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吉慶街一枝花
「我的運氣不錯，如果真讓他當座駕了，我可不敢開了，晦氣」王半月哼哼道。
「你們談什麼晦氣的事？」雙楊老闆娘又端著一盤鹵鴨過來了。
「談哪個嫖娼局長呢」王半月沒好氣說道。
「別談那些個王八蛋了，十七，嘗嘗我的鹵鴨如何？」雙楊老闆娘放下鹵鴨，直接坐到陳天星旁邊。
「好啊，我嘗嘗雙楊姐的手藝」陳天星也不客套，夾一塊放入嘴中。
一桌的人都看著他。
「都在做什麼？一個個盯著還讓人吃不吃了？」陳天星不滿。
「怎麼樣？嘗出來放了哪幾種藥材？」雙楊很好奇。
「這盤是送給我吃的？」陳天星卻問道。
「說對了就送，不對就給錢，誠惠二十塊」
「這就太簡單了」
「你還得說說每樣藥材的用法」雙楊老闆娘增加難度。
「你這是送分題啊？我知道是那種藥材還不知道他的用法？」
「那你先說」
「好吧，其實你們這做滷菜的基本配料都差不多，什麼干辣椒、八角、三奈、桂皮、小茴香、草果、丁香、砂仁、花椒、豆蔻、排草、香葉什麼的，有去腥味的，有加香味的，加辣味的，這些你這裡面都有放吧，你這裡面多了山楂、陳皮、枳殼、蓽撥」
「說對了沒有？」江帆問道。
雙楊呶呶嘴，很有些小孩子氣，卻又說「還沒說出用法呢？」
這等於間接承認陳天星的說辭是對的。
「干辣椒當然是增辣的，人們常說人間五味全，酸甜苦辣咸，我們醫學上叫酸甘苦麻咸，這五種才是味蕾能感覺出來的，辣其實不是一種味道，因為味蕾嘗不出來，辣是種感覺，是一種痛覺，末梢神經受刺激后的疼痛感覺」
幾人如聽天書，這個說辭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八角是去腥味的，有強烈芳香味；山奈又名沙姜，辛辣味帶姜味；桂皮辛辣帶甘味，去腥解膩；甘草的味甜有點特殊；山楂味酸甜；豆蔻是氣味辛香微苦，可去異味；香果濃香可去腥；陳皮是桔香微苦；白芷也是芳香微苦；丁香也是香辛料；排草是麝香味；砂仁味辛溫和；香葉芳香濃郁；小茴香辛甘溫，去臭味；枳殼微酸味苦；白芷微辣苦而氣芳香；蓽撥味辛可用來增進食慾」陳天星一一說來，一絲不亂。
「你這也是香辛，那是辛香，這味藥味苦，還有什麼桔香濃香芳香？不都是差不多意思？你怎麼能嘗出來區別？」
「這是種本能，我說過我是藏醫，藏醫是用神靈之力的，你們總不信」陳天星搖頭，再夾塊鴨肉嘗嘗，卻倒了一杯涼開水喝起來。
「你們怎麼不喝酒啊？」雙楊老闆有些奇怪，坐下來吃宵夜罕見不喝酒的，這兒一個攤位一夜賣個百來件啤酒很平常。
「等會有酒局」陳天星解釋道。
「你多大了？還有酒局？」
「這不是年齡大小的問題，我六個月就開始喝米酒，兩歲喝啤酒，三歲喝白酒，有酒的席面就是酒局」陳天星胡扯起來。
「真不知你家大人怎麼教的？那你說說我這鹵鴨有什麼地方要改進的？」
「很好啊？改個什麼勁？」陳天星又是那句話。
「我算明白了，你這是嫌棄一盤鹵鴨不夠分量，不見利益不說話啊？好，你若說出改進的地方，你以後每次來吉慶街，三人以內姐姐我都給你免費」
「真的啊？」陳天星故作考慮。
「看看，這就是一個小財迷」
「姐，你一直再考我，你可知道我最怕考試了，再說了，你還沒問我這鴨子好不好吃呢？」
「好吧，那十七弟弟，說實話，你說說姐這鴨子好吃么？」
「不好吃」陳天星直接了當，將老闆娘差點噎死。
「你就不能哄哄我啊？」
「我喜歡說實話，是姐你讓我說實話的」
「我算服了你了，說說怎麼就不好吃了」
「姐，別生氣，女人一生氣會老的快的；別打，別打，我還是說吧，說了你會.……嘿嘿……更生氣，還要我說嗎？」
「你說，麻利的說」
「首先，你的鹵鴨選材，是江夏的飼料鴨吧？在一個正宗吃貨眼裡，這是大忌」
「我們吃貨眼裡，天然適令應天和；而那些什麼東西都吃，追求稀奇古怪的只能稱饕客，饕餮就是什麼都吃，最後將自己給吃死了的」
「你用江夏的肉鴨就用肉鴨吧，反正在我眼裡城市裡的鴨子都是不合格的吃食；你選的這鴨子是最瘦的，這也沒什麼不好的，肉鴨油脂本來就多，膩而膻，瘦的油脂少點，鹵出來有嚼勁；但你這鴨子的表皮沒過火；鹵鴨首先要用微火烤一下知不知道？腌制前燙一下就可以了，來去粘毛和滲出油脂」
「再說你這腌制吧，鴨子肉鬆，兩個時辰，哦，換算就是四個小時就夠入味了，你腌制了一晚上吧？骨頭裡都是八角味了，你腌制的時候糖也放多了，所以顏色深黑」
「腌制后你還烘烤了的吧？你省了一個重要步驟，腌制后的鴨子表皮都有水分，要通風吹乾，節約時間用風扇吹也可以，十幾分鐘二十幾分鐘就夠了，這叫晾皮；你的鴨子煙氣味太重，是腌制鴨子的滷水滴在煤火上的煙熏得；當然用木炭中火烘烤最佳，城裡條件太差，用煤炭就用煤炭吧，總比煤氣好」
「再說鹵湯，你用的大筒骨熬得底湯吧？香料加的太濃了，減半都還多，再多是浪費，你用的干辣椒也是大棚里的，就不能長點心去農家收點天然好貨嗎？」
「更重要的是你的底湯多少天沒換了？人家渝都的火鍋王底湯百年不換，你的底湯十天不換味道就差的遠了？十幾斤筒骨才多少錢？嫌貴用雞骨頭嘛？也不是用一次就扔的好，用個四五次的就回本了啊？這天氣熱了，底湯一涼會有餿味的」
「文火調味時你用白酒壓腥味的吧？用啤酒，畢竟啤酒有麥芽的香味；放入鴨子進鹵湯，你是用猛火一陣後轉小火的，猛火時間太長，鴨皮都破了，當油麵有小氣泡冒出時就得改火，不好掌握就買個溫度計，保持湯里的溫度九十到一百度，過了一百度就關火」
「然後再自然涼，浸泡一夜后再燒熱中火鹵十分鐘起鍋晾乾」
陳天星一一說出滷製過程，其他人不覺得，雙楊老闆娘臉色陰晴不定，最後一拍桌子「胖子，是不是你將我鹵鴨子的過程告訴他的？」
「老闆娘，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我跟十七昨晚這個時候還不認識呢？你也別盯著他看，他陳十七前天五月六號才到的楚州」王半月叫冤。