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再出事故
其實季月安沒動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她不想去幫王老爺找人,相反,她現在在麵對王老爺的時候應該快速的離開這個地方才對,畢竟一開始被指定嫁給王家園的是她,最後卻陰差陽錯的成為了季柔,所以現在王老爺對於季月安這個人應該是特別感興趣的。
為了不惹上麻煩,季月安現在應該是要快點離開,可是她之所以沒有離開卻是因為她發現這個王老爺有點問題,具體是哪裏有問題,季月安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但是季月安知道,如果她發現了王老爺的問題的話,那麽遠遠比自己現在的這短暫的安寧要重要的多。
因為季月安的目光實在是太過於赤裸裸,所以就算周圍還有別的人沒有去找人,王老爺也一眼就盯上了季月安,再加上剛剛他在環視人群的時候也看見了季月安,王老也抬眼仔細打量著女子,看著這個女子的外貌,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十二三的年齡,柔順的長發,略微有些發黃的麵色,以及身上的粗布麻衣。
這些都是王老爺現在應該看到的才是,可是他的重點卻放在了季月安的臉上。
麵色雖然發黃,但是肌膚吹彈可破,一雙眼睛低垂著眸子,長長的睫毛投下陰影,像把扇子一樣落在了季月安的眼睛下麵,小巧的鼻子和微嘟的嘴唇,再加上夕陽的光芒灑落在了季月安的身上,使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一股靜謐的色彩。
甚至在這份陽光下,季月安本來膚色的那一點點不完美的地方也被完全遮蓋,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是在金芒中的仙女。
“這位就是季姑娘吧,哦不,是季月安姑娘吧?我是鎮子上王家的當家人,想必姑娘也早就已經聽說過我的名字了。這次的親事確實是個意外,本來犬子中意的是姑娘你,可是因為手下的人辦事不利,最終導致提親提錯了人家。,這確實是我的失誤。若是可以的話,還請季姑娘再賞臉。”
王姥爺走到季月安的麵前拱了拱手,笑眯眯的看著站在麵前的這個女孩兒。雖然女子此刻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可愛,但是等到她把眼睛睜開的時候,眼神卻是冷漠又疏離的。
季月安的眼睛像一顆黑曜石一樣,閃爍著深邃又耀眼的光。
提親的人家倒是沒有什麽錯誤的地方,隻不過是綁綁錯了人而已。季月安在心裏冷笑的想著,再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王老爺,心裏忍不住生出來一分嫌惡。
“的確是聽說過王老爺的名號了,關於這提親的問題還希望王老爺不要再提出來了。兩家能結成秦晉之好,也說明你們兩家人的確是有緣分的。既然如此,也就不要再帶上我這個局外人了吧。不管王老爺一開始的初心是什麽,既然事情已經往這個方向走了,還請王老爺不要再逆天改命了,有些事情並不是隻憑某些人的一兩句話就能改變的。”
季月安睜開眼睛,目光死死的盯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中年油膩大叔,想透過他的眼睛看出來他的內心。
果然,就連一向精明的王老爺都忍不住有些發虛的微微眯了眯眼睛,隻單單這一個動作,季月安就看出來他心虛了。到底是哪裏心虛,季月安又說不上來,總覺得王老爺這個人都透露著一股非常詭異的氣息,好像這個人身上有他們所有人都無法了解的秘密一樣。
“既然姑娘這麽說,那我也不再強求了。隻希望有些話姑娘說過以後還請姑娘一定要記住,以後切莫要來王府尋求幫助。畢竟王府是鎮子上的王府,而季家隻是季家村的季家。”
王老爺突然又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讓季月安忍不住皺了皺眉。
王老爺又和季月安深深的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眼睛裏麵竟然有一股說不出來別的感覺,這讓王老爺的內心泛起了一股異樣。
說句實話,自從自己的原配夫人死了之後他都一直沒有娶續弦,這麽多年都沒有見過這麽清澈的想讓人占有的眼神。
他這個人這麽大年紀了,雖然不至於和兒子搶女人,可是多看兩眼也並不是什麽不倫的事情,再說了,即便是他真的搶了又能怎樣,王家園還沒娶季月安過門呢,即便是娶了,他們兩個人暗通曲款也沒有人會知道的。
不過現在顯然是王老爺把這些事情全部都想偏了。站在他麵前的季月安清清冷冷,這個女子雖然不是什麽頂尖的人物,可是她的眼神卻讓人感覺她本不應該是在這個農村裏麵種地的農女。尤其是剛剛他們兩個人對視的時候,王老爺現在仔細回想一下季月安剛剛的眼神,竟然覺得有些發冷。
“喲,那不是季柔嗎?她在那棵樹後麵躲著呢。”
雖然大部分人都去幫王老爺到村子裏麵去找人了,可是村口還是站著一小部分人,季月安就是其中的一員。
然而除了季月安以外還有村子裏麵不少年輕的婦人和男人正站在村口說笑聊天,也是想著能借此機會和鎮子上的王家打上關係,以後自己家裏也能過的好一些。
隻是幾個人在說笑的時候,一個男人卻無意間撇到了季柔躲藏的那棵樹,緊接著他就看著那棵樹,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隨後季柔抬手捋了一下頭發便被這個眼見的男人看到了。
“還真是!王老爺,季柔在那邊,快讓人把她拉過來。”
季月安本來站在一邊想沉默著,不準備再多說什麽的時候,卻突然聽見有村民喊了這麽一句,接著季月安抬頭一看,也看到了那躲在樹後麵因為剛剛被發現而表現得有些驚慌失措的季柔。
季柔整個人似乎都因為剛剛的那一聲而恐懼,現在手忙腳亂的想要尋找下一個能夠藏身的地方。就在這時,季月安也看到了季柔,於是季月安也跟著喊了一句,甚至還讓王老爺去找人把躲在樹後麵的季柔給拉回來。
季柔一聽這話,頓時更加的慌張,想要趕緊往前跑兩步,可是王老爺這個時候也看到了正在那兒躲著的季柔,接著就叫自己帶來的那些婆子衝上前拉住了季柔的胳膊。
幾個婆子都是常年幹農活的,又是這次王老爺特地挑出來帶到村子裏麵,就是為了強製著讓季柔回到王家的,既然這樣,憑一個瘦瘦弱弱的季柔怎麽可能掙脫?更何況季柔從小就沒下地幹過活兒,整個人就像一隻小弱雞一樣。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回王家!我再回去真的會被王家園打死的。爹你行行好,讓我留在村子裏吧,我真的不敢再回去了。”
季柔一邊在那丫鬟婆子的拉扯下掙紮,一邊大聲地對著站在馬車一邊冷眼旁觀的王老爺求救。王老爺隻是冷漠的看了季柔一眼,但是卻對於季柔剛剛說的話有些不滿。
“季氏你莫要瞎說!家園那孩子雖然平常脾氣不太好,可是對你卻算不賴的。你身上這些傷怎麽來的,你自己心裏清楚,絕對不是家園打的。更何況你早就已經離家一天一夜。我們誰都不知道你在外麵是否自己受了別的傷,所以不要把所有的過錯全部都推到家園的身上。”
王老爺皺了皺眉大聲的嗬斥道,正被拉扯著的季柔頓時就不敢說話了。
因為她自己心裏無比的清楚自己出來的這一天一夜都經曆了什麽,除了一開始從王家跑出來之後跑到了鎮子邊上的那個樹林裏,還有自己今天早晨從樹林裏麵連滾帶爬的跑回了季家村以外,剩下的時間幾乎全在那片樹林裏麵呆著。
而那片樹林裏麵有成片成片的土匪,甚至於整個土匪窩裏麵沒有一個女人。
可想而知,季柔這一個女人自己衝到了土匪窩的外麵,再加上一天一夜都沒有下來,不必明說,隻要大家知道季柔在外麵的時間和地點,心裏差不多也就都明白了。
而這些季柔卻不敢說出來,因為一旦她說出來,那可是會被浸豬籠的。
到時候王家是不可能要他她的,宋氏他們也會因為季柔的名聲已經臭了而選擇拋棄她,到時候她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如果不被浸豬籠那也會被世人的唾沫給淹死,她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她想活著,她還沒活夠呢。
再加上王老爺這個人十分的精明,如果自己現在表現出來任何一點點異樣都有可能被他猜到自己這段時間在外麵經曆了什麽。
更何況整個村子裏麵的人都不是瞎子,他們都知道季柔是什麽時候從王家跑到村子裏麵來的。
剛剛就已經有人大聲的說過她回來的時間了,季柔自己在心裏也不知道王老爺是否已經知道了她在外麵遇到的那些事情,所以她也不敢說話。
“是是是,爹說的沒錯,我身上這些傷的確是因為昨天從府裏麵跑出來自己不小心跌倒了摔的。和家園沒有任何一點關係,是我記錯了。”
季柔在聽到王老爺的話以後,麵對著剛剛還都站在自己麵前一臉驚訝瞪著自己的村民們擺了擺手,矢口否認自己剛剛說的話。
王老爺看著季柔這麽上道,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那些丫鬟婆子揮手,一行人就要離開季家村。
隻不過在離開之前,王老爺站在馬車邊又回頭看了季月安一眼,而這一眼和季月安對視了足足有五秒。
最後王老爺帶著含有深意的眼神轉頭上了馬車。就這樣在季月安的目光下,王老爺的馬車絕塵而去。
隨著這些人的離開,季月安也低下了頭握緊了拳頭,雖然她不知道今天為什麽會莫名其妙的有這種感覺,但是她敢肯定有事情發生,既然她都已經覺得奇怪了,那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隻是簡簡單單的一件在鎮子上發生的事情,想必在鎮子上的人還沒有誰能夠有這麽大的本事。但是要真說季月安發現了什麽別的事情,季月安還真說不出來。
但她就是從心裏麵覺得王老爺這個人是有一些古怪的。
不少村民們看到季柔已經被王老爺帶走了,這才紛紛放下自己手中的尋找人的事情,一個一個的回家,畢竟已經夕陽西下了,光季柔的這件事情就已經鬧得非常厲害了。
季月安歎了一口氣,也跟著人流一起轉身回了茅草屋。茅草屋外,那些工人們早就已經排好了隊等著來吃晚飯了。想起來中午的時候他們這些人還沒開始吃飯季月安就衝出去看戲了,一直看到現在,這場鬧劇也是持續了接近一個下午的時間。
“月安回來啦!正好,娘要做飯了。等會兒你給這些叔叔們把飯菜分配好了以後咱們娘倆在廚房裏麵吃。對了,阿風都這個點了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最近都在外麵瘋跑什麽。你快去找找,喊他回家來吃飯。”
王氏一看見季月安就笑眯眯的對著她說道,因為這段時間她們家裏蓋新房子,所以不少工人把家裏麵的孩子都領到工地裏來和季風一起玩,平常從來沒有過這麽多小夥伴的季風,一開始在接觸到這些同齡人之後,內心裏還是有些膽怯的。
甚至還躲到季月安的身後隻探出來個腦袋看著這些人,一直到現在白天黑夜的不見他的人影,一玩就玩到下午吃晚飯的時間,早晨也是在這些工人來上工的時候就跟那些小男孩們一起跑到村子裏麵去玩。
季月安也高興的笑了起來,畢竟季風能像現在一樣這麽活潑確實是非常不容易的,童年的缺失讓季風整個人都透露著一股早熟的氣息。
季月安突然想起來自己在現代的時候看過書上的一句話——幸運的人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季月安覺得季風他雖然不算是用一生來治愈童年的人,可是他的童年如果再像前段時間那樣下去的話,恐怕他這一輩子都沒有什麽真的特別輕鬆又美好的回憶了。
既然現在能有人來和季風一起玩兒,季月安心裏也覺得特別的欣慰。
“小孩子嘛,每天出去跑跑玩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又才剛剛有了這麽多小夥伴,也確實是高興的不行了,我這就去把他喊回來吃飯。娘,你要是有忙不過來的就先不用再忙了,等一會我把阿風喊回來了以後我來給您幫忙。”
季月安說完了以後對著王氏擺了擺手就走出去了,王氏也笑著擺了擺手後,低下頭繼續做著手中的事情。
卻說季月安在離開了茅草屋以後,因為差不多也清楚季風平時在哪個地方玩,所以也就直接往那邊走了。
季月安一邊走一邊在想今天關於王老爺的這件事情中,走到平常差不多這群孩子一起玩的地方,卻突然被一陣吵鬧聲吸引了注意。
“怎麽回事?”
季月安轉頭一看,就看到季風和一群孩子正在一戶人家的門口站著,而那戶人家的門口除了他們這一群孩子以外,還有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正捂著頭嗷嗷大哭的孩子。
季月安看著這情況,忍不住過去問道,卻沒想到那本來正插著腰在斥責幾個孩子的婦女一看到季月安過來了,麵部表情就變得更加的凶狠了。
“怎麽回事?你問問季風這個小兔崽子怎麽回事!我家磊磊正走的好好的,他一個石頭就扔到了磊磊的頭上!你看看給磊磊砸的,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們家磊磊賠個醫藥費,這事兒就不算完!”
婦女插著腰破口大罵,一邊指著季風,一邊又指著她口中的磊磊。
季月安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那站在婦人旁邊大哭的孩子頭上的確有一個不小的包,季月安的臉色接著就沉了下來。
雖然她並不在意賠的那點醫藥費,但是如果孩子從小就仗著自己家裏有幾個錢開始欺負別人,那這一點季月安是絕對不能忍的,所以正當她麵色沉下來想先為季風辯解的時候,季風卻突然在後麵拽了拽季月安的衣袖。
“姐姐,我沒有無緣無故的打他,是他先拿石頭打我,他一邊打我一邊還罵我是野種。我被他打的疼了才把他打到我的石頭又給撿起來扔了回去,這才打到了他的頭上。可是他在之前就已經打過我許多次了,我的胳膊和腿上都有不少被他打到的地方。”
“姐姐,野種是什麽意思啊。”
季風抬起來那張無辜的小臉,臉上還有剛剛哭過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