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會合
劉仁玉拜別安定縣的官吏鄉紳,便與劉武國一道,帶著手下的隊伍,押解著滿天星等一夥投降的流賊,順著官道朝著清澗縣行進而去。
安定縣城距離清澗縣城有120裏路,劉仁玉打算分兩天走完。他與劉武國帶著手下們順著流經安定和清澗兩縣的秀延河走了一日之後,便下令大軍便在河邊安營紮寨。
紮下營寨,劉仁玉命令兵士們先吃飯。吃完了飯,他就給手下們分任務,做暗哨的做暗哨,站崗的站崗,休息的休息。
等一應事情做完,劉仁玉便令人將滿天星帶到自己的帳篷裏來,他要搞一搞審訊工作。
卻說那滿天星被帶至劉仁玉的帳篷,先被綁在由兩根木頭釘在一起製成的十字架上麵,然後驚恐地舉目四顧,發現他麵前是一個裝滿了木柴,正在燃燒著熊熊大火的鐵盆,在火焰裏麵有一個燒的通紅的烙鐵。
在火盆的旁邊,有一盆水,水裏浸泡著馬鞭。其他的刑具,還有什麽老虎凳,辣椒水兒,釘指甲縫的鐵簽之類的,種類繁多,風格各異。
滿天星一看這個架勢,立馬就被嚇得麵如土色,全身發抖,汗出如漿。
劉仁玉等著自己的手下們把滿天星捆紮實了,就從馬紮上站了起來,走到水盆旁邊,把那這個浸泡在水裏的馬鞭拿出來,‘刷,刷’兩下,在空氣中虛劈兩下。
然後他就帶著一種極為邪惡的笑容行至滿天星跟前說道:“咱問你點事兒,你若是不據實回答,這裏麵兒的刑具,咱全部給你來一遍。”
“軍爺饒命,您問什麽,小的就答什麽,如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劉仁玉話音剛落,滿天星就拚了命的點頭,然後又非常有誠意地說自己什麽都願意招。
這就沒意思了,劉仁玉本來還指著滿天星能夠硬氣點兒,說句什麽‘打死我,我也不說’之類硬氣的話,劉仁玉也就能用點兒刑,過過癮。
不成想滿天星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卻是這麽個膿包,劉仁玉還沒有用刑就說要全招了。
於是鬱悶無比的劉仁玉隻好沒好氣地問道:“我問你,你的匪號是什麽?”
“小人的匪號是滿天星。”
“你在王嘉胤手下是什麽職務?”
“小人是個隊長。”
“你手底下有多少人?”
“小人手底下有300人”
“像你這樣的隊長有多少?”
“從山西回來的時候,有100多個,進了陝西,又有來投奔的,隻怕有100多了。”
“王嘉胤手裏有多少人?”
“這個!聽說有四萬人了。”
“聽說有4萬人!?你們有多少人,你還不清楚嗎?”
“這個別說小人,就算是大王,啊,不不,就算是王嘉胤都不清楚,因為咱們從前有3萬人,這倒是很清楚,後來每次有新入夥兒的加入,就自己報一報有多少人,咱們就加進來,到底有多少人,咱也不是很清楚。”
“這樣啊!那我問你,王嘉胤帶著多少人圍困延安?”
“大王,啊,不是,不是,這個王嘉胤帶了3萬人圍困延安。”
“你們有這麽多人圍城,那糧草夠吃否?”
“咱們從來是走到哪兒吃到哪兒,也沒帶多的糧食,所以糧食就不夠,王嘉胤這才派咱們這些人出來到沿途各州縣打糧,然後運回延安,供大軍吃用。”
“你們可曾派細作進入延安,充作內應?”
“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此事由王嘉胤親自布置,小人不算什麽大官兒,是以不知道。”
“恩,我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你還算配合,不過這些個刑具不用也有些可惜啊,你看,你這廝裹挾百姓的時候,往百姓的臉上刺字,我啊也不幹別的,就用這烙鐵在你身上打個印,讓你也嚐嚐被人虐待的滋味兒。”
“別啊,軍爺,小人什麽都說了,您可不能卸磨殺驢。”
“咱老子沒殺你算你走運,你他娘的再囉嗦,老子挑斷你的手筋,腳筋,讓你當個活死人。”
滿天星原先覺得劉仁玉拿烙鐵燙自己很殘暴,但是他聽說如果自己不能愉快地接受被通紅的烙鐵燙,就要被挑斷手筋、腳筋,當個活死人,他又忽然覺得被烙鐵燙一燙挺好的。
於是滿天星隻能咬著牙,抹著淚兒,眼睜睜地看著劉仁玉拿著通紅的烙鐵往自己的胸脯上靠。
‘嗤’
通紅的烙鐵一靠在滿天星的胸脯上,便帶來一陣青煙,隨之而來是一陣肉被烤熟的奇異香味兒。
滿天星被通紅的烙鐵一燙,自然是放聲慘嚎,聲震寰宇。
劉仁玉拿著烙鐵燙了滿天星好一陣,覺得燙爽了,便命令帳篷外麵兒的親衛將已然暈死過去的滿天星提溜下去。
滿天星被提溜走了,侍立在旁的孫無病便詢問自家將主道:“大人,這廝已然招供,您何必還要對他用刑呢?”
“你探察軍情的時候不是看到了嗎?這廝殘虐百姓,我氣他不過,他投降了我又不能殺他,所以隻能拿烙鐵燙他,也算為無辜被害的百姓出口氣。”
孫無病聽劉仁玉說什麽為百姓出氣的話,就覺得自己的將主好假,他覺得自家將主在張家堡和虎頭寨還不是濫殺無辜,現在居然還說心疼百姓,真是好笑。
不過他心裏這麽想,嘴上卻是說道:“大人真是宅心仁厚,我靖邊堡的百姓真是有福分,能夠攤上您這樣一位將主。”
“嗯,咱們這次打仗,抓獲的流賊真賊,通通抓回去當苦役,要他們幹活兒幹到累死為止。他們做了惡,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大人說的是。”孫無病媚笑著回上一句道。
“行了,時間也不早了。早些歇息,明日還要趕路。”
劉仁玉說完話,便徑自回到地鋪上睡覺去也。
次日天色大明,劉仁玉與劉武國兩部人馬拔營,繼續朝著清澗縣城進發。
待劉家二位將主行至距離清澗縣城還有20裏的折家村時,派出去的哨探說是劉仁傑回來了。
劉仁玉立即招劉仁傑來見,問問前麵的形勢如何。
劉仁傑見著劉仁玉,便將前方的形勢給劉家二位將主說了一下。
“大人,劉將軍,從此處再到清澗,沿途已無大股流賊的蹤跡,洪軍門與杜總鎮正帶著人在清澗縣城之外駐紮,就等著咱們去會合。”
“恩,我知道了。你這就歸隊,咱們一起朝著清澗進發。”
“是,大人。”劉仁傑得令,便帶著自己手下的騎兵歸入己方軍伍之中。
*************
清澗縣城之外,明軍大營,中軍帥帳之內,滿臉憂愁之色的洪承疇端坐在帥案之前,想著目下的局勢。
卻說這王嘉胤本來在山西河曲待得好好地,不知為何又突然跑回陝西來禍害延綏,他又不得不帶著手下這幫官兵南下追著王嘉胤跑。
這次出征的時候,跟往常一樣,缺糧缺餉,洪承疇隻好又把應該上交給朝廷的錢糧截流下來,先發給手下3000官兵,作為安家銀和行糧。
這幫子官兵得了錢糧,總算是願意出來剿賊,他們一路走的磨磨蹭蹭的,沿途碰上幾個流賊沒有來得及洗劫的村鎮堡寨,那些個固原來的客兵居然打算去劫掠一把,弄點兒銀子補貼一下家用。
這個事兒得虧洪承疇提前知道了,他及時出現,很是殺了些人,才把打算作惡的固原兵們鎮住。
固原兵們被洪承疇擋了財路,自然是心中不忿,然後洪承疇派他們去米脂剿賊的時候,統帥固原兵的將領因為心裏窩火,到了米脂城外,見到圍城的流賊就喊話,說是要打一個皆大歡喜的活仗。
流賊的頭領也是個懂業務的,於是雙方就隔空談了一陣條件,最後流賊就拋下些錢糧,還有些老弱婦孺給固原兵,真賊則在固原兵的眼皮子地下從容退走。
等流賊真賊走了以後,固原兵們高高興興地分錢糧,砍老弱婦孺的首級,然後拿回去給洪承疇交差。
這些個固原兵的做派,米脂城裏的守軍,還有洪承疇派出去的監軍全看見了,他們當然覺得固原並這麽剿賊是不對的,於是他們就把這個情況報告給洪承疇,洪承疇聽說這個事兒,也就是自個兒鬱悶一下,拿人家固原兵沒辦法。
這是因為人家固原兵帶兵的將領動不動就說:“軍門,兵士們久未領餉,心中有怨氣,不肯出力死戰,您若是定要責罰他們作戰不力,他們是要嘩變的。”
洪承疇聽到這句話,馬上就默不作聲了,畢竟他的仕途才剛剛起航,可不能因為治下不嚴,而被朝廷拿問,於是他隻能捏著鼻子認了固原兵與流賊暗通款曲這件事兒。
可以想見,用這等官軍,怎麽可能剿滅王嘉胤。每到這個時候,他就分外想念從來沒說過要軍餉這種話,戰鬥力又強的劉仁玉了。
“要是劉無敵在我身邊,何至於用這等貪鄙兵將。”洪承疇一想到劉仁玉,再想想目下的形勢,便搖頭歎息不已。
而正當他盼星星,盼月亮,盼望著劉仁玉快些來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親衛來報:“軍門,劉無敵來了。”
“他在何處?”正自煩悶不已的洪承疇聽說劉仁玉來了,喜得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距離咱們的大營還有兩裏路。”那親衛回複道。
“走,隨我去迎接他。”洪承疇吩咐道。
“軍門,您可是堂堂巡撫,劉無敵就算是升了官兒,也隻不過是個遊擊,您何須親自出迎!卑職去迎上一迎,便已經是給了他天大的麵子了。”那親衛見洪承疇堂堂一個巡撫,居然要去迎接一個小小遊擊,便有些鬱悶地進言道。
“無妨,無妨,劉無敵這個人我是要大用的,現在我又不能給他糧餉,我唯一還能給的就是禮遇,唯有這樣才能驅他為我討賊。”洪承疇見自家親衛如此說話,便回上一句道。
“即如此,那卑職這就護著您去迎接劉無敵。”
那親衛說完,便帶著手下兵丁,護衛著洪承疇前去迎接劉仁玉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