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淒風冷雨
楚寒笑了笑,收手說道:“你倒是個識時務的人。”
他話語中的譏諷意味毫不掩飾,武元慶自然也是聽了個清楚,也不想眼前這個年輕人究竟是說自己識時務,還是嘲諷自己膽小如鼠,隻道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厚著臉皮說道:“閣下謬讚,不知可有明路指點一二?”
楚寒說道:“我聽說武元慶霸刀之威,天下無雙,今日見你卻不過如此,難不成是那柄霸刀不在手中的緣故?”
武元慶微微眯眼,一身武功有七分在那柄刀上,他自有他的驕傲,沉聲說道:“若是寶刀在手,此戰生死勝負另有定數。”
聽聞此言,楚寒沉默了一瞬,忽然笑了起來,他退後了兩步,看著眼前的武元慶,說道:“很好,你的自信還在,如你所說,以你的霸刀之術,是可以對付齊天宗弟子咯?”
武元慶陰沉著臉,他很不喜歡眼前這個年輕人,無論是對方的樣子,還是行事說話的方式,都讓他打心底厭惡,隻冷聲道:“你剛才也說過,雙拳難敵四手。”
楚寒道:“蠢貨,雙拳難敵四手,你就不知道各個擊破嗎?”
武元慶聽了這話,看著胸有成竹的楚寒,心道有戲,隻是麵上仍不動聲色,出聲道:“說的簡單,可是良機難尋,別說各個擊破,我現在連離開這夜來客棧的機會都沒有。”
夜來客棧或許安全,但也如同一個牢籠,將他緊緊的鎖死在了這方寸之地。
楚寒道:“總有辦法的,有時候,最簡單的辦法,最是能騙過別人的眼睛。”
“若是失敗了呢?”
“婆婆媽媽。”楚寒低聲笑了笑,說道:“我看你不像霸刀武元慶,倒像個小姑娘,失敗了你就死,成功了你就活,多麽簡單的事情。”
……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春風。
紅日。
白花。
已是正午,客棧裏並沒有幾個人。
冷雨板著臉,坐在客棧的大堂裏,看著方才那個大搖大擺從他身邊經過,穿堂而去,渾身裹在黑袍中的年輕人,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就是楚寒?
冷雨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微微的凝眉,不露聲色的說道:“是他嗎?”
一旁坐著的柳正則右手用三根手指捏著一白瓷的酒杯,同樣看著楚寒的背影,不慌不忙的說道:“裹得這麽嚴實,連頭臉都看不清楚,我哪裏又猜得出?”
冷雨說道:“我看也不會是別人。”
柳正則笑了一聲,說道:“那可未必,萬一是武元慶披著黑袍出去,你此時追了過去,讓真正的楚寒跑了,豈不是壞了大事?”
“哼,他逃不掉!”
柳正則懶得跟他爭辯,天南之大,不知幾千幾萬裏,一個人要想藏匿,即便齊天宗真的手眼通天,想找到他也是大海撈針一樣的困難。
眼下這樣的機會也許隻有一次,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冷雨直身而起,說道:“既然如此,那你留在這裏看著,我去追他,不管他是楚寒還是武元慶,我都要他好看!”
春風裏,冷雨的身影也消失了。
柳正則盯著門口的方向,過了好一會兒,他又把目光重新集中到了手中的酒杯上。
那當然是楚寒。
楚寒和武元慶,這兩個人怎麽會聯手呢?他們連聯手的理由都沒有,柳正則之所以這麽說,隻是覺得冷雨這個人很有意思。
而且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麽,冷雨都會出手的,無論是宗門的任務,還是那一顆要與哥哥冷岩一爭勝負的心,都在不斷的推動著他這麽做。
他的心裏有一根鞭子,很多人的心裏都有一根鞭子,承受住了,自然萬事大吉,承受不住,那麽就要崩潰。
真是個可憐的人啊。
柳正則歎息一聲,繼續喝酒,他一點兒也不無聊,隻是有些期待,因為冷雨的性格或許偏激,但是他絕對不蠢。
他拳頭中所承載的九華神功,傳說在齊天宗更是真正排在頂峰的內功心法,即便是天柱峰的離火一線天也不能與之相提並論,隻是鮮有人能夠練成罷了。
能夠活著回來的是誰呢?
一想到這裏,柳正則就覺得心裏癢癢的,理智告訴他是冷雨,可是他的心裏偏偏又總覺得,那個半年前還不堪一擊的楚寒會獲勝。
這究竟是為什麽?
夜。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
閃電。
大風暴已脫了韁,正在以雷霆萬鈞之勢奔馳,閃電一次接著一次,象一條渾身帶火的赤鏈蛇,飛過天空,照亮了那渾沌洶湧的浪潮卷滾著的雲層。
已經到了晚上,無論是冷雨,還是那個披著黑袍的人,二者誰都沒有回來。
他們已經出去找過一次,沒有線索。
柳正則的臉色更是蒼白,冷汗一滴一滴的從頭頂流下,不是因為擔心和後悔,隻是因為,冷岩正站在他的麵前,用冷漠至極的眼神盯著他。
沉重的壓力迫著他的雙肩,需要他拚盡全力才能抵抗,胸口更是仿佛壓了一塊兒大石頭,悶得根本喘不過氣來,他下意識的想要拔劍,卻又被他自己的意誌製止了。
過了好半天,這股壓力忽然消失,柳正則也長出了一口氣。
冷岩說道:“冷雨是我的弟弟。”
柳正則道:“是他自己出去的。”
冷岩說道:“嗯,他太急躁了。”
一旁的離別鉤宋立說道:“冷雨已經到了洗髓巔峰,九華神功也練到了第三層,未必真的會出事。”
聶雲說道:“如果沒出事,他早該已經回來了。”
聽了這話,冷岩心裏一陣絞痛,他的臉色有些發白,驕傲的腦袋低了下去,沉聲說道:“那就當他已經死了,這樣的錯誤,可以犯一次,絕不可以犯第二次!”
柳正則心裏鄙夷冷笑,連帶著語氣都帶著幾分嘲諷,他說道:“冷雨的事怎麽辦?”
“交給我。”冷岩手撫劍柄,咬牙說道。
冷雨是他的弟弟。
唯一的弟弟。
如果他真的出事,那麽無論誰是凶手,都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