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機會
王二狗擊敗冷岩,這種事需要花多久,楚寒不知道,他隻是回到了夜來客棧,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拒絕和任何人交談,仔細的想著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這是自己入魔後的第二個月,身上的傷勢逐漸好轉,得到的力量漸漸得心應手,關於自己的消息也當早早的傳回了齊天宗。
齊天宗弟子眾多,總會有幾個誤入歧途的,這對齊天宗來說並非什麽稀罕事。
而自己現在一行四人在開靈府,這個地方沒什麽出奇,雖然夜來客棧委實有些古怪,但也和自己沒有太多的關係。
冷岩保證不會對自己動手,但是其他人卻有可能,這說明了他們的目的不同,一群人不齊心協力,管他有什麽目的,自己都不是沒有機會。
現在所要知道的,就是他們來這裏的目的,如果連這個情報都掌握了,那自己就可以說是占盡先機,不敢說穩贏的局麵,但好歹不會輸得太過難看。
方才王二狗出手,也讓他看清了冷岩的實力。
冷岩的劍很快,但也隻比王二狗的劍快上那麽一點點,當然這也很了不起,因為王二狗的劍本就是少有的快劍,而快這一點點的速度可能是常人十年也無法彌補的。
如果隻是這樣,他相信自己可以對付的了冷岩,可是他再也不敢輕敵,隻能假設自己現在還不是冷岩的對手,而且對方足有五個人。
齊天宗這邊的實力倒也清楚,剩下的變數就是夜來客棧以及那位神出鬼沒的白雲錦。
白雲錦這個女人楚寒是真的一點兒都看不透,當然,你要說你看透了天下哪怕任何一個女人,那個時候恐怕你就離倒黴不遠了。
但是總要做點兒什麽,無論做什麽,都好過坐在那裏什麽都不做。
想到這裏,楚寒站起身,他喜歡掌握主動,坐在這裏等著別人來找他,這種感覺讓他很是苦惱,心煩氣躁,尤其是當這個時候。
丹田裏的氣息又躁動起來。
鐵皇經確實是上乘的洗髓功法,不過楚寒發現,這門功法雖然威力強大,見效奇快,但是副作用也同樣明顯。修煉的時候,很是輕易的就可以勾起人心底的殺戮**,需要時時刻刻的壓製,否則的話,很有可能失控,那樣的結果就是會像半路上遇到的那位瘋和尚一樣入了魔。
而且不同於尋常武功所修煉出來的內力,離火一線天固然霸道,卻仍在正常內功的範疇之內,傷敵不傷己,流淌在經脈內渾厚有力,但是再加上鐵皇經作為心法,經脈中的內力就變得有些難以控製了。
好在楚寒自身的內力渾厚,一旦出了什麽意外都可以臨時調整,否則的話,他相信都不用別人動手,過不了多久自己就會因練功時內力走岔,經脈盡斷,七竅流血而死。
一邊思考,楚寒一邊推開了門。
與此同時,隔壁的門也開了,自然不是月的房間,雖然月確實住在他的隔壁,但是在左邊,這次開的是右邊的門。
開門的人又高又壯,長得不算英俊,可是即便身穿一身素色麻衣,仍有一股威嚴的氣勢從其身上散發出來,一看就是身居高位,慣於常年發號施令的人物。
這個人楚寒見過,隻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再次遇到他。
傲來國新任國主武元慶,當年一手霸刀之術,所向無敵,給楚寒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可惜紅衣鬼女一出現,無論是武英琪還是武元慶,傲來國的計劃全部都被打亂了。
關於武元慶,楚寒自然也聽說過一些消息,他成功當上了傲來國的王,把皇子武英琪的腦袋掛在了城門上立威,但這威風也就撐了兩個月,傲來國皇室就被一夥來曆不明的殺手給宰了個一幹二淨,就連武元慶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說是來曆不明,但真正江湖上的人物誰都知道怎麽回事兒,武元慶雖然當上了王,但其中過程卻沒有半點兒把齊天宗放在眼裏的意思。
得罪了天南大地真正的皇帝,連這點兒眼力都沒有,終歸隻是死路一條。
可他沒有死。
他現在就好端端的站在楚寒麵前,那柄霸道絕倫的刀沒在身上,可是楚寒知道,那刀絕對離他不遠。
他雖然已經淪落至此,但是雄渾的氣勢依舊保存完好,想必就是因為那把刀,因為他那傲人的武力。
楚寒也同意,那樣的刀術確實能給人信心。
楚寒沒有退走,他反而上前兩步,扶著欄杆看著樓下靜謐的小路,時而有一兩輛馬車經過,卻也讓人心安,荒郊野地間總有鎮子裏見不到的風景。
武元慶沒有認出楚寒,他也沒有說話,也對,現在的他看起來仍是一頭獅子,高傲而又尊貴,但就算是獅子,在齊天宗無止盡的追殺中想必也變得疲憊了。
楚寒說道:“這裏景色不錯。”
武元慶道:“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的確是個好地方。”
沒想到這武夫還會拽文,楚寒撇了撇嘴,他從小賣酒,現在也沒多大,雖然不是文盲,但最多就是認識幾個字。
楚寒道:“這地方確實不錯,隻是閣下不該出現在這裏。”
武元慶身子一僵,隨即放鬆下來,笑著說道:“哦?此話怎講。”
楚寒道:“這小小的客棧裏,住著五位齊天宗的高手。”
聽了這話,武元慶並沒有半點兒意外,隻是苦笑,說道:“天下之大,何處能容我身?”
楚寒道:“有時間多愁善感,不如想一想如何從此處脫身吧。”
武元慶搖頭苦笑著說道:“脫身又能如何?從此處脫身之後,我又該去哪裏?”
“去中州。”楚寒斬釘截鐵的說道:“比之天南,中州形勢更為複雜,即便是齊天宗的手也伸不到中州去。”
齊天宗的手當然伸的到中州去,隻不過在那個地方,真正買賬的人卻沒有天南這麽多了,楚寒也想過去中州,因為那本就是他為自己安排的去處,眼前要想擺脫困境,當然不能隻靠自己,他要把武元慶也拉到身邊來。
武元慶說道:“我一直呆在這裏,齊天宗也絕不會輕易出手。”
雖然這麽說,但是他的語氣中已經少了幾分遲疑,從這裏去中州的路很遠,對武元慶來說自然也凶險異常,很可能還沒到中州就半路死在了齊天宗的手裏。
但是卻給了他一份希望,他也知道,隻要到了中州,他就真的如魚得水,誰也奈何不了他了。
楚寒知道武元慶動心了,他心裏愉悅,嘴上卻冷冷的說道:“那你就一輩子待在這個地方吧。”
說完,他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再沒有出來過,期間翟貞來過一次,月來過一次,送飯的店小二也來過一次,都很快就離開了。
楚寒還在等,他在等武元慶,他也不知道武元慶會不會來,他隻有賭,當然武元慶就算真的來了,對他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或許齊天宗的人來這裏並不是為了自己,而真的隻是為了武元慶,那麽自己才是真的自找麻煩。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願意賭上一賭,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裏。
武元慶會來嗎?
時間如指間的沙子一般迅速的流走,轉眼間就到了晚上,楚寒依舊坐在床上,微閉雙目,強勁的內力在筋脈緩慢的流動著。
忽然間,他睜開了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心道你還是來了。
下一刻,門外多了一個黑影。
朦朧的月色消失了。
楚寒道:“門沒關,你可以進來。”
武元慶果然推門而入,看著盤膝坐在床上的楚寒,楚寒沒有看他,這個時候他又重新閉起雙目,裝作什麽都不在意。
武元慶也沒說話。
他在觀察楚寒,他不知道楚寒是誰,不知道他來自哪裏,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可無論怎麽看,眼前坐著的都隻是一個看起來有些陰鷙的年輕人。
這樣的年輕人他見過不少,在皇宮裏,那些年紀不大的皇子皇女們在不斷地勾心鬥角中成長,有不少都成了這個樣子。
看起來可怕,實則無比幼稚。
可即便如此,那些年輕人身上也都帶著幾分貴氣。
楚寒身上沒有。
他所感到的隻是一股寒意,他知道那是殺氣,身懷絕技,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的高手都有這樣一種殺氣。
武元慶忽然開口了,他說道:“齊天宗那五個人我都見過了,有幾分門道。”
楚寒冷笑,說道:“豈止,其中有個叫冷岩的,你隻要與他對上,立刻就要喪命。”
武元慶點了點頭,可實際上,他並不相信楚寒說的話,他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但凡是高手都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武元慶尤其這般。
因為他顯赫精彩的人生此時隻剩下自己的武功能夠依靠,如果連這唯一的依靠都不再相信,那樣的話,他可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他說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楚寒道:“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
武元慶若有所思的點頭,說道:“明白了,所以,你有什麽打算。”
楚寒道:“雙拳難敵四手,我能有什麽打算?”
武元慶皺了皺眉頭,他不願意浪費時間,如果是平時,就算不殺楚寒,他也早已轉身就走,可是現在,他願意給眼前這個年輕人一次機會。
他說道:“你不該惹上齊天宗。”
楚寒搖頭,說道:“你又錯了,惹上齊天宗的是你,不是我。”
武元慶嗬嗬笑了兩聲,用戲謔的眼神看著楚寒,說道:“你沒惹上齊天宗?真的可笑,好吧,就算如此,你要是真的能助我離開這裏,這個恩情我一定記住,但你要是敢耍我。”
空氣瞬間凝固,冰冷的殺氣在空中逼成一線。
武元慶臉色陰沉下來,咬著牙說道:“我就算拚著一死,也要將你剁成兩半!”
“嗬嗬。”楚寒笑了,感受著那種逼得人寒毛直豎的危險氣息,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興奮了起來,寬大的袍子下麵,他感覺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抑製住了這種興奮,說道:“不錯的殺氣,希望你能在麵對齊天宗的時候,也有這種氣勢,那樣我會很高興的。”
武元慶皺眉,他說道:“你以為憑我們兩個,就能勝過那五名齊天宗弟子?”
楚寒笑了笑,說道:“我不會出手,是你一個人,你要勝過那五名齊天宗弟子。”
武元慶眼睛微眯,寒聲道:“你找死。”
楚寒道:“嗬嗬,我是個很愛看戲的人,現在的你若是對上那五名齊天宗弟子,一定會死的,那樣就太沒意思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贏,起碼要有贏得可能,當然你也必須要贏,不贏你就要死。”
武元慶說道:“或許我現在就該殺了你。”
聽了這話,楚寒隻是低聲笑了笑,他說道:“你若隨身帶著那把刀或許還有機會,但是現在,你可以試一試,看看死的是我,還是你。”
四目相對,武元慶的身體僵住了。
他已經年過四十,前兩年的雄心壯誌早已被這一段時間的追殺消磨了個幹淨,此刻借著燭火淡淡的光看清了楚寒眼底的興奮,竟然忍不住的心底發顫。
“你究竟是誰?”
楚寒笑了,他站起身,武元慶這才注意到,他那寬大的黑袍下麵,那隻手始終抓著一把刀。
漆黑的刀,漆黑的柄,帶著絲絲死亡的氣息。
武元慶突然清醒,這把刀,或許就是死亡本身。
誰能逃開死亡?
沒有人。
即便武元慶也不能,看著那把刀迎麵劈來,他竟然不知道怎麽接招!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武元慶決定搶攻!
他的眼神驟然間變得犀利,身子繃緊,可是下一刻,那死亡的氣息便悄然退去,如同春風化雨,無聲無息,就在他愣神的這一瞬間,楚寒已經到了他的身後。
武元慶不敢動了,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後頸,他還有反抗的力量,但是卻已經失去了信心。
他的頭頂冒出冷汗。
武元慶說道:“我現在有些相信,你可以幫我創造一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