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亂局與少年
申遠憂心忡忡的望著另一側火堆旁昏昏睡去的其他幾個人、心裏一點底都沒有-——二長老到底要自己幾人進天鬼洞做什麽呢?這個阿瓦似乎也是受到二長老脅迫才會對她唯命是從的,他應該有一個妹妹在二長老的手裏需要救出來。
引路人突然看了看申遠、然後將嘴巴湊在了牛尾老道的耳旁用極低的聲音喃喃說了幾句什麽。
老道詫異的用帶著詢問意味的目光看了看引路人、隻見引路人目光淒然的點了點頭,老道就再也不出聲了。
詭異的一幕還有對麵兩個老怪咖的竊竊私語讓申遠有了一點毛骨悚然的感覺,但出於對兩個人尤其是引路人的畏懼、申遠還是強忍著好奇沒有詢問。
篝火搖曳、三個人圍在一處竊竊私語。火堆旁邊昏睡的三個人卻都在做著自己那未知的夢。
此時、戈壁灘上擺著屍體的石屋正下方約麽二十米的地下。二長老和另一個人影正站在一座泛著微光的巨大洞穴之中微微的喘息著。二長老的身上又添了不少的血跡、還有十幾處泛著焦黑的彈孔!
另一個人影的身上倒是幹幹淨淨的,除了風塵的痕跡並沒有什麽破損傷痕。此時正輕輕甩了一下尖利的手指尖、、、、、、淋漓的鮮血和黃白相間的不明液體被甩落在堅硬的洞底地麵上。
二長老皺著眉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狼狽的樣子、無奈的開口說道:“你還是這個睚眥必報的德行!我辛辛苦苦幫你清理掉你身邊那麽多玄一門的暗子、雖說有幾個誤傷的,可你至於到現在還報複我嗎?”
另一個身影掏出一條白色的手帕麵帶厭惡的擦了擦手指,冷冷的瞥了二長老一眼、說道:“本座忍著不捏碎你的腦袋就好不容易了,你哪那麽多嘰嘰歪歪的話?你這具身體是撿來的屍體!我的這具可是我好不容易遇到的寶貝徒弟!我能舍得讓她有損傷嗎?斷了根頭發絲本座都心疼、、、、、、”
二長老歎了口氣搖搖頭、彎腰從腳邊一具屍體上翻找了幾下,突然動了幾下手指然後拿起一個圓圓的物體仔細看了看-——赫然是一隻人的眼珠子!
另一個人影厭惡的看了看二長老:“你惡不惡心?挖他的眼珠子幹什麽?”
二長老神色凝重起來、仔細的看著手心裏的這枚眼珠,突然間另一隻手上‘騰’的燃燒起一蓬幽幽的磷火!磷火的映照下、那枚眼珠的瞳孔顯得出奇的大,微光下竟然有著幽幽的黃色反光!就像、、、就像是獵食動物的夜視眼一樣!
“咦?”另一個人影也湊了過來“這是什麽人?怎麽會有這樣的眼睛?他們並不是修行者、怎麽會這樣?”微光下、、、這個人的樣貌顯露出來、、、、、、正是五仙教的胡曉梅!也就是、、、、、、狐仙家!
二長老死死盯著手裏的眼珠子、低聲說道:“事情有變啊!不對勁、、、這些人不應該現在就出現在大陸的!”
狐仙家皺了皺眉頭:“這些不是玄一門在北方堂口養的殺手嗎?有什麽不一樣的?”
二長老甩手扔掉這枚眼珠子、看著二人四周橫七豎八倒臥的十幾具屍體,答道:“這些人不是大陸上土生土長的玄一門門徒、肯定是海外一些實驗室和禁地出來的!他們的身體被禁術或者一些基因科技改造過、、、、、、按理說他們是不敢這樣進大陸來的,雲隱門那個弟子掌控的九科那些人是做什麽吃的?還是這裏麵有什麽變故、、、、、、”
狐仙家看了看四周的屍體、說道:“這些家夥先是犧牲掉幾個探路的麻痹咱們、被咱們伏擊後看到沒有突圍的可能就集中火力想要跟本座同歸於盡,要不是你比較抗打這次還真的很麻煩!”
二長老翻了翻白眼:“你知道就好!”
狐仙家嗅了嗅鼻子、看著倒在黑暗中的這些屍體,說道:“這些人不是修行者、武器也沒那麽犀利。這麽值得你重視嗎?”
二長老隨手在衣服上抹掉血跡、看的狐仙家一陣膩歪,“你不懂!這些人出現代表海外的那些人也對這裏產生興趣了。你應該知道這些人有多大的能量、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初因為你們毀掉了四條靈脈而出走海外的那些人有多深的背景你忘了不成?他們又沒有世代流傳的洞天福地、所以當年你們等於要斷了人家的修行根本!”
狐仙家默然、、、二長老繼續說道:“所以這些年壓製你們五仙教的大體上還是那些態度曖昧的老牌山門,他們有洞天福地這條退路!所以對你們手段還算是溫和、、、而當年被你們害的出走海外的這些人呢?他們可都是恨不得將你們全部斬盡殺絕才安心!”
狐仙家斜著眼睛看著二長老:“你呢?走投無路還是另有所圖?當年你為什麽不跟他們一起跑路?洞天福地沒有你的份兒、跟他們走就憑你的這具不死之身也能混的風生水起,搞不好還能做個開山祖師什麽的!”
二長老翻了翻白眼:“你少拿話擠兌我!我要是能混進那派人裏麵還會隱姓埋名躲在大黑廟那群變態的山洞裏?您也別刺激我、我現在確實快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了。你們兩邊我誰也得罪不起、隻要
你們幫我進天鬼洞,我要是能活著出來您就高抬貴手放我出洞就行!天鬼洞裏麵的一切秘密都歸你們、、、、、、”
狐仙家哼了一聲未置可否,兩個人慢慢的向地洞深處走去。
申遠此時已經躺在了火堆旁邊的一張毯子上,牛尾老道還在和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引路人小聲的聊著什麽。申遠覺得他們應該是在交代沙漠外麵那個叫巴圖的孩子,不知道出去以後那孩子能不能安心跟老道回去做個小牛鼻子。以後能不能娶到老婆呢?鬼洞族、、、、、、會不會就在這孩子這裏徹底絕了根呢?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申遠慢慢的睡了過去。
夜色下、天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掛起了一彎殘月,冷的像冰一樣的淡淡月色灑落在荒涼的沙漠戈壁上麵。距離篝火約麽四五裏遠的一片沙梁下麵、站著十幾個沉默不語的人,所有人都無比的安靜。所有眼光都看著站在最前麵的一個矮小的影子!
正在跟牛尾老道默然對坐的引路人突然抬起了昏黃的眸子、沙啞的說道:“有不速之客來了!你們呆在這裏不要動、不許離開帳篷三十米的範圍,我去打發了他們!”說著、扶著膝蓋引路人吃力的站起身來在身上掛好那隻破破爛爛髒兮兮的水壺,拿過來帳篷門口那盞昏黃的馬燈。消失在了帳篷的後麵、、、、、、
不到十分鍾、消失在黑夜中的引路人就神奇的出現在了那道沙梁下麵,昏黃的眸子盯著對麵的十幾名黑衣人。引路人看著站在眾人前麵的那名明顯是首領的那個矮小的身影、聲音嘶啞的問道:“你們能進到這片沙漠裏麵、說明你們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既然知道天鬼洞、就應該知道這裏的規矩,白天進、晚上出!引路人鍋裏一碗湯、不守規矩人必亡!”
為首的那個身影向前走了一步、仔細的打量著引路人。朗聲說道:“看來你就說鬼洞人了?有意思、、、、、、你是個瞎子?”
引路人皺起眉頭不悅的說道:“我現在對你們沒興趣!趁我還沒有失去耐心、馬上滾出大漠!要不然、、、、、、”
為首的少年冷冷的笑道:“要不然怎麽樣?別拿你們那老一套看現在的世界!哦、、、對了!你看不到、、、、、、你是個瞎子!哈哈哈哈、、、、、、、、”
少年懶懶的擺了一下手、身後立刻走上來四個身材壯實的男人,每個人手裏居然都提著一個人!
“巴圖?”引路人昏黃的眼睛‘望著’其中一個男人手裏的男孩!那男孩赫然就是被摔傷的巴圖、引路人的兒子!
少年掀起了短風衣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張白皙帥氣的臉龐,眼睛不大但卻透著一股英氣。可嘴角的一絲微笑卻給人一種骨子裏帶著傲氣的感覺!
少年饒有興趣的看著麵前的引路人,笑道:“有點意思、我在沙漠外麵發現了這些人,這個叫巴圖的是你的兒子吧?他真的是你和你姐姐生的嗎?”
引路人突然表情猙獰、死死地‘看著’少年的位置,牙齒都咬得吱吱作響!
少年嗤笑道:“好了好了、我隻是有點好奇而已,你別這個樣子!對了、、、你也不必再糾結這些了!你那個姐姐我已經替你解決掉了、我知道你這幾年一直想殺了她,自己又下不了手。所以我就幫你這個忙嘍!”
聞言、引路人突然一怔!奇怪的‘看著’少年、問道:“你到底是誰?怎麽知道這些的?”
少年向身後擺了擺手、就見抓著昏迷不醒的巴圖的那名男人緩緩地走上前來,一隻手解開了臉上蒙著的一塊頭巾、、、、、、引路人仔細“看著”這個男人,突然顫抖著喊了起來:“你是、、、你是杜爾基!你居然還活著?”
叫杜爾基的中年男人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為首的那名少年。少年無所謂的擺擺手、示意他隨意。
杜爾基神色複雜的看著麵前這個形容枯槁的引路人、說道:“我當然活著、而且活的還不錯,我是回來幫‘少爺’做事的。順便也想救你們離開這片詛咒之地!我、、、、、、”
“哦!幫我們?幫烏蘭去死嗎?你就想這麽幫我們?”引路人的神色越發奇怪了。
杜爾基神色一黯、說道:“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殺了烏蘭、、、然後帶著你的兒子離開這裏,好好地撫養他長大成人。”
“哈哈哈哈哈哈、、、、、、”引路人突然瘋狂的大笑起來!笑的涎水涕淚橫流、、、整個人都快抽搐了一樣!
少年有了一絲不耐、冷冷的說道:“杜爾基是吧?引路人!你既然看到你們這名本該死去的族人在我的手下,而且活的好好地。就應該知道我們對你的這個天鬼洞已經算得上是了如指掌了,與其叫你們什麽天鬼族人還不如叫你們豢龍族、對嗎?”
引路人嘴角泛起了一絲怪異的苦笑、點點頭說道:“這是個更加古老的名字了,看來杜爾基把什麽都跟你們說了。”
少年點點頭、說道:“幫我們打開天鬼洞、你和你的這個‘兒子’、、、我負責幫你
們離開這個國家,目的地隨便選。我會讓你們一輩子榮華富貴、徹底擺脫你們一族的引路人生生死死被困在這裏的詛咒,你看杜爾基、他現在不就活的好好的嘛。”
杜爾基聞言拉開了自己的衣服、裸露的胸膛上交錯著幾條長長的疤痕,低聲說道:“我離開後三年、詛咒就發作了!在烏蘭巴托的醫院裏等死、是少爺財團管控的醫療中心發現了等死的我,我被少爺手下的醫生、、、、、、救活了!你放心、就算你做了引路人,你也能離開大漠!到時候你可以帶著巴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過你想過的自由生活,你、、、、、、”
引路人卻十分冷靜的看著這個曾經的族人‘杜爾基’,略帶戲謔的說道:“誰說我要離開這裏了?”
杜爾基皺了皺眉頭、看了那個少年一眼,少年不解的說道:“不離開?你還想讓你這個兒子跟你留在這裏做什麽引路人不成?你們不就是在沙漠裏用鬼草這些東西養沙蟲嗎?有什麽意思、、、你們一族都已經沒落到隻剩下三個人了!還都是男人、、、、、、你總不能再和杜爾基生一個孩子吧?哈哈哈哈、、、、、、”
杜爾基聞言趕緊低下頭、引路人則是玩味的‘看了’杜爾基一眼,然後對少年說道:“我是一個瞎子、隻有在這裏我才能借著沙蟲的能力‘看’這個世界,我也懶得離開了。你可以告訴我你想要什麽、如果我能幫到你,那麽在你離開的時候、你就把杜爾基和我的孩子放掉嗎?給他們一筆錢和自由、、、、、、不再找他們,我就不勞操心了、我會跟這片大漠一起葬在這裏。”
少年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然後坐在了一個身後壯漢擺下的折疊椅子上,地麵上也被人鋪上了一張深色的地毯。開口說道:“隨你的便、孩子你現在就可以帶走,他身上還有杜爾基身上都已經注射好了封閉性K毒素、三天!三天內我要一個完整的天鬼洞,也可以說是完整的天鬼洞的控製權!三天後如果你做到了我要你做到的、不管我有沒有從天鬼洞裏麵得到什麽我都會給他們解藥放他們走!還是那個承諾、他們可以選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還有一大筆錢!”
引路人看了看杜爾基、詭異的笑了笑,輕輕地說道:“成交!”然後、轉身就向黑暗中走去,杜爾基急忙說道:“你不帶走巴圖嗎?”
引路人詫異的“看”向少年的方向、少年擺擺手“你可以帶走,三天後一切順利你們就都自由了。還可以得到你們想要的一切!我說到做到、、、、、、”
引路人點點頭、從杜爾基手裏抱過昏睡的巴圖,杜爾基說道:“天亮的時候孩子就會醒過來了,你放心、少爺的勢力你想象不出有多大!他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
引路人一言不發的接過巴圖、轉身走進夜色中,消失了。隻留下一臉黯然的杜爾基默默地站在沙漠的夜風之中。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手裏拿著一部精巧的電腦一樣的東西正在擺弄,那電腦的型號顯然不是市麵上能夠買到的,敲打了一陣、少年失望的把電腦隨手扔到了旁邊一個黑衣人的手上,不滿的對杜爾基說道:“這個鬼地方確實討厭!奇怪的磁場奇怪的輻射,連衛星信號都會被幹擾。我們的直升機和無人機按理說就在咱們的頭頂上、可說什麽都發現不了我們!我們也看不到它們、、、、、、衛星都不行!”
杜爾基低聲答道:“少爺!這是片詛咒之地、有著幾千年的詭異和詛咒!您是萬金之軀、、、不該來這種地方的!”
少年抻了個懶腰、不耐煩的答道:“你還是個詭異之體呢?你身上的詛咒還不是讓我們給解開了?這世上的萬千詭異、哪個能脫離開物質和能量的轉換?隻是人的手段和見識還不夠而已!我對你們這些養蟲子的沒興趣、你不要多想,天鬼洞裏麵的東西我一定要搞清楚、至於說什麽長生還有陰曹地府鬼界那些東西你就留著騙那些土著蠢貨去吧!我個人覺得裏麵的東西是當初的修行人無法控製的一種能量、你們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是!少爺、一切都聽您的吩咐。”杜爾基低眉順目的答道。
“哼!紮營休息、今晚有那些棋子在天鬼洞那邊吸引注意力,那些人會急著進天鬼洞裏麵看看究竟。晚上應該能讓我安心休息一下了,明天早上再來煩我。抓來的那幾個什麽鑒玉師外門的人先留著、等進了天鬼洞在處置!”說著、少年施施然的走向沙梁底下一座剛剛搭好的帳篷。
夜色中、引路人急速的在一片片沙包間移動,懷裏抱著依然在昏睡的巴圖。詭異的是引路人的腿腳卻在行進中沒有一步邁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沙子下麵托著引路人的雙腳在迅速的移動!引路人略有些疲累、低聲念了幾句什麽,迅速移動的身形慢慢停了下來。
輕輕擰開那隻髒兮兮的水壺,引路人喝了一大口湯水。然後將湯水慢慢的倒向腳前麵的沙地、、、突然!沙地裏麵噗的竄出幾隻奇形怪狀的蜈蚣模樣的昆蟲頭部,爭相湧動著用尖利的喙部搶奪著引路人倒下的湯水、甲殼摩擦間發出一陣陣輕微的讓人牙齒發麻的沙沙聲!
引路人‘看著’腳下用來趕路的沙蟲!嘴角流露出一絲奇異的弧度、像是解脫又像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