你為何不殺我們?”蠻牛和傻大個兒疑惑道。
“唉!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喝了一肚子墨水兒的楊德勝對著這兩個武學人才感慨一句道。
“啥!?”蠻牛和傻大個兒都是百分之百的純文盲,根本就沒聽懂楊德勝這句頗有文采的話。
楊德勝見蠻牛和傻大個兒一臉茫然的樣子,知道自己犯了錯誤,於是他就換了一種表達方式道:“你們兩個力氣大,塊頭大,為何要當流賊,太沒有前途了,有沒有想過當兵,你們放心,當了咱們靖邊堡的兵,每月餉銀一兩,每月實發,還有月糧哦,殺了敵人還有賞銀,還可以升官兒,如何,幹不幹?”
“當兵就能吃飽飯嗎?”蠻牛和傻大個兒見楊德勝想招攬他們,便先自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別說吃飽,吃撐都沒有問題,隻要你們的肚子足夠大,你們想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楊德勝拍拍胸脯,保證道。
“你是什麽人,說話算數不?”蠻牛和傻大個兒警惕地問道。
“我可是堂堂千總,說話自然是算數的。”楊德勝亮出自己的身份道。
“既然跟著你們官軍能吃飽飯,那沒說的,咱們就跟著你了。不過你說話要算數,咱們現在就要先吃飽。”蠻牛和傻大個兒都是心思單純的人,既然投奔官軍能吃飽,那就先吃飽再說。
“噗嗤!你們還真是實在人啊!”楊德勝咧嘴一笑,然後便對著四周大聲喊道,“這兩位壯士已經投奔咱們了,現在誰有糧食,給這兩位壯士。”
“楊爺,幹糧都在馬匹上裝著,咱們身上沒帶。”所有的兵士們一邊兒殺賊,一邊兒抽空回複道。
“你們且稍待,等仗打完再給你們糧食也不遲。”楊德勝見自己這邊兒暫時沒有糧食,便許諾道。
“那可不成,這才剛開始,就沒有一頓飽飯,你說的話怎麽能信,咱們不幹。”蠻牛和傻大個兒見楊德勝拿不出糧食來,便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那就對不起了。”楊德勝笑嘻嘻地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便疾步上前,用棍在兩人的腿上一打,便將這二人掃到在地。
話說蠻牛和傻大個兒沒料到楊德勝說翻臉就翻臉,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當他們重重地摔在地上猶自發蒙的時候,不提防後腦又遭到重擊,於是頃刻間就暈了過去。
“真是講不清楚道理,你們先睡會兒,等仗打完了再與你們計較。”
楊德勝說完這句話,正要再去尋敵人交戰的時候,忽然聽見流賊們爆發出了震天的喝彩聲。
“什麽事兒?”疑惑無比的楊德勝循著聲音的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卻看見自己手下的一個長槍兵正捂著眼睛,跌聲呼疼。
在這個長槍兵的手指之間,除了有血滲出來之外,還有一支箭的箭杆還在顫動不已。
話說流賊們先前一直被官軍按著打,被殺得屍體躺了一地,傷者不計其數,而官軍別說戰死了,連戰傷的都沒有一個,所以自然而然的流賊們的士氣便極為低落。
剛好在這個時候,己方的神箭手放箭,將官軍射傷了,這讓流賊們頓時士氣大振,他們不知從哪裏又來了氣力,紛紛前去圍攻那個眼睛被射中的靖邊堡軍長槍兵。
那眼睛負傷的長槍兵此時如何還能抵得住流賊們的圍攻,過不多時,這名長槍兵沒有盔甲防護的地方便遭到流賊的連番攻擊。
過不多時,這名長槍兵終於支撐不住,轟然倒地。
被官軍屠殺多時的流賊連忙爭先恐後地要割這名長槍兵的首級,最終這名長槍兵的首級還是被割了下來。
這名長槍兵的首級被流賊拿在手中,高高舉起,然後眾流賊們便大聲喊道:“終於殺了一個官軍。”
四周的流賊們看到這一幕,頓時士氣猛漲,他們都嗷嗷叫著朝著當麵的官軍撲殺了過去。
“娘的,有流賊放暗箭。”楊德勝看到這一幕,又驚又怒,他馬上就嘶聲大吼道:“給我找出弓手的位置。”
他這句話話音還未落,他的手下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的時候,忽然有一枝羽箭急急朝著他的麵門疾飛而至,眼看著就要紮進他的眼睛之中。
形勢萬分危急,不過這楊德勝到底是經年習武,又經曆過戰陣的老將了,他聽到羽箭破空之聲在耳邊響起,便下意識地抬手一擋,生生將那枝羽箭撥的偏離原先的軌跡,重重地擊打在了他的頭盔之上。
那羽箭與頭盔相撞,帶來一聲巨響,還有一陣火花。
這一下子遭遇險境,著實把楊德勝駭了一跳,他馬上就加快腳步,一邊兒移動,一邊兒搜尋弓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