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3 夜渡湘江

  宋朝這邊，白天的時候，對岸的蠻軍試圖強攻。一看宋軍的火炮太猛烈，強攻的話，損失太大了，儂誌忠緊急叫停了渡江，蠻軍的人馬暫時就撤了。


  見這個情形，水軍虎翼軍都指揮使劉堃把王會昌等人叫過來，商議說道：“儂誌忠今天渡江遇阻，暫時撤了。他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今夜肯定還會來，咱們這邊不能鬆懈，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說話間劉堃詢問道：“今晚崗哨上安排的怎麽樣？是否多加了人手？”回複的道：“軍使放心，已經安排了：崗哨上多加了一倍的人，江邊巡查的也多了一倍，我給他們分成了兩撥：一撥負責在陸地上巡檢，另一撥坐著船在水裏巡查。一旦發現敵情的話，立刻就示警。”


  劉堃又道：“今夜再我給加一道暗哨，江邊那些巡查的人，讓他們不要隻在附近打轉，把巡視地再給我延長十裏。關鍵的時候，小心永遠不會錯！”


  說完了崗哨這一邊，劉堃又問防禦道：“王副使，火炮安排得怎樣？藥料足麽？若今晚開戰，炮手們都有準備麽？別關鍵的時候給我熄火！”王永昌道：“軍使放心，下午的時候，炮手們就已經檢查過火炮了，沒什麽問題，晚上能打。”劉堃便道：“正麵我就交給你們，你們別出差錯就行！”


  說完劉堃又繼續道：“除了火炮，兩翼多布一些弓箭手。一旦儂誌忠在正麵撈不到好處，肯定他們會轉攻兩翼。儂軍摸著黑從側翼過來，大晚上的視線不好，等到咱們發現的時候，可能已晚了！

  大寨的兩側，各預留一百接應的人馬。不管戰事怎麽激烈，我不發話，這些人全都不能動。一旦蠻軍攻破了左右翼，從左右往正麵攻來時，這些人馬立刻出擊，阻止儂軍的進攻。再有一樣：咱們水上的那些船，得提前預備好弓弩手。一旦發現儂軍夜渡，除了給後方發信號，也可以反擊。”


  這時候有人說話道：“劉軍使，不如這樣：把裝了拋石機的那幾條船，今天晚上全調出來，後麵再跟著海鰍船。真遇到儂軍偷渡的話，能反擊不說，緊急也可以把他們撞翻。”


  劉堃準了這個話兒，然後又加上幾句道：“水寨的位置至關重要，大軍的生死，全都掌握在咱們手上，這一仗絕對不能輸。今晚上全都別休息，把江邊的防禦再加固一下。諸將還有問題的，散了之後可以來找我。”


  這一仗劉堃給眾軍下了死令：中路、以及左、右兩翼的宋軍，一旦發現有蠻軍夜渡，應立刻示警，周圍的宋軍得到了消息，要第一時間要趕過來，眾軍借助江水的險阻，把蠻軍趕回湘江的西岸。


  倘若蠻軍大多數已經渡過江來，實在趕不回去了，宋軍就立即撤到第二道防線，借助熟悉的地勢，以及事先築好的防禦，抵禦蠻軍的繼續進攻。隨著戰事的繼續，若第二道防禦也已經失守，眾軍就全部退回大寨，借助大寨的防守，盡力抵擋寨外的蠻軍。當下眾人商議了一通，劉堃把事情交代完，諸將就散了，分頭去安排部署了。


  很快夜色就降臨了，儂軍這邊，儂繼封按照儂誌忠的吩咐，率領五千的人馬，轉到距大寨北麵二十裏處，準備渡江。隔著老遠，儂繼封就看見了對岸宋軍的巡哨，儂繼封立刻命眾軍先埋伏起來，等到夜幕再沉一沉，摸清楚對岸的情形再說。


  眾人忍著蚊蟲的叮咬，在草叢裏麵埋伏了一陣後，總算摸清了宋軍巡哨的規律。趁著兩班人馬巡視的間隙，儂繼封馬上行動起來，叫眾軍渡江。等宋軍發現情況的時候，儂繼封的人馬已經半渡了。


  說不得宋軍忙亂起來，一大片鑼鼓聲開始響，不少人齊聲大叫道：“儂軍夜渡了！儂軍夜渡了！趕緊傳消息，儂軍在北麵十裏溝的位置夜渡！”隨著傳話愈來愈遠，宋軍之前在外預備的人馬，聽見了這個消息後，都打了火把，一窩蜂朝著北麵就來了。


  劉堃那一頭，因聽見說蠻軍已開始夜渡，也立即命右翼撥出來人馬，在東岸阻擊。這一下子，儂繼封好像捅破了馬蜂窩，周圍好幾撥宋軍的人馬，已經紛紛朝這裏趕來。說不得兩邊交戰起來，幸而宋軍趕來的是一班弓弩手，儂軍因為有藤牌的遮護，箭矢急切不能傷他，儂繼封的情況還不算太糟。


  正在儂繼封繼續夜渡的時候，突然有好幾艘裝著拋石機的船隻，一齊都往北麵來了，連海鰍船一並也來了數艘，上來便撞，意欲將儂繼封的五千人馬，重新逼回湘江的西岸。


  跟宋軍一比，儂軍的船筏並不算結實，因此儂繼封著急起來，命儂軍加快渡江的速度。為防被包圍，這些儂軍一上岸，立刻與宋軍交戰起來。


  這個時候，儂誌忠這一邊，早已把麾下兩萬的人馬，分成南北的兩路，已經在湘江的西岸埋伏好了。一聽見北麵的戰事激烈，已殺到難解難分的時候，儂誌忠立即下了令，叫南、北兩個方向的蠻軍，同開始渡江。


  兩萬的人馬同時渡江，鬧出偌大的動靜來，那些宋軍夜間巡哨的人馬，立刻就發現了，宋軍立即大聲示警，把鑼鼓敲得震天響，把周圍的宋軍都召集過來，然後對蠻軍進行反擊。


  蠻軍的人馬實在太多，眼看著密密麻麻的儂軍，一波接一波全下了水。這個時候，再重新架炮也來不及。因為蠻軍有藤牌的保護，箭矢對他們也用處不大。宋軍為了給蠻軍重擊，立即把裝有拋石車的船隻調來，把炮石往對麵儂軍的軍陣中打去。


  儂誌忠這邊，船隻因為炮石的原因，在水中前進得十分困難。儂繼宗後隊埋伏的人馬，立即將弓弩手派出來，對準宋軍填石的軍士，一齊射箭，宋軍船上的那些軍士，一時間被儂軍射倒了不少。趁著宋軍停歇的間隙，儂軍這頭又急速前行。轉眼之間，湘江附近的水麵上，廝殺呐喊之聲不絕。


  本來劉堃就預料說，蠻軍今夜恐怕能夜渡，果不其然，入夜之後沒多久，北麵就有消息說，儂軍已開始被北麵渡江。宋軍正在緊急往北麵調撥人馬呢，突然又有人來報道：“軍使不好了！南麵和北麵，又有好幾路儂軍在渡江，他們已分兵多路了！”


  本來隻儂繼封一路的人馬，宋軍這邊還可以應對。如今儂軍換了策略，開始多路渡江了，宋軍人少，很快就分身乏術了。危急的時候，有人立刻請求道：“軍使，儂軍的攻勢實在是太猛，兩翼的軍士快擋不住了，求軍使調撥正麵的人馬，給兩翼支援！”


  劉堃便道：“正麵的暫時不能調！萬一把正麵的調走後，儂誌忠下令叫正麵猛攻，咱們就中了蠻人的奸計！傳我的令：叫外麵的人馬不要太散，該撤的撤。放棄不太重要的地形，重要是給我守要衝！無論如何，今夜要守住第二道防禦。叫王副使的炮手全上陣，讓蠻軍靠近不了咱們的防禦！”


  因這個話兒，有人立刻提醒劉堃道：“軍使，咱們火炮的方向，隻能打對麵江上的蠻子，從兩翼過來的怎麽辦？”劉堃回道：“把強弓硬弩都設在兩翼，繼續在陸地上跟他們打！”


  本來這些人就是班水軍，擅長打的也都是水戰。一聽見蠻軍已經上了岸，主要打的是陸戰了，不少人變成個愁苦的臉兒，對此戰不太看好了。劉堃便對眾人道：“咱們軍情緊急的消息，上麵已經知道了，援軍都已經上路了，馬上就能到！咱們隻要再堅守一天，一天就足以扭轉局勢了，前提是先把水寨給我守住！”


  宋、蠻兩家的情形，儂繼宗在對岸已看見了。見宋軍的正麵遲遲未動，儂繼宗立刻按照原先的計策，命眾軍在對岸擂鼓呐喊，船筏裏放上了木質的假人，推向江中，做出要大肆進攻的模樣。


  對岸的宋軍怕他真來，火炮的聲音，立刻比剛才又猛了十倍。轉眼之間，到處都是轟隆的炮響，江麵上翻起來大片大片的水花。兩軍為了能看清敵情，都射了火箭，火勢又蔓延燒到了枯草，不多的時間，湘江的兩岸就一片片火光。老遠兒看去，真好像當年赤壁的戰場似的。


  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儂誌忠北路的這一處蠻軍，已經率先攻到了江邊。宋軍布在江邊的防禦，已經被儂誌忠攻破了。讓宋軍沒有預料的是：宋軍的防禦，被儂軍從中間攻破了，這麽一來，直接把江邊上守禦的這些宋軍，分成了南、北的兩截。


  南邊的宋軍見勢不好，立刻就奔往第二道防禦。北麵的宋軍衝不過去，隻能調轉頭往北逃了。本來宋軍右翼這邊，人馬許多是調撥來的，軍械不一樣先不說，軍服也是各式各樣的，整個就是班烏合之眾。就這麽班人，在蠻軍沒有攻過來之前，尚且還說好。一看蠻軍已來到了對岸，直接把宋軍分成了兩截，不少人立刻就調轉頭，往東麵逃了。


  單一撥人逃跑不要緊，因他們逃，引得其他人也跟著逃。轉眼之前，宋軍右翼潰逃的形勢，已經製止不住了。這人一少了，宋軍右翼防禦的缺口，便越來愈多，右翼一下子就亂起來，然後就徹底守不住了。趁這個時候，儂軍立刻把北麵給占了。


  除了右翼戰死的宋軍外，剩下一些走不迭的，登時就被蠻軍給俘虜。之前費了大力氣，好不容易布好的第二道防禦，今夜幾乎沒發生作用，沒多久就被蠻軍給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