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單挑

  就這樣，我每天都是學習，挨打，睡覺三點一線的過了有一個多月。【 -】 

  這期間，丁爽也曾有過幾次去小公園看我挨打，雖然每次她在邊上看著都不說什麼，有的時候還會看我的醜樣大笑，但第二天她都會給我買不少好吃的慰勞我，她說：「要想練好身體，這營養也得供得上！」 

  可我心說：「營養個屁，都是零食，有什麼營養，全是垃圾食品。」但我還是來者不拒，都吃了。 

  雖然每天都挨打，但我的訓練還是有效果的，我從一開始的全無躲避經驗，到後來已經可以躲過幾拳了，最起碼，胖墩兒的每一拳我基本都可以躲過，但他要是一生氣，不管不顧的往我身上沖，我就只能當個照片了。 

  不過，陳偉，艾宏偉和王尚飛的拳頭，我還是躲不過去，陳偉和艾宏偉是出拳的速度太快，而王尚飛是因為他很狡猾，出拳不按套路來，忽左忽右的，有的時候還跟我玩兒轉圈戰術。 

  最令我高興的是，因為學校住宿的學生越來越多，九中決定要建宿舍樓了，所以這麼一耽誤，我們的檢查就沒有在學校大會上念。 

  在這期間我曾回過家，而且還找過沈悅。 

  我曾質問她為什麼不給我回信，難道僅為一點兒小矛盾，就從此不理我了嗎。 

  但她說是因為她沒有收到我的信，她還以為我還在生她氣呢。 

  我這麼一聽也就高興了，就問她還生我氣不。 

  她說她又不是氣包，都過了那麼長時間了，哪裡還有什麼氣了。 

  我就高興了，跟沈悅膩了一天，我們從歸於好。 

  但是，這期間也有令我很不高興的事。 

  那就是我每天都是鼻青臉腫的，這誰都看得出來，所以學校里就傳出了我得罪了陳偉他們，所以我每天都被陳偉他們欺負的閑話來，這樣一來，本來以前還因為我跟陳偉他們一個宿舍沒人敢欺負我，變成了誰都敢對我吹鬍子瞪眼了。 

  這天，是下午的自習課，我們班雖然是快班，但這九中的學生跟七中不同，即使學習好的，身上都帶著一些頑劣的性子，就跟他們祖宗八輩都是土匪似的，所以班裡很亂，逗笑說話的同學很多。 

  我既然身為班長，就有責任維持班裡的秩序，使自習課可以在安靜的環境下進行下去，這也是老師跟我說的話。 

  所以，在班裡實在很吵的情況下，我就大喊了一聲：「都別說話了，安靜點兒！」 

  我這一喊，教室里馬上就鴉雀無聲了，我的心裡小小的得意了一下，看來我班長的權威還在。 

  但還沒等我這兒得意完呢，就聽已經安靜的教室里突兀的想起了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真幾把能裝筆，整天挨打的貨！」 

  接著就有好幾聲偷笑的聲音。 

  我一聽，就看向了說話的那人，那人叫孫海，是我們快班裡學習倒數的，屬於勉強進入快班的，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是吳家廣的弟弟，不是認得那種，是表弟，挺親的那種表弟，他知道我們打吳家廣的事兒，對我挺記仇的。 

  我看著孫海就說：「孫海，你說什麼呢，管你不讓你說話，你有理了咋的？」 

  「草！你算個蛋吶，跟個大尾巴狼似的，什麼都想管！」孫海對我嗤之以鼻的說。 

  「管你咋的，我是班長，我就有權管你！」我喊了一聲。 

  「草！你管別人行，管老子就不行！」孫海蠻橫的也對我喊著。 

  「孫海，你咋說話呢，王輝管你本來就是應該的，他是班長！」這個時候，丁爽突然說了一句，我對她投以感謝的目光。 

  孫海沒敢搭丁爽的茬，先不說他知道丁爽跟陳偉他們的關係，就是丁爽她媽是校長，他也不敢惹丁爽，但他卻用極其鄙視的目光看著我說：「草！自己沒的屁本事，就會躲女孩子屁股後面求幫忙！」 

  「孫海，你說什麼呢，你再說一遍，誰躲女孩子屁股後邊了？」我生氣的大喊。 

  「咋的，說一百遍也敢，你就是一個只會靠女孩子的窩囊廢，怎麼的，你不忿啊，不忿跟老子單挑啊，你敢嗎！」孫海抬著下巴，特傲慢的看著我說。 

  「單挑就單挑，我還怕你了！」我不是一時腦袋發熱的衝動，而是因為我要捍衛我那已經被踐踏到無地自容的自尊和我那神聖不可侵犯的班長權威，再說了，通過這麼長時間訓練，我覺得我能對付孫海的，因為我還沒聽說孫海在我們學校多牛筆。 

  「行，敢就行！」孫海一下子站了起來說：「走啊，咱倆廁所練去！」 

  「走就走！」我也站了起來，往出走。 

  「王輝，你別去，你不行的！」丁爽這個時候著急的對我說。 

  「沒事！」我說了一聲，就走出了教室，聽到後面一陣喧嘩，大概都是說的什麼王輝什麼時候這麼有種了的話。 

  來到廁所，我和孫海對立而站，廁所的外邊有幾個我們班膽大點兒的男生趴著門口觀戰。 

  孫海看著我笑了笑說：「你還挺有種，那就來吧！」 

  我看著他，我也看過別人打架，但突然輪到自己要跟人家單挑了，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而且心裡也有些不敢，總覺得自己要是先動手了，好像這理就不在自己這邊了，就也笑了笑說：「你來呀！」 

  孫海還是笑著說：「這可是你說的啊，你可別怪我欺負你······」 

  他這話還沒說完呢，突然就伸出雙手向我的頭抓了過來。 

  我一見，知道他是想抓我的頭髮往下拽，然後再用腳踢我的臉，一般我們這打架的開始動作都是這一招。 

  不過這一個月里陳偉他們對我的訓練有了功效，我的反應確實比以前快多了，我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讓孫海抓了一個空。 

  「呦，小筆，反應還挺快呀！」孫海說著，也不抓我的頭髮了，一拳接著一拳的就往我的臉上打了過來，我就一步接著一步的往後退。 

  其實在這期間，我完全可以還手的，因為孫海的動作不快，也就相當於胖墩兒的速度，但我不知怎麼了，就是下不去手，總覺得就因為上課說話這點兒事，就把人家打了，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看來我真是太善良了。 

  但是，廁所里的空間畢竟有限，孫海一個勁兒的進攻，而我一個勁兒的後退，終於把我逼到了牆角里，我退無可退了。 

  「孫海，你踏嗎別逼我！」我大喊了一聲。 

  「逼的就是你！」孫海一拳打在了我的眼睛上，我又獨眼龍了。 

  「啊！我跟你拼了！」我咆哮著，怒瞪著······呃，一隻眼，憤然抬起了自己的黃金右腿，照著孫海的下邊，也就是他的褲襠，狠狠的踢了一腳。 

  是的，男兒有腳不輕抬，只是未到憤怒時。 

  我也是被逼急了，全然不管這一腳是不是下三濫的招數了，我只知道我是一隻沉睡的雄獅，如今我已經被孫海這一拳給打醒了，我憑什麼任人欺負，我憑什麼就不能反抗，他孫海也不是什麼牛筆人物，連他都要騎在我的脖子上拉屎？ 

  去他的善良吧，在這裡，善良就等於懦弱，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不要做馬，我要做騎馬的人。 

  許久以後，我也曾想過我為什麼當時就踹出了那一腳，其實不僅僅是因為我憤怒，還因為陳偉他們屢次三番對我的「教導」，我是被他們帶壞了。 

  但又過了很久以後，我媽對我說的話又改變了我的想法，她是這麼說的：「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兒子！」 

  有點扯遠了，還是回到廁所里來吧。 

  這個時候的孫海那臉上已經變成了豬肝色，雙手使勁捂著自己的褲襠，兩腿夾緊，彎著腰正蹦躂呢，嘴裡還一個勁兒的直「哎呦」，不過好在他的聲音還算正常，沒有變成電視里太監的那種娘娘腔，我想應該還有救。 

  我沒有乘勝追擊，把孫海「板成兒」嘍，因為我看著他那難受的樣，我都難受，心裡一陣陣的揪著，感覺自己的褲襠都發緊，所以我看著他一聲聲哎呦，我這嘴也跟著直抽抽，我是不是有點兒過份了？ 

  門口觀戰的同學們都是目瞪口呆，良久之後，終於有人說話了：「卧槽！王輝啥時候這麼牛筆了，真狠！」 

  我一聽，突然意識到我得把這牛筆裝下去，這樣我才能穩固自己的權威，便對著還在蹦躂的孫海說道：「孫海，咱倆就算是平手了，兩敗俱傷，以後誰也不欠誰的！」 

  說完，我就特昂然的，牛筆茨向的睜著自己的一隻眼睛向著廁所的大門而去，同學們都紛紛給我讓路，我眼視前方，目空一切的直接走回了班裡。 

  回到班裡后，同學們都看我，丁爽看了看我的獨眼，還問我呢：「又挨打了吧，都說了，叫你別去，要不要跟陳偉他們說一聲啊？」 

  我很瀟洒的對著她搖了搖手說：「不用，我已經搞定！」 

  後來，孫海沒有再上課，不知道去哪了，但他也沒有告訴老師，我的心算是放下來了。 

  晚上，陳偉他們本來還要訓練我的，但他們看到我的獨眼以後，就都問我是怎麼搞得，我就添油加醋的跟他們吹噓了一番，說自己是如何的利用他們對我的訓練，先是跟孫海一陣閃轉騰挪，搞得孫海眼花繚亂后，給了孫海的命根子一腳，一擊解決戰鬥。 

  陳偉他們一聽就都哈哈大笑的說我還真出息了，看來這訓練是有效果的。 

  只有艾宏偉對我嗤之以鼻的說了一聲：「下三濫，丟人現眼！」 

  本來艾宏偉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點臉紅，但陳偉替我幫了腔說：「老二，你也別這麼說，其實這打架嘛，就是把對方打的沒有還手餘地，哪管什麼下三濫上三濫的，咱又不是功夫片里的大俠，九兒畢竟打架沒經驗，這次沒吃著什麼虧就算不錯了。」 

  其他的哥兒幾個也都點頭說沒錯，我就心裡釋然了。 

  最後，陳偉宣布，晚上就不訓練了，大家湊錢喝酒，慶祝我終於打架沒有吃虧，哥兒幾個興高采烈的回到宿舍胡吃海喝了一頓，我喝了不少，煙也沒少抽。 

  我想，這是我真正墮落的開始。 

  第二天剛剛上完了一節課，陳偉就找到了我，告訴了我孫海是吳家廣的表弟，而且孫海已經跟吳家廣說了我倆打架的這事兒，吳家廣找了陳偉。 

  「那吳家廣找你是什麼意思啊？」我回頭看了看班裡的孫海，他坐在自己的書桌上也看著我，看他還能來上學，說明我那一腳沒有把他怎麼著。 

  陳偉也看了一眼班裡的孫海，孫海趕緊把頭低下了，陳偉笑了笑對我說：「吳家廣說了，他表弟的事兒就是他的事兒，他不能不管，他找我的意思其實就是想讓我們都別管這事兒。」 

  「啥？」我一聽急了：「那你們啥意思，就讓他打我唄！」 

  「也不能這麼說，孫海畢竟是吳家廣的親戚，吳家廣為自己的表弟出頭也在理，而且他還事先找了我，這也算是先禮後兵了，也算是給了我面子，」陳偉一見我又要急，就一擺手接著說：「你也不用急，他說了，約你單挑，你也知道的，咱們為了你把吳家廣打了，這小子雖然怕我們，但一直對你可不忿，照我說，你就跟他單挑，把他打服了，這樣你才能真正站住腳，你看呢？」 

  「你們都是這個意思？」我看著陳偉問。 

  「嗯，我們覺得對你訓練了這麼長時間了，你應該可以對付吳家廣。」陳偉笑著說。 

  「那你們都答應了，我還能說什麼，那就挑吧。」我硬著頭皮說道。 

  「好樣的，九兒，我沒看錯你，那就這麼定了，還是晚上放學，三中小公園見！」陳偉說完，就走了。 

  我悻悻然走回了教室，還對著孫海這孫子狠狠瞪了一眼，他也回瞪了我一眼。 

  我也把這事兒跟丁爽說了，丁爽一聽就說：「那好，晚上我也跟你們去公園！」 

  我就看著她說：「你不說過男生打架，你女生不摻和的嗎？」 

  丁爽一聽，好像臉紅了一下，但很快就拍了我腦袋一下說：「那上回你們不是打群架嗎，我一個女生怎麼好跟著，這回你們就是單挑，我看看怎麼了！」 

  我一聽，也沒多想，就「哦」了一聲，回座位了，這一天都在怎麼才能打贏吳家廣或者能不能跟吳家廣握手言和的糾結中度過，連課都沒好好上。 

  對付吳家廣，我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這將是對我的一個很大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