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9 配合
等闞營使一走，楊斌立刻拿上這張文書，樂顛顛過來找順義和培雲了。當下楊斌把萬捷調人馬過來配合的事情一說，順義和培雲都笑道：“好消息！這一來咱們就方便了不少！”為了讓兩個人聽得更明白，楊斌照著那張紙，把上麵的文字都念完了，
楊斌念完後，又轉頭詢問那兩個道：“上麵發話，說萬捷調了三個人來配合咱們。這譚衡和曲天歌我都認得，這個劉業行卻是誰？這號人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是新來的麽？”順義叼著個饅頭道：“不知道，我對萬捷的人不熟。”
旁邊培雲說話道：“‘劉夜貓’唄！怎麽你們天天叫人家諢號，連他的大名都忘了？”楊斌“噗嗤”一聲笑了道：“原來是他啊！成天‘夜貓’、‘夜貓’的叫，我真是頭一回知道他大名兒！”
培雲便道：“當初他老子起名的時候，就想著讓他將來一百二十行，行行都行。誰知道這‘業行’叫多了，不知怎麽就說成了‘夜行’，成了走夜路那意思了。再叫著，叫著，‘夜行’就變成‘夜貓’了。”
三個人說起來下一步的戰事，肯定會十分凶險的時候，一個便道：“我們倆才剛還想跟楊哥說呢，讓營使一叫就沒說成，是這麽回事兒：馬上要打了，咱們幾個結拜吧！雖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個緣分！”
培雲這時候笑了道：“結拜歸結拜，我不覺得這一仗必死：就憑他們那一班紙貓兒，咱們也不一定能死呢。給你們說，來的時候，我媽幫我算了命，那瞎子說，我能活到一百歲呢！”因這個話兒，楊斌立刻笑了道：“那太好了，粗活兒累活兒都交給俺們，別的你什麽都不用幹，專負責在前麵擋箭頭！”聽見了這句，眾人一哄都笑了。
正說著呢，突然從外麵進來了幾個人，大聲說道：“什麽算命？誰算的？給你們說吧，你劉哥今天也給你們算算：有俺們過來支援你們，哥幾個個個能活到一百歲！”眾人急忙回過頭看時，原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譚衡、曲天歌、劉業行這三個。
楊斌立刻站起來道：“哎呦，貓哥，天歌，老譚，快裏麵坐！你們啥時候過來的？”一個便回道：“我們也剛到，跟著雷營使過來的。”因眾人問起來雷營使，有人便回道：“過去跟闞營使說話了，聽說你們在這裏，俺們就趕緊過來了。”
劉業行道：“狐狸，好久不見了！聽說你前一段時間幹了件大事兒，把拱衛那廝們糧車給搶了？搶得好啊！俺們早就看那幫玩意兒不順眼了：心裏麵隻想著自己家，全沒有照顧友軍的心腸！就說上一次，我跟拱衛的老邢借一車糧，說好了以後要三倍還。那廝一聽，把頭搖得像貨郎鼓似的，完全沒有商量的意思！你們沒看見他那個狂樣！”
楊斌不愛提這件事兒，隻管說道：“什麽拱衛不拱衛的，我們奪的是蠻子的。”劉業行道：“對，對，對！還是我說錯了話，可不你們奪的是蠻子的麽？！”
旁邊譚衡、胡順義那幾個，正圍在培雲那廝的身邊，看他脖子上那一塊護身符。培雲十分得意道：“這是來的時候，我娘去府君廟給我請的，靈驗得很！你們知道，這麽長時間，為啥我沒有受大傷？全仗著這個保佑呢！”一個便道：“路指揮，拿下來給俺們瞧瞧唄，讓俺們也借一借你的光兒，沾沾府君爺爺的仙氣兒！”
等到培雲拿出來，眾人看時，那護身符樣式倒是平常。隻是培雲拿護身符時，眾人看見他貼身的衣服，是一件新的！這東西實在讓人稀罕：幾個月以來，眾人身上的那幾件衣服，早已經被磨得爛碎了，老遠兒看著跟花子似的。這麽一比，培雲身上的那一件，看著就跟皇帝的似的。
好幾個立刻羨慕道：“雲哥，裏麵那衣服，是哪個手巧的小娘子做的？”培雲便道：“什麽‘小娘子’？也是我娘給做的！”
順義立刻眼饞了道：“衣服又不是家裏麵娘子給做的，用來定情的東西，借給我穿穿！剛才就說了，都已經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你媽不就是咱媽麽？！”旁邊的好幾個跟著道：“都到這個時候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輪流兒穿穿不行麽？又不是穿了不還給你！”因眾人都鬧，培雲也就鬆了口兒，答應讓眾人都輪流穿。
因動靜鬧得太大了，把闞營使和雷營使都招了來，雷營使瞪起一雙眼，朝著萬捷的幾個道：“我眼錯不見你們就溜了，我以為你們到這邊來，是在這商議什麽正事兒，誰知道一過來就在瘋！譚衡，怎麽你一過來就要冒尖，把人家路指揮的衣服給搶了？趕緊給人家還回去！劉業行，給我從桌子上滾下來，那是能坐的地方麽？！”
萬捷這邊的幾個人，被雷營使嗬斥了一通後，都縮了腦袋，一窩兒先後都走了。剩下的幾個，闞營使也說了幾句道：“別聚在一塊哭啊、淚啊的，不到那時候！壕溝你們挖好了麽？船筏準備得怎麽樣？趕緊給我起來幹活，一個個別想躲起來偷懶！”
當下眾人被營使們罵了一通，說之前的時候，叫他們幹活兒，這班東西們光想著偷懶兒，一會兒抱怨沒吃的，身上沒有什麽力氣。一會兒又抱怨沒器械，用手沒辦法挖不出坑來，防禦根本就做不成。
如今輜重都已經到了，一個個吃得能肥了十斤，還不能讓這廝們把嘴巴閉上，幹脆連正事都不幹了，一個個在那裏拜把子，嘴巴上說起來就沒完了。如今仗還沒有開始打呢，一個個就瘋了，成了剛剛開了鎖的猴兒，什麽都不顧了!
因這通罵，眾人終於想起來正事，有的抓起來鏟子要去挖壕，有的撿起來斧頭去砍竹子，臨走的時候，有人嘴裏還嘟囔道：“就知道把俺們當驢使喚。”話兒雖然是這麽說，眾人心裏麵也都知道，多做些準備總不會錯。
雖然這次是九死一生，多做些準備，能多活幾天不更好麽？
更何況這一仗倘若打得好，說不定最後出來的會多一些，未必就全軍覆沒呢。當初那麽艱難的時期，藥材急缺，糧草稀少不用說，連器械都不夠人人都有，還經常被蠻軍攆著跑，不也照樣過來了？如今隻到了最後一步，糧草、器械都已經有了，還怕他個屁！
再說神衛是步軍的精銳，這三個指揮，加起來總共一千多人馬，兵器都足夠，沒那麽容易被蠻軍給吃掉。但凡能有一絲兒的機會，誰不想活著看見勝利呢。
眼看著眾人都走了，楊斌也要出去的時候，闞營使招手兒叫他道：“楊斌你來，把你之前商量的部署，再給雷營使說一說。”
因這個話兒，楊斌也就留下來，把之前與闞營使說的那些，又給雷營使複述了一遍。聽完了楊斌的講述後，雷營使調過頭對闞營使道：“這不說麽！為什麽上麵人把我們調過來，配合你們的突圍呢？單靠著自己太難了！
楊指揮這計策雖然好，可是這樣也太奔波！明明是友軍可以搭把手的事兒，非得自己人過去、過來的，把力氣都耗費在這上麵了，下麵還怎麽繼續打？！既然我們萬捷的來了，就應該替友軍分擔分擔：第一次過江，佯攻儂誌青這件事兒，就由我們萬捷的做！
等到蠻軍一股腦兒圍攻我們，把我們逼回到沱江西岸的時候，你們神衛那三支人馬，立刻從東北方蠻瑤的位置渡江！”
因這個話兒，闞海、楊斌都一致道：“雷營使此來，真的是幫了我們的大忙，我們幾個人都感激不盡！”雷營使道：“不過搭把手的事兒，兩位都太客氣了！話說回來，你們突圍，不就是為了大軍麽？上麵派我們過來的目的，也是讓你們把力氣省下來，放在後續的戰事上。”
當下三個人碰了頭，把基本的策略定出來。其他還有些細節的東西，三個人在一塊兒又商量了半宿。議論之中，東麵突圍全套的策略，基本上就已經出來了。接下來的事兒，就是分頭把任務部署下去。
眼看著天色快亮了，趁雷營使出去解手的時候，楊斌小聲與闞營使說話道：“營使，從沱江上走‘之’字這個計策，是不是你早就想到了？你怕咱們損失得太大，所以就去請示了上麵，讓上麵派人來配合咱們？”
闞營使遂就笑了道：“就算有能耐，咱們不能事事都逞強，應該請求支援的時候，就得開口，你說是不是？”正說著時，那頭雷營使已進來了，邊走邊道：“哎呦，這兩天吃得不好了！你說我這肚子，真的是懶驢上磨啊！”
闞營使忙道：“我那裏有藥，讓他們熬了，營使趕緊吃一劑！”雷營使道：“也行吧，現在就熬上，我趕緊吃了好回去，給那幾個懶驢安排事兒！”闞、楊兩個都勸道：“身子不好，營使緩一緩再走吧，用不著太急！”雷營使道：“這馬上就要打仗了，可坐不得！那幾個猢猻崽子們，趁著我不在肯定會偷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