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查看屍體
眨眼間就入夜了!柳唐二人打算暗中調查奸細之事,趁朦朧的夜色悄悄然地沿著道邊往陳漢等人住處走,但來到附近時就看見一群人從路邊那片荒地裏直接向路上走來。二人當即隱身小樹後,靜靜地等他們來近,隻聞有人道:
“你按照咱們適才的說詞,一口咬定便可,所謂言多必失,其他的你就少說些,以免引起他們的懷疑”
這個熟悉的聲音,柳正風曾幾何時聽過,借著暗淡的夜色細辨說話之人,回憶片刻才想起這人是陳精衛的部下龐延,那日在雷城城外見過一麵。
“放心吧!這些人對我來說不足以威脅,隻有我略施小計,便可令他們信服”
這個聲音柳唐二人都熟悉,是雷城義士朱一猛的聲音,眨眼他們就來到跟前。
“哪咱就廢話少說,到時有我給你作證,想必他們不得不信”龐延信心滿滿道。
朱一猛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了,此時已經上了道上,徑直往住處走去。
“柳老弟,這倆人似乎有貓膩,咱倆暗地跟隨在他們後麵走,聽聽他們說些什麽”
唐元說完,一見最後的士兵走過,立即輕輕地閃身跟在他們後麵,或許腳步輕盈對方竟然沒有發覺。
柳正風苦笑一下,搖搖頭,邁開步子快速跟上,以免錯過最佳時機。
他們徑直走入陳漢等人所住的那所院落,此刻的院落已是被侍衛們重重把守;侍衛們對柳唐二人已然見過,隻當他們是一起回來的,也就不多加幹涉了。
“朱老弟,隻有你一個人嗎?你三弟和李秀才不跟你一起嗎”
院內火把明亮且多了不少侍衛,方不求、陳漢自屋內走出來,方不求看著垂頭喪氣地走進來的朱一猛便開口問道。
“方師傅,姓李的不是人”
朱一猛說著抬頭看向方不求,兩滴眼淚自眼角邊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
他為了使自己的神情更像有喪弟之痛的模樣,已在路上琢磨了很多遍,又在入院院時逼出幾滴淚來,這樣子令人看起來更像那麽一回事。
方不求聽著看著,心中不由一震,知是出事了,急忙追問道:“此話怎講?”
陳漢同時一怔,隨之一整神態道:“朱兄,你怎麽隨便罵人呢?李秀才在咱雷城可算文武雙全、出類拔萃之人,他一向仗義樂施名聲在外,可別隨便冤枉了好人”
“姓李那廝暗殺了我弟,還在荒地的草叢中埋伏刺客偷襲了易大人”朱一猛淒然道。
“啊!”方不求、陳漢一聽,不禁驚呼出聲來。
柳唐二人在後麵聽著也是一驚,沒想到又出人命了,看來事情真的沒那麽簡單。
“易大人如何?李秀才現在又在何處?陳某定要當麵問問他李春雨為何要這樣做?”陳漢猶遭晴天霹靂那般,急問道,最近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實在令他喘不過氣來。
方不求眉頭一蹙,狐疑道:“難道所有的事都是他幹的嘛,方某不信,李秀才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但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李春雨是無辜的,目光無助地掃過眾人。
“在下可以作證,當時龐某就親眼目睹那個姓李的書生使喚黑衣人暗殺了易大人,然後又對這位朱兄下手。可惜,陳某來慢一步,未能護得易大人周全,之後便同這位朱義士一起擊殺那些凶手,但還是讓那個書生投海逃了”龐延道貌岸然,言辭鑿鑿。
方不求瞪眼看著龐延疑惑不解地問道:“龐大人,你是說李秀才有人暗中相助,但近日來我等人未曾見過他跟任何人接觸過”他銳利的目光直射到龐延的的內力去。
龐延怔了一怔,錯開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傲然道:“方師傅是嗎?你老沒見過,但也代表不了他沒有跟其他人聯係嗎?就像今日,他一樣可以走出你們的視線,然後聯絡同夥殺了易大人等。當時,我等若沒有及時趕到的話,恐怕這位朱義士亦難說了”
“這。。。”方不求聽龐延說的合情合理,令人難以反駁,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陳漢聽龐延那麽說,不禁正色道:“龐大人的話不是我等不信,而是事情經過我等沒有親眼所見,單憑你們來說,我倆多多少少都有些疑問。難道不是嗎?”
龐延愣了一下,故作歎息,緩了緩,朗聲道:“爾等的懷疑不無道理,龐某也隻是將實情告知各位而已,如何拿捏當然由你們”
龐延深知,往往逼得太緊會適得其反的道理,便軟下話來。
“陳兄,難道我弟的死是假的嗎?不信,朱某現在就帶爾等去把他的屍體挖起來看看”朱一猛一拭眼淚,瞪視陳漢道,一副急於證明自己說的都是事實的心情。
唐元、柳正風在後麵聽著,不由一怔,心想:“這個朱一猛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取得眾人的信任竟然要將自己弟弟剛埋下的屍體挖起來,倘若真這樣做,這顯然有些過分了吧”一想到此,不禁暗道不好,二人猶如心有靈犀一樣對視一眼,立即悄然走了。
“朱義士,你莫要衝動,死者為大,這埋下去的屍體怎能說挖就挖呢”龐延勸道。
“龐大人,朱某隻不過一時氣憤而已。他們信不信我又如何,誰若想動我三弟的屍體,在下絕然不同意的,除非他從我的屍體踏過去”朱一猛毅然決然道。
“朱老弟言重了!我倆隻不過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而已,絕非要針對你。請節哀順變,方某回屋想想去”方不求說完,一臉疑惑地轉身走向屋內。
“朱兄,請節哀順變”
陳漢眉頭緊鎖,伸手輕拍一下朱一猛的肩膀,滿臉愁容的也回屋去。
“事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他倆視乎沒有那麽信任你”龐延蹙眉道。
“至少他們沒有懷疑到我,他倆這是在給自己找心理平衡而已,不要緊的”朱一猛詭異一笑道。
“你小心些,我這就匯報情況去”龐延說完,領著手下匆匆走了。
柳唐二人根據朱一猛等人走過的方位判斷,沿著荒地向海邊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會兒,果見前麵火光閃爍,幾個人影在移動。
二人加快腳步,一轉瞬間就來到火光處,四個士兵守在五具屍體邊,其中兩人持著火把。
“何人?此處發生命案,請趕快離開”等待柳唐二人來到跟前,當中的一個士兵立即攔身過來,大聲喝道。
“我倆是聽陸丞相的吩咐過來查看屍體的”唐元停下腳步,毫不猶豫道。
聽唐元話說的如此底氣,他又是經常在君州走動的人,大家幾乎都見過他,因此對他根本沒有任何防備,對他的話更是深信不疑。
隻聞當中的一個士兵多嘴道:“唐前輩,那就請你二位仔細瞧瞧。聽龐參將所說,易大人等五人是被人從背後偷襲而死的”
柳正風跟一名士兵要了把火把便蹲下來查看屍體,唐元瞥了草地上一眼便對士兵問道:“原先的屍體應該不是這樣的吧?”屍體擺放的如此整齊,明眼人一看就知是重新擺放過的。
“這是龐參將吩咐的,他說天黑了,要我等將屍體擺放在一起,這樣便於照看”一個士兵心直口快地應道。
“那處又是何人?”唐元看著沙灘上一塊火光明亮處,那兒立著數名的士兵可知到底怎麽回事,便指著問道。
“那裏死了四個黑衣人,聽說他們就是偷襲易大人他們的凶手”那個士兵應道。
唐元稍作遲疑,蹲下身來對柳正風輕聲問道:“柳老弟,如何?”目光已在屍體上打量起來。
“這很難說,從將士的傷口處來看前深後淺,一劍割喉,可以判斷凶手從背後偷襲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死者根本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可見凶手動作很快”柳正風分析道。
唐元不說話,仔細翻看屍體,一一看過後才道:“咱倆到那兒看看,或許有線索”
說著,二人已然立起身來,柳正風將火把還回剛才那位士兵後,便與唐元向另處走去。
“或許真如那個龐延所說,易仲謀等人是被凶手從背後突然偷襲而死,因此他們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但是,我老叫化適才在途中遇見他倆走在一起,他們定然是要辦事的,為何易仲謀被殺而龐延卻說自己晚來一步,其間恐怕另有隱情”唐元道。
“辦什麽事?易仲謀不是在調查劉跋兄這個案件嗎?難道他倆接到誰的命令而一起辦案來著”柳正風訝異道。
“或許吧!咱倆先瞧瞧這四具屍體再說,可能就有答案”唐元道。
這時,他倆已來到沙灘上的四個黑衣人屍體邊。這處的士兵沒有問話,或許他們早已看到柳唐二人從那邊來的,猜到八九不離十也就沒有了那種防備之心。
“兄弟,我能借你火把用用”柳正風對跟前持火把的士兵問道。
“當然”士兵應道,遲疑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你們是誰派來的?”
“陸丞相。我倆看看就走,到時陸丞相還會派人來的”唐元搶先道。
唐元在君州多日,島上的士兵大多都見過他,雖然不熟但對他的話還是有幾分信任的。
“你們仔細瞧瞧,凶手竟敢在君州作案也真是太大膽了”那士兵將火把遞給柳正風道。
“兄弟,這凶手你們可曾見過”
唐元看著地上的死者遮臉的布條已被拉開,想必已有人辨認過他們,於是試探道。
“這四人麵孔陌生,我等都不識得,不知是否最近來的人?”那士兵應道。
柳正風蹲下身去,持著火把一一打量,很快就發現其中倆人竟是雷城來的義士,不禁心中一驚,但他很快就控製住自己情緒,皺皺眉頭繼續查看。
“累死了!柳老弟,如何?”唐元說著,一屁股坐到沙灘上來。
“按照死者的傷勢來看,應該也是被人從後麵刺死的,但不管是逃不掉或是雙方拚殺都不該是這樣的。或許其中還有隱情,這可要問問朱一猛和龐延等人才知道”柳正風說著神秘一笑。
唐元點點頭道:“如我老叫化所想的一樣,柳老弟你在這方麵資質遠比那些狗官高明”
“唐老哥,我若是說中你心意,我就當你誇獎我;若是與你意見不一致你也別怪我就好。我隻是隨便說說而已,不要將我與那些人相提並論”柳正風道。
“謙虛,謙虛!如果你家那位也跟你這樣就好了,我老叫化便可在你家暢所欲言”唐元笑道。
“別說了!咱走吧,該看的也看了”
柳正風苦笑一下,說著立起身來,然後將火把交回那將士,便道:“兄弟,辛苦爾等了”
“這位兄台客氣了,這是我等份內之事”那將士笑了笑,謙虛道。
“柳老弟,君州的大人物來了,咱倆可一時走不了,等等吧。跟他們胡扯兩句”
唐元起了身,望著不遠處走來的人群,歪頭貼近柳正風,細聲笑道。
柳正風應時望向東麵十丈處,夜色中便見張自當、陸英賢領著一夥人持著火把匆匆趕來。
“張太傅、陸丞相”
柳正風、唐元待陸張等人來近,拱手作揖道,陸英賢等人紛紛作揖回禮。
“唐大俠,柳大俠!爾倆怎麽在此”陸英賢心中一喜,搶先問道。
“我倆到處走走,聽說此處發生命案,特地過來瞧瞧”唐元笑道。
“二位可有看出什麽名堂來?”張自當問道。
柳正風指著屍體,如實道:“這兩位是雷城來的義士,而那兩位柳某就不得而知了”
啊!陸英賢、張自當、唐元不由地驚叫出來,心想:雷城來的人當中果真有奸細滲透。
張自當當時奪過一支火把,對著死者的麵孔一照,愣了愣,接著直呼兩聲:豈有此理。
“張太傅怎麽啦?為何如此氣憤”
陸英賢納悶道,這可不像一向沉著冷靜的張太傅的性格,何事能令他如此氣急敗壞。
張自當抬頭看著陸英賢道:“這兩個凶手是他易仲謀的家丁,自己家裏藏著奸細卻不知,真是疏忽大意,自作孽不可活”說起話氣喘喘的,心中憤怒不言而喻。
“這些細作善於偽裝,令人防不勝防,易大人讓他們鑽了空子也無可厚非”陸英賢道。
“這能怪誰,隻能怪他自己糊塗”張自當罵道,繼而扭頭四看,問道:“陳精衛陳大人哪裏去了?他不是同易大人一起辦事嗎?難道要張某稟告皇上撤了他職不成”
“張太傅,陳大人沒來,但他的部下龐延龐參將剛才倒在,已護送那位朱義士回住處去了”張自當身後的一個將領立即上前來,作揖道。
“張。。太傅,陳某。。在此!由於公務在身,陳某便派龐參將來協助易大人,誰知竟出這種事,實則有失職責,陳某甘願受罰”陳精衛氣喘喘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
“稟告張太傅。卑職以為那個朱義士乃此案的關鍵人物,應該護其周全便將他送了回去。如要受罰,請大人責罰卑職便是”緊隨陳精衛而來的龐延當即作拱道。
“真糊塗,主次不分!這四人可是你的手下殺的”張自當瞪著龐延問道。
“是的。他們被我等追殺到這,本來打得難舍難分的,後來幸虧一隊巡邏兄弟過來。他們一時之間驚慌失措想逃,卻被卑職的手下趁機追了上去刺死。剩餘一個叫李春雨的秀才被朱義士追到海裏,最後那廝投海潛逃了”龐延正色道。
“你可曾看過這四個凶手?”張自當繼續追問道。
“卑職剛才隻顧於安慰朱義士的安危,尚來不及查看,請張太傅怪罪”龐延拱著手,低下頭道。
“唉!你快帶人去把雷城來的義士們保護起來,若再出什麽事我拿你是問”張自當輕歎一聲,怒道。轉而,看向陸英賢身邊的江壽道:“江千戶,你派些人到易仲謀家,把他家裏上下所有人都一一甄別一遍,以免奸細藏身其中”態度卻溫和了許多。
“卑職領命”江壽拱手作揖道,接著吩咐他的手下一人趕快行事。
“張千戶,你趕快將此事告知蘇留意將軍,要其加強夜間巡邏,不得有誤”張自當道。
那個張千戶當即上前,聽完便應了一聲:是,立即轉身離開。
“陸丞相,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張自當看向陸英賢,問道
“張太傅想的很周全!仵作,你留下將死者的事項一一記錄下來,陳大人此事且交給你來處理”陸英賢道。
陳精衛當時一聽,急忙彎腰作拱,朗聲應是。
陸英賢頓一頓,看向張自當等人話鋒一轉道:“咱們過去那邊看看易大人的屍體如何?”
張自當率先點點頭,接下來一幹人向易仲謀等人的屍體走去。他們看過屍體後,便安排人手將易仲謀的屍體送回他家,要求等到明日再行安葬。至於這些犧牲的將士和那四個凶手由仵作檢查後就地埋葬。
等陸張二人將一切事情安排妥協,便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