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以絕後患
“柳老弟，你為何不瞞著那兩個凶手的身份？”
唐元陪柳正風一起往柳家住處走，走了一會兒才忍不住問道。
“如何瞞得了？一問便知，隻是遲早的事情而已，倒不如直接說出來”柳正風道。
“說的也是，不然他們可能會懷疑你知情不報，定有貓膩”唐元笑道。
“事情沒那麽簡單，我總覺得張太傅如此處理太過果斷了”柳正風道。
“這你就不明白了！張太傅之所以這樣安排，不過先想穩定人心而已，以大局為重。如今君州最重要的事可不是這個”唐元道。
“這我知道。唐老哥，你也懷疑李秀是奸細嗎？”柳正風稍一遲疑，不禁問道。
“如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他，他的嫌疑可是最大的，但他到底是不是奸細，也隻有找到他問個明白才清楚”唐元道。
“龐延及朱一猛呢？他倆的嫌疑也不小。在如此緊急關頭，如果我是張太傅的話，我會將這倆人關起來的，以保萬無一失”柳正風道。
“這些咱們說了不算，何必想太多。若你懷疑這倆人真的有什麽貓膩的話，這還不簡單，咱倆一人一個如何？”唐元道。
其實，這也是他自己的想法，不過他這樣說顯得是他在支持柳正風的想法。
“唐老哥，是你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吧。哪咱就這麽辦咯”柳正風道。
二人主意已定，再無說話，一直回到柳家住處，準備著手辦事。
這夜午時，龐延安排完事情回到住處，剛點亮蠟燭就見一條修長的人影背對著外邊站在床前。其一身藍色錦衣，雙手負在背後，一動不動地立著，使人感到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勢。
龐延見狀，心中一凜，當即屈身作拱道：“屬下拜見韓左使”
“爾等為何將易仲謀給殺了？”錦衣人不緊不慢地問道，冷而威嚴的聲音令人不寒而粟。
龐延怔了怔，接著戰戰兢兢道：“當時二弟的身份已被李春雨告知易仲謀，因此二弟迫不得已才使喚遣使將易仲謀等人殺了，以絕後患。屬下那時根本來不及阻止，請左使責罰”
“以絕後患？你們做事真是太大意，怎麽能讓那個李春雨逃了呢？難道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以絕後患嗎？”錦衣人厲聲問道，一連的責問使得龐延一時不知如何回話，頓一頓，話鋒一轉道：“罷了！如今也不是責怪你們的時候，你們最好在別人發現李春雨之前，給我把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掉，不然到時本左使都難以保全你倆”
“屬下明白！如若我倆真的暴露了身份，到時絕對不會讓韓左使在主公麵前為難的”龐延稍作遲疑，然後信誓旦旦道。
“本左使自是知道你們的忠心，但是主公的脾氣，你們也是知道的，到時就算是我恐怕都難逃責罰。如今，主公的計劃正在順利進行，因此希望不要因為你們的事而受到牽扯，你知道嗎？”錦衣人道。
“韓左使，請你放心，我等一定妥善處理的”龐延道。
“雷城來的那些人你們打算如何處理？”
龐延怔了怔，屈身作拱道：“左使，其他人還好說，但那個姓柳的武功實在太厲害，咱們的遣使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說著目光卻不時地上揚，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錦衣人一舉一動。
“這柳正風乃太後請來的人，如果急於對他動手恐怕影響計劃，你們將其他人處理掉就可以了。還有就是，你們的身份已有人懷疑了，此事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多”錦衣人道。
龐延聽著遲疑一下，才急道：“左使請放心，我盡快擇機行動”
“很好！主公說，你們在雷城的事情辦得不錯，到時會給你們嘉獎的”錦衣人道。
“多謝主公，多謝左使”龐延聽著一怔，接著當即跪地叩謝。
“你且多費些心思將那個李春雨找出來解決掉吧，不然到時我真是保不住你們”錦衣人說著身影一閃已至門口，手一拂，門無風自開，其跨步走了出去，瞬時消失於門外。
“屬下明白”龐延垂頭作揖，抬頭去看時，錦衣人已如一溜煙般遠去了。
龐延立在原地，愣了愣，接著大踏步走出屋去，外麵一片漆黑，夜風涼涼，天上繁星點點。
柳正風剛落在屋頂少時，就看著一人從屋內走出來，本以為是龐延，正想跟過去看看。就在這時，又忽聞屋內又響起細碎的腳步聲，他立即停了下來，便見一人走了出來。
柳正風借著微弱的夜色一瞧，很快就確定這人才是龐延，因此他更加肯定這個龐延定然有事瞞著大家。那麽，剛才先走出去的人又是誰呢？但他知道以那人剛才的行走速度，此刻若想尋到那人的機會絕對微乎其微。
隨即，院內響起三聲夜鶯的鳴聲，這是龐延弄出來的聲音，但像了。
稍過片刻，十數條人影陸陸續續地越牆而入，來到龐延的身前。這些人當中服裝各異，雖然夜色暗淡難以看清，但亦可分辨個大概，想必都是化身潛伏在君州的人。
“龐大人，你有何事吩咐”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道。
“咱們進屋內說話吧”龐延道。
說著，便轉身走向屋內去，其他人陸續跟在後麵走了進去。
柳正風伏在屋頂，無法看到屋內的情形和這些人的麵目，卻可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唐兄，你在林家可聽到什麽消息沒”龐延道。
“聽說了！林大人被召去議事，一回來就張開大罵，說什麽君州出現奸細殺了易大人這類的事。我想可能是咱們的兄弟被發現了，之後殺了易大人滅口，但具體情況如何尚未清楚”
“這整件事情，龐某一直在場，親眼目睹了。其實，是我二弟被人懷疑，他將知情者殺了”龐延說著，頓一頓，苦笑一下，繼續道：“可惜卻讓一個人走了”
“啊！事情若敗露，龐大人你豈不是也暴露了，這很危險的，”
“是啊，龐兄。你有事盡管吩咐吧，我等一定全力以赴”
“多謝關心！各位請安靜，龐某有話說才召集你們過來了”龐延道，登時屋內一片清靜。
“這個人叫李春雨，一身儒服，眉清目秀的，手中經常握著一把鐵扇，肩上已受了傷，很是好辯”龐延道。
“龐兄，你盡管吩咐，讓我等怎麽做就可以了”
“如今事態嚴重，請爾等速速分散到各個路口，一旦發現李春雨的行蹤千萬不可留活口”龐延囑咐道。
雖然他之前，已經交代過一些士兵，一旦遇見李春雨就格殺勿論，但畢竟那些士兵並非他自己人。如若發生一些意外之事，那後果將不可設想，為了安全起見他唯有喚來這些人。
那些人聽完龐延的吩咐，立即應了一聲：是，便紛紛分頭散去。
柳正風看著一個個人影陸續走掉，但此時的他真是分身乏術，隻能看著對方離開無法一一將他們看清楚。
等了一會兒，龐延終於從屋內出來，他在院內來來回回地走了幾遍，然後出遠門去了。
柳正風悄悄然地跟隨其後，一直跟著他來到陳漢等人所住院子的附近路邊的一棵樹下，接著學了兩聲貓叫。
稍候片刻，就見一人在夜幕中快速走來，瞬間便到了樹下，停在龐延的身前。
“大哥，都這時候了，你何事急著要見我”這是朱一猛的聲音。
“韓左使，剛才來見我說：如果此事敗露的話，咱倆都必須死。沒有想到，咱倆如此替他們賣命，最後卻是這種結果”龐延淒然道。
“哥，你何須這麽悲觀呢，這事情才剛開始，隻要咱將李春雨殺了，一切都解決了。況且，就算讓他見到陸英賢等人又如何，咱一口咬定人是他殺的，他同樣死路一條”朱一猛道。
“倘若人家信了他的話呢？咱倆難逃活命。爹娘在家，隻恐無人給他們養老送終，所以哥期望你，一旦事情敗露你就遊水逃走。咱倆必須活一個，你知道嗎？”龐延道。
“哥，你這是杞人憂天，你盡管放心李春雨一定活不成的。咱們那麽多人，區區一個受傷的李春雨，我不相信他能上天入地了”朱一猛道。
“如果他能上天入地，那就好了。你要小心，快回去吧，以免被人發覺”龐延道。
“別想那麽多，一切都會沒事的”朱一猛應道，然後轉身走了，龐延頓一頓也走了。
“唐老哥，原來這倆人是兄弟，真是看不出來”
唐元看見龐延已走開，正想跟上朱一猛，柳正風忽地閃身而至，來到他的身前，低聲道。
唐元當時一怔，一陣驚慌過後，拍拍胸口便道：“柳老弟，你想嚇死我老叫化嗎？”頓一頓，接著道：“這親生兄弟也不一定長得像嗎？一個像爹，一個像娘，多得是，就像你家的那兩個一樣。誒！你發現什麽沒有？”
“這不是明擺著嗎？難道這不夠明顯？”柳正風笑笑道。
“咱倆的話當不了證據，但至少咱們可以肯定李春雨不是奸細。我是問別的？”唐元道。
“人家的勢力遠在咱們的想象中，而且人數不在少數”柳正風道。
“你別說這些雲裏霧裏的，你老實說你到底發現什麽啦”唐元追問道。
“你知道嗎？龐延簡單地吹一下口哨就能召集來近十人，而這些人穿著各類應該是安插在各位官員家中的細作，他已經安排這些人在各個路口阻截李春雨，想將李春雨殺掉，以絕後患。還有就是剛才他口中所說的韓左使，那人的輕功不在我家那位之下，你可要小心點”柳正風道。
“這趟水真深。難道朝廷的行蹤一直都暴露在蒙軍的眼皮底下？始料未及，人家已經將這麽多細作，安插到咱義軍隊伍中來了。至於這個李春雨嗎？人不知是死是活，到底在哪，咱倆若想保護他，恐怕難以辦到，隻恐最後又是功虧一簣”唐元道。
“不管如何，咱至少確定誰的話是真誰的話是假，誰是奸細誰是忠義之士”柳正風道。
“咱倆今夜的收獲可不少，明日可要跟陸丞相說說”唐元道。
“現在我真的不知君州之中誰是可以信任的了？唐老哥，你在這可有什麽發現的嗎？”柳正風道。
“沒有！朱一猛那廝一直都在屋內，若非龐延召喚，他是不會出來了”唐元道。
“這麽說，他倒是謹慎得很。我到龐延那邊看看，不知那廝會不會狗急跳牆，幹出別的事情來”柳正風說著，身影一閃，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的夜幕中。
朱一猛剛從外牆落入院內，忽見兩道黑影迅速向他逼來，心中一凜，抬頭一看，竟是方不求和陳漢。
“方師傅，陳兄！你們怎麽起來了”朱一猛故作鎮定道。
“朱老弟，你這是幹嘛去啦”方不求搶先問道。
“在下方才起來解手時不意中發現一影子從牆上掠過就追出去看看，不料是一隻野貓，算是虛驚一場便返了回來”朱一猛道。
“哦！陳某以為朱兄夜間有什麽行動瞞著我倆，偷偷出去呢？”陳漢道。
“陳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倘若你對朱某有什麽看法的話盡管直說便是”朱一猛急道。
“誒！朱老弟，莫要動怒。陳漢不過跟你開個玩笑話而已，請見諒”方不求勸道。
“方師傅，這樣的玩笑話不可隨便說的，不然朱某到時恐怕百口莫辯”朱一猛道。
“朱兄，我看你這話過激了吧。我真的隻是一個玩笑話而已，請朱兄不要見怪”陳漢輕笑道。
朱一猛輕甩衣袖，大踏步走入屋內去，方陳二人隨後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