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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 齊聚東京

  一路上行時,雖然也遇到了不少在盤查的人馬,因為跟著郭指使,玉堂倒也沒有被發現,一路上順利就過來了。


  吃過了中飯,下午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眼看著東京城已近在眼前。到了南熏門門外時,那城門口列著重重的軍士,軍士一個個手執刀槍,獸紋抱肚,步人甲。城門口也貼著海捕文書,有玉堂一幹人等的畫像,對於這些要進城的人,軍士正在一個個比對。見了郭指使官憑路引,城門官點頭兒,直接放眾人進去了。


  這時候已經是年末了,剛剛下了一場雪。屋頂、路邊的積雪未化,一片一片都白皚皚的。東京城城內煞是熱鬧:家家戶戶正祭祖供神,準備新年。街頭盡賣撒佛花,按酒常見澤州餳。朱門裏罽毦獸碳,明堂前擁爐吟雪。數不盡的酒樓林立,繡旗相招。


  沿路走時,街巷裏燃放爆竹的聲音不絕。有忙著出門采買的,有燃放爆竹迎親的,燒錢紙、貼灶馬、送佛粥,趕著請僧道看經、備酒果送神的,傀儡棚前扮郭郎、舞鮑老,各色雜技、小戲、鬥雞、鬥狗,儺舞趕場子的,有大戶抄經書散與眾人,連那茶棚瓦子勾欄行院都是人滿為患。


  眼前的景象,把郭指使一行全吸引住,在歡歡喜喜到處撒看,玉堂一個人看著獨愁:一來雖然說進了城,到現在事情還沒個頭緒,那幾個兄弟,不知道到底跟來了沒有;二來也不知韓煦在牢中是否受苦,性命如何也不清楚。前路怎樣,全是茫然。


  冬季天短,到了朱雀門門內時,已經是入夜。城內處處的燈火,耀如白晝。一撥撥金吾甲胄在身,往來巡城。那邊禦街上紛紛擠擠,往來的行人皆錦衣花帽,頭掛銀幡。街兩邊鼓樂之聲不絕。郭指使道:“在下隻能送到此處,還望海涵。”玉堂道:“到這裏已經十分感謝,指使保重!”


  分別之後,玉堂一個人便來到了潘家酒樓。回過頭往禦街的方向看時,見那宣德門禦街前搭起了山棚,山棚上有幾個鎏金楷書的大字,上道:“皇佑三年與民同樂萬壽彩山”山棚下麵做了個棘盆,內中搭著個鼇山,橫百丈有餘,內有長杆數十丈,糊百戲人物,飄然若仙。


  荊盆燈火耀如白晝。眾梨園弟子、藝絕雜戲都在那演。禦街兩側彩棚接壤,聚滿奇術異能,百色歌舞雜戲,綿延十餘裏。樂聲嘈雜,絲竹之聲不絕於耳。


  路兩邊禁衛排立,襆頭簪花,身穿錦袍,手執骨朵。諸門都有層層的把守,這皇城要進去不容易。玉堂往來查看了一遍,便重新回頭,往潘家酒樓那邊去了。潘家酒樓門前梔子燈明亮,玉堂直接就進了這樓。門首的量酒認得玉堂,一見他進來,急忙將玉堂引至樓上。


  玉堂問道:“我那五個兄弟可曾來了?”那量酒道:“回東人話,袁虎、石晃還有苗翻,這三個哥哥早一步來了,都在樓上等著呢。崔起、白路仍沒到,還得兩天。”說話的工夫,玉堂已經進了閣子,見三個人都在。一見了麵兒,眾人把路上的情形簡單一說,然後便商議如何進去那皇城。


  裏頭袁虎說話道:“一路上過來倒是容易,我比九哥早一步,昨天就到了。一來我就去看地形,那些重重疊疊的門禁,把皇城圍了個密不透風!更何況上頭還調來個厲害的角色,專門來難為咱們的,進去就更難了!”


  玉堂奇怪便詢問道:“我就不信:到底是什麽個厲害角色,能讓你袁老虎都怕了?!”旁邊的石晃便笑了道:“也不是生人,還是九哥的故識呢,等明天你看見就明白了!”石晃這話兒,愈發讓玉堂好奇起來。


  當夜在樓裏麵歇了一夜,次日起來,洗漱完畢,便有人拿著張皇城禁衛的班序時辰,與玉堂看。看完之後,玉堂和袁虎湊在一塊兒,一邊看皇城的地形畫本,不時還在商議些什麽。


  正商議間,忽然聽石晃指遠處道:“九哥快看,那人來也!”玉堂急忙順手看去,見那邊二三十騎正察看巡視,為首者身披紅袍,穿件鎖子連環銀葉甲,戴一頂珍珠鑲嵌束發冠,執一杆霜鋒四棱柘木槊。麵目整齊端正,無一絲錯處,與韓煦有些相像,卻更勝三分。


  玉堂問道:“他不是去年剛剛從延州調來?怎麽一來就得了重用,成樞密眼前的紅人了?!”袁虎便道:“你不知道,他因剿殺王則的餘黨,立了功勞,被調到龍衛做指揮,還兼任著殿前東西班行首。如今出了這樁事兒,夏竦下令,讓他專守在皇城口等咱。”


  一旁的石晃插話道:“要我說夏竦也是夠毒,故意在路上查得鬆。等到咱們都到齊了,他派人紮上袋子的口兒,來一個貓蹲耗子沒有跑,弄不好一股腦全讓他端了!”


  袁虎又道:“換成是別人,咱們想辦法打通關節。這個展明熠一向心高,這個情麵不好講,弄不好把咱們都賣了就完了!”


  玉堂笑了一聲道:“我道是誰呢,若狄青、楊文廣守在這蹲我,晚爺還怕個兩三分。區區展昭能算個屁!哪個要攔我,拚死隻做個魚死網破。”原來這人喚作展昭,字明熠,與玉堂兩個正是舊識。


  次二日早起,樓裏的火家燒湯伺候著眾人洗了麵,洗漱完畢,又把早點端上來,幾個人胡亂用了些。玉堂找了個心腹的人,先行進城,看看一路情況如何。那人換上了禁中服飾,帽邊簪翠葉花一朵。掛了腰牌,扮成是一個班直的模樣。


  皇城的門口,正有輛權宦人家的車兒,從旁門進城。展昭哪裏放他進,直接喚從人來當場檢視。眼看著眾軍士上車要搜,那廝的仆從氣不過,忍不住大罵軍士道:“兔崽子翻你娘養漢去!也不睜開眼看看是誰家的車兒!”


  氣罵的話兒,似乎沒人聽進去,展昭那邊,還在示意眾人要檢查仔細,那人愈發怒罵道:“我們家相公,當年在邊上做事的時候,也不知見過多少個軍官。你個初世為人的畜生,抬舉你做個芝麻綠豆大點兒的官職,也敢領這班髒慫猴子大搖大擺來鬧我!”


  軍士們心裏麵都明白:在皇城門口,再大的官兒,也隻敢在口裏麵空罵罵,想動手他們可沒那個能耐,除非要造反!罵聲惹起眾人的火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把車裏的搗了個底兒朝天。


  眼看著那個門鬧將起來,人馬都往那邊去了,石晃遠遠打一個手勢,叫進去的那人抓緊時間。玉堂這邊人進門的時候,門前立刻有人過來,查驗腰牌。那人察看明白後,便也放行。


  才走了幾步,隻看見展昭遠遠趕來,問那人道:“請問足下是哪班的?”這個人一時回答不出,想胡亂報個東班,西班,還害怕展昭認得兩班的人,又不好亂答。正在慌間,忽聽見展昭問他道:“可是金槍班楊指揮轄下的人?”那人胡亂應一聲道:“小的便是。”


  展昭喝道:“左右與我拿下!金槍班正副指揮皆姓李,何曾姓楊?這廝膽大,竟敢冒充混進!”那人忙道:“指揮饒命!一時緊張,是小人混忘記了。”展昭道:“金槍班諸班直我都認得,幾時有你?與我將這廝拷起來細問。”


  事搞砸了,苗翻、石晃這兩個人,在暗處看見,正要衝進去搶人的時候,叫袁虎那廝攔住了。袁虎一疊聲叫苦道:“事做的不密,如今讓趙孟陷了進去。那小子一旦捱不住打,把咱們招了,就全完了!”


  這個時候,崔起、白路這兩路人馬,都已經到了。知道了如今的情形後,白路立刻大罵道:“反正左右也是個死,趁著人多,灑家直接去山棚處放把鳥火,趁亂大鬧一場,殺開了幹淨!”


  玉堂罵道:“晚爺隻跟他夏竦有仇,幹百姓屁事!這蠢驢要讓我謀反麽?幹脆你先殺了我!臨死之前,我先殺了夏竦老幼還有展昭匹夫方才解恨!”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想挽回已經不可能了。玉堂現在唯一要的,就是讓夏竦合族陪葬。趁著官軍沒到的時候,玉堂便就安排人馬,預備燒那夏竦家大宅。另一邊夏竦聽說拿到了人,亦慌忙安排人拷起來細問,隻等著趙孟熬刑不過,招了玉堂一幹人等的下處便拿。


  雙方的情勢,勢同水火。汴梁百姓如何得知?依舊熱鬧非凡,歡天喜地迎接年末。正急間,忽見一隊牌軍家將簇擁著一頂藏青舊轎前來。展昭一見,大喜。忙上前道:“龍衛左廂第十二指揮副指揮使展昭,有要事請見包待製。”原來轎中的不是別人,正是兵部員外郎、天章閣待製包拯。那包拯叫展昭這麽一攔,立刻命人打起簾來,親自問話。


  展昭便道:“末將奉夏樞相均旨,捉拿鎮戎軍白、袁、石、崔、苗等六人。樞相命捉住便殺。雖然如此,隻是不知緣由,不問罪名,倘或其中有異,豈不誤事?末將人微言輕,不足上達天聽,全賴待製做主。”


  包拯聽見了這番話,思索了片刻,叫這班人等著,立刻去麵聖。這個時候,趙官家正在崇政殿內,小黃門把包拯求見的這件事兒,請王都知報知。須臾,官家命包拯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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