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李知州有請
劉仁玉目送張述聖,王子順,姬三兒等流賊頭領各自帶著本部兵馬進入指定的營寨,便與劉武國一起下令所有的部隊都解散,各自回營。
然後他令人將王左掛招至自個兒的中軍大帳之中說說話。
王左掛聽說劉仁玉有事找自個兒,便連忙扛著一個大布袋子徑自走入中軍大帳之中。
他見到劉仁玉,自然是先跪下見禮。
劉仁玉見王左掛來了,便笑著對著對王左掛道:“不必多禮,你起來吧。”
王左掛謝過劉仁玉,便站起來身來,躬身立著。
劉仁玉見王左掛站了起來,便接著說道:“招降這件事兒你幹的不錯,還算是有些功勞,我記下了。”
“那幾個賊首還不是害怕大人您手段,被您的威名震懾了,這才投降的,不然小人一個傳話的,哪有這麽大能耐。”王左掛聽了劉仁玉的表揚,連忙謙虛地回上一句道。
“你這個話說得好啊,便是讀書人也未必說的有你好,難怪你投降之前能當首領,而且你剛才居然管張述聖等幾個人叫賊首,嗬嗬,你啊,真是見風使舵,很不簡單啊。”
劉仁玉此言一出,王左掛一時間摸不清楚這是在誇獎他,還是在諷刺他,是以他不好答話,隻能用手摸著頭,嘿嘿傻笑。
等他笑了一陣,忽然想起自個兒手裏還有張述聖等幾個人送的孝敬,於是他又開腔道:“大人,這次小的去敵營招降,那幾位首領不僅同意投降,還讓小的代為轉送3000兩銀子的孝敬,這3000兩他們三個頭領一人一千兩。”
“是嗎!?這些流賊還真是懂事啊!難怪他們都是做首領的。”劉仁玉笑意滿滿地說道。
王子順這個時候聽明白了,劉仁玉似乎是在說能當流賊首領的都是會做人的那種人精,而自個兒能夠當首領當然也是很會做人的,於是他很有些得意地進言道:“大人,那幾個流賊的首領送您銀子,還不是因為衙門裏彎彎繞太多,不怎麽熟悉,所以希望大人您能夠關照他們一下,給他們帶個路。”
“嗯,我知道了,你把銀子交給我的親衛劉仁傑收著,然後你就下去歇息吧。”劉仁玉吩咐道。
“小的知道了,”王左掛答應一聲,便把隨身帶著的大布袋子遞給同樣身處大帳之中的劉仁傑。
劉仁傑自王左掛手裏一接過布袋,頓時覺得很有些沉重,他順勢把袋子頓在地上,拉開布袋口子上的繩子一看,發現裏麵兒裝滿了白花花的銀子。
劉仁傑看了一陣,就又用繩子將布袋子的口子紮緊,然後他對著王左掛道:“行了,銀子已經收到了,你先下去吧。”
王左掛先是答應一聲:“哎,小人知道了。”他大聲應了一句,不過腳下卻沒有半點兒動作,根本就沒有要走的意思。
劉仁玉見狀,便皺著眉頭詢問道:“怎地還不走,等著我請你吃中飯嗎?”
王左掛聽到這等話,連忙跪倒在地,急急跌聲道:“小人豈敢,這個,小人已經為大人辦好了差事,還請大人把三屍腦神丹的解藥賞給小人,小人感激不盡。”
“原來是這個事兒啊!你且寬心,解藥我一定會給你的,不過一個月的時間限製不是還沒到嘛,等時間到了,我再給你吧。”劉仁玉輕笑著回複道。
王左掛聽了這個答複,似乎有些不太情願,他麵帶不虞之色,期期艾艾道:“這.……!”
劉仁玉見王左掛這等樣子,立馬就變臉作色道:“這什麽這,你是何等身份,是何等處境,你不清楚嗎?居然還敢跟我講條件,你有資格跟我講條件嗎?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急個什麽勁兒,惹煩了老子,不給你解藥了。”
王左掛見劉仁玉動怒,連忙以頭碰地,語帶哭腔道:“小人知錯,小人知錯,小人這就走。”
他把這個話說完,便有如離弦之箭一樣飛速竄出了中軍大帳。
等王左掛走遠了,劉仁傑便笑著對劉仁玉道:“大人,這些流賊原本隻是些土裏刨食的泥腿子,不成想當了幾年流賊,連咱們官場裏的規矩都學會了。”
“仁傑,莫要小瞧那些當首領的流賊,但凡是敢帶著人造反的,肯定是有膽色,又有智謀的,不然他怎麽可能服眾,另外,這些流賊從前經常跟衙門裏的小吏打交道,規矩上麵兒當然多少知道一些的。”
“大人說的是。”劉仁傑點頭讚同道。
“嗯,行了,延安府左近的流賊咱們全部清理幹淨了,陝西那邊兒的咱們管不著,就讓劉廣生劉軍門去操心吧,咱們這就帶著招安的流賊回返榆林去。在走之前,咱們還是要跟綏德城裏的李知州說一聲,畢竟人家還是犒勞過咱們的,這個禮節還是要講的。”
“大人說的是,不過卑職覺得有些奇怪,那個李知州4天前出城來犒勞了咱們一下,然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莫不是把咱們忘了吧?”
“人家把咱們忘了就忘了吧,畢竟我從一開始就沒指望綏德的地方官兒還能給咱們好臉色看,結果人家居然能夠出來犒勞咱們一把,就很夠意思了,所以,就算人家把咱們忘了,咱們也要去道個別,這是禮數,你明白嗎?”
“卑職明白了。”
“嗯,待會兒你跟我一起去叫劉武國,咱們幾個一起到李知州那裏去道個別,軍營裏麵兒的事情,就讓楊德勝來管著。”
“是,大人,卑職這就去跟楊叔叔說去。”
劉仁傑與自家將主說完話,正待走出中軍大帳,去找楊德勝頒布命令,不提防劉武國忽然掀開營帳的門簾,急速而入。
劉武國與劉仁傑差點兒撞了個滿懷。
“卑職孟浪了,還請劉將軍勿怪。”劉仁傑見自個兒差點兒撞到劉武國,便急忙致歉道。
“沒啥,沒啥,你去忙你的,我找你家將主有事兒。”劉武國擺擺手,毫不在意道。
“是,將軍。”劉仁傑點點頭,便告辭而去。
等劉仁傑走出大帳,劉仁玉便滿懷著好奇之心詢問道:“是什麽事兒讓哥哥如此著急的要來告訴我啊?”
劉武國嘻嘻笑著回複道:“當然是有急事了,李知州派人來招咱們到他的衙門裏去吃頓酒飯,我一接到消息就來找你了。”
“原來李知州還知道咱們在城外啊?”
“賢弟你何必這麽酸呢?前幾天流賊的細作作亂,把城裏的房子燒了不少去了,李知州前幾天一直在忙著修整房屋,安置無家可歸的百姓,直到今天才有時間,所以他馬上就派人來招咱們了。”
“哥哥,李知州請咱們吃頓酒飯而已,你何必如此激動呢?”
“賢弟啊,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從前那些個大頭巾誰個見到咱們武人不是鼻孔朝天,一個小小的知縣就敢不把總兵放在眼裏,現在一個知州請咱們吃酒飯,你說這是何等榮耀。”劉武國說到這裏,臉上還帶著一副陶醉無比的樣子,隻看得劉仁玉心中一陣惡寒。
“哎,我說,賢弟啊,哥哥我說了這半天,你去是不去啊?”
“去,當然要去了,李知州比米脂的那位強多了,對咱們這麽客氣,咱們算是他的客人,如今客人要走了,當然要去跟主人說一聲嘛。”
“別說米脂的那個狗官,說起他老子就來氣,這次回到榆林,老子一定要在洪軍門麵前好生告他一狀,叫他知道老子的厲害。”
劉仁玉見劉武國生氣了,急忙勸解道:“好了,好了,哥哥你生氣,隻是傷了自個兒的身子骨,米脂的那個地方官可是毫發無損呢,所以哥哥且息怒,咱們安排好營寨裏的事情,就進城去吧。”
“哎,好咧。”劉武國答應一聲,便跟著劉仁玉一起往外走,他走了一陣,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麽一樣又回頭問道:“賢弟,你說知州請咱們吃飯,咱們要不要穿的體麵些啊?”
“哥哥你出來打仗,還帶了其他衣服嗎?”
“除了盔甲,旁的好衣裳不曾帶。”
“那不就結了,咱們是武人,就穿著戎裝去就行了。”
“你說的也是啊,算了,我也不是不想換身衣服,實在是沒有帶啊,而且現在就到城裏去買,隻怕也來不及了。”劉武國一邊走著,一邊還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
劉仁玉見劉武國對這等事兒如此在意,不免暗自鄙夷道:“文官請你吃個飯,至於嗎?”
等兩位將主出了中軍大帳,便各自去尋自個兒的手下布置把守營寨的任務。
這個時候,由於張述聖等人是新近歸附的,恐怕未必很聽話,是以劉仁玉與劉武國商議了一下,由劉仁玉所部負責監視張述聖和姬三兒兩部流賊,而劉武國部則監視王子順部。
由於劉仁玉和劉武國都要進城去吃酒飯,於是劉仁玉便讓劉仁傑帶命令給楊德勝,由楊德勝負責把守軍營,監視新近投降的流賊。
而劉武國這邊兒,則命令魏忠義留下來坐鎮。
在兩位將主走之前,楊德勝和魏忠義都問如果流賊不安生怎麽辦?
劉仁玉隻說了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殺。”
楊德勝和魏忠義都點點頭,表示他們知道了。
等劉武國與劉仁玉都騎著馬走在去往綏德知州府的路上時,劉武國滿含憂慮之色地詢問劉仁玉道:“賢弟,流賊如果作亂,咱們的兵力分散,如何能夠鎮得住他們,畢竟他們有8000人呢?”
聽到這個問題,劉仁玉微微一笑,回複道:“哥哥且寬心,安置流賊的營地下麵兒都埋得有火藥,要是他們不安生,想做亂,咱們就點火,然後,嘭,他們就全完了。”
劉武國聽了這個答案,先是帶著一臉佩服的神色,豎起大拇指道:“高,實在是高。”
然後他又暗自嘀咕道:“這等事情,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呢?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