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初到杜家
卻說那劉武國用完了午飯,就等著劉仁玉派人來叫自己,等到劉仁傑來報信,說是可以去杜家議事了,劉武國便跟妻弟魏忠義交代一下軍中的事物,然後他就帶著幾名親衛,跟著劉仁傑一道,去跟劉仁玉會合。
劉仁玉此時正帶著幾名親衛在大營門口等著劉武國,他見到劉武國來了,便笑道:“哥哥,咱們真是不謀而合,都是穿的常服。”
“咱們這是去議事,又不是去廝殺,還穿戎裝作甚!”劉武國也是笑著回複道。
“說的也是,那咱們這就走吧。”
“走著。”
劉家二位將主說完話,便聯袂前往延安城。
話說此時戰事已歇,延安這座大明西北邊陲的重鎮馬上就恢複了往日的喧囂,隻見延安城的東門左近,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那些個守城的兵丁立在城門口,對著過往行人例行盤查。
此時流賊已然被擊退,朝廷的大軍就在城外駐紮,延安城很安全,所以延安知府張輦就撤銷了戒嚴令。
如此情況下,延安城門口兒的兵丁們檢查過往行人的時候,也就是虛應故事,做做樣子而已,他們都借著檢查的機會揩揩女人的油,找過往的商賈搞點兒小錢花花。
隻是既然有檢查,人流的速度就有些慢,所以等得有些不耐煩的劉武國就衝著劉仁玉道:“賢弟,在這兒等著實在是浪費時間,咱們亮明了身份徑自入城就是了。”
劉仁玉聞言,笑上一笑,輕聲拒絕道:“哥哥,不必如此,左右咱們也沒什麽急事,等等也無妨的。”
“唉!依你。”劉武國見劉仁玉如此講規矩,倒也不好強行拉著對方一起先走。
於是劉家二位將主隻能老老實實地排隊,他們很是等了一陣,才挪動到城門口。
卻說劉家二位將主到了城門口以後,那守城的城門官兒便端直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劉仁玉見那城門官兒來的近了,就想亮明自己的身份,免得遭到無謂的盤查,可他還沒有開口,那城門官兒看著他卻好似看到了什麽稀奇的東西一般,顯得異常激動。
隻見那城門官兒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劉仁玉近前,然後眼睛裏滿是小星星地詢問道:“莫非您就是縱橫無敵,單槍匹馬殺退數萬流賊的劉仁玉劉爺?”
“單槍匹馬殺退數萬流賊!?哈哈,你們能再無聊一點兒嗎!”
劉仁玉知道民間喜歡亂編故事,神化某個人,這次輪到他自己被神化的時候,他就覺得民間編的故事很離譜,他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一個人殺退幾萬人,不過既然人家就是要這麽認為,他也懶得辯解,所以他隻是點點頭,微笑著應聲道:“我就是。”
“還真是您,小的是說呢,小的那天隻是遠遠地看了您一眼,本來還怕看走了眼,不成想小的還真是沒看錯。”那城門官兒見自己沒有認錯人,就先是高興了一下,然後他馬上又對著周圍的百姓們說道:“大夥兒快看,這就是單槍匹馬大破數萬流賊的大英雄劉爺。”
周圍的百姓們聽說騎在馬上的那位白衣騎士就是擊破流賊拯救延安一方百姓的劉仁玉,便爭先恐後地將劉仁玉團團圍住,然後便對著劉仁玉品頭論足。
“咦,不是說劉爺眼若銅鈴,胳膊上能跑馬,大腿上能走車的嗎!為何身板兒這般纖細?”
“不是說劉爺麵如冠玉,就跟三國的故事裏在長阪坡威震曹軍的趙子龍一樣,是個郎君,不成想本尊實在是差了點兒意思。”
“聽說劉爺如此厲害,還以為劉爺是個老將,不成想劉爺卻這般年輕,就如此厲害,這下咱們延安再也不用怕流賊了。”
一大群不明真相的群眾在見到了真正的劉仁玉之後,方才知道傳言有多不靠譜。
而劉仁玉在聽了一陣百姓們的議論之後,覺得有些聒噪,便對著那城門官兒說道:“這位小哥,我要入城,可否放行!”
“當然要放行,小的們哪兒敢攔著您啊!哎,你們,快他娘的讓開。”那城門官兒先是驅趕圍在城門洞子裏看熱鬧的百姓,然後又大聲對著自己的手下們說道:“列隊恭送劉爺。”
守城門兒的兵士們得令,便趕緊分作兩隊,恭恭敬敬地站立著,等著歡送劉仁玉。
劉仁玉見這個城門官兒把這個陣仗搞得有點兒意思,便特意翻身下馬,客氣地詢問對方道:“你真是太客氣了,我且問你,你可知道開杜記當鋪的杜家?”
“回劉爺的話,小的知道。”
“甚好,你可知道杜家的宅院在何處否?”
“回劉爺的話,杜家的宅院就在東城,您去哪裏找就好了。”那城門官兒恭敬地回複道。
“哦,是嗎,我知道了。來,拿著給弟兄們買酒喝。”劉仁玉說完,便將一錠10兩重的銀子籠在袖中,悄然抵到那城門官兒的手中。
那城門官兒自劉仁玉手中接過一個物事,隻覺得手中一沉,心裏便有了計較,他知道劉仁玉這是給了賞銀了。
於是那城門官兒便眉開眼笑地悄然收下那錠銀子,恭敬地對著劉仁玉道:“小的等恭送劉爺。”
“嗯,”劉仁玉先是點點頭,然後便又對著劉武國道:“哥哥,咱們走吧,這就到東城的杜家去。”
“嗯,走吧。”這劉武國在這裏聽到百姓們無節操地吹捧了劉仁玉好一陣子,覺得有些失落,又有些無趣,如今聽說要走,自然是快馬加鞭,急急奔向延安東城而去。
劉仁玉見劉武國微微有些不高興地策馬奔馳而去,便苦笑一下,也策馬跟著劉武國一起往延安東城而去。
等到劉家二位將主到了東城,他們才發現東城的宅院很多,實在是不知道杜家宅院在何處,於是大夥兒隻好一家一家的挨著找。
找了約摸半個小時,大夥兒才找到杜家宅院。
“他娘的,老子又失算了,下一次要找人,我就先派細作來確定方位,免得到時候找不著地方。”
劉仁玉上次在榆林城找四海酒樓,還有這一次找杜家宅院,都是找了許久才找到,所以他決定吸取經驗教訓,下次先派人來偵察,這樣就能直接找到地方。
等他發完了這一陣感慨,他就開始細細打量這座杜家宅院,話說此時大明北地的民居,一般而言,都是靠山的住窯洞,不靠山的,主要是住那種黃土做牆壁,茅草做屋頂的房子,而達官貴人則跟江南的一樣,住青磚大瓦房。
這杜家既然是延綏大戶,當然住的是青磚大瓦房。
劉仁玉端詳了一陣杜家的房子,便徑自走到杜府大門口,拉起門口的銅環敲了幾下。
“誰啊?”大門內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然後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年輕的小廝探出腦袋望了望劉仁玉,麵無表情地詢問道:“你是誰?幹什麽?”
“煩請這位小哥去跟你們家老爺通報一聲,就說靖邊堡守備劉仁玉求見。”劉仁玉淡淡一笑,回複道。
“劉,劉爺!?哎呦喂,我是說今兒個一早喜鵲就老是叫呢,原來是您來了,您幾位先請進來,小的這就去稟報老爺。”
那小廝聽說是跟咱家老爺合作的金主劉仁玉來了,臉上的神情馬上就由烏雲密布改為晴空萬裏,然後他一邊兒請幾位貴客進門兒,一邊兒對著門裏麵兒喊道:“裏麵兒的人快出來,有貴客到了,快給貴客去拴馬。還有,快去跟管家說,有貴客來了。”
“來了,來了。”門裏麵兒傳來一陣應答聲,然後有幾個小廝從外院兒的偏房裏出來,把劉仁玉等人的馬牽到栓馬柱上拴著。另有一個小廝則趕緊地去通知管家有貴客到了。
過不多時,便有一個長得精瘦,穿著藍色布衣,須發半百的中年人從宅子裏麵兒急急走了出來。
這中年人來到外院,劈頭就問那開門的小廝道:“誰個是劉爺?”
那小廝弓著腰,手臂一伸,對著劉仁玉道:“回杜三爺的話,這位就是劉爺。”
“劉爺,小的是此間管家杜愛田,不知您這幾位貴客怎麽稱呼?”杜愛田識準了劉仁玉,便上前微笑著詢問道。
“這位是榆林來的遊擊將軍劉武國,是我的義兄,其他的人都是我們倆的親隨。”劉仁玉回複道。
“哦,原來是兩位劉爺,快裏麵兒請,請到會客廳稍坐,老爺稍後就到。”杜愛田說完,便在前麵領路,帶著劉家二位將主還有他們的親衛朝裏麵兒走去。
等劉仁玉等一行人到了會客廳,杜愛田便先是威嚴地對著會客廳裏的丫鬟吩咐道:“這是貴客,上好茶。”然後又指著會客廳左邊的太師椅對著劉家二位將主道:“幾位貴客請上座。”
“好,”劉仁玉先是答應一聲,然後又對著劉武國道:“哥哥,您請上座。”
“哎,哎,賢弟,你就別給我客氣了,咱們還是按照老規矩坐。”劉武國說完,便一屁股坐在會客廳左側的第二把椅子上,這頭把交椅他就十分幹脆地留給了自家兄弟。
“哥哥,既然如此,那小弟我可就不客氣了。”劉仁玉笑著對劉武國拱拱手,然後便安之若素地坐到了椅子上。
過不多時,便有杜府的丫鬟將溫熱的香茗奉上。
對於茶這個東西的好壞,劉仁玉那是一無所知,他端起來茶杯來悶頭就喝,眨眨眼的功夫,他就把茶喝的差不多了。
而劉武國卻是品茶的行家,他端起茶來,看一看喝茶如喝水,一點兒品位都沒有的劉仁玉,便暗自搖一搖頭,在心中歎息道:“粗俗。”
隨後他開始細細品味杯中之茶,隻見他先是聞一聞,再輕輕嘬上一口,品位良久,方才悠悠歎道:“此茶湯色清澈,葉底勻整,清香淡雅,滋味兒鮮醇,回味甘甜,實在是上好的宜興茶啊!”
“貴客倒真是個懂茶的人啊,沒錯,這茶確然是宜興茶。”
一個渾厚好聽,帶點兒磁性的男聲從會客廳旁邊的廂房中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